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艾草香，念念不了情

若清浅

端午将近，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看到菜市场门口多了几个卖艾草、菖蒲的老人。好熟悉、暖人的场景呀！心头一热，思绪便开始游走飘忽起来，那意念中的身影，那清清淡淡的艾草香气…… 我下意识目光搜寻，有位老人蹲在菜市场门口整理艾草菖蒲，老人的侧影好像我的父亲呀，我恍恍惚惚地走过去，盯着他看了好久，从惊喜到失落…… “姑娘，你是要买艾草吗？要几把？” “哦，哦，两把吧！” 我恍然失措地递给老人一张钱后，边走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不是呢，不是我的父亲……” 卖艾草的老人在后面追着喊：“姑娘，我还没找你钱呢……” 眼泪扑簌簌就下来了，原来我的父亲早在四年前就去了天堂，我怎么忘了……？心情不觉间无比伤感，万般念，涌来，潮水一般…… 父亲生前，每年端午前夕都会进城卖艾草菖蒲，每次能卖个百十来块钱，然后用卖来的钱买些鱼肉回去，端午节这天一家老小吃个开心。那时候家贫，父亲尚年壮，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后来父亲逐渐年龄大了，我看他骑自行车越来越吃力，稳定性越来越差，路上不太安全，我开始劝导父亲不要再进城卖艾草了。 可是，父亲根本不听。他说，这些长在家前屋后的野生艾草，很香，城里人一般买不到，不去卖了，到季节也是枯掉或者被铲掉当作农作肥料，怪可惜的，不如卖点钱还可以改善一下家人伙食。 为此，我每次跟父亲急眼，说伙食费多少我都给，艾草能卖多少钱我也给。可是父亲软硬不吃我这一套，他总说你给是你给的，我自己挣的钱，我花的开心。我竟也无言以对。好吧，父亲开心就好！ 记得刚开始时，父亲是在离老家不远的小县城卖艾草菖蒲的，可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常常喜欢跑来我居住的城市卖艾草菖蒲了，我想他大慨也是为了给我送上两把自家的菖蒲香艾，驱邪庇瘟，保佑他亲爱的孩子一生平安吧。要不然他何苦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卖艾草菖蒲？在哪里卖不是卖呢。 从家到我居住的城有十八公里路程，父亲骑自行车载着艾草菖蒲，一般零晨四点钟就从家里出发了，骑的很慢，要到六点多钟，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城中心，他喜欢在荷花池那带卖艾草菖蒲，说那里人流量大，节日气氛浓。 我心疼他，那时候，女儿在育才小学上学，我送女儿上学路过荷花池，必先给父亲买了早餐，送到他手里，让他先吃起来，然后回头再帮他一起卖艾草菖蒲，卖完我才放心回去上班。 记得有一位大婶过来买艾草，看我在那里帮忙整理，夸赞说：“姑娘你真好，老年人卖点东西不容易，遇到挑三拈四的，翻的乱七八糟的。”我告诉她，卖艾草的是我父亲，大婶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父亲，羡慕的对父亲说:“老人家呀，你女儿帮你一起卖艾草呀，难得呀，你好福气哦”！父亲在一旁咧着嘴笑了。 我说服不了父亲，不要跑这么远的路，来回三十六公里，出来卖艾草菖蒲。明知卖不了多少钱，父亲总还是乐此不疲。他说不能浪费了这么香的艾草和菖蒲。卖到最后，他总是半卖半送给别人。 看他高兴，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舍不得他，艾草菖蒲一卖那么多年，父亲年龄越来越大，骑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从家到城里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可是他仍然坚持每年端午前夕来城里卖艾草菖蒲，他的理由永远是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艾（爱）和蒲（福）。 父亲的艾草，是携刻在我心头的爱，承载我无限美好的回忆。 父亲走了四年多了，这四年里，每年的端午，只要看到卖艾草菖蒲的老人，我都会想起我亲爱的父亲…… 过去买两把，也不问价钱，看到卖艾草菖蒲的大爷欢喜，我仿佛看到了父亲当年卖艾草菖蒲时憨憨而满足的笑容。看大爷忙碌，我站在菜场一角，满怀深情，万千思绪，飘呀飘呀飘。 两根艾草，一支菖蒲，包成一把，用红线绳扎着。绿的艾草菖蒲，红的线头，俗而喜气，恰是人间至景，至情。淡淡的艾草香味弥散在空气中，清清的，薄薄的，也是忧伤的。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空，有大串的爱和思念在空中飘荡，回旋，绵延。 又是一年端午来，艾草依旧香溢街头，可是那个卖艾草的老人却已不再是我的父亲。所谓伤感，莫不是，物是人非，睹“艾”思人，心怅然，痛倍深。 艾草菖蒲年年苍绿，我亲爱的父亲却早已化为一缕青烟，魂归苍穹，无处寻觅。买两把艾草菖蒲带回家，仿若把父亲的魂灵一并带上。 惟门前放置了艾（爱）和蒲（福），才方觉心安、神定，一如父亲一生对我们的爱与守护，妥帖而绵长。 一阵微风吹来，艾香在人间烟火中弥散开来，浓浓淡淡，都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