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的收獲 第一次远游

黑老逗

有人給文化大革命下的定義：

“文化大革命”是1966年5月到1976年10月间错误发动和领导的一次政治运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被称为“十年动乱”或“十年浩劫”。。。

我的故事，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一九六六年暑假，喧嚣的校园似乎安静了许多， “大字报“，已经不再显示它的号召力，一层层一缕缕，离了歪斜地悬在教学楼墙壁上，尽失昔日的光彩，不再吸引眼球。

热火朝天的“大批判”，持续了一段时间，几位倒霉的校长和老师，在学生的革命激情中触及了灵魂，慢慢地熬过来。戴过的高帽，挂过的牌子，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扫进了历史的垃圾箱，不会有谁把它当成纪念品珍藏。

孰是孰非的“大辩论”，被来临的暑假覆盖了，或许有人还记得那嘶哑声中提出的论点，情绪高昂伴随着面红耳赤所争执的论据，声嘶力竭的吵杂不休的论证，最终，都消沉在另一个“革命进程”之中，淡出了视野。。

接下来的疯狂行动，“大串联”开始了，历时五个多月时间，几乎没有不参加的学生，真是史无前例，火车不晚点的，似乎没有，乘坐不超载火车的，实属幸运，除了学生串联，还夹杂着

非学生群体，无业游民。。。没有记载过参加串联的人数，全国各地统一接待，安排食宿，专车接送，参观各院校的“革命成果”，记录学习的经验，捎带着游览名胜古迹，没见过的，没吃过的，多了去了，真是眼界大开。遇到过的人和事，记忆犹新，情景依旧，多少年过去，仍然历历在目。。

最关键的是：全部免费！

”大串联”，太重要了！

传到耳朵里的信息，哪校哪校的谁谁，他们去北京了，毛主席还接见他们呢。。能见毛主席？哇塞，太渴望了，太兴奋了，不知所措了，激动的心砰砰跳，不知道是不是早搏。。

消息传遍班里，振奋，忧虑。振奋的是，能看见毛主席了，太激动了；忧虑的是，咋去呀，车费住宿得花多少钱呢？ 红卫兵串联闹革命，不花车票钱！啊！太好了，太幸福了！噗噗，哥几个乐得鼻涕眼泪滴嗒嗒。。。赶紧擦了吧，怪埋汰的。。

　　当年的班主任刘锁成老师，我的中学班主任年纪比我们大个十来岁，没成家，有思想，有阅历，责任心强，班里什么文艺体育活动都参加，并且亲自组织指导，听到要去北京串联的消息，跟个大男孩似的，定时间，定路线，讲讲路上的注意事项，带领这帮弟子准备出发。。。

那天下午，带上几件生活用品，背着书包，揣着老娘给的十块钱，约好几个同学去了滨江火车站，没车，询问一下，傍晚有一趟三棵树发往北京的火车，等？不行，得主动点。。没多大功夫，来了一辆驶向三棵树火车站的火车，几个脑袋一商量，上！从始发站上车。。（我在这之前从没坐过火车，也没离开过自己家）咣当咣当，没多长时间，到了三棵树火车站，连站台都不用出，看见那辆去北京的车，上！车厢里座位全满，没有空位，只好站到车厢口第二排位置，甜甜嘴，三个人的座位已经坐了四个人，再挤个边，也就巴掌大的地方，好在那时候瘦，屁股不丰满，挤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车从三棵树站始发，先经过滨江站，就是我们最早到的那个站，刚停下，呼啦啦上了一帮学生，这时候车厢里基本饱和了，我的身边站满了人。。。

再出发，就是哈尔滨火车站，这是大站，车一停，我滴娘唉，已经听不到呼啦啦的声音了，没声，都是贴一块上来的，车厢里挤的都是脑袋瓜，闷热，那时候车里没冷气，一排电风扇，是那种摇头的，也有坏了不转悠的，热死，喘气都费劲，车厢门卡死了，上不来的，拽着门把手，后面还一窝蜂地往上挤，有的人聪明，门上不来，可以爬窗户，窗户进来的没地安排，就直接坐在小桌板上。。列车员维持秩序，好歹关上车门，车下面还有一帮没上来车的。。

我已经没有半个屁股可以享受了，一只脚站在座椅上，还是那半个屁股的地方，站得高点能喘上气来。。。从上车到哈站发出，晚点四个多小时，浑身上下都是臭汗，这罪遭滴，咋整，再苦再累也得去取经啊，去见毛主席呀。。

站在座椅上，只是一只脚，站累了，换另一只脚，就这么倒腾，挨到长春，靠窗的旅客下车，没等我下来，就有俩个人抢着坐一块了，小桌板上又坐了俩人。。机会来了，你不去抓，瞬间即逝。那旅客把行李拿下来，空出个箱子位，卧槽，腿一圈，登着坐位后背板，蹭一下上了行李架，只够上身躺的地儿，腿就搭到行李上吧，够幸运，睡吧，困得不得了，啥梦都没做，再醒时，已经到了秦皇岛。。

外面天已大亮，周围的人，东倒西歪，座位下面都是人，一只大脸朝着我，血丝的眼睛，张开小龅牙，“让我睡会呗”，这是我班的体委孟富本，行吧，小心地下来，站到他的位置上，他上了行李架，呼噜呼噜享受去了。。

下午， 到了北京，北京火车站真是够气派的，两面的钟楼，到了指定时间，就发出“噹當”的报时声，中间的大厅内，不停闲的滚梯，上上下下的旅客，真是热闹。站前的广场，好开阔，比哈站广场大多了，真是开了眼界，据说，这里是建国后，北京的十大建筑之一呢。。

站前广场有红卫兵接待站，我们几个人去报了名，然后随同工作人员，一同去了北京113中学。学校离火车站很近，一会就到了。。住处条件很普通，教室里的课桌对到一块，铺个体操垫子，好在八月的北京，正是热天，什么都不用盖，免费的住处，没啥挑的。。

傍晚，学校食堂吃的饭，馒头，粥，咸菜，劳累了一天一夜，吃上一口热乎饭，心满意足了。

刚到一个新地方，看啥都新鲜，更别说是到了北京，先看看北京学生们的“革命成果”，再手抄记录大字报的内容，看到这里的革命形势如火如荼的，想想自己学校已经没那么高涨的激情，唉，这次串联，没白来。。

参观了学校的破四旧成果，看了革命学生，对地富反坏右的批判，打心眼里羡慕，这才是革命！这才是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的具体行动。。。（具体内容省略）

接下来几天，就是走学校，抄大字报，渴了喝口自来水，饿了嚼几块饼干，笔记本抄满了，再换一本，总不会蹉跎了学习的机会。。

那天看到天安门，哇塞，这么宏伟！天安门广场，这么宽阔！人民大会堂和历史博物馆相对座落，这建筑，呃呃，没啥形容词表述了，用句土话：看呆了。。。

中途遇见同班同学，知道了刘老师他们安顿在哪，随后见面，相互交流学习经验。。原来刘老师他们比我出来晚了一天，安排住在北京工人文化宫院内，这里敞亮，景色也美，据说，总理还过来看过熟睡的红卫兵们。。

　　那一天，是一九六六年八月三十一日，是毛主席第二次接见红卫兵，整个的天安门广场都是学生，用句沈阳话讲，老激动了！跳啊，欢呼啊，流泪啊。。*****的呼声，不绝于耳，那场面，空前绝后，“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万岁”！能把亿万人的思想统一为一个思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次的接见，毛主席是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天安门广场够宽阔的，天安门城楼够高的，天安门红卫兵够多的，天安门离我够远的，红卫兵欢呼雀跃举着手，摇晃着手中的语录，真想看清楚****，根本看不清，后悔咋没拿个望远镜？呵呵，那时候，有个望远镜都是梦。。

看见了毛主席是心愿，参加了毛主席接见红卫兵，这是事实，就这些，也够回去显摆显摆了。。

小时候，表哥来家，讲起来北京的北海公园，说到九龙壁的时候，绘声绘色，”阴雨绵绵的时候，倒影在水池里的九条龙，宛如飘在水中游动，栩栩如生”。这个故事从小就印在脑子里。。忙里偷闲，离北海公园不算很远，过去看看。九龙壁是看到了，可惜没下雨，也没有水倒影，好看是好看，看景咋没有听景时的那种新奇感呢。哈哈，看景还是不如听景。

又去了一趟北京动物园，生物课里讲到的动物，这里见了不少，都是活的。。突然有所醒悟，抄人家大字报有屁用，浪费时间，出来看看景色，才是莫大的快乐！傻了好几天，才学的精明起来。。

一个星期的北京串联，马上就结束了，我和刘老师约好一起回家，坐了一趟北京到大连的火车，经过一夜的行程，到了大连，不辞辛劳赶往老虎滩，九月天，尽管海水挺凉，还是下去噗通一会，那时我还不怎么会游泳，不会换气，哎，怪怪，海水里游泳竟然那么轻松，不用费劲脑袋就可以浮在水面上。。“海水含盐，浮力大”，刘老师告诉我。哦，是这么回事，原来是自然现象。。海边留下照片，也算是历史的见证。。

有个俗话叫：井底之蛙，没见过多大的天，这蛙后来学会了攀岩，爬到了井外边，唔，唔，外面好大嗷，好好美哦。。人开阔了视野，看到了更多更美好的东西，就收不住心了，也是一种欲望吧。。。嘿嘿，旅游，就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内容。。

第一次北京串联结速了，回家以后，老是惦记着。。学校已经不上课，安排学生参加支农劳动，我们班分为两拨去了克山农场，我们这一小帮，十三个人，在克山农场三分场劳动两周，也有故事，另篇表述。。。

那年的十月十五号，我们四个人，预谋许久的出游开始了。。杨凤岐，王庆滨，可元生和我，出发前找到学校的支部书记孙素娟，那天办公室里没人，我们四个围着孙书记，告诉她我们要出去“取经”的事，请学校给开一封介绍信，好像还没有先例，孙书记犹豫来犹豫去，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难为半天，反复思考后，还是给开了，估计是想起自己挨批斗的时候，还是不得罪学生的好。。好一顿叮嘱后，把介绍信递给我，“咋像我妈似的”，我心里想。。拿到学校给出的手续，成了！几个臭小子乐的屁颠屁颠的回家准备出发了。。。

第一站还是北京，第一次北京没玩够，还有好多景点没去呢，先到北京，看情况再决定去哪。。

到了北京，有过出游经验的我们，下车后直奔红卫兵接待站，拿出介绍信登记，安排食宿，住宿的条件一般，还是那种体操垫子的大教室，有食堂，也发饼干，我带了十五块钱，四个人里我是带的最多的，没花，吃住都是供给，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这次去的天坛，我和杨凤岐在回音壁里转圈，两人谁也看不见谁，听到的声音就像是在对面，站在三音石上，使劲拍巴掌，回音一次比一次远，感叹，这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去了景山，看见崇祯上吊的歪脖树，那时候樹外圈还没有护栏，可以摸摸这颗死后不倒的灭国樹，也是推翻一个王朝的见证。。

又去了一趟北海公园，什么白塔呀，九龙壁呀，渴了喝口水管里的水，饿了吃几块饼干。（现在看来，够艰苦的）往回走的时候，顺路去了趟工人文化宫和 中山公园 。。

接下来就是等着毛主席接见，那是十月十八号，早早出去，瞎逛一圈，看看王府井，那时还是老楼，没盖新楼呢。。下午就在东单等，这次主席接见是坐车检阅，十里长街的两旁都是人，好多市民和游客都在，第一排是解放军战士，手拉手，身后四五排都是“吃瓜群众”，喇叭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快过来了，快过来了”，敞篷吉普车，跑得挺快，看不见就往前挤，满耳朵都是“*****”声，看见了，一闪而过，咋地，尽管是快闪，也算是又一次见到了毛主席！荣幸啊。。

据说，有一个地段，主席的车队还离得挺远，突然一个馒头骨碌到马路上，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战士扑上去，几个战士接上来，瞬间十几个人摞在一起，什么个情况？没什么事，战士们慢慢站起来，最下面的战士身底下的馒头，压成一个蒸饼。。。为啥？怕的是馒头里面包裹炸弹呗。。

　　一个人跑到西直门，又去了一趟动物园，玩了一遍，搭车奔向颐和园。。颐和园林，在全国的景区里，也是能数得上的，玉带桥，佛香阁，长廊，铜牛，从长廊走到佛香阁，到了石坊，看到玉带桥，咋过去呢，走！不走咋办，里面没车，绕外墙边顺昆明湖走一圈才到，好远吔，暗自发现，自己挺善于步行，没错，酷爱旅游不能走路，那可是太遗憾了。。

天以擦黑，出来等公交，那时就一趟通往西直门的车，车还没停稳，车门车窗都往里爬人，等了两趟没上去，唉，走吧！兴许半路有车站能下来人，还有机会上车。。这傻了吧唧的想法，啥脑袋呀，终点站都是满人，中途哪有机会能上车？继续走吧，估计用了三个半小时，走到西直门，这里车多，搭上一辆车回去，到达驻地已经快半夜了。。

　　该去的也去了，该见的也见了，杨凤岐和我说，”一个礼拜了，走不走啊？长脖（王庆滨）没来过北京，他不愿意走，耽误下一个行程啊”。可不是嘛，那天晚上，开个小会，走不走？去哪？可元生是老实孩子，去哪都行，杨凤岐提议去上海，我说行，就去上海，王庆斌也没反对，准备准备，第二天出发。。。

搭车挺顺，算是直快吧，上了车还有座位，车窗外的房屋树木一晃而过，几个钟头到了济南了，可元生下车，站台上买了五个虎口大小的柿子，回来告诉我们一毛钱五个，“好吃吗”？冻柿子吃过，这个这么一小点点，能吃吗？我们一人尝一个，软软的，皮一咬就破，从破的地方用嘴一吸，卧槽，太好吃了，天下美味吔，就跟皇帝过“鬼见愁”吃的窝头一样，可元生随身带个小勺，一勺，把剩下的一个填嘴里。。

过一会，到了济宁站，我跑下站台，没有二分钱一个的，一毛钱两个，比刚才的小柿子大了两圈，花了五毛钱，抱了一捧，上车慢慢吃，真是记忆犹新。巴机巴机嘴，咽口唾沫，再没那时候了。。。

长话短说，第二天上午到了上海，下车后，接待站给我们开了路条，我们顺着指点的方向一路找来。。。

车上忘了一件事，没撒尿，憋得慌，这可咋办，找厕所。。转了几条街也没有，（看到各家的门前放着一个圆桶，后来才知道它叫马桶，一夜的尿都存那里，早上放到门口，专门有人收走）路边上，有水泥抹成的水沟，有人往水沟里撒尿，心想，“上海人咋这么不道德”。。碰见一个保洁工，赶紧上去，”哪有厕所”？她用手往左边过道一指，说了一句啥，没听懂。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墙边上有两块挡板，中间有一米多地方，下面有水道，我们看着有点傻，没敢动弹，一会有两个男的站那就尿，一边尿一边叽了抓啦说话，吼吼，就这呀？无奈，憋不住了，一米多的地方，四个人一块挤个严实，“谁也别想看见我们的童真”！哗哗哗，一股黄黄的液体，（上火呗），顺着水道溜出去，还是前赴后继的。。。。

住下了，是单位的职工宿舍，新建好的，还没住人就做了红卫兵接待站。。

屋子不大，屋里有卫生间，房间地上放的体操垫，天不冷，啥也不用盖，比北京住的条件好多了，唯一麻烦的是，卫生间里是“马桶”，这马桶不是大街上看见的那种，是现在每家都用的冲水坐便，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坐着拉过屎，这还是新玩意，要不是出来串联，哪能尝试过坐着拉屎的感受？真是记忆犹新，坐上去拉了二十分钟，一点都没挤出来，这咋办？掀起坐便盖，两脚慢慢踩上去，嚯，嗵嗵嗵，北京吃的东西都消化到上海来了，舒坦！

上海住一星期，都是这样蹲过来的。

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每天就是吃，玩，哦，还有蹲马桶，真是啥心都不操，去抄大字报？那傻事，再也没干过。。

这里是街道办事处接待我们，没有什么地方吃饭，给我们每人发一份饼干，有四五斤的样子，卡通饼干，大小不一，啥形状的都有，还挺好吃的。

上海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太多了，看啥都新鲜，这也买点，那也尝尝，光顾着吃了。

四个人一块出来的，可是不在一块玩，各走各的，白天基本不照面，晚上坐一块交流一下新鲜事。王庆滨说，”一个炸的圆球，一毛钱，买了一个尝尝，看着挺大，一口下去，咬破了，里面是空的，亏了”，可元生蔫不拉几的，“有卖大米饭的，五毛钱一小罐，可好吃了”。。我对吃上兴趣不大，他们说，我就听，记住了，遇见了也买点。。

这天，看见王庆滨说的炸大球，买一个，外面粘了一层芝麻，名字就叫“大麻球”，咬破了，酥酥的，越嚼越香，真是好吃！中午，正巧碰见可元生说的罐装大米饭，来一罐，这罐是陶罐，挺厚似，里面米饭满满的，和家里吃的区别不大，划算！尝尝，先来一勺子，喔噻，酸不拉几，馊味儿，跟酒糟差不多，呛人，眼泪都下来了，赶紧吐了，这哪能吃？原来这是南方有名的酒酿，是用酒泡大米，发酵，味道特别，北方人根本没法吃。剩下的一点没动，走人了。一边走一边气，这蔫不拉几的小子坏心眼，调理我，哪好吃？让我上一当。。

饭没吃成，饿呀，回住地吃饼干吧。。

进了屋子，这俩人没出去？“你个坏蛋，骗我，吃酒酿，白花五毛钱”，这俩小子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原来他俩都上过当。。

我从包里拿饼干吃，这俩人也嚼饼干，我突然想起来，“你俩饼干不是吃完了吗”，这俩人只笑不答。。过一会，长脖说“饼干有的是，你吃不吃”？“我还有呢，没吃完呢”，这时候，王庆滨拿过来一个包，这不是杨凤岐的包吗？杨凤岐是个很仔细的人，饼干不舍得吃，都锁在拎包里，以备不时之需。“你吃不”，长脖又问我，“那不锁着吗”，我怀疑的回答，“我能拿出来信不”？我摇头“瞎扯”，于是乎，表演开始，他把拉锁疙瘩往后退，退一点，把拉链往两边扒一点，锁还是照样锁着，拉链确能伸进手指，把饼干挑出来，原来他俩是吃的杨凤岐的饼干。。“别拿了，拿多了能看出来”可元生告诫长脖，于是，拉链拉锁玩好如初，只不过里边稍微空了一点。。

估计到现在，杨凤岐也不会想到，装饼干的包，是怎么轻的。。。。

　　接下来几天，逛外滩，逛南京路，淮海路，西藏路，还去了一趟西郊动物园。。天天用腿跋涉，也不知道累。几天了，花了五块多了，都花到吃零食上，真是没白来上海，太有意思了。。

这仨小子，都没带多少钱，上海的几天品尝，几乎是弹尽粮绝，该回家了。。我回不回家？回吧！不然都走了，就剩我自己，也挺孤单的。临走的前一天，可元生回来给我讲，去了一趟大世界，里面啥都有，唱地方戏的，演电影的，变魔术的，尤其是变魔术。。。。讲的活灵活现，好像王庆滨也去了。这咋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去处？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嘀咕，不然我明天不走，后天再走？问他们，谁都不想多留一天，没钱了呗，留下也没啥意思。我一来气，“明天我不走”。。。

他们仨都走了，和服务站打招呼了，我也不能自己留下，不住了。背上书包，找了另一个接待站，登记，这家正规，每人还借一套被褥。。这下放心了，去大世界。

那天晚上，整个大世界里我都跑遍了，从没见过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演，最吸引人的是魔术，一个小丑站在舞台中间，做靶子，这边的人开枪，嗙！靶子倾斜划半圈向左倒，倒到四十五度角，停住了，再一枪，划半圈向右四十五度角停住，这咋回事，这样角度没支撑咋能站住？不解。。再一枪，小丑向后倒，直挺挺一个倒仰，咋弄滴？真开眼，琢磨不透。。现在回想，多简单，小丑鞋后跟有个钩，舞台上有个环，把钩套到环里，有了力臂，人就不倒了呗。。那时候猜不透，小吗，糊弄小孩呗。。。第二天早上我也离开上海，不知道怎么走。。。

就这样，四个人的队伍，散伙了。。议论中，王庆滨觉得上海好，好吃的太多了，杨凤岐说北京好，古迹多。。十几年后，杨凤岐找了个北京知青，嫁到了北京，王庆滨找了个上海知青，入赘了上海。。。可元生没说哪地好，哪都没去，听说天堂好，自己先去落了户。。。

早上去火车站，本想看看怎么坐车，哎，看见一趟上海到杭州的火车，没多少人，咋办，没办退宿手续呀，被子褥子是我借的，丢了咋办，回去？回去再返回来，车就开了，唉，失信一回，上车！

上车了，不是红卫兵专列，旅客不多，找了个边位坐下，对面坐了一位男士，一米七十多，身体挺棒，模样也精神，互相打个招呼，都是北方口音，越聊越熟悉，越聊越投缘。。

那年，他22岁，沈阳人，叫赵石正，是沈阳铁路局机务段的链接员，旁边坐的女士，他介绍说是大姐，在北京，总政文工团独唱演员，大姐身材苗条，年轻，那年是30岁，根本不像，还没结婚，长得非常漂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声音像银铃。我那年是虚岁17，没搞过对象，但是谁好不好看还是知道的，大姐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那年头，没有高铁，上海到杭州要将近五个小时，中途，赵哥要去厕所，弯下腰，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撇单拐，架到腋窝下，走出去，喔喔，我惊呆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一会赵哥回来，看我一脸惊愕，笑笑说，我这条腿。。。

“”两年前的冬天，沈阳站的货车场，火车个个车厢之间的链接，是靠人关闭安全阀的，也就是两只“铁手”握住后，中间有个销子，要用铁路锤砸一下，固定住，避免脱钩，我操作完后，跳下车，没注意踩到铁轨上，刚下过雪，非常滑，摔倒了，棉大衣挂在钩子上，溜车，站不住，车轱辘从膝盖处压过去“。。“怎么不快跑出来”？我急切的问，“穿的棉大衣，棉裤，太笨，幸亏衣角挂在挂钩上，不然车厢就从身上轧过去了”，我听的眼圈红了，这么好个人，就这样变成残疾。“当时送医院挺及时，抢救过来了，有好多人因为流血过多，没送到医院就死了”，赵哥眼圈也红了。。。“有几次我都不想活了，后来家人都劝我，大姐也劝我”，我瞄了一眼大姐，女神一样美，“我这才坚持过来，快两年了”。。。赵哥一番讲述，我心里好酸楚，替他惋惜，替他担忧。。

我胸前别着一枚毛主席像章，是有机玻璃制作的，形状是一本语录，上面粘的毛主席侧脸像，我可喜欢了，走哪都戴着。。“你这像章挺漂亮”，大姐岔开话题，笑眯眯望着我，“喔喔，是的，大姐喜欢啊？送给大姐做个纪念吧”，说完，随手取下像章，赵哥到是急着说，“不行不行，大姐不要”，我还是执意把像章送给大姐，挂在左前襟，大姐笑了，挺开心，像个小女孩。。。

火车好像到绍兴的时候，赵哥和大姐下车了，转车去金华（或许是鹰潭），我送他们到站台，相处几个小时，难舍难分，望着他们背影，想起那句：”挥手长捞捞，别时何依依”的佳句。。

多少年后，去沈阳的时候，特地去沈阳站机务段探访过赵哥，时过境迁，新人都不认识他，看来我们也就是一面之缘。。

如果有人认识他，如果她们还健在，赵石正大哥，七十五岁，大姐八十三岁，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挺挂念她们的。。

杭州到了，又一个新城市，不去天堂，要进苏杭。。

近十一月初的杭州，不冷不热，潮湿的空气里，掺杂着一股清香的气味。接待处把我安排在市中心区的一所学校里，距离西湖的断桥很近，学校有供应饭食，我总是爱喝粥，吃米饭和咸菜，有时候也有素汤，在这个食堂里，第一次吃“红方”，北方叫它豆腐乳，这又是一个进步。。

杭州这么美，住的时间少了也玩不过来，借这段时间，给老娘拍了一封电报，没钱了，边玩边等汇款。。没事就去西湖畔，顺着西湖转，从断桥开始，一直走到岳庙，中途景点一个不落，再从岳庙到灵隐寺，看苏提垂柳，赏花港观鱼，雷锋塔倒塌还没修建完，看三潭映月没坐船，对面一个打伞的，岂不是白素贞？呵呵，瞎琢磨滴，我又不是许仙。。

六和塔，看看鲁智深，钱塘江桥，看看，看看谁呢？看看钱塘江的螃蟹，溜达溜达就从六和塔这边走到对面，退潮时，江滩裸露一大片，滩涂上一丝丝的划痕和一排排的小洞，当你踏上沙滩时，大螃蟹，也就鸡蛋黄大小，小螃蟹如绿豆粒大小，跑起来刷刷刷，都是左右跑，没看见前进和后退的，说这些不是废话吗，螃蟹不横行，还能向前进？ 做了一件遗憾终生的事，偶然间，捉到一只蛋黄大小的螃蟹，喜欢的不得了，想把它养起来，撕了一张笔记本纸，两头一卷，把它装到里面，回去好生饲养。。从食堂里留下一个小碗，装上一点水，把它放进去，吃啥呢？给它抓苍蝇。。它不吃不喝，好心人告诉我，钱塘江是海水倒灌，咸的，我又特意跑一趟江边，舀半碗咸水回来，把它放进去，没过三天它死了，我好难过，拿着它，又送回钱塘江，把它放“死”了。。现在想起来还很懊悔，害了一条命，更多的是无知，不知道它的生活习性。。。在水里游的不都是鱼。

玩里偷闲，给上海那家接待站写封信，告诉她们，我因时间紧迫，没能退房，把被褥收回，道个歉，邮出去，他们收没收到信我不知，反正自己心里安稳一点就好。。

那天在灵隐寺转悠，对面过来一个比我小的学生，低头看见一只绿色的飞虫，他用脚跟点地，脚尖就要踩下去，正好我看见，连忙制止，他收回脚问我，”这是什么”？我告诉他，”是螳螂”，还告诉他，”它能挡住火车”。。他晕了，倒仰了。。我把螳螂小心地捧起来，弓起手指，找了个没人的草丛，放掉了，我好欣慰，救了一命。。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哒了，秋后的螳螂也是一样，我能做到的就是，让它多活几天罢了，我心易安。。

十几天过去了，汇款收到了，不是电汇是平汇，估计是汇款手续费不一样吧。。

准备离开了，再去龙井看看，买包龙井茶，买两包杭州小核桃，准备带回家给外公。行至半山，偶遇同校三年级的校友，他们告诉我，看见我班老师和一帮同学，我欣喜若狂，问过地址后连忙赶过去，会师xx峰。

老师们来了好几天，同行的好几个女生，玩的差不多，准备再去别的地方。正和我意，相约火车站见面。。那晚，集合，整装待发。。

不走检票口，常走站两边，顺火车道溜进去，省得费口舌，看见一列没有挂牌子的车厢，找个没锁的门，上车，等，管它去哪呢。。同学们七扭八歪躺着趴着，我一人，又爬到行李架上，熬过这夜。。。半夜里，觉得有人给我盖衣服，往下一看，是女生韩淑芬，她看着我说，”盖好点，别冻着”。。。。我好感动。。见链接青春时期的情感，可能不是爱！但很珍贵。。。。。。。。 天快亮了，火车动了一下，是挂车头，老师他们下车一看，这车是杭州开往宁波的，“快下车快下车，不坐这趟”老师急着催促我们下车，我没下去，继续睡觉，早上的觉太宝贵了。。

过一会，上来不少乘客，我从行李架上下来找个位置坐下，三个多小吧，到达宁波。。

宁波住三天，哪都没去，连绵阴雨，住处附近，路面不好，走路都是黄色稀泥。。当地人多数光脚走路，也有穿拖鞋的，我是从家出来时，穿一双布底鞋，连续走了一个月了，鞋底磨的很薄，松紧带也秃露线了，不跟脚，又是阴雨，鞋都湿透了，出去买了一双翻皮面软胶底的懒汉鞋，记得花了三块五，有点大，加了一副鞋垫，差不多快到四元了，好心疼。。

看见有卖“梨蛋”子的，问问，这叫啥？售货员告诉我，猕猴桃，“好吃吗”，“嗯”。买两个尝尝，花多少钱确实是忘记了，反正不贵，回去洗洗，咬一口，这么硬，很涩，一点不好吃，又上一回当。。出来一趟，见啥尝啥，有的真好吃，记住了，有点太难吃，也记住了。打那以后，见了卖猕猴桃的，就一印象，不好吃！再后来，听人家说，猕猴桃非常好吃，营养丰富，我才品尝，“这也太好吃了”，软软的酸甜，吃它得先扒皮，怪不得呢，那次吃的猕猴桃没悃，还生呢，光洗洗，没扒皮儿，可不是难吃。这就叫犯了“晕轮效应”。。

三天闲呆，好烦，离开这，乘着不下雨，跑到火车站，所有车都是往杭州方面开的，这咋回事？从那一刻，悟出一个道理，想到处走，一定学好地理，连宁波在海边都不知道，还溜达啥呀，怪不得刘老师他们不坐这趟车呢，吃一堑长一智啊。。打那以后，地理学得特别好，为行走世界打下了基础。

街上叫卖甘蔗的，绿色，这不是竹子吗？“什么竹子，甘蔗”，估计售货员心里骂我呢。。”不熟吧”？售货员没理我。。心想，咋和在上海吃的不一样？黑甘蔗一根七毛，这里卖的更便宜，比我还高的一根才四毛钱，还给削皮切段，买了车上吃。。真甜！皮也好撕，吃着过瘾。。从这时开始，南下旅行，这青皮甘蔗就没断过，吃的两腮帮子都嚼烂了。。怪不得现在血糖高，都是那时吃甘蔗惹的祸。。

上车，短途，慢车，终点杭州，卧槽，又回来了，白白耽误三天。

杭州转车，没出站，见一辆车是去南昌的，“南昌起义”？应该去看看，上！

坐这次车，称它是一生之“罪”不为过，旅客车改为专列车，满车都是人，买票旅客有座位，不买票的学生站满车厢，拥挤的程度，和我第一次的北京串联有过之，这车由普客改为红卫兵专列，就注定了要晚点，礼让，停靠，全程行时三十多小时，车上没有卖吃的，没有水，不转头的风扇比转的多，汗酸味，臭脚味，放屁味，哼呀哈呀抱怨声，睡觉咬牙打呼噜交织成时代“交响曲”，给每个经历过的人，留下“美好”的记忆，且永生难忘。。

本以为再找个行李架爬上去，看来这车厢聪明的人太多了，行李架除了行李，连躺的地都没有，人在上面都是猫腰坐着，两条腿郎当下来，好在那时候的人，思想觉悟高，还没见一个为此吵架的，到后来，几位并排猫腰的人也不得不下来了，行李架子塌了三节，悬空挂着，忽闪着，一片惊叫声过后，慢慢恢复了正常。。

我呢？我当然聪明，找了个单间享受着，各位可能猜到了吧，这单间就是厕所。

那时的绿皮车厢，厕所特小，一个大便器，一个角型洗手盆，胖子进门都得侧身。。我开始几个小时，站在厕所门外，还能站动，越站越累，想坐地上，没地，地上和座位底下都是人，估计座位下的人一直在庆幸，找个最安静的地方。。车上没水，喝水少就不撒尿，嗨嗨，何不进厕所“休息”，前篇介绍过了，屁股小没肉，坐到半圆洗手盆上正好，就这样挨到南昌。。。

中途几个小插曲，一哥们上厕所，是“小解”，进来吧，那哥们让我出去站会，没办法，出去关不上门，“都是男的，你就尿吧”，他也没辙，哗哗，间停，哗哗，间停，反复几次才尿完，为啥？紧张呗。。嗨，都男的紧张啥，没去过澡堂子洗澡啊，还都光着呢。。。。还一老大姐要撒尿，这我可得出去，门外站一只脚，偏着身子，还是关不上门，无奈之下，她只好蹲下，门缝里露出白白的屁股蛋，用句后来的词，“理解万岁”吧。。还一男的要大便的，我没出去，他蹲了二十多分钟，没拉出来，站起来和我道声歉“太紧张了”，这话说的，你可不能说屎拉不出来，怨火车跑的快吧。。再后来，一南方学生，也聪明，进厕所就不出去了，他不进来的时候，我不时的可以把脚蹬到前面的管子上，他进来了，我就只好靠坐洗手盆了，我心想，你总不会做到蹲坑上吧？要不说南方人聪明呢，厕所里有半截墩布，他脚踩墩布头，扭几下，把墩布头撤下，堵到蹲坑上，把半截拖把斜着卡到管子上，往上一靠，嘿嘿，挺嘚。。真想把他这发明报道给诺贝尔，看看能不能得发明奖。。

几个插曲结束了，也到了南昌了，接待站把我们这波学生安排在一个篮球馆里，体操垫子上躺的都是人。。。

醒了，篮球馆里空荡荡，人呢？都去哪了？进来的时候操毯上都是人呢？边上还剩一个人，不一会也醒了，他也在纳闷儿呢。。

一位服务老师进来，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醒了？你们睡了一天一夜了”。。啊哈？这咋说的，食堂吃点东西，出去看看有什么活动啊，自由活动呗！这座城市有点土，没什么特别值得记忆的，随便逛逛，去了一趟八一纪念馆，有一座纪念塔，那时候要是有百度地图多好，哪好玩，一查便知。。天也阴暗，空气中飘的都是“霾”，嘻嘻，这个霾字，那时候还没流行呢。。没什么值得记忆的，有的就是，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又住了一个晚上，出发，去株洲。。

三个多小时，到株洲站。。

火车上遇见哈一中的几个高三学生，讨论到了株洲后，再去哪？我心想，还是大几岁，比我多吃不少盐。。别齁着。。“去广州，还有机会去香港”，一个中等个子的说，“扯淡，过不去，海关不通”，一位一米八三的大个子回答，（那年我是一米七七，一哥们和我比个，差不多，他非说比我高点，这位大个子说，”别争了，我站直了，你俩都不行”），我挺敬重这哥们。“先去韶山吧，然后可以去桂林，桂林山水甲天下哦”，懂的真多，我暗暗记在心里。。。

株洲，没啥可玩的，住下后，就被安排了集体参观韶山冲的活动。。第二天一早，乘大卡车去韶山，卡车上面有帆布棚，后面是敞开的，我站的位置靠在敞开门的边上，站不稳，只能用手紧紧握住支棚子的钢筋。。卡车排成队，大约有十几俩车，砂石路面，行车不是很快，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一只笨狗，从路边上来，要过马路去对面，真是条笨狗！不看路，低着头，好像在想中午吃什么好吃的，走到路中间，一抬头，我们车后面的“解放”卡车，已经冲过来，满车都是红卫兵，遇到啥情况也不可能急刹车呀，可怜笨狗反应过来时，以为能从卡车前后轮中间冲出去，哪成想，正好被后轮从身上碾过，“嗷，嗷”两声惨叫，挣扎着要站起来，又倒下。完了！完了。。。路边上，它的主人跑到公路上，看着这“造事逃逸”的卡车，很无奈。。

我紧张的心，快跳的嗓子眼了，辛酸，痛苦，含泪，唉，你趴在车底下不动弹，不是也轧不死吗，咋那么笨呀。。呜呜呜。。。

心情不好，那一幕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

排三个多小时的队，进了毛主席住过的房子，土坯房，有好几间，参观者从一面进去，另一面出来，时间短，一走一过，后续的人排成长龙。。外面有稻田，对面一座山，一条水溪，挺幽静的地方，估计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多少年后，这里出了一位马列主义****。。。

参观结速，驶回株洲。。参观的路上，结识了几位上海小朋友，巧的是，还住在同一个接待点。其中的三个女孩，尤为熟悉些。。她们这么大的小孩，跑出来这么远，她们家长也放心？一位女孩叫偶月英，胖乎乎，不算太高，属龙的，才十五岁，还一女孩叫赵乔英，挺好看，活波，“我是属蛇的”，哦，更小，才十四。。那几个男孩大一点，最大也就是中学生吧。。晚上吃完饭，大家一块聊天，北人吹北，南人吹南，聊得挺开心。我告诉她们，明天要去桂林，她们还要等两天才回上海。。。第二天，有接待站的车送我们，临走时，送给偶月英一个纪念章，上车时，赵乔英跑过来，“我送你们去车站“，这哪行，多不好意思，不让她去，也拦不住，上汽车后坐在我旁边，一路没说话，这是“无声胜有声”吗？

还有一个男孩也是单人独骑，出发前我俩商量好，搭伴走。。下了汽车，他看着小赵自己回去了，还担心的说一句，“一人回去行吗？挺担心她的”

插一句话，串联停止后，回到家时，收到一封偶月英来的信，大意是告诉我，她们回到上海了，一切都好。我也回了信。。后来，后来就失去联系了，有谁认识她们的，给我带个好吧。

我的新同伴，焦玉山，比我大一岁，是太原重型机械长子弟中学的，我俩从株洲一同走到南宁，将近半个月时间吃住在一起，相处融洽，同苦同乐。。。

到桂林了，下了火车，我还回头张望，那个指点我来桂林的大个子来了没有，没看见，是有缘没份吧。。。

我和焦玉山安排在哪住，实在是忘怀了，好像离市中心挺远的，唉，什么远不远的，那时候的桂林也不算大，几个风景点都是拿步量的，胶底盖鞋有点大，塔拉塔拉地也都走到了。。

小学时候学过国画，对画山画水并不陌生，到了广西，真是觉得怪怪的，这山怎么长成这样，和那个仙人掌似的，平地上突然就长出一座山，还挺高，不会是假的呀，怎么丛老师友情 良師益友 從怒勤老師没教过我呢，要是他来这看看，估计也得晕菜。。

市区里，看了象鼻山景区，那时候还不能叫景区呢，没有围栏，没有售票，顺着滩涂地，绕开水流，直接到了象鼻山的山脚下，边上有一条上山的小毛道，这边上去那边能下来，可以绕道漓江边，嗬，这江边真好，水真清，一眼望去，望不到底，呵呵，是水中漂浮的水草挡住视线，不时的有鱼结队游过来，太美了，陶醉了，比起我在松花江里游泳，干净的不得了，要不是水凉，咋也下去洗洗脚了。一只象鼻子伸进水里，好像永远饮不完这清澈的漓江水，江面上，竹舟浮动，不时的有鱼鹰潜入水里，含着战利品扑腾扑腾蹬上竹筏。。。好一幅鬼斧神工的画卷，没有人工的雕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心里暗自赞到：桂林山水，不忹此行！

当时没有照片留纪念，配一张后来去象鼻山的照片，就算是先后四次桂林游览的纪念吧。

　　第二天，去了一趟七星岩，大开眼界，（只开发一部分）一颗颗石笋，生存几千年了，水珠还不停地顺着笋尖滴下来。”结实吗？会不会掉下来呀”？小心点，别碰到头上。。在我以前的记忆里，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岩洞，更不知道洞里还有这样的奇观，真是孤陋寡闻吔，要不是大个子的指点，哪里能有这眼福！石笋形态各异，长得像什么就起名叫什么，配上各种颜色的灯光，仿佛到了仙境，真是长了见识了。要是没有“大串联”，哪来的这般享受。。激动的默念*****！

第三天不知道去哪玩了，我们俩人一商量，漓江上游（还是下游？）有一座山，山上有个洞，去哪看看。。

此景区叫“穿山”，当地人还有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吗，我忘记了，不能说，怕说错了让各位见笑。一直走到山底下，真的挺远的，歇了一会，继续上！我们俩人爬到山中的穿孔中，下面看着耳眼大，上来一看能装下一连人。好宽好阔，中间平坦，有石凳，专门供游人歇脚的，转一圈，再往上爬！

顺着穿孔边上的小路，绕过去，继续攀爬，回头一看，玉山没上来，这咋说的，跟上来的是两个学生，估计也是想“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吧。。当时心里想的是，能站到最高处，一览桂林城，那感觉应该是惬意的很吧。。

前面没路了，一块两米多高的石壁挡住去路，我瞅瞅后面的俩人，“上不上”？“上不去了吧”？他俩为难了。我抬头看看，上面有人在石壁上划的字，一定有人上去过，“我试试”，上山容易下山难，此时此地才体会到这话的真正含义。我爬了几下，费劲，后面的哥们托我屁股，使劲一串，爬上去了。“上面还能走吗”，俩哥们问我，“到头了，没有路”，这时候才顾得上环视一下周围，嚯，一眼看到漓江对岸，行走的人小的像蚂蚁，往近处一看，立陡的山崖直垂江底，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哎呀妈呀”！此时深刻体会到，人在最艰难的时候，总是喊起最亲的人。。

找块石头，在高台的石壁上刻下了绝句：“到此一游”，署名后，写上年月日，不知道后人看到会说什么：“傻B，上这来干嘛”！

得下去呀，上来时是面壁，下去时就不行了，坐在上面往下偎，两脚还有一米多呢，俩哥们伸来接我，够不着哦，试试跳下去吧，往前一支胳膊，咕咚，一个屁股蹲坐在悬崖边上，距离陡峭的崖壁只有半米远。。

多少年过去了，想想还后怕，那段上山的路，实际宽度也有两米左右，只不过往下跳的时候，有个向前的冲力，差点把人生定格在一九六六年十一月，那俩哥们估计早把这事忘了吧。

回去的路上，一片坟地，一个人走，也没害怕，看到一只大鸟从坟头后面飞出来，两翼张开快两米了，忽闪几下翅膀不见了，应该是我打搅了它。。回到住地，玉山已经回来了，说是走着走着找不到我了，实际也没啥，这么危险的动作最好事先想好，该不该去做。。这个实例在我日后的生活中，成了座右铭。。不管做什么事，安全第一！！

桂林住三天，再往西走，去柳州看看。。

坐火车没多长时间，到了柳州，先安排住下，再琢磨去哪。。

柳州有一座山，叫马鞍山，形状就像一只马的鞍子，呈骆驼峰的样子，故得其名。有一条河，叫柳江，依傍在马鞍山旁。这里的山，没有桂林山势那么陡峭，这里的水，也没有漓江那么清澈，可能是那些年缺乏治理吧。。（后来再去柳州，柳江已经大不一样）

天气不太好，边走边玩，来到马鞍山对岸的柳江边，有山有水也挺美，要和桂林比起来，自然逊色的多了。。江边有猪，自由自在的觅食，我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不是，但是这猪的身材真是特殊，头和尾和北方的猪基本一样，不一样的地方是“塌腰”，脊椎骨凹下去，肚子下坠，几乎快脱落到地面上，开始以为这是一只病猪，后来一看，年轻的年老的都一模样，就连小猪羔也是一样的体型，咋回事？遗传？哦，领悟了，原来对比着马鞍山长大的。。。

转了转，没什么兴趣，回吧。

路上遇到买水果的，说是叫“杨桃”，从来没见过，模样长得像大料，绿莹莹的，看着就稀罕人。买两个尝尝，还不贵，随手给玉山一个，用袖子擦擦，喀齿一口，哇，顺嘴角往下流水，这个酸奈，和醋作比较，比醋还酸，榨吧两口，不吃了。一看玉山，“太酸，不好吃”扔了。

打那以后，许多年里，见过多次卖杨桃的，我都会告诫同人，这叫杨桃，酸极了，不能吃。有一次到南方开会，朋友买的杨桃，让我尝，“太酸，不好吃”，我很有经验的告诉他，“清甜，非常解渴”，递给我一个，（这个杨桃是图片左上角的黄颜色的），接过来，疑惑的咬一块，哼哼？甜滴！想起毛主席说的那句话：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口尝一尝。我再补充一句，尝就得全季节的尝，免得把杨桃误解这么多年。。。

第二天，阴雨，也出不去，躺在课桌上想事，出来这么多天，玩起来，忘记了自己，闲下来，想起了亲人。拿出手机打个电话？可惜，那时候不知道手机是个什么东西。。。

出来一个多月了，没衣服可换，就算有，自己也不会洗衣服，可见，生活中的吃喝拉撒睡，都得自己会才行。一路上，有时候觉得身上痒痒的，那肯定是蚊子叮的，十一月的南方，蚊子正是兴盛时期，抓紧时间做最后的挣扎。。叮你没商量！玉山坐在那，不声不响，脱下外衣在找什么，一会两个大指甲一碰，一点轻微的响声，“你抓虱子”？我有点嘲笑的问，“嗯，生虱子了”，他没太头，随声附和我，继续他的工作。。

有些时候，自己悟不到的东西，就需要有人指引，他这一个“猎人”的动作，提醒了我，是不是。。。从家里出来一个多月了，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会不会也有虱子出来横行霸道吧？记得小学时，我的内库角有一个虱子，害怕，不敢动，赶忙叫同学周生平帮忙，他可真厉害，两指一捏，抓到了虱子，送到我面前吓唬我，嚯，好害怕，觉得身上的毛细孔都炸起来，连忙向他求饶。可是现在，身上长虱子了，可怎么办呢？也不能让玉山帮忙不是。。两难吔。。脱！脱衣服看看，如果有，也别怪我不慈悲！阿弥陀佛！

先看看背心，白的已经成了灰颜色，仔细检查，发现敌情！它们隐蔽在战壕里，一动不动地趴在背心的骑缝两边，我头髪有点发炸，真的要开始“杀生”了？被逼无奈，于是，硬着头皮，学着玉山的样，卡吧，掐死一个，卡吧，又掐死一个，后脊娘骨酥酥的感觉。。人生就是一个“适应”，习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接着打歼灭战，一个个，一排排，连它们的后代“麂子”都不放过，越来越有经验，碰见“爷爷辈”的大虱子，捏出来放在窗户台上，也巧，一只墨水瓶的盖子在那，拿起它，做个盾牌，对准这胖子，往下一使劲，卡吧一声响，血浆四溅，染红了窗台，染红了瓶盖。。。背心抓完，外衣，裤子，内裤，所有缝隙里密密麻麻的虱子，搂着的抱着的二房三房加小秘，通通被叛死刑！

一个下午过去了，雨渐渐停了，焦玉山坐那眼巴巴看着我，“还没抓完”？他向我表功，“我抓了三百六十四个”，我看他一眼：”我消灭三千四百多了”！这成绩，引起他爽朗的大笑，前仰后合，眼泪都乐出来了，一向慈悲的我，今天确是大开杀戒，残害生灵，就算是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了。。

两晚三天结速了柳州之行，搭车去南宁。

南宁下火车后，接待站把我们安排到广西大学，（图片是现在的广西大学的样子）那时候，好像觉得广西大学离市区很远很远，原因是，它座落在南宁的郊区，当时的交通不便，路况也不好。（后来重游南宁的时候，根本不算远）。南宁市景物也不多，没什么印象，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记忆深刻的就算是”吃”的见闻了。。

前面提到过，出来快两个月了，没换过背心小褂和外衣，更没换过内裤衬裤加外裤，好在虱子基本上绝迹了，新的问题又来了，摸爬滚打的一路上，外裤实在是经不住折磨，左屁股蛋磨的麻辣花，右屁股蛋破了一条横口，开始还能将就，后来越撕越大，这可怎么办呢？穿个开裆裤，哪也去不了啊。。问了一下接待处的老师，有没有针和线，连上几针兴许还能挺几天，人家阿姨挺热情，还要给我缝缝，可是一看，用线根本连不上了，要是有块布襯到里面还能挽救，没有啊，没法子，只好背着手装经理，挡住咧开半条档的屁股，去了一趟市里，给家里发了一封急电，没裤子穿，没棉衣回家，没路上的盘缠。。。家里已经半个月没有收到我的信了，老娘急得去老师家去杨凤岐王庆滨家询问，都说不知道我哪里去了，这一封电报太及时，父母算是安心了。。现在想起来，我真不是个好东西！只顾自己玩，忘记了还有双亲的挂记。。。儿行千里母担忧！

我不能出去了，玉山自己玩了两天，兴趣不大，他想回家了。我还想挽留他，陪我几天，等收到裤子搭伴一块往回走，他又陪我呆了两天。。

这两天，没事就在学校内转悠，好在一天三餐免费。。校门外有一个水塘，是不是养的鱼不知道，一条鱼游到了浅滩，翻翻乱滚，搁浅了，躺在那忽闪两腮喘粗气，玉山跑过去，把它抓住了，鞋也湿了，衣服裤子都渐上水，乐呵呵的跟我说，“咱把它送食堂去，做了吃吧”，“你去问问吧，我不吃鱼”。。鱼送到食堂了，大师傅说做好你们来吃。。晚上吃饭，没看见有鱼让玉山吃，连鱼汤也没喝着，我俩吃的还是“红卫兵餐”。。。第二天，还是没事，中午等打饭的时候，看见一只老鼠跑过来，好大，是个胖子，不算尾巴，老鼠身子就有七八寸，一个食堂的师傅要抓它，它跑得比人快，师傅没成功，扫兴回去了。。不是那句话吗，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吗，我俩没打，追，年轻人的优势，比那师傅跑的快。。三饶两绕，围追堵截，把它追到一个水泥垃圾箱的边上，这咋说的，也怪它平时不锻炼，跑起来肺呼量不足，实在跑不动了，躲在水泥墙角，只见玉山拿个竹簸萁追到跟前，一下子把胖子扣住，连忙高喊”抓住了抓住了”，我也跑到食堂告诉师傅“扣住了，怎么办”。那师傅闻听，“在哪呢”，我用手一只，他快步跑过去，把竹簸萁掀个小口，伸进一只手，抓住老鼠尾巴，簸萁一掀，拎着胖子，乐呵呵往回走，“做好了你们一块吃吧”！嗯？“能吃”？我惊愕，“吃老鼠”？玉山也重复着，那师傅真的挺高兴，“好好吃的”。。。我滴娘唉，只见那胖子，摇晃着四只小爪，好像在说“永别了”。。。

我夸奖焦玉山，“你真行，连老鼠都敢抓，我可不敢”。。

开饭了，我俩打饭，（米饭都是瓦盆直接蒸熟的）炒青菜，豆腐卤，正吃饭功夫，那个师傅拿着个盛米饭的瓦盆，里面装的剥了皮的，剁成小块的老鼠肉，“等会你们一块吃”。。呃呃呃，差点倒仰，用吃米饭的瓦盆，炖老鼠？一阵恶心。。明天吃饭可别遇上这个装过老鼠的盆。。

三天过去了，超过了焦玉山给我的期限。他和我说，这次出来，第一是看毛主席，第二是看爷爷，他从太原去北京，接受毛主席接见，又从北京到韶山，瞻仰毛主席故居，又让我架拢去了桂林，又来到柳州南宁，不让人家去看爷爷，太没道理不是。。我心里不愉快，也没办法，只好由他，南宁分手后，再没联络。也可能是就一个月的缘分吧。有认识他的朋友请帮忙带个话，就说我还惦记他。。（当时的地址是：太原重型机械厂子弟中学，简称“重中”，如果健在的话，属牛，今年七十一岁，身高一米七十多，焦玉山）叮嘱一句，他是男滴。。嘻嘻😊

家里邮来的衣服和外裤都收到了，又夹带了五块钱，解决了返程路上的问题，十三天的南宁逗留结束了，实话实说，也是归心似箭。。

收拾好东西，道别了照顾我的老师们，启程去火车站。。南宁直通北京的火车，是早上发车，这一晚上只好呆在火车站候车，当时的南宁火车站不大，大厅里候车的人挺多，乌烟瘴气呛死人，座位都被占满啦，没处呆呀，咋办呢？抬头看看，候车厅半空中有一圈一米多宽的行道，道边有栏杆，哎，这是适合休息的地方，看看没人注视我，偷偷滴进军，开腔滴不要，顺着一个窄窄的楼梯爬上去，回头看看，没人跟上来，就这啦。。有两块画报纸鋪在那，呵呵，有人也在这休息过，聪明的不止我一个吔。。躺下睡觉。。

大约过去三四个小时，醒了，天还没亮，浑身好痒，这虱子又卷土重来了？挠，哇塞，裤脚没盖住的小腿，全是大包，胳膊上手腕上，都是红的，脸上脖子上也都是包，看看周围，是蚊子，成群结队的，一排一排向我俯冲，真是厉害，轰都轰不走，不能呆了，好在天蒙蒙亮了，想办法上车吧。。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不知道啥时候又来一位，睡得正酣，清楚的看见他的周围，都是蚊子。用一句歌曲抒发一下，“虱子咬，蚊子咬，咬得满身是大包，痒的还得挠哇”

进站，还是老办法，从火车站侧面，顺铁轨进站，免得检票口麻烦。站台里停着一列火车，走近瞧瞧，南宁到北京，找到一节开着门的车厢，上！幸运吔，卧铺。。哈哈，连忙找了一个下铺躺下，心里暗暗自喜，可以睡到北京。。。

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年的十一月十五号，中央就下令停止串联，我这都超过限制领快四十天了，和我一样不守纪律的学生也不在少数，每趟列车都是人满为患。没躺多一会，开始放人了，呼啦啦的往车厢里挤，为抢座位眼睛都红了，有几个年纪大点的，抢中铺，中铺没了抢上铺，人流不断，一会功夫卧铺全满，没抢着卧铺的自然就挤到我的下铺了，睡到北京，成了梦了。我这下铺挤了四个人，好在我先来的，坐在靠窗户，有小桌板可以趴，心里这个别扭，早知道这样，我上中铺就好了。不怕您笑话，没坐过卧铺，那时的中铺是老式的，不用的时候是斜着别在背板上，我都不知道怎么打开，已经这样了，还是想开点，别抱怨，慢慢熬吧。。

那时的火车，就算是特快，和现在的车比起来，也是慢多了，差不多是两夜两天半才到北京，路上还好，睡中铺和上铺的，也都发扬了风格，白天下来坐，让我们没睡着卧铺的上去睡会，也算休息了。。同路人中，有的中途下车，也有中途上车的，换了几波。。中途遇见一位北方哥们，和我一样，去北京，一路上聊得挺好，相互照应，关系处的不错，虽然路程不短，也没觉得怎么寂寞。。

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十二月的北京，很冷了，不巧的是，那天晚上还飘落零星小雪，一个冷颤，更觉寒意袭人。在火车站外买几个馒头，等次日的火车回哈尔滨。。同路的哥们叫齐建荣，是张家口铁路小学的老师，他到北京转车去赤峰，同我一路坐车到沈阳。我俩在候车室里找一个长椅，只好挨一夜了，长椅只能坐两个人，这哥们跟我说，”你一人躺着睡吧，我找个地方休息”，“明天还同路吗”

我问他，“明天一块走”，说着，把手里拿的旅行袋交个我，“给你当枕头，我明早回来找你”，哇塞，还留下一件信物，不会食言，路遇的朋友，你就不怕我把包拿跑了？不管包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这位齐老师还真是信任我的。。。

第二天一早，齐老师回来了，我们一块上车，车上人很多，没站多长时间就有了位子，这趟车里都是北方人，大家聊得挺熟。。处于尊重，我一直叫他齐老师，可能是很熟悉了吧，他突然回我一句“什么齐老师，谁是老师我骑谁”，这句一出，我差点乐喷，正好一位女士是老师，坐在我旁边，我憋住了，没喷出来，咽了。。。

中途齐老师中转下车了，送他到站台，挺难舍的。后来和他通过信，好像他不喜欢当老师，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兴许真的去骑谁了。。。

火车继续咣当，有点饿了，拿出个馒头嚼嚼，“还有馒头吗？能支援我一个吗”？坐在边上的一个比我大点的学生冲着我问，他是长春的，“出来时带的钱都买了毛主席像了”，看来他是真的饿极了，不然也不会开口，我还有一个馒头，随手掏出来递给他，这哥们千恩万谢，三口两口吃没了，我估计，再有几个他也都能吞下。“啥样的毛主席像”？我问他，刚吃完我的馒头，听我这一问，只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好几个毛主席半身石膏像，报纸包裹的里外三层，也真难为他了，据说是在宜兴买的，这一路上没干别的，光照顾他老人家了，要是不小心，碰破一点，非得打成个现行反革命罪不可。。

这是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行程七十天的串联结速了。。

早上到家，家里锁门，没钥匙，只好去老娘单位取，一路风尘，冻的悉悉索索，可能是太意外，老娘见了儿子，竟然情不自禁的大哭起来，眼泪哗哗，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愕然，怎么了这是？哭得我挺难为情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哭啥呀”。。。现在想起来，那两个多月里，老娘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故事讲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两次的串联，引诱了一颗行走的心，五十几年里，走遍了全国的版图，出行了二十一个国家，还有计划中的旅行，还有没实现的目的地，乘有生之年，坚持！旅行尚未成功，目标仍需努力！

完稿于二零二零年七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