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报告文学（24）杨德功

君然

远方的江心沙 　　本文以基本事实为题材，运用文学的手法回忆江心沙的青春岁月。由于文字较长，将内容分段在美篇上一一展示。文中照片大多来自网络，如有不妥之处请予以谅解。 上山下乡对国家来说是一场劫难，大多知青的才华被这场运动湮没。但对知青个体却是认识社会的一次灵魂考验，意志会更坚强！ 　　江心沙，知青生活是艰苦的。 平时的劳动都是“两头黑洞洞”，很少有闲暇之余。就是有点休息时间，大家都是忙于洗衣晒被，约见同学。 而我，还有一个为男知青理发的义务。 谁叫我有这一点手艺呢，不论是午饭后还是晚上休息时，总有知青找我理发。 这点小手艺我还是在家练出来的。因为家里弟兄四个，可以相互理发，省去不少时间和费用。 来到江心沙，这点小手艺发挥了作用。 连队有一套理发工具自然搁在我手里，可以说连队200多个知青的头发，大多我都理过。 有时，一些老职工中午来，晚上也来理发。有时我很累，但是看到大家的恳切的样子，我也只有放弃休息时间，忙里偷闲，为大家服务。 这些都是义务劳动，没有一点报酬。现在回想起来，也算给知青和老职工做了一点好事，值得纪念。 　　有一天中午刚吃过饭，连长张长林笑眯眯地来找我理发。 我说：“连长，马上我就要去劳动了，就怕时间来不及。” “迟一会不要紧，下午我到团里开会总要整理一下。”随后，他对旁边的苏州知青汪桂生说：“你去跟你们排长说一声，杨德功干活迟一会过去。” “好的。”汪桂生顺口答应，便起身劳动去了。 我一边给张长林理发，一边与他聊天，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当我说到理发耽误休息时，张长林突然说道：“杨德功，我看这样好不好？” “连长，你说什么事？” “我想，如果每10天给你一天时间集中理发，不是一取两得吗？”张长林脱口而出。 我心里想，没有这个必要，好像我是专业理发师。要是这样，我有机会上学返城，也走不了。 出于私心，我说：“不用啦，平时挤一点时间出来就行”。 “你这是学雷锋、做好事啊！”张长林用表扬的口气夸奖我。 “嘿嘿，哪里是啊？我也就是力所能及做点好事吧！”这时，我想的是表现好一点，可以为得到广大贫下中农的推荐上学打下基础。其他，我也顾不上什么。 　　时间到了1974年的春季，各地知青到江心沙农场已经五六个年头，知青们的生活却没有一点改变。 唯一一点就是改变“平均主义”“大锅饭”的分配方案，而是“多劳多得”。 其实，这个分配方案对老职工最有利，除个别强劳力知青还行，大多数知青的工分都被老职工挣去，我们的工分反而不如以前，平均工资也还是15元左右。 知青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看不到生活的出路。有个别的就是“良心丧于困境”，夜晚攀越副业连栅栏，“偷桃”的、摘瓜的、捉狗的、抓鸡的……有时你的饭菜票刚刚放在抽屉和枕头下面，一转脸再过来拿就没有了。 我明明知道是谁，也不便说透，那多难看，还是自己注意点好。 这里没有任何贬低个别知青的意思，而是呈现当时实实在在的情况。 　　有一次，我半个月的饭菜票不知被谁拿走，以后的日子无法过了。 当时，我没有把我饭菜票失窃的情况告知沈璐，怕影响她的生活。 无奈，我只有向在湖北省钟祥磷矿的老家朋友牛健康、连云港市橡胶厂的朋友王茂银求助。 还好，他们每人给我5块钱，总算把这个月度过。 事后，我把情况与沈璐简述一下。 她非常反感我的做法，认为相信朋友不相信她。我又是一番解释，算是平息了她的怨气。 “好啦，今后无论什么情况你也不要再向朋友伸手，多难为情啊。大家的生活都很紧张，不要再给朋友增加负担，只要跟我说就行！”沈璐的一番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又有点让我羞愧，深感她不但貌美，还有一副体谅人的热心肠。  　　1974年6月10日，端午节到了。 为了表示我的热心，我专门在食堂煮了20来只粽子，准备给沈璐一半。 谁知，当我用脸盆把粽子端回宿舍，还没有放下就被饥肠辘辘的室友们抢食，最后好不容易被我留下两个。 就这样，还有的室友没有吃到，对我很有意见，多年未解。 当我把两只粽子送到沈璐手中时，沈璐颔首一笑：“感谢你，还包粽子给我。” “本来我准备多给你一些，因为同宿舍的人较多，没有办法，只剩下两个。”我解释说道，还没有说自己根本没有吃到。 “你呀，这也不是你们男生做的事。我自己包的粽子晚上才能煮好，到时我给你留着。”沈璐还有点心疼我的做法。 就这样，我在江心沙第一次吃的粽子还是沈璐包的！ 　　岁月荏苒，时间已经到了1974年的7月。一晃我在农场已经四年有余。 这时候我已感到心神不定，随着年龄的增长，青春即将过去，难道我们真就这样在江心沙一辈子不成？大有“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等人”的焦虑。      7月22日，我正在田间参加江心沙农场技术服务现场会，听取农技员为农户提供夏管技术咨询服务，并指导农户开展科学施肥、化学除草、病虫害防治等农业技术。 突然，连长姚炳钧骑着自行车来到田间。我以为他也要参加这个农田现场会。 谁知，他放下自行车径直来到我的面前，拉了我一下衣襟。我下意识地离开会议现场，随着他走到田边。 姚炳钧，南通知青，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他原来是六连的指导员，后调到我们五连当连长，此时也仅有21岁。 由于我在当通讯员的时候经常与他接触，关系密切。我也毫无顾忌地把他当作自己的密友，凡是心里话都必告知他。他对我也如同己出，什么事都能及时让我知道。 （左为王小娥右为沈璐）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姚炳钧悄悄、神秘地对我说。 “什么事，你这样匆匆忙忙的田里找我？”我一时纳闷。 “现在团里招生名额已经下来，我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上学去，你看怎么样？”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激动起来：“姚连长，太好了，我梦寐以求的就是去上学。我马上就去准备” 我急着要离开现场会。 “不要急！你慌什么？招生通知还没有动员，你开完会再走。”姚炳钧连忙叫住我。 我只好耐住性子，等田间现场会结束再回去。 我深知，上学离场与招工进城一样，都需要一定的人际关系。但关键还要看贫下中农的推荐，自己表现的好不好，在连队的印象好不好都是能不能被推荐上学的关键因素。 　　于是，散会后我顾不上洗漱，急急忙忙去找沈璐，想把这个消息及早告知她。 谁知，沈璐还在田间劳动，迈开腿我就去找她。边走边想：沈璐能否让我上学？因为上一次我要离开江心沙回东辛农场时，把她气得够呛。这次不知她是什么想法？ 七月，江心沙的农田，绿油油一片。 碧绿滴翠的稻苗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加黝深浓郁、清幽玲珑； 一行行的棉苗随风摇曳，翠绿泛光……看了令人陶醉。 匆匆走在大堤上，我无心欣赏这醉人的景色。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好像我和沈璐已经约好的一样，她竟然下工后一个人扛着锄头，迟迟走在最后。 我知道。今天她们五排是棉田除草，农活倒是不重，但是总是弯腰实在吃不消。 　　 （中为沈璐） 沈璐穿着一身浅色上衣，看到我从大堤上走来，知道我有要事找她。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羞涩地向我瞟了一眼：“看你那样匆匆忙忙，是有什么急事吧？” “是啊，没有急事我能这样狼狈不堪跑来找你。”我气喘吁吁，忙不迭地回答道。 我们俩同时面对面地站下来。沈璐放下肩上的锄头，顺便理了一下蓬松的头发：“什么事？你就说吧！” 这时，我很注意她的表情，怕把农场招生的消息告诉她还会出现上次不愉快的情况。 于是我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农场又下来招生名额啦！” “都是哪些院校？”沈璐似乎很平静地问。 “我也是听连长姚炳钧说的，具体哪些院校不知道，反正招生名额肯定是有。”我匆忙说着，额头冒出了热汗。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必须抓住。”沈璐说。 我怕沈璐对我上学的事有什么看法，接着说：“我看能上就上，不能上就算！”我似乎对上学表现得无所谓。 听我这样说话，沈璐急了：“别人得不到的机会做梦都想去，那你为什么不争取?” 　　沈璐这番话，让我对上学充满信心：“听说今年上学有些不同，各个高等院校在10月份自行招生，而各个城市的专科院校在7月中旬就开始对口招生。” “是吗？要是有把握的话，哪个院校先招生就先报考哪个院校。” 得到沈璐的鼓励，我也毫不犹豫地说：“好吧，听你的，不管什么学校先走再说！” 　　（前排左起 王宝成王明浩武心志金文年 后排左起 万新华徐慧渐怀兰陈福华刘秀珍） 上学，说是这简单，哪有这么容易。 当时的招生都是工农兵学员，上学的第一关就是贫下中农推荐，然后才是学校考核、单位批准，最终由录取院校发放“录取通知书”。 “现在我要赶紧去办事，你先回连队。”这时我也顾不上与沈璐多聊，急忙要走。 “你上哪里？天都晚了。”沈璐问。 “我到七连找燕国强，与他谈谈我想上学的事。” “为什么要晚上找他，明天白天找他不是一样吗？” “我等不及了，晚上回宿舍也睡不着。” 这时，落日的余晖洒在江心沙的原野上，把我们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此时的万道霞光璀璨夺目，田地像是镶嵌一片金色，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