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四十多年的一段记忆 绿海樵夫

绿海樵夫

从央视三套节目每周四《爱国歌曲大家唱》开播日我几乎周周必看，因为我的心中有一个难忘的情节，四十二年前我曾是一次自发的爱国歌曲大家唱的参与者。

那是1976年的暖春四月，江南已经是桃红柳绿春风扑面，小兴安岭仍然寒风呼啸残雪扬威。

人们的心中比大自然的天气还冷，“四人帮”已经清除二年了，不知为什么“天安门广场事件”还没得到平反？文革中的那么多冤假错案一件也没得到平反？

1976年对于全国人民来说是灾难之年，毛主席、周总理、朱老总相继逝世，发生了“天安门广场事件”、唐山大地震这些天灾人祸。

1976年对于小兴安岭来说也是多事的春秋，发生了新林区开发以来第一次森林特大型火灾。我们林业局出了林业局所在地二、三十里到处是烟与火，内燃机车行驶在烟火之中前车灯只能照出十米左右。一棵棵几十米高的原始红松在火中轰隆隆的倒下，一排排已经成林的人工落叶松林子一过火像放炮仗一样转眼成了火烧木，在几代林业工人的心中留下了心酸的记忆。

当时我在林业局团委当干事，二十多岁的我当时正血气方刚。1976年那场大火我在火场呆了将近一个半月，本来原定四月初出差到北京，就因为3月下旬着了这场大火躲过了“天安门广场”这一劫。

我从火场撤回来的当天，有同学给我送信说一位在北京工作的同学回来了。我们见面之后问起天安门广场事件他只字不谈，直到粉碎“四人帮”之后他返回北京前才向我们简略地讲了“四、五”事件的真相，给我留下了几张天安门广场诗炒。在那之前我还自鸣得意的经常在地区日报发一点小诗歌，看了天安门广场悼念周总理的诗，我在也不写那些所谓的诗歌，诗言志，诗言志，一个不能言志的人就不要无病呻吟。

二年过去又到了“清明节”时节，期盼的“天安门广场事件”平反还无消息。林业局革委会主任省里有人，听说中央有令“天安门广场事件”是毛主席钦定的不能平反。得到这个消息多少人和我一样敢怒不敢言，可是我总觉得该过去的一定会过去。

晚间下班的时间到了，我只能遥对北京默念着同学传回的天安门广场诗炒，“欲悲闹鬼叫，我哭豺狼笑。洒血祭雄杰，扬眉剑出鞘。”怀着惆怅的心情离开办公室。

刚走到大门口就来事了，团委书记梁头打开二楼办公室的窗户喊住了我，说是山上着了大火通知我防火待命。

晚八点换好劳动布工作服，身穿黑色棉短大衣，脚蹬草绿色棉胶鞋的我，已经出现在烟火笼罩的火场战地指挥部。

按照指挥部要求，晚十点我出现在一片过火林地烟筒山火场了解扑火情况。现场指挥很有经验，利用晚间气压低的有利条件已经扑灭了明火，队伍结集在一个烧好防火隔离带的山谷。

这是一片50年代的过伐林，只有四周的高山顶上还有些原始大红松，用机械拉不下来，浇冰雪槽道成本太高，才幸免成了国宝。山脚下的人工落叶林都过了火。四、五百人在这片高山空谷中捡来干树枝，扒出废弃的无路渣岔线枕木笼起一堆堆篝火。

那一年的春天小兴安岭出奇的冷，我们在火场的那几天晚上还零下二十多度，真的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我在火堆前睡不着，先是听着现场指挥一位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老战士轻声哼唱《志愿军军歌》，听着听着我也情不自禁地唱起来。

我记得我第一首歌唱的是电影《创业》的插曲：“晴天一顶星星亮，荒原一片篝火红。石油工人干劲大，满怀激情望北京，满怀激情望北京、、、、、、”。

先是我一个人在唱，接着是一个火堆的人合唱，不知什麽时候整个火场的人都唱起了这首歌，成了气壮山河的大合唱。

这首歌唱完了有人起头唱起了毛主席诗词歌曲《七律、长征》，唱着、唱着，我的眼前墨绿色的天幕中幻化出红军爬雪山、过草地、飞夺泸定桥、抢占娄山关的情景。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精神化作力量的真正含义，十年文革天天讲不如一次实践的体验。

这一夜整个火场的人们究竟唱了多少歌没人记得，人们有印象的有《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咱们工人有力量》、《我的祖国》、《南泥湾》、《过雪山草地》、《红梅赞》、《我为祖国献石油》、《歌唱二郎山》、《二小放牛郎》、《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很多歌当时还不让唱，一个特定的环境使人们激发了天性，忘记了政治强加给人们的限制。这一晚上有多少人睡着了？没人知道。这一晚上自己唱了多少歌？没人知道。奇怪的大家都折腾了一个晚上，可是第二天一早一个号令又都精神抖擞地投入了紧张的扑火战斗。

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几年，至今它还铭记在当事者的心中，翻开人生记忆的画卷我能不对《爱国歌曲大家唱》情有独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