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年的味道

呼伦-贝尔人

小时候，年是爸爸买回来的肉，是妈妈买回来的新衣裳，是揣在兜里舍不得花掉的那几毛钱，是那劈劈啪啪金花四溅的一挂小鞭儿。　小时候，年是期盼，是幸福。    年画是年的标记，没有年画，年的味道儿就没了。辛勤劳作一年的人们总忘不了买些花红枊绿的年画，期望给烟熏火燎的土墙土屋增添亮色和新春的气象。买了、贴了，家才是家，年才是年，日子才好安稳过一年。    记忆中，冬天的供销社和新华书店屋里有同样很大的铁炉子，炉膛里的煤火旺得很，发出忽忽的响声。我的冬天就多了份温馨的记忆，人们都会拥挤在供销社里抬起头面对这些各种各异，色彩斑斓的年画，认真地欣赏和品评着。透射出人们对节庆文化的精神渴求。在不到一千平方米的供销社里人们簇拥在一起，争先恐后地选购期盼已久的年画。这些年画很丰富，内容都是广大农牧民非常熟悉的故事，很适合农牧民的口味，迎合了人们爱美的心灵。年画也非常便宜，一般是一毛五至两毛一张，几乎家家户户都买得起。供销社里所购进的这些年画大体上比较一致的，领袖像，杨枊青画，革命样板戏红灯记，白毛女，红色娘子军，草原英雄小姐妹等年画，记得有一张是《连年有余》的年画。印象最为深刻，画面中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子，穿着大红肚兜，胸前佩戴一如意长命锁，手持莲花，抱着一条大红鲤鱼，一副欢笑可爱的神态。画中形象质朴，色彩鲜艳强烈。过年是吉庆的日子，需要的是吉利，年画里也承载着人们对日子吉庆的心愿。　今天又忆起当年那远去永不再来的美好时光，怀念起那鲜生生的油墨味和对比鲜明的浓烈色彩的年画，追忆那令人难忘弥漫着浓郁乡情的生活习俗。     在旧去的岁月中并没有成为尘封了的古董。开放后的豪华，冲淡了一种习惯，抹杀一种文化。所幸的是，年画作为过节的一种文化和吉祥的象征，绝不会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因为年画中的故事与蕴意，以及与年画有关的点滴岁月，永远是人们一笔宝贵的精神的慰藉，如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温暖着你我的一生。     真的很怀念小时候那份单纯的快乐……　还记得，到了腊月十几，母亲就开始筹集年货了，在父亲微薄的工资中拿出绝大部分来为我们买新衣服，瓜子和没有包装纸的小金鱼糖块，小白鱼（还记得当时一毛二一斤呢），冻梨，冻柿子，春联，鞭炮，年画……　 　　小时候家家生活条件都不好，儿时对肉的渴望尤为强烈，能吃上一口蘸了蒜泥的瘦肉，这就是年的特权。对年的期待和吃上肉的满足，只有小时候才有！    记得家里来了客人，父母为来访的客人做上平日里餐桌上见不到的菜肴来款待客人，那个时代孩子是不能上桌与客人同餐的，我们只能躲在门后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鱼肉剩下了多少，期盼客人早早回家。母亲每每看到孩子们的举动，总会擒着泪水疼在心里。待客人走了我们就会急不可待的爬上炕桌，吞食剩余的菜肴，那时的鱼肉怎会那么的香呢！那个年代让我无法忘怀…… 　　还记得每当过年，每个家庭都在年节间，把没有包装纸的散装糖弄上一盘子，来小孩了给一块，过年要是能吃上高梁饴软糖、大虾酥糖，那可是非常奢侈的了！软糖中的经典就是高粱饴和杨梅糖，糖分低，脆糖，酥糖，大虾糖，一咬一掉渣，吃到齁嗓子为止，散装硬糖块，桔子瓣糖，五颜六色，吃的舌头都吃变色了。 　　还记得，到了腊月二十七八就可以放鞭炮了，儿时总会对燃放鞭炮充满着渴望，总会跑到供销社鞭炮柜台前小手紧紧握住卷成小纸卷的几毛钱守候，销售鞭炮的种类好多，摔炮、大地红、串天猴、还有一种叫麻雷子的，威力很大，响起来杠杠地。由于家庭经济条件较差，但父亲总会满足孩子们对燃放鞭炮的心愿，买上一两挂小鞭炮。我总会爱不释手，把整挂的鞭炮拆开，一枚一枚数落出来分批次燃放，这样就会持续燃放很多天，每天燃放时用舌尖蘸点唾液沾在板帐子露出的洋钉子帽上，乒乓的那个高兴！燃放完鞭炮还要把剩余的鞭炮放在炕头上，这样干燥的鞭炮燃放起来特别的响。 　　那个年代过年根本买不到苹果，更谈不上买到香蕉和桔子了。冻梨，冻柿子，冰糖葫芦是我们年节最好的食品了。每到晚间父母都会缓上几个冻梨或冻柿子，我和弟弟妹妹都会急不可待守在容器旁，用小手扒下浸泡后冻梨身上厚厚的冰衣，小手冻的红红的，把手插进胳肢窝里暖暖再扒。弟弟妹妹急得不得了，最终耐不住性子咬一口直流甜水而嘎嘎巴牙的冻梨，分给弟弟妹妹，看到弟弟妹妹嘴里含着小块的冻梨，皱起眉头张着小嘴，那副样子回忆起来是那样幸福！ 　　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过新年了，小小的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领着弟弟妹妹点燃一支烟花在院子里燃放，穿上漂亮的新衣裳，拎上罐头瓶内点燃蜡烛的小灯篓，东家串西家跑的那份喜悦。看着点燃的烟花许下一个又一个幼稚的愿望，渴望有新衣服穿、长大想成为一个警察、解放军叔叔、书店里的买书人。现在想想儿时的那些小小的愿望其实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它让自己一直跟着希望在走，如一盏照明灯给自己引亮了成长的道路和人生的方向。　　儿时的我很幸福！每逢年节，母亲都会为我们做上非常拿手的麻花，那可是一般人家都没有的，左邻右舍都会求助妈妈过年给他们炸麻花，母亲还为我们做上美味可口的自制奶油冰棍，生息在牧区小镇，奶源很充裕。尽管以前没有吃过流动车销售带有包装纸的正规冰棍，但妈妈做出来的奶油冰棍特别的好吃，以后的以后再买到（用暖瓶胆装）的冰棍，再也没有妈妈的味道了。 　　妈妈这一生付出了太多太多，从事过支教代课老师，参加过边疆开垦的大会战，一个人肩负着众人的三餐饮食保障工作，回乡后妈妈为了家庭经济的好转，生活质量有所提高，独自开起了饭店，妈妈亲力亲为，采买，上灶都由妈妈一个人操持，每天手持几公斤重的大勺烹饪出几十道菜。家庭生活好转了，可妈妈却累弯了腰驼了背，手臂也弯曲了，而今儿看到妈妈腰肌劳损的身体，着实让人心疼，可妈妈依旧传递着她的能量和责任……。 　　我们渐渐的长大，家庭生活有了质的飞跃。　每逢佳节儿女们紧紧簇拥在父母的周围，满满的都是幸福！　　    后来父母有了孙男娣女，时光匆匆，老爸老妈慢慢的老去。 　在我步入社会的初期，父亲教导我“在外与人相处一定要将心比心，以人待人，坦诚做事、踏实做人。要乐观积极向上，不要偏离了你的人生轨迹，能够做到这些你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天地”。　　不觉中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几个年头了，父亲的博大、父亲的亲和、父亲的慈爱，深深的印记在我的心中。父亲是影响我最深的人。父亲他是一个永远向前的乐观主义者，再坏的环境，再窘迫的生活，从不皱一下眉头，这一点深深地影响了我，我的乐观与韧性大部分来自父亲的身教。父亲也是个理想主义者，这种理想主义表现在他对生活与生命的尽力。他热爱生活，爱好广泛，乐器、书法在我地区都是赫赫有名。父亲自幼接受蒙古文化教育，民族语言精准地道，父亲可以用蒙古文字翻译古典名著，再把他手写翻译的名著传送给嘎查的牧人手中，父亲又自学汉语文化，语言精练，而且写着一手好字。这些都是我无法超越和比拟的。　  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永远都是我的拐杖，给我支持，给我方向，给我力量，让我可以走好今后的每一段路。即使您已不在我身边，那份浓浓的父爱仍然会帮助我直到永远！那份爱都会和我如影相随。 　　我是最幸福的，这种幸福是因为我童年时代有好的双亲和家庭，我青少年时代有血永远浓于水的兄弟姊妹；进入中年，有了好的妻儿和好的朋友，好的同事。我对自己的成长总抱着感恩之心，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基础是来自于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给了我一个乐观、积极向上、善良务实进取的人生观。 　　年幼的我们不懂如何去爱她，年少的我们又追逐着梦想的方向。     妈妈一路包容着我们，支持着我们的梦想。     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时光带走了她的岁月。     犹太人说：上帝不能无处不在，因此他创造了母亲。     高尔基说：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     但丁说：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母亲身上永远带着光，那束光永远聚光在她的儿女身上，母亲给我们的那份光和暖带着岁月的味道。母亲的那束光已经成为我们儿女心中幸福的图腾！ 　　每一次离开妈妈家时，妈妈都要站在路边目送我回家。并不时地叮咛着“慢点开车”，妈妈的声音会穿过喧嚣的车鸣，在那一瞬间，你好像闻到了儿时妈妈喂药的那勺蜂蜜的味道，带着温暖的安心。     老舍笔下的母亲是那样的伟大，那样的和蔼。我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没有老舍笔下的文采罢了。      母亲都是伟大的,写母亲的文章很多,有一天,当我发现我的母亲也老了,我觉得应该也为妈妈写出可视可亲的记忆和画面, 记录妈妈平凡的人生，妈妈不同的世界，她的勤劳，她的善良，她的慈爱，她的博大胸襟。记录与妈妈一起走过的日子，因为她在深深地影响着儿女们的成长，因为妈妈依旧引领着我们前行，这是我们的福分！      母亲是我们避风的港湾，是我们伤心无助时的停泊站，是滋润我们成长的良剂！ 　　记得与妈妈并肩过往马路，母亲突然停下来，向我伸出手来……，一刹那间，我的心震颤起来，这只多么熟悉的动作呀！      儿时我们过马路，母亲担心我的安危，横穿马路时，总是向我伸出手，把我的小手握在她掌心，牵着走过马路，然后低下身子，一遍遍地叮嘱着我：“过马路时一定要注意，有车别过马路”。 　　几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小手已经长成一双男子汉的大手，昔日年轻母亲的细嫩软手，已成为一双枯干节深的粗手，但她牵手的动作依然如此娴熟。她的一生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这些都被她像梳理头发一样一一掠而过，但对儿女关爱的情肠却永远也掠不去。      我没有把手递过去，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妈妈的手，对她说：“小时候，每逢过马路都是您牵我，今天过马路，让我牵您吧！”母亲的眼里闪过掠喜，笑容荡漾开。      牵着母亲的手过马路，心里有几许感激，几许心疼，几许爱意，还有几许感叹。      我们能够爱幼，但我们却时常忘了像爱幼一样尊老。为儿女者，当你紧紧握住你儿女的小手时，也别忘了，父母的老手更盼望着我们去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