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端午节到了,大家互祝安康,皆因这是传说中爱国诗人屈原投江自绝的日子,因此,人们常用的节日快乐用语在这个节日里看不到了。</p><p> 过节了,躺在病床,该做的检查治疗一个不能少。输液无聊中,想起往事一桩,分享给大家,在这不好说快乐却人人快乐地吃喝玩乐的日子里,给大家送上一份快乐。</p><p> 文革期间,我家6个人分作了五处,母亲在河南干校,父亲在江西,二姐和我分别去了东北兵团和陕北插队,北京家中只留下大姐和小弟。</p><p> 农闲时,借探亲机会,随老父亲沿江南一线游走着去到了江西余江干校,</p><p> 那时干校正在兴建中,干校住房全部由教师们自己动手修建,建房材料主要采自当地的红土山石。我去时,所有人员住在一个大仓库中,以大门为界,男女分两边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用蚊帐隔出自己的私人天地。</p><p> 在干校,少了在京时分为两派、文攻武斗的紧张,也没有了大、小字报的纷扰,老师们整天的工作就是打条石,修理茶园,带去干校的孩子们在广阔天地里撒欢地追逐打闹,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p><p> 有一个人很引人注目,他叫丁浦,我们叫他丁浦叔叔。丁浦个子不高,黑瘦,有些地方很像我们原来单位的老余,不是模样,而是神态动作和做派。他走路步伐很快,低着头,眼睛却向上抬着,东张西望中,脑袋随好奇事物左右甩着。这个“甩”字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因为他这个动作令人印象深刻,一想起他,我脑子里就出现一幅画面,一个低头疾走的小个儿,目光从一处迅速换到另一处,脑袋也随之摆动。一旦发现有好奇的东西,尽管在别人眼里司空见惯,他也会停下脚步,或蹲或走,转着圈的琢磨一番,然后马上把这个发现分享给当时遇到的任何人。干校的孩子们都喜欢他,愿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80年我随父母去大连时也曾与他同行,在学校组织的活动之余,他从不闲着,自己一人钻街走巷,寻找各处德国人留下的建筑。每晚的餐桌上,总能听到他津津有味地聊起某处建筑与众不同的特点,说到得意处,那种抑制不住的得意和喜气在他黑瘦的脸上泛着光。</p><p> 在干校时,父亲讲起他的一件趣事,每每想起就忍俊不止。</p><p> 干校初建,百废待兴,人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劳动力,连养病多年的老父亲也被分配去干比较轻松的木工活。如此,偌大的学校,每次请假回京只有两个名额。</p><p> 有一次,丁浦来请假,有事请假的还有其他老师,但丁浦以老父病重的充分理由,让学校把仅有的名额给了他。</p><p> 没两天,湖南一个公社革委会的外调小组找到学校,持介绍信调查有无丁浦此人。学校纳闷丁浦与这个公社的关系同时,告诉他们确有此人且正在北京探亲。</p><p> 来人松口气说“原来如此”,并讲述原因,学校听了,也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转而觉得啼笑皆非,随即更认为应该严肃对待。</p><p> 原来丁浦在干校待了一段时间,耐不住寂寞,想出外走走,老父病重只是个借口。请下假来,他直奔了汨罗江。那时人们对待风景名胜、古迹遗址没有现在这么上心和功利,因此很少有人去认真考证譬如屈原投江处的确切位置等。丁浦此去就是为了寻找那个确切位置。他沿着江边逢人便问,四处打听,引起当时当地警惕性颇高的革命群众注意。革命群众把他扭到革委会审问,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在破四旧已经深入进行到熟透了的年代,有人对那些糟粕还能如此痴心,特别是由于丁浦撒谎请假,迟迟没敢说出自己的单位住所,更引起革委会领导的警觉,于是便有了前面那个外调小组的来访。</p><p> 没过几天,丁浦灰灰的回到学校,领到一个处分,乖了一段时间,不久又恢复原状,继续不疲地持着一颗充满好奇的童心乐呵着。</p><p> 岁月如梭真是不假,眨眼间这个故事已经过去了近半个世纪,老父亲早已作古,丁浦叔叔如果还在,也90多奔百岁了。我曾到学校老干部处寻找过他,但无人知晓,不知去向。</p><p> 端午节到了,我们怀念一身正气的爱国诗人,更思念我们逝去的亲友。</p><p> 端午节安康!端午节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