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周年祭•追忆父亲曹艺将军

小草

文/曹汛

8月21日，是父亲曹艺逝世二十周年纪念日。

（父亲的名字在云南腾冲远征军名录墙上。大姐追寻父亲的足迹，深切缅怀）

从兰溪蒋畈这穷乡僻壤小山村走向世界的他，年轻时就投身革命，凭着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坚定信念，豁达坦荡的胸怀、严慬求实、一丝不苟的办事风格，执着无悔地闯过了一世纪，无论在文坛、战场、教育事业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足迹：

1929年5月，时任中共地下党黄埔军校总支书记的父亲，因叛徒出卖，回蒋畈奔丧时，被国民党当局通辑追捕。他临危不惧，身穿簑衣，头戴斗笠，肩挑糞桶，手持糞勺，悠然从重重包围的国民党宪兵眼皮底下突围。至今，乡亲们还口口传颂着父亲会"遁"的神话。

上世纪30年代，父亲以李鯈为笔名经常在《涛声》《芒种》等刋物上发表被鲁迅称之为“赤膊打仗，拼死拼话"的文章，被誉为青年军旅作家。其中《吸血虫》《死所》等五篇杂文入编1996年出版的《中国新文学大系一一散文卷》和《中国杂文鉴赏词典》。

抗日战争时期父亲投笔从戎，作为东北义勇军后援会副会长何遂的随身参谋，负责点编唐聚伍的地方武装力量，通过他以黄埔军校的模式整训，使之成为能攻善战的抗日队伍。

父亲辗转驰骋东北、中原、西南、印缅抗日战场，率辎汽六团数千名官兵“从喜马拉雅飞出去，野人山下打回来”，出生入死确保前线军需，并率军参加了中印公路勘测、修建全过程。



（中印公路通车典礼）

中印公路通车后，父亲率领第一支车队把积压在印缅的各国援华抗战急需物资运往国内抗日战场。

连一向自视甚高的史迪威将军也称他为"罕见的，不怕死的汽车兵团指挥官"，亲自推荐授予他少将军衔。

父亲在印缅前线主编的《征轮》报

1945年重庆政府慰问滇缅将士团，画家叶浅予、郭琴舫到八莫前线慰问时，郭琴舫当时速写的《曹团长》1945年3月6日于八莫

第二次国共合作期间，在十八集团军西安办事处主任叶剑英和中共地下党西安市书记徐彬如的领导下，以国民党运输指挥官的身份掩护，向延安运送了大批粮草物资，同时暗中保护中共干部、护送大批革命青年去延安。

趁国民党部队南溃之机，父亲把4辆卡车“报废"在陕甘宁边区，使之成为根据地最早的运输主力。因为协粮运输卓有成绩，受到朱德总司令的召见，还吃了康克清亲手做的蛋炒饭。

根据朱总司令"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指示，于金华解放前夕，父亲以师参谋长的名义和中共地下党的单线联系人候文理一起周密策划后，率国军203师起义，继而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后勤部参议，进军大西南……

（解放西南纪念章）

由于父亲在特殊的环境，以特珠身份，完成特殊的使命，解放后成为接连不断运动的对象，甚至还被定为“历史反革命集团头子"入狱，直至李克农出面证明"是在我领导下工作“才获释。

然而，父亲这自嘲"伟大时代的小人物"却从来都无怨无悔。

每当我们兄弟姐妹因受株连而回家抱怨时，父亲总是语重心长地开导我们："做人要低调地凭实力为国效劳，不能投机取巧图升官发财。"“处事只能雪中送炭，不能落井下石。"“与那些连新中国成立那一天都没看到的先烈们相比，我们什么都应看得开，受点委屈算什么……"

流光似水，父亲走完他传奇坎坷的人生旅程，离我们而去已20年了，可他那亲切的教导似乎还在我耳边回响。

时代在进步，历史在正本清源，今天我有好多事要告慰父亲：

2005年，江苏省政协领导亲自登门把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国务院颁发给您的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纪念章送到家，还给妈送来了慰问金。

2015年，党和政府给您和二伯父曹聚仁兄弟俩都颁发了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纪念章。

2015年，国家民政部追认您苦苦追寻的中共地下党单线联系人侯文理为革命烈士。解放前夕，侯文理随国军前往台湾，继续潜伏做特工，1957年在国民党军队的肃反中不幸牺牲。2011年，在台湾无人认领纳罐塔发现了其骨灰盒，2016年国安部在西安革命烈士陵园为他举行了隆重的骨灰安放仪式。您和他一起策划并率领国军203师起义的那段历史，已编入电视剧《隐秘战士》中。

2019年，浦江县志办把您的简历编入《浦江百年人物系列》。

浦江人物志•曹艺

在时任国家政协主席邓颖超的支持下，您生前四处奔走呼号的家乡教育事业正在蓬勃发展，昔日家校连体的育才学园现已发展成师资雄厚、设备齐全的兰溪市育才中学，一大批有志青年正在为挖掘育才校史文化、弘扬蒋畈精神努力工作……

父亲，家乡没有忘记您，祖国没有忘记您，您永远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