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县木塔赋

布谷鸟的叫声

作者：李汉武

摄影：李汉武

朗读：文声国际，何方

应州木塔，天下奇观（1）。峨峨兮拱云揽月，巍巍乎举世独悬。登临极顶，神翥思骞。敛眼底万般气象，揽胸怀千里江山。紫气东来，烁彩崔嵬之恒岳岭；瑞祥南射，昭晖葎崒之五台山。太行迢递，雁岭屹轩。挹三光而杲杲，飚五色而斑斑。一脉绿流，桑水浪翻而鹭唱；两畔翠叠，龙潭荷舞而鱼欢。心神荡漾，意兴飞湍。风送铜铃而婉约，燕旋塔顶而翩跹。鼎食人家，酒绿灯红而乐乐；繁华城镇，钟鸣歌舞而喧喧。爰慨重熙而民歆，累洽而家安。徙其院落，木茂花姸。青翠之碧松溢绿，欣荣之嫩草流鲜。高香一炉，观音素手迷津点；色空三界，信女信男尘俗蠲。嗟乎，何来此塔，千秋垂立而不颠也？

惊呼！石砖铸就，钢体铁身之塔，亦难经风云之颠覆，雷电之纠缠。何全木之结构，无一铁钉而屹立千年？三珠（2）神话乃妄说，设计科学洵真言。黄土固其本，基强岩厚；红木撑其骨，架硬腰坚。 原夫凿斯木塔，达士睿思。远取五行八卦之位，近循中轴左右之规。遴阴阳和谐之隅，深涵气象；择风水钟灵之地，广煦曦晖。故阳岳山（3），阴桑水（4）；择胜地，奠础基。穷黄花梁之木，竭大工匠之知。一木一斧，皆精工之细作；一钎一石，咸知著而见微。炎寒不避，雨雪不归。殚其家之财帛，倾其囊之膏脂。爰有贤人之杰作，造极之天梯。 考之历史，究本索源。曰辽清，曰北魏；曰田惠（5），曰寇谦（6）。异议之说，各执己见。及夫名之更替，自魏至唐，自五代至辽宋（7），一时一号，各树旗幡。至于《水经》之注（8），《通鉴》之说（9），《山西》之志（10），虽史存有载，亦片语只言。 然则九层之塔，八角之形。暗四明五，六檐宇甍（11）。韵浑厚大方之气，乃典型建筑之英。云鸟低临，疑蜃楼之缥缈；虬龙仰视，迷天柱之峥嵘。是则天地与文明共合，人伦齐建筑同腾。

惊眸伟岸，瞠目崔嵬。荷七千有四吨之重，耸六十有七米之危。讶五十四种斗栱弄巧，慨一万多方木料崛奇。集柱、梁、枋、梯于一体，表檐、门、窗、额为之眉。石基本固，木柱力支。挺万钧而屹立，承千斤而秉持。爰坐仰莲而覆钵承，铁刹（12）矗立；展羽翮作凤鸾翔，挑檐奋飞。斗栱叠加，榫卯咬合；钩心斗角，契阔相依。眄各层门户之窗，均匀方眼；睇梁脊瓦檐之兽，怪异猊狮。其滴水花娟云秀，其屋瓦土色土灰。至若曼妙廊腰，北回南折之雕栏熠熠；曲盘漫道，黝黑黛青之巨石辉辉。其精工雕琢，细腻隽奇。摄魄动魂，丕工匠超凡之技艺；骇睛瞠目，讶造型别致之玄机。传说鲁班一夜之肇迹（13），信否？木塔增之辉也。

然则痛地神之屡震，泪战火之频摧。断柱头，毁华栱，阑额劈裂，檐角下垂。爰倾斜东北，形势颇危。矧今幸逢盛世，鼙鼓整治。良筹可待，缺漏可弥。信夫！定能排木塔之虑，展我佛之眉。
于是慨叹之至，肃立佛前。仰善目青睐之佛祖，沐儒风涵蓄之莲坛。追思苦修，始觉如来之砥砺；窥观典籍，方知大道之磨难。凝睛壁画，采药图（14）、说法图（15）、九曜图（16），图图迥异；瞩目雕像，四方佛，八菩萨，二弟子，个个昭然。然图有损，像有残。既岁月之侵蚀，亦人为之忒愆。且塔藏至宝，弥贵罕见。辽代秘藏（17），光耀八紘之文化；佛牙舍利（18），浪翻三界之波澜。晨钟婉约，暮鼓回环。觉浮华而不值，醒未了之佛缘。故灌顶于斯，在地休祜命运；醍醐于此，维天阴骘人间。 想夫神人有意，拂尘探看。佛祖持灵符而除孽（19），麻燕舞盛会而领先（20）。慧能大师之灵芝（21），常青四季；云汉青石之妙药（22），丰硕万田。传奇尽善意之举，骚客乃韬云之篇。炎武摛文，登木塔焚香祝天愿（23）；好问黼黻，过应州下榻尝马湮（24）。及夫楹联波磔，牌匾染翰。碑文碑记，昭昭然然。卓卓兮精文辞之美，漪漪乎柔艺术之澜。曜日明珠，点缀辉煌之木塔；韬云玉璧，炳焜肃穆之神龛。故怀大道之心，观音永驻；揣遐思之念，佛法无边。
尔乃塞外明珠，中华瑰宝。佑苍生而宥密无穷，庇民族而泽滋大道。故俗人钦慕碧莲之秀，革面洗心；修士长跪佛祖之前，凝神祈祷。人性维馨，禅宗永皓。染慈爱仁仁之妙善，鸾凤争鸣；操品行道德之至臻，蛟龙舒啸。故咏而歌，舞而蹈。染墨纸笺，赋词以表。 【注】1、明武宗朱厚照正德十二年（1517年）为庆祝“应州大捷”即兴题词“天下奇观”。
2、传言保护木塔有三颗宝珠，即避火珠、避水珠、避尘珠。
3、岳山：应县龙首山。
4、桑水：流经应县的桑干河
5、田惠：辽清和尚，据明万历年间，田惠之《应州志》里云，辽清宁二年，田和尚奉敕募建。
6、寇谦，北魏道士，自御太平真君
7、北魏名之“应州崇虚寺木塔”，唐曰“应州保宫寺木塔”，五代称“应州兴枉寺木塔”，后辽宋曰“应州佛宫寺释迦塔”。
8、《水经注》“大道坛东北，旧有静轮宫。”
9、《通鉴》指《资治通鉴》“南齐永明九年（491）八月戊戌，魏移道坛于桑乾之阴，该曰崇虚寺。注曰：此即寇谦之道坛也。”
10、《山西志》：《山西通志》
11、木塔明五层暗四层，出六檐。
12、塔剎以砖砌仰莲两层为座，上又为铁仰莲一层，以承覆钵、相轮、宝盖、圆光等部。
13、传说鲁班和妹妹打赌，鲁班说一夜能盖十二层塔，其妹妹说一夜能秀十二双花鞋。天明时鲁班果然建起十二层塔，可压的地神爷承受不住，鲁班一耳光打掉了上面的六层，只剩下现在的十二层。
14、神农采药图。
15、药师琉璃光佛说法图
16、炽盛光九曜图
17、应县木塔辽代秘藏
18、应县释迦塔现存佛牙舍利一双。
19、传说如来佛祖显灵除孽。
20、传说塔上住的麻燕，曾参加玉帝的万鸟盛会，因品行高尚获得第一。
21、在木塔第六层长着一株灵芝草，四季葱郁旺盛，据传说是一位叫慧能大师的和尚，梦见释迦牟尼指点他到峨眉山采回来，栽在这里的。
22、在木塔基座的南端有一块大青石，方围仗八多，重千斤，人们叫云汉石。是吉祥之物。
23、顾炎武（1613年7月15日—1682年2月15日），南直隶苏州府昆山人，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顾炎武《应州两首》其二中有“焚香祝天愿，何日见生平”的句子。
24、元好问字裕之，号遗山，世称遗山先生 。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金末至大蒙古国时期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他的《过应州》平野风埃接戍楼，边城三月似穷秋。 人家土屋才容膝，驿路旃车不断头。 随俗未甘尝马湮，敌寒直欲御羊裘。十年紫禁烟花绕，此日云山是应州。
李汉武，山西朔州市应县人。高级教师。山西省散文协会会员，朔州作协会员，李林研究协会会员，《应县文艺》执行副主编。有诗歌、散文、小说、赋、戏剧等。作品散见于《中国辞赋网》、《中财论坛》、《中国散文网》《中国赋学网》等网络。部分作品刊登于《中华辞赋》《神州辞赋》《赋都新苑》《三晋赋》《诗文杂志》《李林与英雄文化》《朔州日报》《朔州晚报》《平鲁文艺》《应县文艺》《应县信息》等。获奖作品有《中国人民解放军赋》《赵一曼赋》《僧格林沁赋》《菊赋》《应县赋》等。《应县木塔赋》《北楼赋》《应县赋》《应县石柱山赋》《应县木塔风铃赋》等载于《方志山西》。《应县花灯赋》于2018年元宵展示于应县清宁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