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十字小记 <p> 在临潼，你若问北二环在哪？人一脸茫然。你再问，海升在哪？人会“哦”一声。随即胳膊一抬，一指指向北。语带责备地说，问海升，咋不早说？！海升——本名海升九号，是一座具有商住功能的酒店式公寓。因其数年前卓立于临潼的西北角，成为这个十字的标志性建筑。连带的十字路口也被称为海升十字。</p><p> 一个地方是否繁华，人是决定性因素。人多了，都要吃、喝、住、行。哪一样都潜藏着商机。海升十字四周都是小区，西南有海升九号、桃苑西区、米兰阳光。东南有桃苑北区、名仕公馆。西北有梧桐官邸、依云小镇。东北有山水秦唐、红杉郡、澜泊湾。真是高楼林立，人口繁多。又有实验小学，陪读的多；再加上一个建材市场，一个小工厂。连同附近的南程村，北程村，上朱村，下朱村。不敢细算，说十万人，夸张了。至少，六七万人没多算。这么多人，一人一口饭，能养活多少个饭馆。一人一件衣，需要多少个衣服店。以四季厨房为代表的饭馆火了，晚上的食客一个走了一个来；以六号烧烤为代表的烧烤，桌子摆到路边边，啤酒喝一瓶送一瓶。以全都超市为代表的大型超市开了一家又一家，你今天促销，我明日店庆，比一比谁的力度大，人气旺。</p><p> 十字的东北角宽广，小贩常在此处聚集。冬天晨曦未露时，小贩已争起了摊位。你卖茄子，我卖黄瓜。傍晚六点不到，卖小吃的已摆得密密麻麻，卖米线的紧挨着卖饸饹的。路过须处处小心。不注意，踩了人脚，少不了一番口舌。</p><p><br></p> <p> 早上大都以卖菜为主。附近的村民以老人居多，你摘屋前的几根黄瓜，他割院里的数簇韮菜。早上的风寒，老人们佝偻着腰，目注着行人，常说，自家的菜，没打药！价格比超市的菜贵一些，却新鲜！妻爱买这里的韮菜，细是细些，偶有黄梢，却比超市的宽叶韮菜有味。收款大都可以微信，支付宝。偶有个别不会用的，需备现金。这些老人，大多鹤发。自种的菜，舍不得吃。卖了，自己攒着。总比向儿女开口要，强些。</p><p> 偶有个别残疾的，贩些菜。早早占了摊位，早上六点来，十一点回。渴了，喝几口自带的开水；饿了，吃一个蒸馍。菜好价格公道，不缺斤少两。天气好，来；下雨下雪了，还要来。孩子的学费，父母的花销，全在这菜里。有一个小儿麻痹的，一脚畸形，带的菜多。忙时一会跑向南，一会走向北，汗落如雨，却面带笑容。生活不易，光是活着已竭尽全力！</p><p> </p> <p> 晚上摆摊的，年轻人多，以饮食为主。过桥米线，小笼包子必不可少；凉皮，肉夹馍，饸饹，馄饨更是一家挨一家……</p><p> 生意好不好，关键在味道。你的米线味正，排队的络绎不绝。他的串串，口感不佳，半天无一人光顾！忙的，汗流满面，低头急走，累是累了点，听到微信付钱的嘀嘀声，心里乐开了花。闲的，漫不经心玩手机，余光不时逡巡。盼客客不来。闲得心慌，闲得上火，这样下去，怎么得了？</p><p> 吃饭的，大多也是年轻人。年轻的情侣，女的一碗米线，男的一瓶啤酒。米线一根根吃，淑女的形象不能倒。啤酒一口口呡，绅士的风度不能丢。吃得不在吃，喝得不在喝。你看我一眼，我回你两眼，无限柔情在其间。刚成家的，男人大口咥夹馍，女人稀溜稀溜吃砂锅，什么形象，什么风度，去它的，咋样舒服咋样来。还有老人带着孙儿的。小孩一会要烤筋，一会要冰峰。这个吃一口，那个瞧一眼。钱没少花，饭没吃几口，又追小狗去了。急得爷爷，奶奶，苦笑无言忙着撵，慢点，慢点，我的小祖宗！</p><p> 有时懒得做饭，于路口吃一碗米线，不急不慢。看看川流的车，瞧瞧慢行的人！街上灯火璀璨，树影重重。也可邀三五好友，路边果木烧烤一坐，喊一声，老板，烤二斤羊肉，一斤串串。左手拿签子，右手端啤酒，头微扬，酒入肠，说东话西夜已深。吃完，走在灯火里，影子四五个，尽是光明。行在树影里，周遭无人随，尽是黑暗。明与暗，尽在走的路不同。慢慢行，徐徐踱，一万步正好！回时超市捎些便宜菜，收入不高，谨细些好！</p> <p> 摆摊难，难在天气。有时天阴，不想摆，怕下雨，结果没下，耽误了一天。下次天不好，试着摆了，阵雨忽来，湿了裤角，伤了身体。更可惜的是浪费了食材，委屈，痛苦，泪水和着雨水落。忍着，抹一把脸，心想，明天多卖些！那天买桃，一元一斤，刚拾了两个，几滴雨飘在脸上。卖桃的小伙说，算了，不秤了。这个袋子往满拾，能装尽管装。又一次，刚吃了一碗米线，阵雨瓢泼，摆摊的中年夫妇，浑身湿透，湿透的是艰难。更不要说卖烧烤的，晚上熬到凌晨三点。烟熏火燎地，汗顺着腿流。还有那三九天，寒风刺骨，晚上冻到九十点。脸皱了，手裂了，钱却没挣多少！生活从来就是苟且，卑微地活，也是无奈！</p><p> 摆摊不易，时时防着城管。有时刚摆好，城管忽来，嗽叭不停喊：卖米线的，赶快收拾了。忙手忙脚乱地收完，推着小车，躲得远远。待城管一走，又急忙开张。有时运气不好，一晚反复几回，城管恼了，言语生硬。自己惊了，忍着，低声陪笑。猫与鼠，矛与盾。于城管是工作，是责任。于摊贩是生活，是压力。怎样调和？</p><p> 摆摊的，常年摆摊。巡逻的，累月巡逻。你知道我，我认识你。各司其职，互不刁难，互不侵犯。每天只要相互配合着：城管的车慢慢开，嗽叭大声吼。小贩慢慢的收拾，不慌不忙的撤。来得悠悠，去得从容。你好我也好！对上对下，对社会各界，都有了交代，也不会闹出乱子。</p><p> 风声紧了，城管守半个晚上，辛苦。摊贩停在远处，急得几个钟头叹气，不易！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吧！</p> <p> 今年，疫情影响，实体店艰难！摆摊放开了，地摊火了。海升十字也不例外。卖鞋的，卖衣服的，占满了十字东南角。袜子一元一双，文化衫十元一件。物虽陋价却廉，销量还可以。西瓜摊六七个，你说你的甜，他说他的鲜，听得人犹犹豫豫，不知该在哪家买。正新鸡排一年四季搞活动，一阵买一送一，一阵端午大优惠，买鸡排，送饮料。二元店里物件繁多，你想买的都有，不想买的也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商家促销，花样不断。人处其间，决定难做！</p><p> 包子价涨了，又跌了。青菜早上贵了，下午便宜了。超市出门摆摊了，小喇叭不停喊：特价，特价了。这边卖甜瓜的大叔焦急地喊，正宗的阎良甜瓜来了，又香又甜。那边卖老梨瓜的大婶吆喝，来来来，吃一口，小时候的味道。一声高比一声的叫卖，仿佛旧时的集会，满是烟火，满是回忆！</p> <p> 当然，摆摊的缺点也多。有时摆得太密，人只能与车争路，危险！仔细观察，摆在路中间，人流量大，生意好。为了生活，冒点险也值得！有的摊贩光顾自己，垃圾不能自扫，时时与年老的保洁争吵，摆摊是生活，扫地也是生活，穷人何苦为难穷人？路边的居民，夜半会被噪音吵醒，难以安眠。家有小孩，做作业都没有个安静的所在……</p><p> 矛盾处处有，生活还得继续！多一份宽容，少一些抱怨。人生不易，精彩时有。笑一笑，什么事都能过去。行在明处，所见尽是光明。处在阴影，注目尽是黑暗。苦与甜，尽是人心！</p> <p> 摆摊难，也难在薄利多销。利薄不能偷工减料，多销不能全是次品。买家，卖家都是附近的，时间长了，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这秤能秤出诚实、虚伪、狡诈、善良。有卖家虚伪的，看人要价。若衣衫朴素的，要价低。若是戴眼镜的，要得贵。有人秤上做手脚，一斤秤成二斤。有人睁眼说瞎话，西瓜坏了，保鲜膜一盖，说是刚切的。岂不知，得了小便宜，坏了名声，生意难长久！</p><p> 买家也有难缠的，樱桃十五元一斤，尝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买。自己图了新鲜，岂不知，每一口都咬在卖家心里。有人挑剔，买个白菜，叶子剥了一层又一层，气得卖菜的小伙说，好我的姨呀，你甭在我这买了！</p><p> 卖家难，买家也难。秉持善良，对双方都好！</p> <p> 过去，临潼最繁华的是北十字。今天，夜生活活泛的是海升十字！人说，这是一个新的北十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