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报告文学（29）杨德功

君然

远方的江心沙 　　本文以基本事实为题材，运用文学的手法回忆江心沙的青春岁月。由于文字较长，将内容分段在美篇上一一展示。文中照片大多来自网络，如有不妥之处请予以谅解。 上山下乡对国家来说是一场劫难，大多知青的才华被这场运动湮没。但对知青个体却是认识社会的一次灵魂考验，意志会更坚强！ 　　1974年10月3日，我终于返城了，回到了阔别四年多的家乡。 在继续校园生活的日子里，我保持与沈璐的通信联系。我很怀念与她相恋的日子，因此每封信都充满着我对她的思念；她的每封来信也都充满了深深的感情。 这段珍贵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铭刻在江心沙的知青岁月里。 “迎着灿烂的阳光，肩负党和人民的希望，我们工农兵学员来自祖国四面八方。带着工人阶级的嘱托，带着贫下中农的期望，带着革命部队的传统，走向教育革命的战场。 ”伴着这首激情洋溢，高亢、激昂的《工农兵学员之歌》，我跨进了梦寐以求的学校大门。 这首歌虽然带有那个时代的烙印，但始终伴随、激励着我们度过难忘的工农兵学员的生活。 　　我入学的是具有“百年老校”的“连云港海州师范学校”，就是现在的“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原海州师范还是一所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学校。1928年，中国共产党海属地区第一个党支部即诞生于此间。 学校和党组织共同培育了一大批革命家，如原江苏省省长惠浴宇、天津市委书记陈伟达、铁道部副部长武可久、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李石清等历届优秀毕业生，都曾为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做出过卓越贡献。  “我到学校来，就是要用麻袋来装知识的”。 来到学校报到，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和往届工农兵学员一样，我们的政治面貌较好，但文化程度则参差不齐。从各地农村、农场、盐场来的工农兵学员，人人都憋着一股劲，争分夺秒，誓把被“四人帮”破坏造成的损失夺回来。 同学们的学习热情比后来直接入学的学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晨６时不到，就有人起床去读外语；晚上熄灯以后，还有人在被窝里看书。 节假日图书馆、教室里都还有人在埋头苦读。 从农场一下跨进校园，很有久违的新鲜感。教室、课桌、黑板……让我又回到学生时代。 与过去不同的是，我们都是有社会阅历的知青学生——工农兵学员。学习积极，热爱劳动、珍惜时间、相互尊重、责任心强……这是学校师生的一致评价。 学校距离我的家有6公里，每个星期回家一次。平时吃住都在学校，一切开支均由国家提供。 学校于1973年开始，从连云港下放知青中招收工农兵学员，以弥补教育界师资严重不足情况。1974年又有120名学员入学，分3个班，每个班级40人。 我正是本届学员，被分配在七四届（2班）。和我一道入学的江心沙学员只有三营10连的董作娟，其他大都是农村插队上来的知青。 学校经过一个星期的熟识调整，陈裕江老师担任我们班的班主任，从农村上来的党员周佃宝担任党小组长，我任班长，从而进入三年（实习一年）的校园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跨入学校的大门，我就有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并积极表现，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党员，多么荣光，与沈璐见面时也能够对得起她…… 　　在我入学的这几天，我没有立即给沈璐写信。而是适应环境、熟识情况、整理校舍、打扫卫生，连续忙碌好几天，终于安定下来。 我要把以上学校和我的近况等等内容一并写信告知了她。 提笔时，我思虑半天，特别在情感上的思念，也不知如何去表达？ 七十年代的年青人，还是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也不会说：“我爱你”“你爱我”的话，认为那都是“小资情调”和“封资修”一套。 写信当日的傍晚，皓月当空，晚风轻拂，林叶摇曳，桂花飘香。校园里，三五成群的同学漫步草坪上，大家欢声笑语。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禁感慨万千，我多么希望在那依依情浓的学员当中能够有两个人，一个是沈璐，一个是我。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我偏偏认识了你啊？自从认识了你，我们生命的历程便掀开了新的篇章。 沈璐，你是我一生最美的遇见！ 　　　　于是，我提笔如有神，带着浓郁的情感和深情的思恋给沈璐写信…… 沈璐，你好！自从2号晚上与你分手，我的头脑都是你的身影，挥之不去。心里一直惦记你，不知你的近况如何？ 到了学校，换了环境。同学们都是工农兵学员。没有了早出晚归的田间劳作，而是一摞摞书本的课堂学习。大家带着朴素的无产阶级感情，认真学习，是要把停课停学耽误的时间抢回来。因为学习有了革命的方向，所以上学期间，功课比较紧张。我只能时常透过直觉去感知你的存在，走进有你的梦乡！ （介绍学校情况的内容省略） 你现在的一切都好吗？此刻，你在做什么呢？每天上课头脑里都是你的影子，夜晚带着对你的思念入睡早已成为了习惯！我多么希望能一个筋头飞回远方的江心沙，飞到你的身边！当我在深夜切切地思念着你之际，很难用语言文字去形容这些感情 …… 写给沈璐的第一封信发出去了，我又急切地盼着回信，这种矛盾心理不知折磨我多么地痛苦。可以说，吃不好、睡不眠。 　　在校期间的生活学习都带有半军事化，每天清晨6:30分，学校的大喇叭就传出部队的“起床军号”声。 军号一响，学员们立即起床，进入操场跑步，有的打篮球、排球、踢足球……锻炼身体。 7:30分回到宿舍洗漱完毕； 7:45分开早饭。 在学校的一天三顿饭，都是规定的伙食标准。早晚饭每个人两只馒头，一大桶稀粥随便喝，一点咸菜。 只有中午，每个人大约四两饭，每个小组10个人，一盆烧菜，有可能是大白菜里放两勺红烧肉或牛肉，或者一人一只“狮子头”（肉圆）。 饭菜都是盆装，由当日值班小组成员从食堂领回到教室分而食之。 碗筷都是学员自备，我还是用江心沙时的两只陶瓷碗和汤勺。 尽管伙食一般，学业紧张，但大家的学习情绪很高涨。 有时上下午课程结束，我都禁不住到传达室查看有没有我的信件。 　　我的信件发出10天以后，终于收到沈璐的回信。我激动地打开，迫不及待地阅读着。 沈璐的字体工整清秀，每个字都写得很认真，其内容还有浓郁的政治色彩。 杨德功，晚上好！首先致以革命的敬礼！ 收到你的来信我很激动，但是比我想像的时间晚到一个星期。我知道，你刚到校事情一定很多。看到你介绍的学校概况，条件还是很好的，我为你而高兴。你在这么好的环境下学习，一定要珍惜。你一定要改掉你的“小知识分子情调”，带着无产阶级感情学习，掌握革命的武器，将来为社会做贡献！这就是我对你的思念，千万不要影响学习。这样，反而给我增加烦恼忧愁。 我在江心沙的生活一如既往，没有变化。白天下地劳动，晚上政治学习。反正，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在江心沙相处的短暂岁月里，留下美丽的回忆，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思念。我始终相信，真正的感情不是言语的表达，而是两个人心灵的碰撞、行动的证明。你走了，可别忘了远方的江心沙这块肥沃的土地，它曾留下我们辛勤汗水和青春年华！更别忘记还有你相处的战友、还有相恋的人！ …… 　　字里行间，洋溢着沈璐对我学习的真挚期望和对情感的殷殷深情。每次接到她的来信，我都要兴奋好几天。 给沈璐回信，有时会利用自习课。每到写信，我都是带着激情，要把每天的思念写在这轻松一刻的信纸里： ……也许你不会留意,但你会看到我的思念可以穿透时空，远达江心沙的你。每封信都是我对你的真情流露，晚风轻拂似我淡淡的思念，细雨淋漓如我缠绵的情怀。对你的爱虽然没有感天动地，但早已刻入心扉；不是穷极相思，却连绵悠长，“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我爱你,总想给你写信表达我的感情。每每看到或者高兴的事，我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你。而想你，我的心里便充满了柔情，以致于看一切都如花似锦。世界因为有了你而美丽，我的心因为有了你而陶醉。我多想变成一条小河，轻轻从你身边流过，把你那美丽的倩影照在碧水之上，为你欢快地扬起清波；我真愿化作一-缕清风，悄悄来到你的身边，把你那浓郁的发丝轻轻撩动，为你唱一曲遥远的恋歌。如果我能拥有这份荣幸，我愿终身陪伴着你，一年四季陪伴着你。春天，我陪你轻轻漫步在盛开的百花之间；夏天，我陪你奔跑在欢乐的小河之畔；秋天，我陪你倘徉在火红的枫林之下；冬天，相伴在炽热的火炉旁边。…… 　　我知道，有时写信我有意无意，总会“卖弄辞藻”，带着“小知识分子情调”。 这是沈璐经常提醒我的地方，怎么办呢？我既要表达感情，又要写好每一封信，只能任由沈璐的“批评指正”。 工农兵学员重新回到课堂，已经不是豆蔻年华，大都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学习仅仅是一个方面，有的学员经过几年的下放农村，有一部分同学悄悄谈起恋爱。 虽然学校明文规定，在校学习期间不允许学员谈恋爱。但是，规定怎么能禁得住情感的冲击？！ 我们上一届（七三届）毕业时，一个班（40人）竟有十多对携手离校。就我们班级毕业时也有四五对学员结为夫妻。 这些成双成对的学员都是暗地谈恋爱，平时在校根本看不出，毕业了真情都“冒出来”了。 　　说出来也真有意思，我在的七四届（2班），有24名男生、16名女生。大家年龄相仿，正是情窦盛开之时。 有的同学在插队农村时就已经谈成对象，但大多数同学还是“白纸一张”。     我当年可是风华正茂、积极上进之人，自身条件自不必说，无形之中也会受到这方面的干扰。     当我遇到“情感袭击”时，我根本不予理会，都是宛然谢绝，在心里却是“不理睬”，甚至“冷漠相待”。 女生都说我很傲慢、不好处。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远在千里之外江心沙的沈璐，才是我的爱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