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鱼(余)

朱华

<p>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新年反射在光亮逼人的地板和窗户上,迷失在大街小巷高挂的红灯笼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更徘徊在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的餐桌上。</p> <p> “鲤鱼上桌来”</p><p>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鲙鲤鱼”。大诗人王维在诗中,将鲤鱼与骢马相提并论。可见此鱼极受唐人追捧。今在过年的餐桌上相见,便被深深地吸引。它没有华丽的盘饰,不到一尺的白盘中并肩躺着两条鲤鱼,除过被炸得焦黄的头外,其余部位全覆盖着红中带有点点绿意酱汁。乍现的四色与那较为清晰的轮廓,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丰腴。但那红白的鲜明对比那隐约可见的鱼的肌肤,像在勾引我似的,令我忍不住想用筷子拨开那吊胃口的酱汁,狠狠大饱口福。欲望战胜了理智,未等开席,我就拂开鱼姑娘的面纱。当筷子插破鱼皮和鱼肚肉时,是出乎想象的柔软,顺着鱼骨的方向轻轻下拨,像平滑地移动在苏州丝绸上一般顺畅。鱼肉入嘴,送来了芹菜与香葱的鲜,泡豇豆、泡辣椒的酸、郫县豆瓣的辣,以及鱼肉回味时淡淡的甜与咸,难怪诗有云:“就我求珍肴,金盘脍鲤鱼。”</p> <p> “庸人不识鳙滋味”</p><p> 鳙鱼,俗称胖头鱼。因头大而著称,本来,在我印象中,鳙鱼的味道和它名字一样平庸,但是,当它与川内流行的麻辣风味碰撞时,却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当环视餐桌时,我被一个堆成小山的菜品所震撼。什么菜这么生猛!当它徐徐进入我的眼帘时,我大声叹:好一个泡椒鱼片,那成山的鱼肉上,撒着许多红的小米辣,绿的二荆条,黄的泡山椒。而点缀在汤汁里的,则又是许多小小的花椒。单是望着,一股翻江倒海的强大味道似乎就在我口腔中打闹。轻夹一块薄薄的鱼片,放入嘴中,先如我所料地接受了麻辣的洗礼。但鱼肉却“温柔如水,顺滑、柔嫩、爱抚我的味蕾,滑进我满足的心扉。鱼不可貌相,鳙鱼不庸也!”</p> <p> “但爱鲈鱼美”</p><p> 鲈鱼,肉食性鱼类,性凶猛,味却极鲜,从张季鹰因思念家乡的鲈鱼脍而辞官归家中可见一斑。为了保留这原生的鲜美,大多选用清蒸。菜一上,我就仔细端详这个水中霸王:流线型的均匀身材,小巧的鱼鳞中有几个深褐的斑点,质朴却很有威慑力。盘中没有太多的配菜,只有几绺葱丝以去腥味,香油、酱油以增香,仅此而以。当筷子插入肉中时,一股力量传递到我手中:果然是练家子,肉较为紧实,不像鲤、鳙细皮嫩肉。但,鱼肉却不像鸡肉般过于筋道,它恰到好处,蒜瓣肉“团结”又不失鱼肉的细腻。因为没有多余的调料,不用虾蟹鸡来大红大紫,大吵大闹,喧宾夺主,海与河的营养,时间的沉淀,使鱼肉如此的回味无穷。也无怪读到辛弃疾的诗:“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未归?”时,会心的一笑。</p> <p>  鱼,丰富了中国人的餐桌,也丰富了中国人的味蕾。又因“鱼”与“余”同音。所以,智慧的中国人从好吃之心中展现了对未来丰收的展望,正所谓:“年年有鱼,年年有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