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惊闻老友孙韶昨天辞世,心痛如焚,他的为人处世之道泽被后人。这里选我《东方商旅》一篇小文,权以此作为一朵小花,献给先生,你的朋友永远铭记着你......</p><p> </p> <p> 初识孙韶大约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p><p> 那时,我在“西军电”(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前身)军人俱乐部任专职美工,有人戏称我们俱乐部是:吹拉弹唱,打球照相,迎来送往,带头鼓掌,是活跃部队文化活动的一个单位。因此,孙韶作为省春节慰问团一员来我们这里演出。我自然属于“迎来鼓掌”之列,我发现孙老师在此前就与我俱乐部搞吹拉弹唱的徐思萱、徐国定都很熟,他们在一起谈论起哆睐咪来,个个兴高采烈,我在一旁痴痴地望着他们,因为不在一个频道,故而难以融入其中。他个子不高,胸前架着一台手风琴,上下台阶疾步如飞,给我的印象聪慧、勤奋、干练、和善。</p><p> 在台上,时儿拉琴,时儿吹奏,各种乐器他都能玩得转。从报幕中得知许多作曲、配曲也都是他所为,他在我心中真乃大音乐家。</p><p> 又是一个春节将至,春节慰问团又来到我们学院,是日,天空飘起雪花,大操场学员井然有序,著名歌唱家贠恩凤一登台,大家掌声不息,异常热烈,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唱了一个又一个,还是下不了场,这时,在一旁拉手风琴的孙韶说:—你看大雪纷飞,要不咱给大家演唱一段“白毛女”中大年三十那一段吧!</p><p> ——没有杨白劳咋唱?</p><p> ——有我呀!</p><p> ——你行吗?!</p><p> ——试试看吧!</p><p> 过门起,孙韶向后退了几步,即刻进入角色,作老态:弯腰驼背,当他一开口:卖豆腐挣下了几个钱……在侧幕条窥视的我,还为之担心,不料他这一开口,顿时把我震翻了,于是情不自禁地带头鼓起掌来,随之台下掌声不息。演出完了,我走上前去向他道喜:你唱得真好,一个搞伴奏的唱得不次于那些专业歌唱家,而且与贠恩凤老师配合得很融洽,也很搭。老徐在一旁拽了拽我,低声说,当然了,他俩是两口子还能不融洽,噢!原来这是一对艺术伉俪。</p><p> 又是一次慰向团来了,我在舞台后正在赶制一幅学雷锋宣传画,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高音有点低!我环顾四周,独见孙韶一人向我走来,我疑问道:孙老师是与我说话嘛?他说,是的,你画得不错,从远处看,脸上的高光不够响亮,如果能把高光再提亮一点就更好了,边说边拉着手风琴走了。我停笔向后退了几步,果然发现高光不够亮,修改后果然亮丽了,这时我思忖:这个音乐家也懂绘画?我问老徐,他说不清楚,故而闷在我心中的疑点多年后才释然。</p><p> 多年来,我俩都未亲近,一来我们体制变动,转业到地方,不再来慰向,再则文革混乱,生怕不是一派而将友谊生了变,还因我两单位相距较远,难以谋面。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孙老师在光华路洗照片时见面了,意外相逢,握手相顾,啊!都老了。彼此交流,方知原来他们家已搬进广电小区了,其实两单位也只有一路之隔,这次偶遇又开始往来了,这才旧梦重圆,喜不自禁。</p><p> 一次,陕西古代音乐文化研究院院长李铠博士与我相约到孙老师家翻拍照片,贠恩凤开门相迎,耳背的孙韶依然聚精会神地在习字,我走进他,却全然不知,俊秀的楷书写在旧的包装硬纸盒上,却让我动容。这时贠老师高声道:来客人了!他才放下手中的笔,才与我攀谈起来。交谈中方知:原来他1950年就加入西安美术家协会了,比我的资格还老,此刻让我羞愧难言,多年来留存于我心中的疑问瞬间释然了。那种将绘画中的“高光”说成音乐中的“高音”,竟是他多年来在两种艺术之间的摆渡,从而得出的充满美学意味的妙论,让我体悟到任何艺术都需要从其他艺术门类中汲取营养,单打一,难以登上艺术高峰。看了他几十年来的部分书画作品,了解到他钟爱书画矢志不渝的情结,着实地让我顿生感佩之情。在我为他与贠恩凤翻拍字画那些日子里,我们都能天天见面,且相谈甚欢,有时他还将我送至大路口,在马路两旁,挥手各自归。</p><p> </p> <p> 好友徐国定自海南至,欲见孙韶夫妇,老友相见,旧事重提,谈锋一下转至书画上,众人掷援他将书画编辑成册。机缘巧合,西北大学现代学院表示愿意倾力资助,并嘱我编辑,在编辑过程中,除了能学习他浑厚苍劲的行草与楷书,更能感受到他琴声里高山流水的性情和精神。正如著名学者肖云儒在先生书画随其乐律溢出的“乐韶情书传韵,彩蕴境德养心”对于一个以积极态度面对人生的著名音乐家来说,在书画艺术天地里磨砺出的人生真谛,所形成的音乐韵律必定会呈现出更加灿烂夺目的“高音”,也定能点燃激情,浸润美好心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