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请不要误会,文中所记的文字,是对传统农耕社会的留恋,是对现代文明的反叛。只是想说明,在转型的农业社会面前我们有许多的不知如何说的缺憾。把时光倒退到五十年前,那时的农村更象农村,我们村与全国各地绝大多数村庄一样,保留了传统的村容村貌,居住的房屋,百里不抽一的社员住的是士坯屋,物质的匮乏限制了人们的向往。那时的街道即便是主干道也是不超五米宽的,偶尔来乡下的汽車都不能并排,而且从南到北,每年雨水来临,道路泥泞,坑坑洼洼,加之社员所养的猪羊狗鸭等所拉的粪便随处可见。暴雨又多,山洪轰然,从东到西,滚滚涛涛,有时就成一片泽国。</p><p><br></p><p> 这个当儿多少家庭最难熬的便是连阴天里的吃饭问题。大家都靠地里庄稼的桔杆作烧柴,家院小屋子少的家庭居多数,所备的柴禾堆经雨一淋,又连续多日天不放晴,故大家无法烧地锅煮饭叫苦不迭。房子多的家庭可以把柴禾堆放到屋里,为的就是夏秋两季不让雨淋,小时候父母兄姐常把稻草麦秸棒子秸倒腾到屋里,印象中我们有第二个院落时,三间土屋有两间是放柴草用的,只有一间卧室供我和兄长住的,所以父母一再交代,跟哥哥睡觉千万注意灯火,油灯别放在外间屋,怕的是点着柴禾。由空闲的房屋放柴禾是件开心的事。那时的土屋小并放不了多少柴草的,所以大多还是在当院里放柴禾,夏天里堆的是麦秸垛,秋天里堆的是棒子秸垛。那时的许多年成,到了夏季直到八月十五前后,基本上三天两头的下雨。庄稼地哪有旱的时候?农活排涝除草是最常干的活。口头中留下的谚语常说的是五月十三定旱涝,八月十五定收成。人们为了生活,待天放晴之后,农妇们干的活宁愿不出工挣工分,也得在家晒柴禾,发霉的麦秸拽出来,一股酸臭气味扑鼻,騰腾冒出的热气刺人口鼻,毒辣辣的阳光照着,晒干也很快,那时的农家厨房都大,为的是能存放柴禾。锅灶前堆着半米多高的柴禾,风厢一抽一抽有节奏地拉着,把庄稼桔杆燃到不起火苗为止。我常见到的是母亲把柴禾烧到剩下的是一小堆土方止。那年月,只要你懂事,绝对知道农家生活的艰苦,谁也不轻易蹧踏柴草,所以也就明白吃多少烧多少的道理,一年四季中方什么家家户户热衷于拾柴捞火的道理。吃烧不易!老祖宗发明了火,人们吃上了熟食,促成了智能的进化。但缓慢的中国农耕社会,一直到上世纪的七十未,基本上与几千年一脉相承,牢牢固守。</p><p><br></p><p> 那时的农家居所是纯自然形成的村落,农民都是为了生存而聚族而居,政府官方没有现代社会的发展观念,即便是建国后的二十多年里,限于客观条件,基本上仍是沿袭着过去,所以村民所隹的大都是祖辈留下来的,没有规划,七零八碎,错踪杂乱,所见的是胡同多小巷多。上百年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祖传宅院仍在。建国之初的土改并没有涉及到房宅改造。那时经济条件都差,根本没有积蓄重新推倒再建,即便有造屋的计划也泡汤。每年将土屋外墙修缮泥好撑好几年不露坯算是好屋子。</p><p><br></p><p> 我小时候便常干的一件农活不是下地而是与父兄一块儿泥墙。由于所居的是土屋,不是象八十年代的土层外加砖包皮,一出院落能用上千百块青砖的算作好过家。土屋外墙全靠泥泥封好。每隔几年,风吹日晒雨淋墙皮子就掉了。若不加重泥封实,雨季一来冲刷到土坯轻者毁墙,重者墙倒屋塌。修缮房屋泥墙几乎便是当务之急的首选。泥墙前,先根据墙面面积的大小决定拉多少土,那时,农户哪有地排车呀,都是先跟队长打好招呼请好假,借用队里的地排车拉土。那时取土方便得很。拉土最好人多,一是装得多二是来回快。拉来土,泥前墙放在当院里,泥后墙则放在屋后边。若后边有别人家的院落,则拉到人家的当院,把土摊好,中间空着,土往四周放,然后倒水一点点地洇浸好,全都洇好了,再拌勻,铁锨挥动搅拌,来回搓弄好,不能稠也不能稀,那时大都用张桌子当架子,盆或铁筲当泥兜子,我干壮工,管和泥和端泥。墙一高,便费力地将泥举起放到盆或筲里。父亲或哥哥手拿泥板子,把泥摊在墙上,上下或左右划动着,当第一遍泥好后,再来第二遍。第二遍的泥要拌上麦秸的,和搅在泥里扯扯拉拉泥上墙不易断裂。泥里面掺上麦秸,和泥的难度加大了,要把麦秸调匀并不是件易事。摊匀才能都沾上麦秸才好。我们爷几个都齐下力调搅。有时候母亲和姐姐也帮忙。父亲哥哥一遍遍上下左在来回地泥,直到墙体处发光放并亮为止。伏天雨水多,天越热越必须泥,看到父兄他们麻利的劳作的情形,我颇为感慨。当′那时人们就想有挡风避雨能吃饱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了。</p><p> 上世纪八十年代,传统的村居有了根本的改变。为解决人口增长对居住宅基的需求,各村对村庄规划开始了划排房,大队里拿出土地作为宅基地。为改变村容村貌先从冲房拓街开始,于是才告别了从前的星罗棋布,从此农村里才有了现代文明的气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