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的花环— 成渝铁路礼赞

九色鹿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骆永林</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巴蜀梦》编者按:在全局深入开展“讲好成铁故事放飞成铁梦想”主题文化活动中,我们先后征集到一批主题深刻、内涵丰富、情真意切、文化厚重、承载历史、传承经典的优秀征文。重庆地区文协会员骆永林以成渝铁路为背景创作的《共和国的花环》,在中宣部文艺局、人民网、新华网、光明网联合举办的“我们的中国梦——讲述中国故事”全国征文中荣获大奖。《共和国的花环》是重庆市唯一获奖作品。作者骆永林还应邀进京,参加了中央电视台的颁奖晚会,简谈自己的创作感受,晚会由演员现场朗诵了这篇征文。</span></p><p><br></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 </span><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心血凝结的花环</b></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火车来啦,来啦!记得在通车典礼时,人们簇拥在铁路线旁,那时我还骑在父亲的肩头,人们敲锣打鼓地唱呵跳呵,仿佛是积攒了千年的欢腾喷涌而出。火车来啦!一个大铁疙瘩骑在细细的铁轨上滚动过来,一时间烟云蒸腾、地动山摇。父亲告诉我:以后骑着它可以到达更远处——到大盆地之外的地方去。</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在成渝铁路线K469Km+100处有两根特殊的枕木,它外表笨抽、裂隙深重,用三道细钢丝绞紧后捆绑得更紧密,它却是楠木枕木,我知道那是父亲的木头。它们原来是一具厚重棺材的底板,一柞厚的木板,劈开做成两根枕木。</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当年修筑铁路时听说缺枕木,我的父亲毫不犹豫地解开为自己准备的棺材,亲自送到工地来。我的父亲临死前,就经常到铁路边抚摸着这两根枕木,他惦记着它们。他嘴上说的是值,真的值!</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我知道成渝铁路筑路史:1950年6月15日开工至1952年7月1日举行通车典礼。两年时间,筑路工程以每天铺筑5公里又10米的进度推进,创中国铁路建筑史上的奇迹。当年为了这条新中国第一条铁路线,大盆地的民众捐出枕木达129万余根,其中不乏如父亲这样捐出自己的寿木——在四川盆地的乡村有为自己准备棺材的习俗,它是大盆地的人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希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两根寿木之上有多少对铁轮轰轰又隆隆地辗过,每一对铁轮之上有多大的重负?时光荏苒、传说纷坛,终归一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如果你攀爬过秦岭或者大巴山脉,站在任何一座山峰上俯瞰如浪翻卷的群峰;如果你潜入深邃的大峡谷,抚摸一段远古时期朽落的栈道;如果你拜谒过掀起辛亥革命的保路死难纪事碑;如果你跟随我穿越过幽长的隧道。你一定会明白,道路在大盆地具有特殊的意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滚过寿木的不仅仅是沉沉的重负,还有什么呢?成渝铁路通车时,人们赞颂它是献给新生的共和国的最美的花环,其实每一朵花蕊,都是大盆地的人民梦想的结晶、是用心血凝结而成!</span></p><p><br></p><p><br></p><p><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 汗水洗礼的花环</b></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我后来长大了,哪里都没有去,就与成渝铁路相厮守。1987年的春运期间我在临时客车担任列车员,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四川的民工奔赴沿海城市的场面。那时,老乡们蜂拥进车厢,每趟车每个车厢者是严重超员,人群拥挤得几无插针之地。隆冬天气里,老乡们身上流淌的热汗蒸腾出来,在车厢顶上的换气孔吐出缕缕热气。到达终点后,我的车厢里遗留了大大小小、各种样式的鞋,有的是长辈们手纳的花布鞋。为什么呢?很多旅客因为漫长的旅途一直站着,双脚已经肿胀,有些人的脚掌已经没有办法伸进鞋里,这些川娃子川妹子,他们要乘坐火车出去闯一闯——很长时间我都在想着他们光脚板走出站台的情形。这些我的兄弟姐妹们啊!</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上世纪末期,成渝铁路拼尽了最大的运载能力,载重列车日夜穿梭,磨损最严重的就是钢轨和路基。有时我真想对着铁路线喊:老哥子哟,你要挺住呵,这是我们最要紧的时候!我无数次在暴雨或者风雪之夜走上道床,让紧张地抢修后延误的列车在我展示的信号灯旁徐徐通过。汗水淌流如注后有了这样的感同身受:所有的桥梁与涵洞、钢轨与轨距杆、道钉与枕木,甚至每一块路基石,和我一样咬紧牙关挺立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与成渝铁道线白日黑夜地厮守,这才发现它不只是一条好看的花环,这条钢铁的缆绳经过血肉的磨砺之后缠绕在我的生命里。从远古的先民到祖辈,道路一直是大盆地内心的纠结,宽敞的道路一直是蜗居于大盆地的人们生生不息的梦想。</span></p><p><br></p><p><br></p><p><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 历史崭新的花环</b></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仿佛是隔一宿的事,我老了,成渝铁路也老了。沿线的部分车站已经停止货运业务,甚至个别的车站已经封站,用白油漆严密地覆盖站牌。我这个老铁路人喜欢站立在连绵的轨排上向远方瞅呀看呀,而远方空空荡荡。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根锈迹斑驳的老信号柱,虽然信号灯光暗淡,仍然怀念着列车开过来时惊天动地地颤抖和嘶吼。成渝铁路这串曾经佩戴在共和国胸襟上的花环,褪色到不复璀璨。K469Km+100处那两根楠木枕木早已经撤下来靠在工区的墙边,它们就像是两位伤兵相互扶持着守望硝烟散尽后的战场。</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第一次乘坐高速动车,最初一段线路我还能辨识,到后来的风驰电掣一切恍如梦境地转换。一辈子线路工作培养出乘车的一种直觉,可以通过列车的摇晃来感受线路坡度与倾斜度的变化,以此判断线路的质量,但是这种多年形成的直觉让我在平稳的动车上失去效应。我有些沮丧地闭上眼睛,我亲近过的铁道线逐段逐米地浮现在脑海—真的,我的成渝铁路已经垂垂老矣!无论我怎样用力地修饰它,它再也不能担当新时代赋予的速度要求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现在,高速铁路如一道道闪电在四川盆地迅速地铺展开来,古老的土地上高速铁路如血脉,强烈地贲张与搏动带来中华民族复兴的梦想。一个大盆地的老铁路人明白:祖辈遗留的关于道路的梦境如此真实。</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代替老成渝铁路的是一条更快捷的新线,而且有一条高速客运专线即将建成,通车后能够做到千里路途一小时还。我参观过新铁路线的施工现场,高架桥上正在进行铺轨作业,看钢筋水泥浇注的整体道床多气派!铺轨机把长长的轨排送出去,然后稳稳地放下来,这不像是一只巨大的鸟儿在展开翅膀吗?成渝铁路它会有新的速度、磅礴的力量、宏伟的气势,飞!飞起来!</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我这个老成渝铁路人将与老旧的铁道线日夜相守,终其一生。但是,共和国佩戴的花环永远是崭新的!</span></p><p><br></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