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字:浪迹天涯 摄影:袁州区摄影家协会</p><p> </p><p> 从一河清流中,寻找乡村久违的炊烟;从久违的炊烟中,拥抱渥江徐来的河风。</p><p> 渥江,这倚山傍水的袁河小镇,透过重重水雾、层层云霞,读她以温暖的目光,伴她以青葱的年华。于渥江而言,我是久久不肯离去的候鸟,为她深邃宁静的碧波、妖娆妩媚的四季,水雾氤氲的“诗和远方”,在夜虫不知疲倦的歌声中聆听一座小镇的故事。渥江的山没有凌厉的峰峦,也没有孤傲的奇石,温驯如斯的他们像是一个个目光柔和的护卫,守着渥江河,守着水乡小镇和她的六个村庄。河这边是四通八达的集镇,连着渥江、石背、上石、信和四个村,河对岸是青葱碧绿的原野,把信南与湾田两个村藏进了金色的稻田。渥江的水,没有激情澎湃气势滚滚的浪潮,也没有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深幽,渥江的水波静静映照朗朗苍穹,皎皎明月和呼啸而过的车流。她,一头连着灯火璀璨的宜春城,一头连着鸡犬相闻的小乡村,渥江在桥的这头,宜春在桥的那头,城乡一体,血脉相连,不可断绝。</p><p> “除了河水、青山、田地,渥江还有什么?”有人如此问我。“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陶瓦窑遗址,烙在渥江人心底的江丰革命烈士墓,搁放在高楼里的一箱箱旧戏服,时隔五十余载还可以转动的东方红留声机,沾满灰尘年代感满满的黑白电视机,占据几代渥江人记忆的码头、古渡、船工、纤夫,妇孺皆知的渔船、龙舟……这些可以吗?”我轻声答道。其实关于渥江的故事远不止这些。渥江名字由来可以从民国《宜春县志》查到了踪迹,按嘉定《志》:“川有稠江,在州西十五里,入秀江。赖家潭,在州北五里。鹅公潭,在州东七里,亦名何公潭。宜春潭,即坐石潭,在州东五里。渥潭,即渥江,在州北十余里,其水深渥,故……明以后府县志俱未载,今补录于此。”寻渥江出处,读“信义”之始。新中国成立前,渥江又名“信义”,从县志可往上追溯至晚唐。晚唐著名诗人郑谷在湾田村郑氏族谱中找到了出处。至于究竟是先有“信义乡”后有“渥江河”,还是先有“渥江河”再有“信义乡”已无从考证,只留下“信南”“信和”两个与“信”有关的村,一群与“义”同名的人,也许“信”“义”是袁河文化中的一种,必定先有袁河再有渥江。一个人行走在长长的河堤上,我作如是猜想。</p><p> 借由 "老渥江”零星记忆,县志、府志、年鉴,会“说话”的龙舟、渔船等老物件,广为人知的“渥江三宝”——信南紫皮大蒜、火山豆芽、白沙萝卜,打趣实足的“吃了渥江人的亏”口头禅云云……可以简单还原渥江旧时模样。二十年前我曾因机缘造访过渥江,记忆中一条宜春通往渥江的简易崎岖黄泥山路穿过葱葱郁郁的油茶山直抵渥江桥头,车辆在路上飞奔时扬起漫天尘土煞是好看。渥江河边疯长茂密野草比人高,水位接近堤岸边的路面,烟雨朦胧的渥江小镇给人无比荒凉的深刻印象,以至于七年前我再到渥江,很长时间对着渺渺茫茫河水心生畏惧,我把它归结于自己“长于深山未见过大河,不谙水性,不懂水边人家乐趣”和“智者乐水,仁者乐山”,而今以“山水之名”解读渥江和渥江人的秉性:山势平缓,无孤傲不可攀之处;河水温婉,无洪涝干旱之患。故,青山绿水赋予渥江人“重感情、讲义气,善经营、懂世故”之性情。君不见,起早贪黑的苗农、菜农、粮农一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间生活;早出归晚进城务工或在园区企业工作的人们不辞辛劳,只为家里的老人孩子吃上可口饭菜;爱打拼的创业人在外东奔西跑,为的是生活幸福;勤学苦读的孩子们,牢记祖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家训,求知苦渴,向上向善的他们在青葱岁月里给渥江添上浓墨重彩一笔。</p><p> 渥江人能吃苦、敢打拼是一种潮流,一种精神,一种执着追求,这由“苗木之乡”的烫金名片可见一斑。渥江苗木产业发展史横跨两个世纪近四十年时间。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上石村一位姓施的游子目睹家乡贫穷落后面貌后,他便将从外地所学油茶苗培育技术带回了老家,从一个生产队私人的一二亩发展到一个村、一个乡镇的上百户人家、近千亩油茶育苗基地,从实生苗到嫁接苗,从单打独斗到抱团发展,从一个人到一个家族,从一棵油茶苗发展到绿化苗、造林苗等增收强劲的农业产业,几十年来,渥江人谈起苗木,说到技术、市场、劳动力、产业链等个个神彩飞扬。渥江的苗农分外珍惜土地,哪里有荒山荒地哪里就有苗木,哪里就有苗农忙碌的身影。而在渥江众多的苗木品种中,育苗面积最大、品种最齐全、竞争力最强的要数油茶苗,袁州区油茶苗半数出自渥江。每年五月是油茶苗嫁接旺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三五成群,或坐家中或在祠堂礼堂,一块刀片,一堆茶根,一把穗条,动作娴熟的切割、包扎,三五下完成一株,手上动作飞快,热闹的景象不亚于赶集。一边嫁接,一边移植,田间的油茶育苗基地同样繁忙,岁数大些的老人,对嫁接苗木不太熟练的人,在大棚地里移栽苗木收入也非常可观,少则一天挣几十元,多则三四百元,仅这一项一个人年创收上万元。渥江人似乎习惯油茶苗嫁接时起早贪黑的忙碌,而这种忙碌让很多人的钱袋子鼓了起来。其实,只有人在渥江,走近苗农,才能真正理解渥江人能吃苦、敢打拼的原因所在。</p><p> 人生如寄。人在渥江行,但闻河上龙船鼓,方知“乡愁如故”。“五月五,龙船鼓”。没有龙舟赛的渥江是寂寞的,曾有人如此小镇下注脚。诚然,庚子年的端午节因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取消龙舟赛,民间纷纷响应,这也是七年多来我在小镇渥江度过的第一个没有龙舟赛的端午节。那一天,渥江河宽阔的水面静悄悄,一条龙船也没有,人们在河堤上驻望许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不能下河的水手们仿佛只消看一眼渥江的水波便能心满意足,而往年看惯了热闹的观众们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似乎不愿惊忧一条河的宁静。而我呢,耳边的鼓声犹未散尽。仿佛眼前又重现往年五月初五端午节的热闹的景象:一条条龙船在水上飞奔,鼓手奋力地击打着大鼓,舵手踏着鼓声用力地跺脚,水手用浆击水时溅起一片片水花,看客们站在岸边为自己村里的龙船纵情加油欢呼,一条条神秘的龙仿佛从天边飞奔而出,在渥江尽情嬉闹。“待到疫情退去,明年端午再战如何?”一场没有龙舟的龙舟赛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我不由地和许多渥江人一起期待,隔了一年没有下水的龙舟,明年端午一定飞奔得比任何一年都要快,渥江上的龙舟赛盛景一定空前热闹好看。“明年,你来渥江看龙舟吗?”我问风,问云,问东逝的流水。它们,微笑应我来年之约。</p><p> 待到晨曦暮云离去,渥江明月初照人时,白鹭盘旋,鱼翔潜底,渔舟停泊,烟波浩渺袅袅娜娜。怅望河对岸,绿柳边,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