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翅膀

魏头

妈妈好像突然变老了，老的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老的不爱说话了，老的爱多愁善感了……前几天和妈商量一件小事，妈竟说：你做主就好了，过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是心也不余，力更不足了，过去有双折翼的翅膀，现在是连隐形的翅膀都没有了。啊？这样话竟然出自妈妈之口。在我和家人的眼里妈妈是一位睿智、果断、大气、善良、有担当的女人。

妈妈是豫剧名家汴京三王之首--王秀兰的独女，从出生头上就罩有公主般的光环，她有专门的保姆、奶妈伺候。可妈妈却没有被惯养成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而偏偏是男孩性格、不服输，爱打抱不平，上小学时有个男孩欺负一个女孩，我妈一把把男孩推到在地顺势把男孩的鞋脱下扔进水缸，倒是为女孩出了气。却自己挨了罚，男孩家长把状告到我姥姥那里，姥姥赔了人家的鞋，妈妈受到了罚跪2小时的惩罚。至于从家拿白面馍、衣服、文具、书分给需要的同学们更是家常便饭。妈妈20岁时正逢文化大革命，批判姥姥的大字报贴满了鼓楼南墙。姥姥被称为大戏霸，停发了工资。本来是生活无忧，走到哪儿都受人瞩目的公主，现在却成为被批判对象的女儿，这种落差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妈妈不服输的性格使她白天照样哼着歌去厂里上班，晚上却躲在被窝里抽泣。为了给姥姥一个公正的待遇，妈妈毅然用仅有的12元钱，带着一本毛主席语录，买了一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到国务院询问有关对老演员的政策。火车上还教乘客唱着：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幼年和青年时的妈妈有一双雏鹰的翅膀无所畏惧，自由自在的飞翔。

中年时期的妈妈由于受到改革开放的影响，妈妈工作的电影院改成了舞厅。刚开始人们并不接受交谊舞这个新事物。妈妈便带领一批年轻人把售票处设在了热闹的马道街口宣传，拦住年轻时髦的小伙、姑娘便硬往他们手中塞招待券。后来舞厅被她经营的红红火火，在当时能搞到舞厅的招待券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了，可妈妈并没有攒住钱，当时弟弟正在河南大学上大学。那时候大部分家庭的经济条件还都一般，每到月末在我家吃饭的人就多了起来，都是弟弟的同学，到了月底生活费就花完了，在我家吃饭也就开始了。就连我回家吃饭也要等2轮以后了。可我妈却很享受这一切开开心心的去菜市场大量的买鱼、买肉…连菜场的老板都误认为我妈是那个饭店的采购员呢！如今弟弟毕业快20年了，每逢春节都有弟弟的同学来家看望她们的老娘，谈着当年妈妈做的气锅羊肉、白斩鸡…在外地的同学总是时不时的寄来一些当地的特产来回报妈妈…中年时的妈妈有一双大雁的翅膀带领雁群飞向温暖的地方。

妈妈快到退休年龄时，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妈妈毅然写了提前退休申请回家为我带孩子。她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用心呵护着我的儿子生怕他有一点闪失。

如今妈妈老了，不爱说话是因为她耳朵有些聋了，听不清我们谈论些什么，所以就不再搭腔。变得多愁善感是因为她认为不能为我们做更多的事情，自己没用，反而拖累家人，生怕我们嫌弃她。怎么会呢？亲爱的妈妈我们还需要您，就像今年您生日时爸爸诗中所写的那样：

玉树林中茂， 素心偎幽兰。

生性刚柔质如玉，日夕作碾磐。

快哉语如梭，乐乎观其颜。

家有王者镇宅宝，和顺享天年。

妈妈无论您的翅膀有多么柔弱，今后能不能再展翅高飞，在我们心目中您永远像临风的玉树，像深谷的幽兰，像洁白的美玉，像领头的大雁般的王者风范。我们会永远跟随您高飞远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