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花中第一流-读宋词有感八

滬蓉公主

自是花中第一流
—读宋词有感八

夏天聊桂花，让正开得风姿绰约的荷花情何以堪？未入伏，已想启动秋天的节奏，也算是焦虑的症状之一了。这个时候读易安词，感受这位千古第一才女的的爱情、才情，还有一腔家国情怀，李清照，才是名副其实的“乘风破浪的姐姐”，和她比，眼下那些弱爆了吧。

尽管易安姐姐一生酷爱梅菊荷，但她对桂花情有独钟。本公主孤陋寡闻，在我读过的易安词里，记得她有三首词是和桂花有关，其中两首高调赞美，一首婉转赞叹。

《桂菊山禽图》故宫博物院 藏

鹧鸪天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鹧鸪天”是三首桂花词中知名度最高的，头两句描摹的是桂花独特的花姿风韵，以及弥漫四溢的浓香。第三第四句“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毫不犹豫将桂花的品性和格调，推上了赞美的最高境界，也是整首词中我最喜欢的两句。尤其是“何须浅碧深红色”，似桂花轻声自语，不屑于浓妆艳抹，透着一丝不显山露水的高傲，低调得有涵养。接着易安姐姐居然还把梅花菊花给嘲一嘲，人家桂花开在那儿，乃中秋一道靓丽风景，你们梅花菊花连陪衬的份儿也没有。最后，居然连屈原大人也敢恼一恼，说大人您歌颂遍了花花草草，怎么就这么没情思呢，居然把桂花给忘了啊。

这首词约作于李清照与赵明诚居住于青州的时期。北宋末年因党争牵累，李清照公公赵挺之去世后，她随丈夫屏居乡里约一年之久。彼时摆脱了官场的勾心斗角，远离了都市的纷扰喧嚣，夫妻俩知趣相投，悉心钻研金石书画。这给隐退生活带来了无穷趣味，身心舒畅愉悦。自娱自乐，远离名利，双双沉浸在美好和谐的艺术氛围中。这样背景下创作的“咏桂”词，显然将桂花寄寓了自己的才情和气质，同时也感怀自己的坎坷不平。

摊破浣溪沙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风度精神如彦辅，大鲜明。
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粗生。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

这首《摊破浣溪沙》赞誉桂花更加直白，甚至不惜牵出西晋末年被后人称为“中朝名士”的乐广，来比喻桂花的清澈洒脱的性情。彦辅是乐广的表字，其官至尚书令。史传记载“乐广为人神姿朗彻”，称誉其“此人之水镜也，见之莹然，若披云雾而青天也”。可见易安姐姐十分敬仰和欣赏乐彦辅的倜傥清雅。接着又拿梅花说事，说你重重叠叠的花瓣，也太俗气了吧，丁香结千子，粗糙又小器，都不值一提呢。最后，对着桂花还矫情了一下，你浓浓花香把我逍遥千里的好梦给薰醒了，花儿有点无情哦！一赞一恼，把桂花的精气神，和词人的心境，妙趣辉映，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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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破浣溪沙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

还是一首《摊破浣溪沙》，严格来讲，这首并非“咏桂”。开头首句“病起萧萧两鬓华”，可以看出是易安晚年一次重病之后初愈康复中，有感而发的作品，记录某一天服药治病的疗养生活，地点可能在杭州，正好八月桂花开的时节。所指“木犀花”，是桂花的学名。词中一路精心铺垫，从“卧看残月”、“豆蔻连梢”、“枕上诗书”、“门前风景”，此时，心态十分坦然的易安，还是觉得给自己最多温柔慰藉的，非桂花莫属。 梅花凌雪傲放，摆的是高冷的姿态，而桂花清可绝尘，浓能远溢，亲切温润。我最爱的也是魔都的仲秋时节，秋高气爽，满城飘香。即使我在十六楼，窗户一开，桂香扑面，清心愉悦。写到这儿，一系列桂花甜点开始在本公主脑子里不断冒泡，桂花糕、桂花赤豆糕、桂花糖芋艿、桂花酒酿圆子、桂花糖藕，当然，泡一壶桂花茶，咪一口桂花酒，翻翻手里抄写的易安词，这才是最温润惬意的时光。嗯，我想魔都了......

2020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