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镇记忆

雪润清韵 梁大智

本文是初稿，有不妥之处请在留言中指出，以便进一步修改。

　　“北宋仁宗坐汴梁，君正臣贤民安康。可恨西夏来入侵，致使中原冒火光。”文水徐家镇的武月滇老人正在听单田芳的《白眉大侠》评书，“三月的天气，万物复苏，秦川八百里，绿柳成行。这时顺着大道来了一个人，此人长得与众不同，身高八尺，溜肩膀，两条大仙鹤腿，面如紫羊肝，小眼睛，鹰钩鼻子，菱角嘴。最显眼、最特殊的是长着两条刷白刷白的眼眉。此人周身穿青，遍体挂皂，腰扎五福丝鸾板带，左肋下佩带一口金丝大环宝刀，手里拿着一把纸折扇。他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秦川的风景，可能是走高兴了，居然还唱起了家乡小调，他的家乡是山西省祁县徐家庄。”

评书中说的这个人就是“白眉大侠”徐良，徐家庄就是今天文水县的徐家镇。北宋时，徐家庄属于祁县管辖。徐良的父亲，就是大五义的三爷穿山鼠徐庆，开封府三品护卫官。徐良武艺高强，为三品带刀御前护卫。父子俩一同回乡祭祖，衣锦还乡。刚到了徐家庄，就把县城、府城都震动了，当地头面人物无不列队迎接。

村委主任韩海林从村口把我们带到村东北的村委时，武月滇、武月林、郭天斌三位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已经等候在村委，他们是村里安排给我们“说故事”的人。

故事还是从“白眉大侠”说起。虽然，今天的徐家镇没有一个姓徐了，但它改变不了这里是徐良的家乡，村里一直传颂着徐良为首的义侠英雄保国安民,与邪恶势力浴血抗争的故事。武月滇还拿出孙子给他网购的《白眉大侠》一书，看得出他对徐良的喜爱。

村委东院就是坐北朝南的关帝庙，始建于清晚期，进深四椽，正殿砖砌台基，面宽三间，单檐悬山顶，五檩前出廊式梁架，柱头斗拱三踩单昂，明间设四扇六抹隔扇门，次间设直棂窗。殿中有关帝坐像，神阁前是一长条供桌和香炉，关平、周仓分立两旁。正殿两旁各一耳房，东西各两间上厢房紧挨着两间下厢房，下厢房比上厢房低一尺多。院两侧有钟鼓楼。关帝庙西有一小院，有正房、西房，供财神、河神。

关帝庙正对面坐南朝北一座乐楼，是同治八年村长郭师扬组织修的，奇特的是乐楼后墙开有九座洞龛。村里人便编了一句顺口溜：“郭师扬，瞎胡闹，戏台修了九眼窑。”郭天斌纠正道，“郭师扬，生得傲，戏台修了九眼窑。”总之，乐楼设计虽然奇特，但不方便演员化妆，在使用功能上属于败笔。不过乐楼整体看雕梁画栋，东西墙上有壁画，墀头为花卉及麒麟砖雕，两侧有八字影壁，有椽飞、斗拱、琴棋书画精美砖雕，也算是给后人留下的宝贵财富。

老人们回忆说，原来村北有座弘福寺，是周边24个村合伙修建的，当时徐家镇村子大，就修在这里。弘福寺是二进制建筑，五间正殿两侧有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寺里有六个一人多高的铁佛。原来的村公所就在这里。村南有观音庙，村西有财神庙，村中还有五道庙。

来到村中老正街，打开了老人们的记忆。这里是原来村里的商业街，说起当年的店铺，他们如数家珍：天裕瑞、福聚成、瑞隆昌、三和裕、元生合、复聚诚、和生成，通和合、河北染坊、长子理发、韩氏肉坊、聚宝烟店，记不起字号的当铺、银铺、药房、布店、粮油……这些历史的痕迹，可以看出徐家镇往日的繁华，故有“小平遥”之称。

就在正街东段路南，有座郭氏祠堂，对面路北就是韩氏祠堂，正街西端路南是武氏祠堂，在村东南韩十字路北有范氏祠堂，后来郭氏又在正街十字街西南修了一座祠堂。我们发现，村里有几大户还编有自己的家族发展史。

从正街往西有一座坐北朝南的清代三进院建筑，原来门口有棵大槐树，村里人称“槐树院”。一进院东厢房南墙上建有照壁，砖雕椽飞、花卉、斗拱。东西厢房面宽三间，进深三椽。二进院东西厢房面宽四间，进深三椽，均为单坡硬山顶，枋檩间有木雕花卉垫木，门窗仍为原有装饰风格。里院正房是中间三间大窑洞，两侧各一间小窑洞，有台阶上至窑顶，窑顶四周设花栏，倚栏而望全村景色一览无余。大院正门在南厅东侧，两边一对有五尺多高的石狮。据说，每当石狮头上有水珠，天就会下雨，水珠小下小雨，水珠大就下大雨。正门台阶两侧有两个长石椅，供人们闲谈、休息。

“槐树院”东面连一书院，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槐树院”北面有座坐东朝西的二进院，里院正房五间，南北厢房各三间。二门为雕花木构门楼。外院厢房各两间，大门在倒座西棚中间。据郭天斌介绍，这附近有几座院落，都是“槐树院”主人武子健家族的。

据查，武氏家族是洪武年间从文水县武家垣迁移到徐家镇的，第一代为武信余，现在已经在这里繁衍生息26代了。“槐树院”的武子健在凉州做生意，发财后就在村里修房买地。光绪初年闹荒灾，村里很多人揭不开锅，武子健便修建了这座豪华大院，所有参与劳动者都管饱吃饭。这样既救了村民，又有廉价的劳力。武月林家就住在“槐树院”旁边，他告诉我们，现在槐树院后人有两个留学英国的博士。

村西北一座坐北朝南的四合院，是武开基修建的，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看上去是座普普通通的院子。村里人只知道武开基在外地，但不知道具体做什么。有时候武开基回到村里，就到野外拾柴。其实，武开基、武嘉杰父子俩生意做得非常大，天津有座二层楼开办票号，还能给外国人放贷。在平遥南街开有“同吉庆”，经销布匹、茶叶等。特别是在凉州一带，有“凉州一座城”之称。他们在凉州旧城旁新建了一座城，里面全是他们的“武威”字号：武威商贸、武威剧院、武威厂房等。巧的是凉州后来也改名武威了。现在九十多岁的武家后人武忍庵写得一手好字，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也是武月林的好朋友。

村西南有座坐北朝南清代四合院建筑，砖雕垂花门楼，雕刻有椽飞、斗拱、花卉等图案，门额题“忠厚家风”，后檐单坡悬山顶，枋檩间设有木雕垫木。院内正房与东西厢房均为面宽三间，进深三椽，单坡硬山顶。这里是当年乡绅武长林宅院，他曾在外经商，后来回村当了村长。村西一座二进制四合院，后面还有一处花园。这是皮影艺人武治邦的旧宅。武治邦、武兴邦兄弟俩村里人称三银则、四银则，他们以皮影谋生，走村串户搞皮影演出。

村东的一座门楼二进院，进大门一排南房，有东西厢房，院中有场地和枣树，对面是一座影壁。进入二门，正房五间，中间是三间堂房，左右各一房和耳房。东西厢房开间较大，有花廊，这里范家祖屋。

据说，范家祖上是背着两双布鞋外出闯天下的。后来在临县兔坂做豆腐起家，开了“自义范”粮油杂货铺，并有了近万亩土地，开设了“自义范”票号，成为当地人最信得过得票号。到了范天弼时不仅经营临县兔坂的店铺和土地外，还在徐家镇购置了土地，修筑了两座院子。范天弼常常接济村民，邻里关系融洽，关心时事，倾向进步，在当地很有威望。范天弼之子范毓珍深受影响，其后代中有许多人参加了革命。

据说，从前徐家镇有几户韩姓人家一直从事牛肉加工，生意越做越火。徐家镇虽然曾经是祁县管过，现在又是属于文水县，但离村最近的县城却是平遥，所以他们生产的牛肉主要在平遥县城销售。渐渐地，平遥城里徐家镇牛肉火了，他们就在平遥也开始设立肉坊，久而久之，徐家镇牛肉也就叫成平遥牛肉。

徐家镇紧靠汾河，历史上经常发生水灾。乾隆中叶，由于发大水，汾河有过改道。光绪三年，也发生过水灾。在徐家镇有块地就叫“烂船地”，生动地记录着当年的景象。就是这个小镇，出现了许多革命志士。郭天斌的本子上，记录着二、三十名新中国成立前参加革命的名字。当年刘少奇从华中赴延安，就是从徐家镇渡过汾河的。徐家镇原本就是个渡口，村里还有范天庆、梁振荣、赵二顺等人从事船运生意。

光绪中叶，一位生活贫困家庭的孩子从徐家镇送给了一位太谷姓乔人家。小孩经常一边拾柴、放羊，一边唱歌。他的嗓音引起一位老艺人的关注，便征得家长同意开始学艺，这就是乔国瑞。14岁他在介休县禄梨园科班学戏，出科后曾在锦梨园、自成园等晋剧班社与王步云、高文翰、孟珍卿及丁果仙等合作。乔国瑞做戏认真，台风严谨，扮相威武，气魄雄壮，嗓音洪亮浑厚，工架稳健大方，善于通过外部动作深入细致地表达人物的内心情感，塑造了许多性格鲜明的艺术形象，如鲁达、马武、梅伯、曹操、董卓等文武净角，演来各具特色。演《草坡》《功宴》《嫁妹》等昆腔戏也有独到之处。他戏德高尚，为人正直刚毅，嫉恶如仇，扶危济困，在晋剧界享有崇高威望，成为著名的晋剧表演艺术家，艺名狮子黑。

嘉庆年间，徐家镇有位武文裕，发愤读书，终于考上榜眼。武月林还把武文裕考中榜眼，赐“进士及第”的称号的过程编成一折子戏，给我们即兴唱了起来：

我的儿去科考牵我缘情，

殿试后中榜眼金榜题名……

儿走后狗村长彻夜嘲讽，

　　言说是鸡窝里怎能生出金凤……

　　老郭的演唱，让我联想到单田芳的评书。徐良是小五义平辈分人物中最杰出的人物。他刀剑双绝并且善打暗器，轻功一绝。他善于学习，足智多谋，使他的武艺不断精进，最终成为武林同辈份中武功最高的人物。他性格豪狭、鬼主意多、爱开玩笑，人缘甚好。在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后，最终辞职回乡。后来武艺不断长进，最后被大家公认为白眉大剑，尊为武当派的派主。

《文水乡镇简志》157页载：徐家镇是徐良之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