岜地行

丹妮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地方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驻足仰望呢？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清楚自己心中的答案。 我们习惯把目光放远，把诗和远方装进行囊，而忽略眼前…… 岜地，并不远，驱车不到一个小时。这几年来，我数次跋涉，如果不是诗和远方，那它是什么呢？我问过自己。 也许，巍峨峥嵘的山峰给过我答案，烟波浩渺的云海给过我答案，遮天蔽日的古树给过我答案，静默无声的残垣断壁给过我答案，古老神奇的传说给过我答案，落寞坚挺的背影也给过我答案…… 而每个人，得到的答案必然不同……你来，答案便在心里，甚至生根、发芽，长成岜山里的一棵参天大树，见证岁月，见证风雨，见证四季更替，见证一个瑶族古村落的盛衰兴废，见证一个民族的命运…… 岜，百度百科释义：石山。岜地，按我理解，大概就是石头旮旯之地吧。 在岜地坳口，见到两块牌子。我知道，这旮旯之地，多了一位新主人。对于铁皮石斛，我并不陌生，2010年参加河池市种质资源调查，我和队友们在天峨县原始森林中见过它们最原始最妖娆的身影。 鲜为人知的，也许是它的野生状态，珍稀濒危，被列为国家重点二级保护植物，是半阴湿岩石上的天使。 它的人工种植和培育，无疑给“濒危”两个字加上了安全指数，也给瑶山人带来了财富。 你知道，站在岜地高高的山顶上拉风，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风，吹动的不止是长发、衣襟……那双被岁月打湿而沉重的翅膀，此刻，想出发，想飞，想疯狂，想大声呐喊…… 这山顶，是摄影师们的天堂，山下的梯田，远山，云海，晨曦，落日……唯这烟波浩渺的云海，仿佛在跟我捉迷藏，来了几次，竟无缘遇见，这次也一样…… 瑶歌，我们戏称他瑶王，在我们队伍里，他是优秀摄影师，是金牌诗人，他常年驻守这片瑶家土地……所以，最美的风景，出自他的镜头。 到底是怎样一种信仰，才会把寨子周边的树木保护得如此完整和久远？ 有人问我古树的年龄，上百年或者上千年？我无法回答。但我知道我应该能够回答，只是我错过了，失职了。南丹县第一次古树名木调查，我作为技术员之一，遍访南丹各个角落的古树名木，偏偏遗漏了这里，什么原因，已不想赘述。只能寄希望于南丹县第二次古树名木调查，把它们的身影和美名，以官方的名义载入史册。 每次把镜头对准这些残垣断壁，我便心生几分悲凉。透过焦黄的泥土墙头，仿佛看见了昔日的热闹和炊烟，看见鸡鸭成群，猪牛满圈…… 是呵，我本应朝着美好的方向，目光顺着山脚，到达他们迁居的家园，看看，那里万象更新，蒸蒸日上。 而昨天，已成为历史，成为无法重蹈的过往…… 悲凉深处，我又暗自喜悦，残垣断壁间，看见了三两缕炊烟，看见了人间至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对酒当歌…… 坳口，依然有晚归的牛群在哞哞叫，漂亮的百褶裙依然在高高飞扬…… 晚上娱乐活动，在坳口，在树林中。篝火映红的脸庞，拔动的琴弦，喝酒声、歌声、朗诵声、欢笑声……这夜，无比丰盈…… 特别想大声告诉外界一个小消息，明明是夏季，明明是蚊虫满患的夏季，在这里，这个晚上，却见不到一只蚊子……想起刚去南宁之初，有个朋友告诉我：蚊子永远飞不到十三层楼的高度。每当我在十七层楼的家中被蚊子叮得皮红肿痒的时候，便心里狠狠骂他。往后，有时间，我要不要带他来这山中，见识和体验这片净土？ 这是我第一次在本土扎帐篷。去之前，我已经在脑里搜索了几遍，适合扎帐篷的地方。 我不会选择坳口，因为两座土地庙让我心生敬畏；不会选择树林，它太过幽深，未知因素太多；印象中，寨子中间的池塘边，一方小小的草地，是我的首选。 来了才发现，雨季，已把我首选的这片草地淹成了沼泽地…… 废旧的小学楼顶，一株茂盛的大树枝丫伸进来。把帐篷扎在枝丫旁边吧，想象自己是一只过境的小鸟，傍着枝丫美美地睡一觉。 扎好帐篷，刚躺下，雨便滴滴答答地来了，下了整夜。听雨、听蛙鸣、听文友们的呼噜声，池塘里的鸭子仿佛和我一样失眠，嘎嘎嘎地叫到天明…… 最后发这张照片，意在告诉自己，采风的目的，除了欣赏美景、嬉戏玩乐，还要用文字记录心灵的点点滴滴，不然愧对“南丹作家”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