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图片:部分来自网络</b></p><p><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b></p><p><b style="font-size: 20px;">文字:一泓清水</b></p> <p><b style="font-size: 20px;">村西头的故事没完没了,村西头的蔡婆婆教我们唱歌谣,我在前一篇美篇里详细记载了。蔡婆婆还给我们讲过很多故事。蔡婆婆门前有一片小小的竹林,竹林旁边有一块小小的枣园,那便是我们小时候眼里的世界。</b></p> <p><b style="font-size: 20px;">枣园里有七八棵高大的枣树,树很高大,结的枣儿却很小。当枣儿长到拇指头儿那么大的时候,村里的小伙伴们就开始祸害它了,总是趁着中午蔡婆婆午休的时候。把一个人先去看看蔡婆婆是否睡着,然后就鱼贯而入,用石头穿,用杆子搅,用力地摇晃树枝……青青的枣儿纷纷落地。味道青涩,并不怎么好吃,但大伙儿却乐此不疲。假如我们有耐心一些,等枣儿长到足够大,足够熟,也许味道要好很多,可谁又愿意等呢?</b></p> <p><b style="font-size: 20px;">竹林里总是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竹叶,松松软软的,我们在竹林里藏猫猫,阳光透过茂密的竹枝,洒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每年的春天,下过几场春雨之后,笋芽儿就从厚厚的陈年的叶子里冒出来。大伙儿也趁着蔡婆婆不注意的时候去掰竹笋,可是我有一次发现蔡婆婆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多半是装不知道,因为我一次偶然看到原本熟睡的蔡婆婆眼睛睁着的,看到我后立马闭上眼睛装睡。</b></p> <p><b style="font-size: 20px;">紧挨着池塘边长着硕大的一蓬栀子花,端午节前后,栀子花盛开,枝头上有数不清的骨朵儿,次第绽开。我们有时摘几朵骨朵,插在秧田里,等两天再去看惊喜,当然也有时候被别人拿走了。</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最糗的事是我们一起去邻村的地里偷摘别人的豌豆。那天大伙儿精心策划,天一擦黑,按既定路线到了豌豆地,他们都稳准狠地下手,摘的豌豆快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撑破了。唯独我不得要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腿抖手也抖,好半天没摘到几个豌豆。突如其来的,邻村出来几个人,大声朝这边喊:“哪个湾伢们子?站到,莫跑!”呼啦一下,伙伴们像燕子一般地往家里飞去了。我又羞又怕,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田埂上,一下子哭了出来。等那几个人来到跟前,看到我的狼狈样儿,忍不住笑着说:“你列个憨女娃子,豌豆冒摘得几个,倒被我们逮住了。算了,莫哭,回去吧,回去吧。”</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村西头胡萝卜山的那边是一座小水库,别看水库不大,可是储水量丰富,一年四季碧波荡漾,保证着下游几百亩稻田的灌溉。水库中常有鹭鸶、白鹤的身影,洁白的羽毛映着清晨的阳光,熠熠生辉。有时候鹭鸶金鸡独立地站在水库中间小土堆上,一站就是老半天,那姿态优雅极了,夕阳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幅水墨画浑然天成。</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说是胡萝卜山,其实是个小土坡,土壤呈红色,特别是雨后,土壤鲜红欲滴。这里不怎么长树,但很适合蔬菜的生长,特别是胡萝卜。这里长出的胡萝卜,个大,皮薄,晶莹剔透,吃起来酥脆爽口。</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认识这种植物吗?我们管它叫棣棣(读第一声),开黄色小花。村南边的山上也有很多,但是它的根像树根一样,不能吃。只有胡萝卜山上长出来的棣棣,我们最喜欢,扯一大把回来,洗干净,剥去皮,露出白白嫩嫩的根茎,味道儿甘甜,稍稍带点土味儿。后来读书的时候读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胡萝卜山上的棣棣,不禁莞尔。</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村子周围有大大小小七口池塘,像珍珠一样散落在大地上。村里人根据池塘的形状、水质等特征叫它们:清水塘、心塘、荷叶塘等。特别是清水塘,村里的人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着它,所以一年四季清澈透明,水质特别好,它是全村人的水缸。村里的老油坊榨油时若使用该塘的水,出油量更高,油质透亮甘醇,香气四溢。</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池塘边、沟渠里、稻田边是我们捉鱼的好地方,用一个网兜堵在放水处,黄昏时取出网兜,银白色的小鱼、青色的小虾在网兜里欢蹦乱跳着。我最喜欢的鱼是镜鱼,头和尾巴小小的,身子特别扁圆,鱼鳞闪着五彩的光,我总是把它养在玻璃瓶里。这种鱼中看不中吃,没什么肉,肚子里全是草。所以人们给它取了个很不雅的俗名:屎光皮。那时打渔的人来到村子里,一村的孩子们追着他们唱:“打渔的,莫着急,一天能打到个屎光皮。”</b></p> <p> <b style="font-size: 20px;">露天电影可能是那个时代最鲜明的记忆。村西头的稻场上每年最盛大的节日就是迎来一两场露天电影。全村男女老少,倾巢而出,搬上凳子,拿上扇子,津津有味地看着百看不厌的《地道战》、《地雷战》、《红灯记》……</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本村放电影次数毕竟有限,我们是方圆五公里的露天电影都不错过。最有趣的一次是:那天我们得到的信息是五里路以外的刘家集放电影,大家伙儿照例拿上一块饼,天还没黑就往刘家集奔去。到那一看,哪里有电影的影子?大家都像霜打的茄子,准备打道回府。一个伙伴儿手指着前方说:“快看,那儿有亮光,一定是在放电影!”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里一束光亮划破夜空,那还等什么?二话不说就都向那个方向跑去。望山跑死马,看着很近的光亮,可怎么也难以到达!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有人摔了一跤又一跤,有人被路边的荆棘挂破了手……终于到了,第二场都放了一小半,依然是我们看过了N遍的《铁道游击队》。</b></p> <p> <b style="font-size: 20px;">蔡婆婆家门口也是故事会的中心。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北斗星和北极星格外地亮,蝉儿在竹林里起劲儿地唱着。蔡婆婆手摇着扇子,坐在竹床上,我们或坐或站或蹲,一天的故事会开始了。多半是神仙狐怪的故事,有时听得我们背上蹿出一阵阵凉气,可还是忍不住想听。</b></p> <p> <b style="font-size: 20px;">很多故事都被我们忘到爪哇国了,但仍旧有少数故事到现在还记得十分清楚。摘选两个故事吧。</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故事一《鸡笼夜话》</b></p><p><b style="font-size: 20px;"> 从前,有一户人家,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他们在田间辛勤劳作,居家纺线织布,养猪养羊,倒也能够自给自足。他们家养的一只花母鸡特别争气,每年帮主人孵出一窝小鸡,尽职尽责地带小鸡长大,从没有哪一只小鸡出闪失。小鸡长大后,母鸡又尽另一份责任,就是每天或隔天下一只蛋,所以深得主人的喜爱。</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可这一年春天不凑巧,村里发鸡瘟,这户人家的一窝鸡也未能幸免,所幸的是,这只花母鸡绝处逢生,存活了下来。瘟疫过后,花母鸡又成功地孵出了一窝小鸡,眼看着小鸡一天天长大,鸡窝里总算恢复了生机。</b></p><p><b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不,恰巧有位客人到访,客人可能遇到点难事,暗示自己可能要多住些日子。善良好客的主人倾其所有,热情招待。眼看家里的一点腊肉什么的都没了,第二天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一碗像样的菜,怎么办呢?夫妻俩商量着:“要不,就把那只花母鸡杀了吧?好在小鸡也长大了。”“唉,也只能这样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可不能怠慢了客人,我们祖上可是受过人家祖上的恩惠的。”</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半夜里,客人出去小解,走到鸡笼旁,听到鸡笼里窸窸窣窣地有说话的声音。客人屏住呼吸,细心聆听,里面分明传出“叫声孩儿们,切要听分明。要想活得久,尽责守本份。公鸡勤打鸣,督促小主人。母鸡勤下蛋,菜刀靠边站。生活不容易,切记要谨慎。夜里紧插门,提防黄先生(黄鼠狼)。白天放食时,抬头要望鹰。母亲和你们,缘分到天明。”</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客人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连包袱都没拿,连夜逃回去了。</b></p><p><br></p><p><br></p><p><br></p><p><br></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故事二《钻尾巴龙的传说》</b></p><p><b style="font-size: 20px;"> 话说龙王夫妇育有九子,前八个儿子循规蹈矩,各司其职,唯有第九子生性顽劣,做事极不靠谱,人称:钻尾巴龙。他每年春天自西海去东海看望父母,父母问他沿途可做过什么坏事,他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只不过扯了几根棉梗,撒了几颗豆子而已。其实他所谓的扯棉梗,就是将沿途的大树连根拔起,撒豆子就是下冰雹。也就是说,他所到之处,龙卷风、下冰雹、发大水等灾害天气屡屡发生,老百姓苦不堪言,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此事彻底震怒了玉皇大帝,天兵天将把钻尾巴龙押解到人间的一处深井里囚禁起来,为了防止他逃窜,特地钉上一根巨大的铁棒。此时的钻尾巴龙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可怜兮兮地问:“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天兵天将冷笑一声说:“等铁树开花吧!”</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时间一年又一年,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每年春天都风和日丽,没有了灾害天气。</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有一年,一位长途跋涉的路人口渴难耐,走到这口井边,捧起水就喝,喝完之后想坐在井边休息一下,顺手把帽子取下来,挂在井中的铁桩上。顿时,井底的钻尾巴龙以为铁树开了花,拼命挣扎,井底剧烈翻腾起浪花,他挣脱了铁棒的桎梏,一飞冲天,逃之夭夭。</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当地的老人们把每年春天发生的灾害天气称之为“过钻尾巴龙”,把那些破坏性大的熊孩子也叫钻尾巴龙。</b></p> <p> <b style="font-size: 20px;">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b></p> <p> <b style="font-size: 20px;">村头西的故事,村头西的歌谣,久远的年代,久远的记忆。如今那片竹林消失了,那片枣树林消失了,皂荚树消失了。环绕着村子四周的七口池塘早已干涸……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外出发展,孩子们都去了外地上学。贫穷但却快乐,热气腾腾,活色生香的村头西哟!</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如果时光能够按下退回键,故乡和我能否回到原来的模样?</b></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b style="font-size: 20px;">梦里依稀,梦里依稀,几回回梦里村头西。</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