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童年时,对什么事都存有激情,却又好像对什么事都不那么执着。可守着成长却是一件大事,比如没有根的红薯秧苗插进橙红的土壤怎么就活了?涂上石灰的甘蔗苗为什么可以在后来枝繁叶茂?从未真正种过地的我们胡乱种下的油菜苗怎么后来还开花了?一粒花生加些土灶里刨出的黑黑的枯草灰,下过几天雨后,就会有新芽破土而出了…所有的秘密,一到晚上就像一朵朵开在心野的柿子花,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然后一阵微风,它们又身姿轻盈灵动地起舞,醒来之后,就消失不见了。</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最喜欢端午节,不光可以着新衣,和同龄人欢呼雀跃地挤进人群看赛龙舟,还可以用一个绣着花的小布袋装着两个水煮蛋,就这样,挂在脖子上,饿了就取下来吃,古有“画饼充饥”,我有“鸡蛋充乐”。即使是没放任何调料的鸡蛋,在小孩眼里,却比什么都香甜。有时候玩得太尽兴了,回家时几近天黑,把蛋取下,才发现蛋壳已碎,蛋白也体无完肤,扁头扁脑地与你对视着,你只好摇摇头,表示遗憾,拖着疲惫的身躯迈过老屋的门槛,闻着满院的清香,看到白天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向着月光半开着,之前的疲惫又一扫而光,满心欢喜地跳到栀子树前,与满天繁星一起静候花开,直到再一次感觉到腿酸,没等来想要的结果,心里就抱怨花瓣的娇羞,好比埋怨自己为什么还不长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临近端午,母亲们总是很忙碌,忙着挽起裤管,去小河的岸边采摘粽叶,如果手被鲜嫩的粽叶划出些口子,就用嘴吮出点血,在围裙上揩一下,继续采摘,等到心满意足时再把它们拿去小池塘一片一片刷灰,伴随着满池的欢声笑语,不一会儿,就把粽叶像花瓣样码齐,放在竹篾编的篮筐里。隔壁邻居家有棵树,叫棕榈树,男人们拿上云梯,爬上梯子,挨边割一小捆下来,由女人们、老人们或小孩们撕成均匀的小草绳子,这些草绳软硬适度,纤维长,富有弹性,抗拉性好,有它作陪,包出来的粽子,放到锅里,等到青烟弥漫,自是芳香四溢,绵长亘古。</p> <p>艾草,每年端午每家每户都会准备好。只是对艾草,从小只以为是节日的装饰品,点缀了人们的生活,妆饰着童年的美梦。只是越长大,越对它的香味心心念念,前些年,去婺源旅游,五岁的儿子也随行,坐上缆车,犹如在云海升腾,蓦然回首,油菜花边尽是云篱笆。一路上,乌梅,甘蔗应有尽有,价格也与山的高度成正比。不过印象深刻的还是艾草粿,色泽青绿透亮,吃到嘴里黏黏的,软软的,艾草的清新外加糯米的清甜,仿佛坐在田埂上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和着清风,温润甜蜜…菖蒲,人们都说很香,长在水边,需要时就拿上镰刀,带上草帽,割几根就好。</p><p><br></p> <p class="ql-block">每年一度的端午节,大人们喜欢的该是赛龙舟,或许如同广场舞龙,只不过水上龙舟应该更欢,听他们的呐喊声,就感觉他们像是钻进鱼肚子的小鱼,听鼓声在水上穿梭,随大鱼在浪里奔腾。孩童最擅长的还是看热闹,在人群里躲猫猫。父亲靠在一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旁,偶尔用家乡话拉长声音吆喝两声“冰棍儿……”,刚开始时不时地会有孩童拿着一毛钱,付完钱,就结伴离开了,有的没钱的也跟着蹭冷度,跟着舔两口,就很满足地拿着棍子,穿着一只拖鞋到港边沙滩游玩打闹去了……父亲一看到我,就用眼神暗示,叫我别靠近,我总是舔舔嘴唇,佯装着太渴了,父亲只好拿出一根,我就得逞了,就这样,一天下来,我反反复复了好多次,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去父亲那“行骗”,装头晕,说快中暑了肚子疼。父亲虽然嗔怪,还是遂了我的心意。他一下午也就够本,甚至亏本,但每年他都乐意去卖冰棍,也许常年在外务工的他也很难得静下心来歇歇,看看龙舟赛,陪陪我们,猜他应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p> <p class="ql-block">又是一年栀花飘香时,紫了杨梅,红了樱桃,最是端午粽香时,泪湿青衫,想念的人已如水中幻影,定格在心里。童年的记忆仿佛浅夏的微风,风干了我迷离的双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