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被封存的情书

青松

作者:青松图片:来自网络歌曲:《十里相思》 　　2020年3月，宁老师夫妇不幸染病，三天之内相继去世了。由于疫情严重，没有举行隆重的葬礼。他们夫妇两简单的出殡活动，没有儿女和其他亲人参加（他们的儿女在国外），只有我们三个老学生代表（我，白茉莉，邵志鹏）参加了（白茉莉是留美博士后，现任我国qh大学博士生导师，数学家，独身，年前回家探亲的）。 我负责清理遗物。清理中，在一个衣服箱子下，发现了一个没有任何字样的信封，信封似乎还是新的。 经领导同意，我拆开了信封袋，将信纸展开。老师那漂亮的行书字跃然纸上，那些字就象老师年轻时一样——洋洋洒洒，风度翩翩。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拜读了起来。 　　小莉： 你好！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本想叫你：莉，但过于亲昵，怕亵渎了你，因为我没让我们的关系达到那个层面，叫你茉莉吧，又不是我此时的心意，更不想叫白茉莉，想来想去，权且叫你小莉吧！这样还比较合适，那就委屈我们了！就叫你小莉吧。 　　小莉：首先，请让我为你赠诗一首。 漫漫长夜 夜访凉亭花几朵， 相思心碎莫如君。 芬芳茉莉柔入梦，共叙时光美如云。 　　小莉，你还记得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节课吗？ 一九七八年，我师范刚毕业不久，被分配到树人中学（一所农村学校），学校安排我代初二（1）班的数学课，也就是你们班的数学课，听说还是重点班，班长是陈青松，学习委员是邵志鹏，数学科代表是你。 那天下午第一节课，你们班是数学课，我忐忑地走进了教室。在师生互相问好的时候，我发现大部分同学的眼神游离在教室内外之间，一部分同学流露出了不屑的眼神，还有一些同学的眼神很诡异（可能是我当时太年轻了吧，学生们瞧不起我），只有你们几个同学流露出了期盼的眼神，也就是你们这几个同学的眼神鼓励了我，让我毅然地开始了讲课。 我今天给大家讲一讲——我心中的数学（临时改变了我原来的教学计划）。 我心中的数学是丰富多彩的、奇妙无比的、趣味无穷的、美轮美奂的……。我向往数学，热爱数学，崇敬数学！ 数学的美是无处不在的。你们看一下下面这组图，感受一下她们的美吧！ 　　从数学的角度看，她们的美是什么美呢？ 老师！是对称美。 对！是对称美。 你们能举出在生活中见到的对称美吗？ 同学们举出了很多生活中常见的对称美。如：水衫、雄伟壮丽的天安门、漂亮的公鸡等等。 最后，有个男同学站起来回答说：老师，您的身材美就是对称美呀！顿时，我的脸红了！我马上摆手说，我不美的！你们才美呢！为了调节气氛，我调侃地说：我要是穿上高根鞋可能就有点美的样子了，同学们笑了起来，那些游离在教室外的眼神回到了课堂。 谁能用数学知识回答一下：芭蕾舞演员表演时，为什么要用脚尖跳舞呢？ 沉默了一会儿，你站起来回答说：因为这样能使人的下半身的长度增加，从而使下半身的长度与全身的长度比例接近于黄金比例——0.618。世界上著名女神——维纳斯的身材比例就是最接近于黄金比例的。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是查资料了解到的，因为我们要学习“黄金分割”了，所以我提前预习了。 白茉莉同学回答的太完美了。同学们，我们要学习她这种孜孜不倦、勇往直前的学习精神，只有这样刻苦努力地主动学习，才能学好数学！象她这样刻苦钻研数学，学习数学有何难哉！ 　　现在你们知道青年女性喜欢穿高跟鞋的道理了吧！ 　　谁能回答：在宇宙几何中，三角形的内角和与一百八十度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教室里一片沉寂。 老师：我认为在宇宙几何中，三角形的内角和大于一百八十度。比如：在一个乒乓球上任意选三个点，这三个点连成的三角形的内角和就大于一百八十度。 教室里再一次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我和同学们惊诧不已…… 白茉莉同学你太了不起了！你就是未来的数学家！你将以数学定乾坤！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准确地平价你了！ 我看到你目光炯炯的，可是只有一瞬间又暗淡下去了。这微妙的变化我记在了心里。 　　叮铃……叮铃…… 在同学们的恭送中，我幸喜地走出了教室。我很感激你们的鼓励，特别感谢你的配合，使我有信心开课，并开心地上好了这节课。你在我心中留下了难忘而美好的应象！ 　　不久，我了解到，你家有七口人。爷爷奶奶瘫痪在床，大哥在清华大学读书，二哥在县重点高中读书，马上要高考了，家里只有爸妈两个劳力，常年是超支户，家里非常困难。你多次想辍学。 我先后找到村委书记和镇委书记，陈述了你家的困难和你优秀的学习状况以及你的远大前途。恳请各级领导对你的学习进行支持。 不久，村、镇两级领导决定：免去你的一切学杂费，每月资助你5元生活费，到你大哥大学毕业为止。 从此，你的脸上写满了希望。你负出了百倍的努力。学习成绩是蒸蒸日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见到我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半回避我，脸总会微微泛红。在没人的时候，总会偷偷地窥视我。到办公室里交作业本的时候，总是畏畏缩缩地，好像怕别人发现什么似的，有时不小心手碰到了我，你的身体还会微微发颤。 我开始警觉了，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会毁了你的。 在以后的接触中，我有意冷淡你。 上课时，我尽量少用眼光注视你，有难题时，我只站在你背后偷偷地看你写过程，尽量避免与你面对面交流，除特殊情况外，一般情况下，我只在你作业本上批注作业情况。我唯恐你分心。 说真的，我又何尚不想多见见你呢！想见你嫣然而笑，想见你怀抱琵琶半遮羞，想见你的脸微微泛红，那白里透红的你赛过出水芙蓉；我又何尚不想多与你单独相处呢！你那婀娜的身姿，瀑布似的黑长发，你身上发出的淡淡清香……，是多么地诱人。 我不敢造次，我不能毁了你。我只能在你的作业本上嗅嗅你的清香，看看你的才貌，品品你的秀气。…… 展望你的未来！我不得不残忍地约束自己。我把你深深地藏在心里，小心地呵护着你。希望你顺利的修完学业，好鲲鹏展翅，翱翔蓝天。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等，等她学业有成，到那时候，若她还有意，我们再修秦晋之好。我愿等她到花开花落，海枯石烂。 　　短暫而又慢长的两年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以全省第一的优异成绩考上了省重点高中，还获得了奖学金。 我无比地高兴，我为你骄傲，为你自豪。我再也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和前程了，我可以放松了。 我非常地失落，我再也照顾不了你了，不知道你是否冷暖，是否温饱，是否开心，是否安康，是否…… 我非常地想你。想你想得吃不甜，睡不香。想再嗅一嗅你清香的气息；想再看一看你慢妙的身姿。我幻想着你的一切的一切……。 感谢你！你美妙的身影伴随了我无数个不眠之夜，你温婉的姿态千百次地抚慰我不安的心灵。 我非常地担心你。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担心你经济有压力；担心你受委屈；担心你受骚扰；担心你…… 　　慢长的三年过去了。你以七百四十一分的绝对优势考上了清华大学数学系。 在谢师宴上，你动情地唱了一首《十里想思》，我知道，这首歌你是为我唱的。在送我的路上，你塞给我一封信。信的核心内容是：恩师，我爱你！请等我四年吧！否则，我宁愿独守终身！ 我震颤了，我惶恐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能拖累你，不能影响你的前程。你的前途远大，你还任重道源。 我真心地爱你！既然爱你，就要爱你的一切。我要用特殊的方式去爱你！ 我要彻底地离开你，把对你的爱深藏在心底。 下辈子我要努力提升自己，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亲爱的小莉：我爱你！ 一九八五年八月二十日 　　我身边的白茉莉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一膝跪了下去，歇嘶底里地哭喊到：恩师，您好傻啊！我永远都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