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报告文学（26）杨德功

君然

远方的江心沙 　　　　本文以基本事实为题材，运用文学的手法回忆江心沙的青春岁月。由于文字较长，将内容分段在美篇上一一展示。文中照片大多来自网络，如有不妥之处请予以谅解。 上山下乡对国家来说是一场劫难，大多知青的才华被这场运动湮没。但对知青个体却是认识社会的一次灵魂考验，意志会更坚强！ 　　夏日黄昏，江心沙的稻田碧绿青翠，一片葱笼。骄阳已经落下地平线，远方的田野渗出淡淡的薄雾，静静的江心沙显得恬静而又悠美。 我和沈璐悠闲地回走着，闲庭信步。 不知为什么，沈璐一路没有说话，像在思考什么？ 我想，现在的情况应该有许多话要说，她竟然一言不发。 “你有没有觉得江心沙的景色还这么优美，引人入胜。”我首先打破沉寂。 “因为你的心情放松，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所以看什么都很美。而我和你的看法有所不同。”沈璐说话总是一针见血，说到点上。 　　我：“也许是的，你是什么想法？” 沈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很快上学走了。我们还要在江心沙继续战斗。” 我：“只要我们俩走一个，另一个就有希望。” 沈璐：“不要太天真啦，知青除了上学才能离开农场，不是每个人都有上学的机会。我还要在这里扎根农村，继续革命。” 我：“你这一说，我们不是天各一方了吗？哪还有什么意思？” 沈璐；“现在能去上学不容易，多想无益。你要珍惜这次机会，不要错过。” 我：“我要是上学走了，还有几年时间才毕业。这段时间，你也可以争取上学或者想其它办法。” 沈璐：“你这一走，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她这话一出口，我大吃一惊，愕然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走后还要回来，因为有你在。” 沈璐坚定地说：“既然走了，就要干出一番事业，不要总是想着回来。” 　　是不是在江边观景时，沈璐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怪不得她话语不多。 “沈璐，你要坚定信念，我毕业一定回来找你！”我迫不及待地表白。 “我相信你的真情实意，会来找我，但是，残酷的现实摆在这里，要想突破藩篱很不容易！”沈璐扬起脸，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似乎肯定自己的说法。 “我不会‘人一走茶就凉’，你怎么就这样没有信心？”我带有责怪的语气。 “幸好我们俩相处的时间不长，感情还没有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否则，你连上学的信心都会没有。”不知道沈璐怎么会冒出这句话。 此刻，我的心情倏然间有落寞之感。难道期盼的上学机会到了，却把心爱的恋人丢掉不成，一下进入两难境地。 “要是这样，我就不去上学了，你看行不行？” 沈璐：“这怎么行？别人想去还得不到，你必须入学。” 我：“那我上学，就可能失去你，那有什么意思？” 沈璐：“我只是把问题从最坏的方面考虑，并没有分手的意思。你去上学，我就会更有信心。” “这还差不多，你可把我吓坏了。”我好像长舒一口气。 　　日薄西山，鸟雀归巢。 透过林荫，可以看到远处绰约的含烟霁色。 羞赧的晚霞染红了漫无边际的天空，与丰绕的土地相望，温柔的余晖从云缝中倾泻而出，万道霞光与年青的脸庞相拥。 我们已经走到场部，看到小吃部还在营业。也许是条件反射，我的肚子马上感觉饿了：“沈璐，你看小吃部还没关门。我们买点东西吃吧？” “好啊，我先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沈璐径直地走向小吃部。 团部小吃部应该是两个女职工，其中有一个姓王的是连云港社会青年，长得高大肥胖。不知什么原因，她在分配到农场十连不久后，就被调到这里做面食。 由于以前我做文书通讯员时，在场部经常见到面熟。既然沈璐过去，我就不方便再去。 　　不一会，沈璐拿着什么吃的走过来：“我买了包子，赶快吃吧！”说着就把包子递给我。 我迫不及待拿了一只包子，狠咬一口：还是肉包子，怎么那么香。也许看我吃相“难看”，沈璐笑着看我。 “你也吃啊！看得我不好意思吃了。”我边吃边说。 “好的，我买了五个包子，你要多吃点。”沈璐也拿着包子吃着。 谈不上“流星赶月”，也算得上狼吞虎咽，一会儿两个包子下肚，似乎还没有一点饱的感觉。 “再吃啊！”沈璐又递一个包子给我。 “行啦，有两个差不多了。”我推辞着。 “不行，我就是多给你买的。”沈璐口气很硬。 “那我就多吃一个，不好意思啦！”我又“大快朵颐”一下。 “一两一个，三个才3两，这对你们男生来说肯定不多。”沈璐漫不经心地说。 “总是让你破费，就这样也把你两顿饭菜钱吃完了。”我有点内疚。 “你这个人就是书生气十足，吃点东西还算这么细的账。” 真是“人是铁，饭是钢”，吃点东西身上好像有劲许多，回连队的步履也加快了。 　　突然不远处，有三两成群的小孩子正拿着长竹竿，向树梢上慢慢移动，似乎在找什么，不一会儿，又扬起脑袋朝朝别的树上张望。 沈璐好奇:“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是在捉知了（蝉）。” 沈璐：“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我们邻居小朋友经常晚上捉知了。” 沈璐：“是吗？” 我：“那当然，你看那竹竿的头上有面筋，粘性很强，只要一粘住知了，它就跑不了了。” “你还真有这方面的经验。”沈璐惊异地望着我，瞪大了眼睛。 “知了捉来放进炉膛烤熟了吃，很香的！”我又煞有介事地说道。 沈璐有点半信半疑，又有点不可思议：“你吃过？” “当然吃过，还有蚂蚱（蝗虫），烤熟了很好吃！”我一本正经：“要是有油，炸熟了吃这些东西，味道更加好！” “这都是孩童时代的事，听起来很有趣。”沈璐一脸微笑。 “是啊！现在长大成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无奈地摆摆手。 　　夜晚很快来临，朦胧的夜空里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满天繁星，田野传来蛙声一片。 我们并肩边走边聊，月光之下隐约能看到小闸桥，坝堤上不时有知青三三两两散步的身影，我们快要到五连了。 我和沈璐不能一起走了，急忙说：“沈璐，你先回连队，我随后再走。” “好的！你回到宿舍后，上学的事一个字也不要提起，千万要注意！”沈璐认真地对我说。 “知道，我会注意的。” “下午我们的谈话，只是对问题的分析，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沈璐的心是多么地细腻。 听着沈璐刚中有柔的话语，我异常的激动，情不自禁握着沈璐的手：“知道、知道……我谢谢你……”有点语无伦次。 沈璐挣开我的手，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望着沈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不知为何而感到空虚。 似乎这夏夜之中，五彩缤纷的繁星缓缓消散颜色，就像人的一生，短暂的灿烂之后沉淀无尽的黑夜。 　　我慢慢地走到五连的小闸桥上，不由得停住脚步，轻抚着生硬的栏杆，心头顿生许些感慨。 短短的只有一丈多长、两米多宽的闸桥，承载着五连多少知青对生活的希冀和理想；又有多少知青在桥闸憧憬着未来与梦想。 而我此刻却对小桥闸充满情感，因为它曾经记录住我到农场后知青生活的点点滴滴，有劳累、有汗水、有笑语……也曾留住我和沈璐浪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