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上林历史,细数那些光耀史册的人物,能够压轴出场的非唐朝澄州刺史、万寿公王韦厥莫属。 关于韦厥身世一直众说纷纭,最为世人所接受的是“韦元成后裔”。宋《舆地纪胜》记载:“韦厥,汉韦玄(元)成之后裔”。上林县人民政府1999年12月17日立碑公布韦厥墓为文物保护单位,在碑文介绍曰:“韦厥,生卒年月不详,上林人,汉朝韦元成之后裔”。而《上林县志》志乘记载:“唐初韦厥持节来伏生蛮,隐于智城洞”与《万寿高祖庙碑记》“……时有毛贼反于十万大山,厥公自告奋勇,统领汉士官兵,进入粤西征讨……”显示韦厥是外来人,明显与文物保护单位碑文相背而行。从《六合坚固大宅颂》记载“维我宗祧,昔居京兆”的文字意指上林韦氏来自长安。《新唐书》记载:“韦玄成,汉丞相,京兆韦氏之祖。”京兆是韦氏发迹的地方,唐朝时京兆韦氏大量繁衍。由此可推断,韦厥系外来人,因受唐朝之命来到上林做官,并在此地繁衍生息,韦氏家族在岭南一代繁荣昌盛直至今日。 另有一说,韦厥的身世来历与刘邦的一员大将韩信有关。韩信在楚汉争霸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传下佳话,于是有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句成语;在垓下逼得盖世英雄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霸王别姬”这个历史典故也被传唱成国粹经典。公元前196年,刘邦建立汉王朝,韩信功不可没,可谓汉朝的江山有一大半是韩信打下来的,锋芒毕露、功高盖主的齐王韩信无疑对大汉江山的稳固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吕后、刘邦以谋逆的罪名将韩信“三族”尽灭,这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正是后人对刘邦的讽刺和批判。然而不同姓不同时代的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相传,韩信被灭门时,还有个三岁的孩子被韩信家客藏匿了起来,之后将孩子转交给同为初汉三杰之一的萧何,萧何对韩信心存愧疚,于是又将孩子托给岭南南越王赵佗代为抚养。明朝张燧《千百年眼》记载:“广南有土官者,自云淮阴后。当锺室难作,淮阴侯家有客,匿其三岁儿,知萧相国素与侯知己,不得已为皇后所劫,私往见之,微示侯无后意。相国仰天长叹曰:“冤哉!”泪淫淫下。客见其诚,以情告。相国惊曰:“若能匿淮阴儿乎,中国不可居矣,急逃南粤,赵佗必能保此儿。”遂作书遣客匿儿于佗曰:“此淮阴侯儿,公善视之。”佗养以为子,而封之海滨,赐姓韦,用韩之半也。”无独有偶,明朝来元成《樵书》亦有记录:“广南(宋朝时期广西广东统称广南)有韦土官者,韩信之后也。当淮阴钟室难作之时,信有客匿其孤,求抚于萧相国。相国作书,致南越尉(赵)佗。佗素重信,又怜其冤,慨然受抚,姓之以韦者,去其韩之半也。孤后有武功,世长满蠕,受铁券,封之滨海。至今,萧何与尉佗书,尚勒鼎彝,昭然可考。” 从公元前180年到后来的隋朝621年,这整整八百年由韩姓而来的韦氏家族都居住在岭南合浦钦州一带。公元前180年,韩信幼子自十九岁受封“滨海”为土夷长,当时岭南实际有:南海郡、桂林郡(今贵港市)、郁林郡(今桂林市)、象郡(今合浦县一带)、苍梧郡(今苍梧、梧州一带),而只有象郡近海,合浦确实也有韦氏土官韦元芳的记载,韦厥即为韦元芳长子。根据京兆堂《韦氏族谱》记载:韩改韦氏,西汉韩信远孙,余恐后世失忘,垂后世子孙,以知来脉,方见慎终追远之志,木本水源之由。不可遗忘,是以为志。族谱记载韦撅为韩信第33世孙。韦撅次子韦敬辬题写《六合坚固大宅颂》曰:“維我宗祧,昔居京兆,流派南邑。”文中暗示韦氏家族是西汉韩信子孙,且其子孙遍布岭南诸邑。六合坚固大宅颂碑亦旁建有先祖韩信祠堂及韓信衣冠冢。从《樵书》记录:萧何与尉佗书,尚勒鼎彝,昭然可考。和《六合坚固大宅颂》:“自余承彝,获称登次。”遥相呼应,从韦氏家族继承鼎彝祭祀先祖的习俗,又可侧面印证“韦”、“韩”之间的关系。虽然关于韦氏为韩信后裔的争论一直喋喋不休没有定论,但是生活在上林的韦姓族人世代口口相传祖本姓韩,即便是不识字的韦姓老人,也坚定韦氏祖上姓韩。 韦厥身世且不做考究,韦厥在上林留下的丰功伟业却是不争的事实。 公元622年,岭南(现广东、广西)一带仍属荒蛮之地,唐朝卫国公李靖越五岭至桂州(今桂林市)平定岭南,岭南土酋相率归附。李靖至象郡时,当时已考取武进士的韦厥率兵随李靖披荆斩棘征战南夷,南方悉定。唐武德七年(公元624年)朝廷念韦厥英勇善战劳苦功高,授封韦厥为澄州刺史。同年,韦厥赴澄州任职,带领韦氏家族举家搬迁至现今的上林,定居三里镇双罗村。 韦厥来到上林做的第一件大事是抚民安疆。武德四年(621年)平萧铣,地置南方州,地置无虞、上林、止戈、岭(领)方、琅玡、思干、贺水等县隶之,县治设上林。唐武德七年(公元624年),韦厥赴上林任澄州刺史。翻阅史书,尚未发现公元621年澄州官员记载,由此可推测韦厥为澄州(今上林)第一任官员。当时,地属岭南的澄州尚是一片原始、纯粹的荒蛮之地,《后汉书》曰:“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跕跕墯水中”,人迹罕至的丛林、神出鬼没的毒蛇与飞禽、湿热致郁的瘴气是岭南文学书中描写岭南的关键词。初至澄州的韦厥并未因环境的恶劣而气馁,而是励精图治,立志化腐朽为神奇,造福一方黎民百姓。得民心者得天下,欲得民心必先放下身段融入民众当中,韦厥深知个中道理,于是他下令韦氏家族所有成员必须学习当地方言(双罗壮话),生活中不能再讲土白话。直至今日,三里镇双罗村的壮话口音与上林县其他乡镇的口音有较大的区别,双罗壮话送气、发音方式与白话基本一致,据说这是受当年韦氏家族土白话的影响。韦厥来到澄州后,很快融入当地社会,关心民众,了解下情,兴利除弊。经过一番考察,韦厥发现无虞(今三里、澄泰乡一带)地势平坦,水源丰富,十分适合种植水稻。于是缘磴道,披灌丛,不辞辛劳,指挥附近民众兴修水利,蓄水置田,种植水稻。《大宅颂》碑刻有“那桑滋耽,耕农尽力”的文字记录,《智城碑》的碑文中,同样描绘了唐代上林令人神往的稻粒丰硕、香飘四溢的美景:“前临沃壤,凤粟与蝉稻芬敷。后迩崇隅,雾与翠微兼映。”在韦厥的管理之下,上林呈现出一派人人安居乐业的景象。韦厥贤德仁义的名声不胫而走,以无虞为中心点,方圆百里内的原始部落收韦厥威信的影响纷纷投靠到韦厥门下,韦厥军事势力也日渐壮大。韦厥内安民外拓疆,率军征战收腹附近散落的野蛮部落,唐朝上林境一度扩大至宾阳、马山、忻城、来宾、武鸣一带。韦厥又派出韦氏子孙到各地做土官,被朝廷视为南蛮的岭南各地被收腹到唐朝的统治之下。 韦厥在上林的另一大“丰功”无疑是将中原文化带到上林并加以推广,使渊深的中原文化与当地的壮族文化融合,从此浇薄的民风变得质朴敦厚起来。其墓表云: “蛮夷啸聚之区……榛狉之风已变”,后人感恩之情溢于言表。作为唐朝上林第一任县令,韦厥是个兼习文武、文韬武略的将领,他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上林疆土不断被开拓,荒野不断被开发,民风不断被改变,在韦厥的管辖下,上林百业具兴,国泰民安,呈现出一派盛世昌荣的景象。腹怀珠玉的韦厥投戈讲义、息马论道,在他的教化之下,上林居民“人皆礼仪,俱闲移色”。韦厥硕德远布,福荫儿孙,他的二个儿子韦敬辨、韦敬一文学造诣极高,分别著有《六合坚固大宅颂》和《智城碑》,直至今日这两个碑文依然留存于世,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学价值,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韦厥开辟荒蛮,造福乡土,庇护一方,移风易俗,建设文明,乃立德、立功、立业之豪杰,被当地民众奉之如神,被称之为“万寿公王”。韦厥逝世之后,举州之内,皆立庙祭祀,芳名流传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