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访养蜂人 探秘蜂家族

张顺成

　　蜜蜂是一种有益的昆虫。它们不仅可以传授花粉，有助于果实和种子的形成，还能制造蜂蜜、蜂王浆等一系列服务于人类的蜂产品。它们常常飞到离“家”几千米远的地方采集花蜜，勤勤恳恳，从无怨言。因此，它们深受人们的喜爱，被称为“辛勤的园丁”。
　　三十多年前，我曾采访报道过养蜂人。那时就知道，每箱蜜蜂都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大家庭。人们叫它们社会性昆虫。它们永远过着群体生活，大家互相帮助，互相合作。在它们的社会里，每一只蜜蜂都要担任一种规定的“工作”：有些负责筑巢，有些负责寻觅食物，有些负责饲养幼虫，有些负责抵御外侵，保护自己的同类。一个蜂群中，只有一个能生殖的雌性蜂，那就是蜂后，它一生承担着产卵，借以完成传宗接代，扩大种群的重要任务。
如今，科学技术发达，养蜂、收获技术有什么进步？是否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状态？于是我又产生再访养蜂人的想法。2020年6月10日、11日、14日 ，三次拜访了来天津放蜂的养蜂人。

　　▼ 我拜访的放蜂人的放蜂场，设在天津近郊，西青区张道口村靠外环线的出口附近。

　　▼这是放蜂人居住的简易房屋和操作间。

　　▼主人带来的150箱蜜蜂就摆放在林间空地上。

　 ▼两块太阳能电池板树立在阳光下，并配有蓄电池和逆变器。逆变器可把低电压转变成我们常用的220伏电压。手机充电、生活照明全靠它了。而过去，养蜂人只能用煤油灯或蜡烛照明。

　　▼这里晾晒的是刚洗过的衣服。

　　▼这是他们的简易厕所。

　　▼这位养蜂人叫巫运成，今年45岁，浙江衢州人， 他说，去年下半年就曾在此放蜂。他家养蜂已有30年历史。放蜂人总是从南到北跟着花期走。今年从衢州出发，经浙江、安徽、江苏，于4月20日来到天津。一路上采集过路边野花蜜、槐花蜜、椿树花蜜，到天津主要采集枣花蜜，枣花花期一过，就去辽宁采集荆条花蜜。他15岁就跟父母外出放蜂，最远到过内蒙赤峰。

　　　▼快到中午时分，他的爱人吴满华开始做饭了。她在案板上切着猪肉。看来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是他们4岁的小女儿，一个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看手机、玩儿玩具。吴满华说，他们干活时，孩子很听话，从来不吵闹。他们还有个21岁的儿子，在杭州打工。

　 ▼看见我，一点也不感到陌生，抬起头冲我笑。

　　▼看这母女俩多快乐！

　 ▼远远看去，巫运成正在蜂箱前忙碌着。

　　▼我走近蜂箱，看到每个蜂箱进出口一侧，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蜜蜂。大概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一只蜜蜂突然扑向我，狠狠蛰了我右眼上眼皮一下，针扎一样疼痛。巫运成抢先拿掉停留在我眼皮上的蜜蜂，并说：“快到屋里涂点药”。涂药后不疼了，但转天眼皮就肿起来，两三天后才消肿。三次拜访，好几处被蛰。
　　我知道，在中国，自古就有用蜂毒治病的经验。蜂针疗法就是将蜂针液的药理作用与针灸学原理相结合的一种疗法。过去采访养蜂人时，就看见一位中年女士，征得养蜂人同意，每天到他放蜂处，从蜂箱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蜜蜂的双翅，放在自己肩膀上令其螫刺。她说，用这个办法治疗她的风湿病，感觉效果不错。这里提醒大家，不懂行千万不要轻易模仿啊！

蜂王浆是蜜蜂食用蜂蜜之后分泌的乳状物质，它向来是中国的名贵进补食品，有“液体黄金”的美誉。在古代，只有宫廷皇族、官宦贵族才有资格每天进食王浆，以此养生健体。蜂王浆是最贵的蜂产品之一。
　　下面是我看到的王浆的生产全过程。

　　▼巫运成从蜂箱中挑出一个专门生产蜂王浆的巢脾，轻轻抖掉上面的蜜蜂。

▼ 仔细观察，可看到上面有四个浆杯条。每个浆杯条上有两排“浆杯”，浆杯是人工制作的。也许蜜蜂嫌它容量小，上面又分泌蜂蜡（黄褐色部分）加高不少。说来很神奇，蜜蜂专门将分泌的蜂王浆存放在里面，为什么会这样，一会儿主人会告诉大家的。

　　▼来到操作间，用专门设备，切除掉上面的蜂蜡。

　　▼ 切除掉蜂蜡后的浆条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过去采访养蜂人时看到，每个蜂箱中，只有很少的浆杯（过去叫王台），现在每个框架上放有四个浆杯条，每个浆杯条上有64个浆杯。主人说，现在每箱蜂一年能产蜂王浆15斤左右。

▼仔细观察，可看到绝大部分浆杯里都有一个蜜蜂幼虫，极少数是空的。如果不取王浆，那些蜂幼虫会发育成蜂蛹，最后羽化成蜂王。工蜂之所以往浆杯里分泌王浆，就是用来养育蜂王的。蜂王终生食用王浆，是这群蜂家族里唯一生殖器官健全的雌蜂，她的使命就是产卵繁衍后代，壮大种群。没有蜂王，这个家族就不复存在了。

▼空的浆杯里可能有杂物，他用专用电钻清除掉里面的东西。

　　▼然后一个一个地把浆杯里的蜂幼虫挑拣出去。

　　▼这是挑拣出来的幼虫。幼虫浑身沾满珍贵的王浆。我问，这些幼虫干什么用？他们说泡酒喝。以前采访过的养蜂人也这么说。
　　有资料说，行家把它们称为蜂王胎，它是大量吸食蜂王浆而发育成的胚胎营养体，可制成珍贵的营养品。

　　▼ 他把清理干净的浆杯条放到取浆机上，手一摇，干净的王浆便汩汩流进提前准备好的容器里。过去我看到的取浆办法是，用毛笔一次一次地抹出来，然后再一下一下抹进瓶子里，速度极慢。

　　▼取浆机出口，蜂王浆不断流出来。

▼ 取过王浆后，主人又把蜂卵一个一个地放进每一个浆杯里。浆杯过去叫王台，是专门养育蜂王的地方，工蜂会再次往里面分泌王浆。三天后，主人又可收获蜂王浆了。
　　下面就是主人把蜂卵从每一个蜂巢里移进浆杯的情形。

▼移进蜂卵的王浆条装进框架里，准备再放回蜂箱中。

　　▼主人将装好蜂浆条的框架再次放回蜂箱。工蜂们会继续往里面分泌王浆，当然它们的目的是喂养、培育蜂王，但最终蜂王浆成了对养蜂人的酬劳。主人说，他每三天取一次王浆，每天取50箱，这样，150箱蜜蜂，就天天有收获了。最近有人前来收购王浆，每斤80多元，价格比往年低了不少。

蜂王长什么样？它在什么地方，怎样生活。为回答我的问题，主人一点点揭开蜂箱里的秘密，展示给我看。

　　主人说，每个蜂箱都是两层，每层都有多个蜂脾。上层是工蜂产蜜的地方，下层是专供蜂王产卵的地方。上下层之间有个缝隙较窄的栅栏相隔，工蜂可自由进出，而个头大的蜂王只能呆在里面，由工蜂分泌王浆饲喂。
　　▼图片中就是那层栅栏。

　　▼ 主人揭开栅栏，取出一个个巢脾寻找蜂王。

　　▼终于在工蜂群里找到蜂王了。照片里标识出来的就是蜂王。她翅膀短肚子大而长。我知道，一个蜂箱中只有一个蜂王，“一山不容二虎”，多一只就会相互厮杀。可现在，他的蜂箱中居然放进两个蜂王！他说，不用担心，它们之间有隔王板，谁也见不到谁。这是为了提高蜂群壮大速度，提高产量。我想，工蜂们一定会和平相处，各事其主。

　　▼这是从网上下载的蜂王、雄蜂、工蜂体型比较图。
　　说来也怪，蜂王产的卵是不是都一样？为什么有的成为蜂王，有的成为雄蜂，而绝大部分成为工蜂？以前采访养蜂人获得的知识是，始终吃王浆长大的会成为蜂王，她与雄蜂交配一次即可终生产卵。而主要吃花粉的则会成为雄蜂，它交配一次就结束生命。大部分时间，蜂箱中的雄蜂都是多余的，我亲眼目睹养蜂人用刀子削掉雄蜂的蜂巢，把里面的还没出生的幼虫杀死。而主要吃蜂蜜长大的，则发育成工蜂，它们是生殖器官不健全的雌蜂，命里注定一生任劳任怨地干活。
　　巫运成说，他的蜂群里，蜂王的寿命长达2到3年；而工蜂，在蜜源旺盛，花粉充足的情况下，寿命只有25天左右。他每年要更换一次蜂王，因为第一年产卵最旺。

　　▼我看到，一些蜂箱前，都有不少死亡的蜜蜂。它们都是劳累而死。巫运成说，蜜蜂可到远离蜂巢8公里范围内采集花蜜、花粉。有资料说，为了酿造五百克蜜，一只蜜蜂通常要飞行十几万公里！

　　▼大概是蜂箱内太过拥挤，出于天性，蜜蜂们在空当的地方筑起新巢。看！真不愧是高级建造师，这种近乎正六边形的蜂巢，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有限空间。不过，这些蜂巢会被养蜂人清除掉。

　　▼从浆条上切割下来的蜂蜡，清除掉的多余蜂巢，都收集起来进行晾晒。
　　有关资料介绍，蜂蜡是工蜂分泌的一种脂肪性的物质，是蜜蜂盖房子、封盖用的。是一种中药材，具有非常高的药用价值，有解毒、生肌、定痛的功效。

　　▼晒干后的散碎蜂蜡，熔化后冷却，便形成这样的蜡饼等待出售。
巫运成告诉我，蜂产品很多：蜂蜜、花粉、王浆、蜂胶、蜂蜡、蜂巢、蜂毒（蜂针液） 都具有重要的保健、医药价值。

　　▼这是提取蜂蜜的摇蜜机。以前我看到，养蜂人把盛满蜂蜜的巢脾放进去，手一摇，流体状的蜂蜜便会在离心力作用下甩出来。可惜我来时不凑巧，没看到巫运成提取蜂蜜过程。我决定，明年这个时候再前去拜访。但愿他还在这里放蜂。
　　

　　我崇拜蜜蜂，它们勤勤恳恳，忠于职守，任劳任怨，从无怨言，为养蜂人创造财富；生产各类蜂产品，造福人类！
　　我更尊崇养蜂人，他们走南闯北，四海为家，哪里花开就往哪里赶。他们一年四季在外奔波，风餐露宿，365天全年无休，没有节假日，为我们带来甜蜜的生活！
　　
唐代罗隐的《蜂》诗说：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罗隐歌颂蜜蜂，更是歌颂养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