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木之采药

李治国

<p>  每一个人一生都有不同人生经历。在我少年、青年时期,曾学过泥工,当过售货员,这一切在我记忆的长河中一瞬而逝。</p><p> 然而,最令我难忘的是紧张、劳累、惊险、神奇的山间采药。</p><p> 我的家乡位于大别山西南部,丰山镇三渠村,北有双峰山,东有云雾山。村后有平缓的山丘,有陡峭的尖峰,潺潺的溪流,山势起伏,连绵几百里的大山没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只生长少量常绿松树和落叶乔木,而更多的是一丛丛灌木和满山的杂草。当然,各种药材混杂地生长在漫山遍野之中。采药,我没有搜集药草标本的闲情逸致,没有整理药理知识的渴求,更没有想当一名药剂师的奢望。而是为了通过辛勤的劳作采集药物,获取微薄的劳动报酬,缓解家中经济的拮据。记得每年的立夏时令一过,从药材收购处打探到要收购的药材及药材价格,就象鱼汛已到等待捕捞的渔民,那等待以久、按捺不住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p><p> 采药前的准备工作相当重要,这将影响到一天的劳动效果,检查采药的工具是否适用,临出发前要反复的试用。一次由于采药工具没有检查准备好,只好空手返回。前一天还要备好干粮,那时所带的干粮主要是烙菜饼或饭团。备齐盛装药材的竹篮和布袋,当听到第二次鸡叫后就结伴出发。</p><p> 到达采药的地点后,先选好通风、背荫、水源充足的地方摆放干粮,利用休息时间进行午餐。然后散开,各人寻找药苗。采药要按照药材收购点的要求:采集药材的某一个部位,一般的主要采挖它们的根,很少采茎叶、花。采药要掌握药材的形状特征,了解生长的地点,根据不同季节而进行采挖,如:桔梗、沙参、门冬、柴胡都采。采药既紧张、劳累又充满惊险神奇,在陡峭的山崖上生长的药材又大又壮,平时采药的人们很少到山崖上采挖。为了多采挖一些药材,我背着药篮,一手拿着采药的工具,一手紧握着岩石上生长的粗壮蔓条,紧贴着石壁,发现药苗小心翼翼地采挖,稍不留神,滑下山崖将摔得粉身碎骨。</p><p> 一次我顺着壁一样的山崖无意间发现一窝雏鹰,听老人讲,雏山鹰是一种高级营养补物。正当我想把它们装进竹篮时,猛抬头看到盘旋在头顶上多个老鹰时,顿时,我打消了这一念头。在山林中生活着一窝群居的褐色蚂蚁,头小尾大,一旦它们的窝点遭到破坏,它们将群起而攻。穿过裤角狠蜇肌肉,当发现时已经晚了,被蜇的地方红肿奇痛,好长时间才能消失。还有在灌木丛中形同葫芦的葫芦蜂,其毒在我们当地蜂类中最为厉害,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主动攻击,一旦受到侵扰将会倾巢出动。与我采药的同伴无意中侵犯了它们的领地,受到了狠狠的惩罚,险些丢掉性命。别看这些小动物,在采药时要处处小心,时时提防。除了以上的这些小动物外最要令人害怕的是毒蛇,生活在我们这片山林的毒蛇主要有金环蛇、银环蛇和蝮蛇,金环蛇、银环蛇一旦受到侵扰它们将逃之夭夭,而蝮蛇的肤色与们当地的土壤颜色相同,它盘缩在一块,不怕惊扰,有次我在一个小山岗采五株药材时与五条蝮蛇不期而遇,最后我不得不放弃那一片能供我采挖一天的地方。最令我害怕的是与狼相遇,特别是怕碰到狼群,听老人讲与狼相遇时,脚步声、吆喝声要大些,不要退缩,有几次,我与狼狭路相逢,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相互为安,各行其道,如今每想起这些情景我还感到一阵阵后怕。</p><p> 午间休息地是大家集中的地方,既短暂而又充满愉快。大家一面补充消耗的能量,分享各自采摘的野果。另外相互比一比各自采药的多少,掬一捧清甜的溪水,谈谈上午劳动的感受,确定返回的时间。饭后继续采药。</p><p>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背着采到的药材,回到家中,匆匆吃过晚餐。来不及消除一天的疲劳,就开始分类整理白天的药材,如桔梗需要刨皮;苍术需要除须;柴胡需要剪茎……有时一家人坐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面忙着手中的活计,一面听老人讲流传已久的神奇传说;有时大家趁着月光,聚集在一块谈笑着周边发生的事情,那时虽然很累,疲劳却在嬉笑、欢娱的气氛中消失了。那种场面中的故事,就像山中的溪流永不干涸。</p><p> 洗净晾干,筛渣除质,最后到收购点谈质讲价,当时的药物收购质量要求相当严格。质量稍不符合要求,哪怕百般求情他们也不给你过秤,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只好拿回家重新进行处理。每次当我从收购员手中领回微薄收入时,心里总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p><p>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回首那段艰辛的人生经历,每一个情节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三十多种药材的名称,形状及生长地点,当看到那些药苗出没在我眼前的时候,一种感激之情便油然而生。感激它们让我度过了生活难关,摆脱了生活困境,让我学会适应生活的能力,学到了课本上没有学到的知识。当我工作受到挫折时,我时时告诫自己不要气馁;当我每遭不幸时,我树立了克服困难的勇气。可以说,这将是留给我最好的精神食粮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