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72年我们连在江苏连云港施工，说是连云港，但准确的说应该是灌云县。一座山分界，我们施工的坑道两个洞口一边在连云港，一边在灌云县。灌云这边离村庄近，所以我们连有三个月时间就在灌云县这边住。我们班就住在前边回忆中说的一个小山头的碉堡中。在这里施工 虽然累一些，但一群年轻人在一起也是苦中作乐非常有趣的，前边至少有四篇回忆是发生在这一时期，如“一碗面”、“抓特务”、“捉黄鳝”全是这三个月中的事。施工主体工程结束连队奔赴三公里外新的施工点后，我们排又在这干了二周的收尾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们排收尾工程完了，大家收拾东西忙着搬家。就在搬家的前一天下午，排长俞小毛找到我说：“三班副，前段时间你表现不错，奖励你一下，明天搬家让你随便挑一个省力气的活。”我听后特得意，活轻活重无所谓，这是对我工作的肯定。班长李春炎让团里抽去搞专案，我负责三班。当时正是七八月份，天气又热又闷让人喘不过气来。一班有一个河南兵叫何新志对我说：“三班副，明天赶猪吧。”连队在施工中为了改善伙食养了三头猪，大部队转场后我们排单独起伙，给我们留下一头猪，为的是不浪费泔水。这个何新志参军前在家给生产队放猪，平时老给我讲他放猪的事。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个河南藉战士头上长疮留下了疤，也就是俗话说的瘌痢头，他说那时家穷买不起药，为了治病到处找偏方，他用人尿和猪尿洗过头，还告诉我说尿是好东西，含有片仔磺成份能杀毒治病。那时我听了他赶猪的建议后感觉不错，便向排长要求让他与我一起赶猪，排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我们班的战士还有些忌妒，说这么好的活不给自己人，肥水流了外人田。我说：“你们赶过猪吗？没干过瞎嚷嚷什么？”因为搬家要二头装卸施工器材，大热天至少要出二身汗，都觉得我们赶猪是不费力气的活，就是陪猪走个路罢了。那个何新志高兴死了，一个劲说我有水平，是伯乐。他积极性特别高，找了二个一米长的竹杆说赶猪用。我晚上也跑到供销社买了二毛钱的二十块水果糖，准备第二天路上享受。说是水果糖，其实也就是红糖熬成的糖果，黑红黑红的，就这当时也是高级东东了，农村兵是不舍得买的，就这样一切准备妥当。</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中午饭后，我们二人在大家羡慕的眼光下赶着肥猪上路了。说是路，其实只能说是羊肠小道，两边全是湿地，从没膝到一人多深的水中长满了芦苇。当时气温非常高，毒辣辣的太阳高悬在头顶，没有一丝风，芦苇叶一动也不动，又闷又热，好在我们有准备，一人一顶草帽可以遮挡毒日，而且只是走路，不用多大力气，比在家搞装卸施工器材的弟兄们舒服多了。我们得意了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觉得情况不对了，猪不走了，热的爬在地上直哼哼。开始用竹杆打一下还动几步，最后干脆不动了，任那个曾经在家乡当过猪司令的何大帅怎么打，猪就是爬在地上不起来，他急得一个劲问我：“副班长，这可咋办？这可咋办？”我没好气的说：“你放过猪，你不问自己问我，我问谁去？”说归说，但还得想法呀，突然，我膜到了口袋中的水果糖，忙问那何新志：“猪吃不吃水果糖？”他回答：“不知道，试试吧。”我立即剥开一个水果糖，放在猪跟前让它闻了一下，然后扔到前边三米远的地，只见那肥猪立即起来向前边快步跑去，一口就把水果糖吃了。哈哈，有门！大汉高祖嫡系子孙就是不一样，对付肥猪也比专业的猪倌强，我又拿出一块水果糖，在肥猪眼前晃晃，然后向前走去，那肥猪跟我走了几步，看我不给它又爬在地上耍赖了，我把水果糖向前方扔了出去，那肥猪又起身向前跑去，吃了糖后又爬下了，这次任我怎么拿水果糖在它跟前晃，它就是不动，我又向前扔去，这肥猪也行，立即又起来跑到糖果那吃了再爬下。就这样，一会儿的功夫我的水果糖没了，二毛钱的水果糖呀，前进了不到100米就没了，那肥猪躺在地上抬头看着我哼哼，那意思就是向我示威，不给糖果吃我就不走，看你怎么办？奶奶的，老子的美味进了畜生口，还让你来戏弄老子，我二人的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走是不是？棍子侍候。我们二人照猪屁股使劲来了几下，这挨打的肥猪向前窜了起来，我二人对视笑了笑，终于松了一口气，畜生就是畜生，不给点颜色就是不行，还没等我们把气吐完就傻眼了。你猜怎么着？这猪可不是在路上窜，而是窜到芦苇荡里边去了，一下无影无踪了。别说这猪还真聪明，三伏天钻芦苇荡不失一个好主意，上可遮阴，水可降温。肥猪可找到好地了，怕赶它出来躲到芦苇深处看不到了。我们俩人傻了，只听说一个猪馆放一群猪没事，没听说二人赶一头猪赶没了的事，这还是共军吗？就是国军也没这笨的呀，这回去肯定是全连笑柄，脸往哪搁呀，我们只能满芦苇荡找了。一看大中午的周围没人影，我们俩脱的光光的下了芦苇荡。可这芦苇荡这么大怎么找呀？过了一会儿发现有门了，这肥猪藏匿在芦苇荡你用眼睛找那是没门，根本看不见，我告诉你们一个诀窍，那就是不用眼，用耳朵，你只要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那就是肥猪栖身的地方。就这样我们找到了猪，把它赶上了路，但没走几步又窜进了芦苇荡，我们只好再下去。就这样，下去上来，上来下去，反复伊始，来来回回，我这个大汉高祖嫡系传人外加一个共军与猪八戒嫡系传猪在芦苇荡中展开了游击大战。直到太阳下山，这猪才不向芦苇荡钻了，哼哼着上路了，看它那得意的样子，我们二人是又气又没办法，这回可不敢打了，要是现打进芦苇荡天黑下来可就不好找了。再看我们俩人这回可真是狼狈到家了，因为是光屁股进芦苇荡的，浑身上下让芦苇叶子割的全是血口子，当时找猪时急得火烧火燎的没感觉，这回精神一放松身上就感觉又痛又痒难受死了，可气的是那肥猪皮厚一点伤也没有。</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7点多，我们俩人加上这个肥猪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连队住的村子边上，4里路走了6个多小时。刚要松口气，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村外有一个打谷场，老百姓正在扬麦子，打谷场下风头一个一人多深的粪坑，里边装满了粪，但上边让扬麦子的麦壳与尘土遮住了，那畜生没注意一头扎进了粪坑，又没影了。这回我俩可真是大眼瞪小眼了，你说这肥猪怎么死都能吃，让臭大粪淹死了怎么吃呀？千山万水都过来了，到了家门口来了这一下子，你说我怎么这么背呀。我看着那姓何的战士无可奈何地说道：“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好活？坑死我了！”何新志对我说：“粪臭肉不臭，洗洗一样吃。”“吃你个头呀,想想怎么捞上来吧。”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只见平平地粪坑中出现了二道狐圆形状的灰尘，一会儿吹出了二个小眼，那不是猪鼻子吗？猪还活着，粪坑淹不死猪，当时我们那高兴劲就别提了，忘记了这畜生一路带给我们的折磨，觉得它可爱极了。后来老乡拿来两块木板斜伸进粪坑中，让猪爬了上来。这一折腾完都9点多了，真是有筋疲力尽的感觉。全排同志知道了我们俩英雄事迹后，看着我们俩伤痕累累的狼狈样一个个哈哈大笑，全都暗暗庆幸没有抢到这个省力气的活。</p><p class="ql-block"> 人不能惜力，要想偷懒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在当战士时，无论施工与训练中是不惜力与不偷懒的。</p><p class="ql-block">2008.6.2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