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p><p><br></p><p>金瓯残破千古恨</p><p><br></p><p>(2008-09-28旧文)</p><p> </p><p> 21日向各位朋友告假,假条中一句“踏进伤心地,千古恨难平”倒让朋友们担心了。</p><p> 老俩口说:伤痛……切记淡化之。</p><p> 哈哈问:草茉莉是去四川吗?</p><p> 晚霞妹妹说:老俩口说的对,让幸福快乐永远伴随您,让一切伤痛随风漂流。</p><p><br></p><p>更有散淡妹妹称老姐是“悬疑大师”,她说“千古之恨可不是一般的恩怨了。等您回来,一定要说明白哦!”</p><p> 是的,我已经回家了,我是有义务说明的。一张请假条,何以能说得清楚这千古之恨!</p><p><br></p><p>我不是去四川,那里即使有伤有痛,也永远不成其为千古之恨。</p><p><br></p><p> 我去的地方很近,与北京的距离就和我的家乡重庆一样,2个多小时就能飞到;但它又太远,远得被称为异国他乡。</p><p> 它是一个从今往后永远不能回家的游子。</p><p> 我去的地方就是那个被我们称为海参崴、被俄罗斯称为符拉迪沃斯托克、航空代码为VVO的海港。</p><p> 这个名称啊,Владивосток,就是对东方的占有、控制、统治,那是我大中华金瓯残缺、山河破碎的见证,是我华夏子孙心中永远不能抚平的的创伤!</p><p> 用不着去重复历史,在中国谁人不知,咸丰10年(1860年)丧权辱国的《北京条约》,使中国失去了东北4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那也是世界上有良知的人们和公正的典籍所保留的记忆和共识。</p><p> 从飞机趁着初秋的暮色降落在Владивосток机场的那一刻起,我又却不得不数十次去说起腐败的满清政府割地赔款的屈辱,那种感觉,内心真是被刀剜着,淌着殷红的血……。</p><p> 这决不是矫情。“位卑未敢忘忧国”,走在俄罗斯的远东大地上,我总是不由得回首历史,虽然明知时间的利刃将历史杀伐得七零八落,可还是情不自禁。</p><p><br></p><p> “150年前你们才是外国人”</p><p> 24日晚,海参崴远东大学的科罗别耶夫教授把我从机场接来。我刚走进宾馆大堂,就被莫斯科大学、莫斯科法学院的一帮朋友抱住了,4个月以前我们曾在莫斯科欢聚!向来精神抖擞的教授们今日一脸的疲惫,科米萨罗夫教授向我道歉说要去休息,为了克服9000公里的距离,他们飞了10个小时!8小时的时差搞得他们苦不堪言。</p><p> 我说:“我从哈尔滨来这里,才飞50分钟。假如在150年前,你们才是外国人呢”。</p><p> 拉罗格教授,俄罗斯的功勋科学家,以他一贯的亲切,和蔼地说:“这是不言而喻的”。这几位学识渊博的教授说:“确实如此。那个强悍的俄国将军Амурский和一个软弱的中国政府造就了不平等的《北京条约》!”</p><p> 因为熟识,我故意问:“苏维埃政权不是声明要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吗?”</p><p> 他们大笑:“现在没有苏维埃政权了啊。”</p><p> 试问:90年间,谁履行过诺言?真的是只有永久的利益,而没有永久的朋友吗?</p><p><br></p><p> 黑瞎子岛</p><p> 虽然时间不长,我还是有机会和海参崴的年青人交谈。关于自己的城市,他们只知城市始建于1860年。对《尼布楚条约》、《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他们一无所知。我告诉他们,这里曾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中国人世世代代胼手胝足开荒辟地,捕鱼捞参,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元朝这里就有了永明城,由吉林珲春协领管辖。直到1862年,这座城市才被更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这些年青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双城子”、“海兰泡”、“伯力”……这些名字。从他们脸上惊愕的表情来看,历史于他们很陌生,很遥远,所以也根本不能理解我的感情。</p><p> 可是,他们竟知道2001年7月16日签署《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对“俄方让出了半个岛”耿耿于怀。我知道,他们指的是半个黑瞎子岛。从1929年中东路事件以来,苏联就占领着包括銀龙岛、黑瞎子岛、明月岛等自古属于中国抚远管辖的岛屿和沙洲。根据条约和中俄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中方收回174平方公里的土地,包括银龙岛和半个黑瞎子岛。因为08年8月俄方才终于把这一小块土地归还给中国,所以这些被民族主义冲昏头脑的小家伙们才忿忿然。顾不得客气,顾不得他们对我的一片热情和尊敬,我决定要教育教育他们:“请不要忘记,俄国从中国的东、西部取得了15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请再想一想图瓦共和国吧”,接着就讲起沙皇俄国侵略中国的劣迹和《国界补充议定书》的真实情况。。</p><p> 每个地名都有长长的故事,都承载着中国人的伤痛。说起来话就长了,何必在这里去捅心上的伤口?</p><p><br></p><p> 何处有遗迹?</p><p> 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短短的三、四天,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我多次向学者们打听:这里有没有“本地中国人”这样一个概念,就是那些原来世代在这里生活、还保持自己中国传统和文化的中国人。人们的回答是“没有了”。一位资深记者告诉我,上世纪30年代以前这样的人曾经不少,但斯大林实行了镇压,一部分中国人被驱赶回中国,一部分被放逐到哈萨克斯坦。我所说的那个意义上的中国人现在基本上没有了,即使70年前得以幸免的,也已经同化了。现在,这里有很多中国人,大多数是从中国来从事贸易和建筑的,还有少量与中国交换的留学生,更多的是旅游者,来看海,来吃海参,也许还会来祭奠那个盛产海参的洼地 — 海参崴。</p><p> 在会议之外,俄罗斯朋友为我们“外国学者”安排了一些节目,甚至为我一个人进行了专门的安排,我虽然努力地在找寻,但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符拉迪沃斯托克是一个俄罗斯城市,“去中国化”做得非常彻底。在这里,看不见一座中国寺庙,没有一所中国学校,没有一座中国式的建筑。人们的语言、文化、思维方式、行为举止、穿着打扮、风俗习惯已经完全俄罗斯化。</p><p> 据说,海参崴最大的博物馆阿尔谢涅夫博物馆里,陈列着两块著名的明代永宁寺汉字石碑,这是中国明朝政府在黑龙江下游地区有效行使主权的铁证,因开会,我没有机会参观和拍到它的照片。</p><p> 应该说,现在地球上已经再没有了“海参崴”,有的只是符拉迪沃斯托克。</p><p><br></p><p> 以史为镜</p><p> 去年,我的朋友姜长斌教授赠我一部他的著述《中俄国界东段的演变》,由中国前驻俄大使、参加历次中俄边界谈判的李凤林作序。在赴海参崴参加学术会议之前,我用两天两夜再一次把这部史料丰富的巨著浏览了一遍。</p><p> 李凤林先生写道:“中俄关系走到今天是不容易的,我们应该加倍珍惜。……中俄之间4000多公里的边界成为睦邻友好的边界,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中俄两国一定能克服前进道路上的困难,长期保持睦邻友好,共同发展,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p><p> 长斌在封面上直书:“以铜为镜,可以照人。以史解史,乃知国家事。四百年沧桑成为过去,善处邻邦创未来”。</p><p> 掩卷沉思,我久久沉浸在旧中国辛酸的历史之中。我佩服外交家和历史学家的冷静和缜密。</p><p> 什么是历史?雪莱说:“历史是一首时间写在人类记忆中的诗歌”。</p><p> 时间与历史进行着永无休止的战争,人类的记忆在这场战争中经受考验。</p><p> 我同意他们:伤心的一页已经翻过去了,重要的是今天和未来中俄人民现在能够和平友好相处,这是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所在。</p><p> 同时,我们的记忆永不湮灭。我们要记住的教训是:落后是要挨打的。我们今天之扬眉吐气,正源于祖国的强大。让我们记住历史,舔干身上的血迹,努力把中国的事情做得好上加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