蒿店古镇往事(二十四)狗蛋叫魂

远航

七十年代，当时人们还很贫穷，有一点小病根本不敢去医院，原因是什么呢？大多老百姓没有钱。有一点小病偷着找个阴阳看一看，院子里动土了，院子进行安土；家神不安，念一下灶经；失魂了叫一叫魂……。 当我记事起，我们街道的尖牛娃是个娃娃头，我们经常跟着他的屁股转。时常把我们领到黑达沟口，或黄家弯弯的沙石坡玩。大约二十几个孩子，年龄不等，七大八小，最大尖牛娃娃十岁多，最小的是五六岁。现在走黑达沟沙石坡的距离非常近，小时候觉的非常遥远。经常是高高兴兴地跟着去。回来时哭着鼻涕跑回来。是什么原因呢？去时走的慢，又说又笑，到那里不是摘野麻子，就是烧洋芋、玉米，或者打胡基疙瘩仗。玩耍结束后，时常往回跑时，他年龄最大跑在最前面，边跑边喊，狼来了鬼来了，野狐切的腿来了。小时候不知道鬼和野狐是什么动物，听见喊这两个词只顾往回跑，更不敢向后看，只听见后面一群年龄小的娃娃大哟、妈哟边跑边嚎陶大哭。 跑到马家后门深壕，跑在后面的小伙伴们仍然大声哭嚎不停。跑声哭声一片，惊动了马家的大黑狗，大黑狗从门里跑出追咬哭嚎的小伙伴，前面有大伙伴喊的狼来了鬼来了叫声，后面有哭声和狗追的㕵旺的叫声，小伙伴惊恐的哭叫声更大。 　　大多五六岁的孩子被恐怖的喊叫声和凶猛的狗咬叫声，吓得小伙伴们两个腿酸软，在马家门前深壕跑过不过十步，就被大黑狗追上，小伙伴们相五挡着拌倒，小伙伴们拌倒了，那只大黑狗也跑了，小伙伴各起来打打身上的细土，但小伙伴狗蛋被恐怖的叫喊声和大黑狗的咬叫声惊吓。我们有些伙伴们看见狗蛋被吓晕了，又跑回来大声呼喊，狗蛋、狗蛋……。不见回声，没有苏醒。我们不断的掐手和掐鼻子下面嘴皮，又不断的呼喊狗蛋、狗蛋……。不一会儿狗蛋慢慢地苏醒过来，两只眼晴翻的朴腾朴腾，用微弱声音，慢慢地说我怎么了，站在旁边的小伙伴们脸都吓绿了，吓得都不敢出声，将狗蛋参扶起，扶回家去。 　　第二天狗蛋睡在炕上不起，家里父母看着狗蛋生病了，请来村医诊断后无病，不发烧，没感冒。但狗蛋睡在炕不起来，也不想吃饭，人不精神。 第三天正好逢集，从北山下来跟集的一位送病高手老大爷在蒿店集市上赶集。狗蛋的父母将这位老爷请到家，老爷爷一把脉，说娃娃失魂了，今晚要给狗蛋叫魂，把娃娃的魂叫回来，魂叫上身娃娃的病就好了。 　　老爷爷让家里人买了两张黄纸，一点心红。再让狗蛋她母亲和些面粉，用调和的面做一个白盘，像碟子那样大，上面再捏上十二相，摆在白盘的上面的一周，放进蒸笼里蒸熟。蒸熟后取出放凉，在十二相上面点上小红点。 那位老爷爷盘盘腿坐在炕上，炕上放着一个小方炕桌，将黄纸裁好，取出毛笔和墨盒，戴着老花镜，认真地写着追魂文。 追魂文 雷庭都司灶君案下: 兹有张狗蛋家住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县蒿店人民公社，蒿店蒿店大队第一生产队，民族、汉，生於一九六八年八月初八。张狗蛋於一九七四年十月二十三，跟着本村孩子在黑达沟口沙石坡玩耍，往回跑受到娃娃们的惊吓和一家黑狗追咬，被吓晕。三魂七魄被吓得离开了身躯。 今晚派灶王爷骑马，到深山老林、塌山古庙、荒山野洼、烂窑古坟、高山深沟、山里洼里、石头卡里、水坝磨坊、牛羊圈、车马店、砖瓦窑、城门洞、桥梁涵洞、村民院落、空旷田野、还是隔河渡水，火速将张狗蛋的魂拴在马尾巴牵回。 太上老君速令 一九七四年十月二十三日 老爷爷将追魂文写成后，用另一支毛笔蘸着用酒化的辛红，在每个字上用毛笔点上小红点，然后嘴里不停的念道。 到了晚上吃过饭，锅灶擦洗干净后，摆上香炉，向灶爷献上蒸的白盘、一杯热茶、一盅酒，点燃焟烛，在焟烛上面点然三柱香，烧上三封金黄表。这位老爷爷灶爷念给张狗蛋的追魂文，全家跪在灶台前，老爷爷一手拿着追魂文照着不停的读，一手不停的向地下滴酒、滴茶。还要用点燃黄表不停的在狗蛋头上燎。等追魂文读完，老爷爷多次重复说:″狗蛋的三魂七魄叫上身了吗？”全家跟着多次重复齐声说:“狗蛋的三魂七魂叫上身了”。然后把狗蛋参扶到炕上，睡倒在炕上，盖上被子。 老爷爷又领着狗蛋的父母，老爷爷一只手拿着一个碗，一只手拿着一个竹眉罩滤，狗蛋妈妈怀里抱着狗蛋的棉袄，狗蛋的爸爸手拿一把条帚。他们三人来到大河边，老爷爷蹲下身子在河边往碗里捞水，捞一次老爷爷说:"狗蛋回家走，狗蛋回家喝汤汤走。”父母齐声同样跟着叫，捞三次跟着叫三次。随后老爷爷转身住回走，边走边叫，狗蛋的母亲跟着后边走边叫，狗蛋的父亲边扫边叫，狗蛋回走喝汤汤走。叫到大门前，老爷爷说:″狗蛋魂叫回来了吗，全家人声齐声说“叫回来了"。又从大门叫到院子，又从院子又叫到房门，老爷说:″狗蛋的魂叫回来了吗？”，全家齐声说:“叫回来了。”老爷爷走到炕前说:″狗蛋的魂叫回来了吗？，三魂七魄叫上身了吗？”，全家人齐声说:“狗蛋的魂叫回来了，三魂七魄叫上身了“。 　　老爷爷领着狗蛋的父母来到什字路口，老爷爷手握擀面杖，父亲拿着狗蛋的棉祆，母亲拿着条帚，他们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嘴里不停地叫，狗蛋回来、狗蛋回来，母亲一边扫一边叫。他们从什字路口叫到大门，从大门叫到院子上房门，从上房门又叫到炕边，把棉袄盖在狗蛋身上。老爷爷在炕边拿着擀面仗说“白虎身、白虎身，你起了桥梁的大作用，三魂七魄叫上身了吗？”，全家人齐声呼应三魂七魄叫上声了。老爷爷又吩咐狗蛋母亲用河里捞的半碗水，烧了半碗拌汤，放凉让狗蛋喝下去，并吃了几口给灶爷献的白盘。老爷爷紧接说:“狗蛋汤汤喝了吗，魂叫回来了吗？三魂七魄叫上身了吗？，全家齐声呼应:"狗蛋汤汤喝了，魂叫回来了，三魂七魄叫上身了。″ 这时狗蛋慢慢地睡着了，狗蛋的父母把自己尽有的两元钱，掏出来双手呈送给那位老爷爷手中，老爷爷再三推让，为了孩子，算我帮忙吧。这户人家体会到老爷爷辛苦了大半夜，感觉实在过于不去，再三恳求，不要闲少。哪位老爷爷说:“看这娃呀，这都多了！”这位老爷爷最后收下两元钱辛苦费，高兴地眉开眼笑。 第二天早晨，我去看狗蛋怎么样了，好像神仙一把抓了一样，病从身上拿走了。在地上活奔乱跳，载歌载舞给大家跳白毛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