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漾镶缀河西村

庆庆

世尧／图文

　　一条空翠烟可带，几点浮红雨落花

织里镇河西村，位于晟舍市河之西而得名。东濒盘殊漾，南连万谦漾，双漾镶缀，算得上是人文底蕴厚重的传统古村落。

翻阅清同治《晟舍镇志》，盘殊漾畔曾是凌氏望族的栖居地，明代大文豪凌濛初出生于此。沿岸有南社基、白耕楼、吹箫楼、水霞楼、盟鸥馆、晚香居等名胜古迹。东岸一条长长的火鱼埂，延伸至水漾中央有凤笙阁，是明代刑部员外郎凌约言归田后所筑，凭栏挹翠，藏书数万卷，是文人雅士饮酒读书处，凌介禧称之“嫏嬛福地”，天帝藏书之所。有诗赞曰“荡漾盘珠印月明，波心旧与白鸥盟。家声馆阁藏书富，遗韵曾传入凤笙。”

晟舍镇志、凌濛初像

　　盘珠漾的风光可以入画，凌鸣喈作有《盘渚归钓图》，仁和（今杭州）凌铨、嘉兴丁庆霄、阳湖（今常州武进）孙星衍等文人，为其题诗题词。凌迪知（濛初之父）三十八岁告老还乡，就在这里著书立说，著作等身。而今的盘殊漾大桥横空出世，连接了晟舍与河西两个古村落，赵红娟教授（凌氏研究专家）在此凭栏感叹，伫立凝思。

盘殊漾风光

　　万谦漾在河西村西南隅，四面皆翠柳、青桑环绕，风光优美，因此又称“万青漾”。早先有水面360亩，为闵氏西支祠产。旧名“万千漾”，因兴修水利得益。明永乐年间（1403一1424），“夏忠宣奉诏治太湖水，凡低窪田筑堤之”，形成此漾后，使周围十八个圩田“大旱不随群溪而涸，大涝不偕众港而溢”。村上长者说，万谦漾是内河，“农业学大寨”年代，村民曾填漾造田，水漾面积已缩小了三成。

笔者的姑母家在河西严家兜，幼年随父亲多次往来，马兰桥为必经之路。这是座筑建于清代的石梁桥，《晟舍镇志》记为“平石三拱”。桥南堍有座破败古庙，本地僧人住持，老和尚与村民浑熟。走过马兰桥一只田畈，便到严家兜，姑母家住兜底港北第一家，老实巴交的农户。那时农村普遍穷困，农家的一碗囫囵蛋，要招待客人到正月半。我从小不爱食肉类，特别喜吃鸡蛋鸭蛋，做客人更不懂许多规矩，坐上饭桌伸筷夹了一个，三嚼就吞入肚中，接着又夹了第二个。父亲连连瞪眼，我还想吃，根本不予理睬，随手又夹了第三只。父亲生气了，当场用手“叮”了我一记，说不再带我出来做客人了。我很委曲，泪水噙在眼眶，姑母却把一只蛋夹碎在我碗里，冲着父亲说“跟小孩子发什么火，喜欢吃就让他吃，吃完了再烧一碗。又不是化钱买的，我家三只老母鸡天天都生蛋。”孩提时的趣事，至今记忆犹新。

严家兜往西是泥坝村，东边是下水湾，南行数百米便是万谦漾。正月里在姑母家作客，我曾几次独自往南走，一直走到漾滩上，隔岸远远地望见塘路（318国道），看见开来开去的长途汽车，回家就可以向小伙伴炫耀见到汽车的情景。环万谦漾的岸边都是桑园，这个季节桑叶都枯萎脱落了，农民把桑枝修剪得很干净，老桑树整齐地站在地里，整齐地举着桑拳，任凭寒风怒号，任由霜雪压身，它们与漾里的碧波默然约定，等待荻塘上吹来的第一缕春风。

万 谦 漾

　　太平禅寺始建年代难以考证，但其旧址遗存的古银杏树，虽挺拔却有些龙钟，岁数已然不小，从政府部门的古树木保护标志上，得知已有517年高龄，据此推算，应是明代弘治年间种植。而寺庙经历几百年的历史风雨，不知有了多少次的毁与建。河西村民的宗教信仰不改，向善之心世代传承。2002年易址在万谦漾北岸的太平禅寺，村民巧妙地将佛道两教融合一体，把人们视为忠义化身的关公、岳飞，还有南宋时期为拯救湖州饥民，不惜抗旨成仁的解粮官，泥塑金身供奉于前殿，与如来佛祖、观音大士同享人间香火。

太平禅寺、古银杏

　　河西村有个自然村名叫万禄堂（又名万绿堂），面向水光潋滟的万谦漾，明末名士闵广隐居于此。闵志涌有诗：“春风碧水涨前溪，溪边长堤柳色齐。细雨飞花新燕舞，轻烟笼月晓莺啼。绝怜少妇同腰瘦，辜负征人系马嘶。陶令宅边风景似，参差浓云倚门低。”诗情画意地描绘了这里的风光。万禄堂在民国年开办乡村私塾，有老先生教授四书五经，传播国学文化。至新中国建立之初，万绿堂仍具相当规模，大厅7间相连，房屋共30余间。村办小学也设在堂内，有三个年级的复式班，石建文老师任教。1965年，因集体搞基建，有人打了万禄堂的主意，古建筑被全部拆除，小学迁至太平庙。作为历史遗迹，今天有自然村仍以万绿堂命名。

盘殊漾水流传文脉，万谦漾的波浪滚动灵气。小小河西村，二十年间，走出了多位政府官员，科级的、处级的、厅级的。而让古村落足以荣耀的是，21世纪的世界数学界，跳出了一个烁耀人眼的名字—郁国梁。笔者在湖州中学走访时，湖中老校长吴维平先生不无骄傲地说：“2006年在西班牙召开的第25届世界数学大会上，浙江湖州籍数学家郁国梁（1982年毕业于浙师大数学系），应邀作了45分钟的学术报告，这是绝对少有的啊！”郁国梁1964年出生在河西村的郁家湾，虽是寒门，从小好学，孜孜不倦，终于攀上高峰。现担任美国得克萨斯州农工大学鲍威尔数学首席教授、中国教育部“长江学者”复旦大学讲座教授，有业内人士说，目前郁可排在世界数学领域前十名内，真是“了脱旦”。

数学家郁国梁

　　河西村紧邻中国童装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旧村城镇化改造之后，童装、商业、人居皆宜。村民住宅整洁，道路宽敞，花木芬芳。村里老年活动中心、文化礼堂设施完备，活动经常。外来客商络绎进驻，“电商村”“淘宝村”之名美不胜收，可谓地灵人杰。

十大名著之一《拍案惊奇》

　　在淅沥的黄梅雨中驶过盘殊漾大桥，有白鹭贴水面掠过，我们似乎隐约听见凤笙阁飘来的琅琅书声，朦胧中似有凌氏父子的翩翩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