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粽儿香香苇叶儿新<br>(石河子)高永明<br>又一年令人期盼的端午节来到了,见街边相继出现卖绿绿苇叶粽子的摊点,我陡然想起儿时跟父亲一起去采集芦苇叶子的时光,恰似又嗅到清清醇醇的芦苇叶儿香……<br>我小时候生活在奎屯小城,其实那时候奎屯根本不叫城,是兵团农七师师部所在地。那年头物质匮乏,我们家兄弟姐妹又多,但为了改善全家人的生活,每年到端午节,看见别家孩子吃粽子,母亲也总是要想着法子给我们包上一些粽子的。<br>新疆没有宽宽的竹叶,也很少清香大片的荷叶,所有想吃粽子的人家,都只有用芦苇叶儿。那时奎屯还没有大规模开发建设,但凡只要是有大的积水坑、水渠、水沟的地方都生长着茂密的芦苇。离我家东北方向两三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大水塘,当地人叫它苇子湖,父亲便带着我来这儿采苇叶。<br>苇子湖其实不是湖。六月里,苇子湖里的芦苇叶儿长得宽宽大大,最宜包粽子啦。因为这正是芦苇叶儿最诱人的季节,大片大片的芦苇一人多高,在湖水里随风摇曳,青青翠翠,其味清清香香。一到有大片芦苇的地方,你就会觉得周围一片绿色,凉凉的风里有芦苇的清香……”<br>新疆的芦苇其实是最朴素的,只要有积水的地方,它都能顽强地生长,不但抗碱、而且耐寒。听父亲说,有的芦苇根可以扎到地下十几米深。它的叶子宽宽的、厚厚的,包起粽子真的可以和竹叶媲美。芦苇花儿开了的时候,上边布满了绒毛,很多家境贫寒的人家把芦苇花儿采集回家,冬季做鞋垫儿、做枕头芯儿,让人感觉心里软软的、暖暖的。<br>父亲脱下鞋子挽起裤腿下到水里采集芦苇叶子时,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离湖边不太远的地方看。因为父亲说这苇子湖里有泉眼,小孩子如果不小心掉进去,会马上被泉眼吸住沉入水底,会没命的,所以,那时每回跟父亲采集芦苇叶子,都只能是围着湖边转转,拔些小芦苇叶子卷个哨子吹吹;摘几片苇叶儿叠几只绿色的小船,小心翼翼地放进湖水中看他们飘游。真正采集芦苇叶子的活儿,都是父亲一个人在干。<br>父亲将采回来的芦苇叶儿摘去叶杆儿洗净后,就由母亲负责包粽子。三角形状的粽子看似简单,但也是一项技术含量极高的活儿,其中芦苇叶儿咋卷,糯米先放多少,红枣、葡萄干儿或者豆沙馅儿如何配比,放多少适宜,都需要从实践中获得。母亲是包粽子的行家里手,两片芦苇叶儿在她手中翻飞间依然变成一个尖尖“漏斗”,再看她井然有序地往绿色“漏斗”中放米、馅,再卷再绑,一会儿工夫,就能利索地包十几个粽子。母亲绑粽子的技术可谓了得!用绳子捆绑粽子时,但见她一只手先将收口处的芦苇叶儿捏住,然后用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灵巧地配合,可就在轻轻与悄悄之间,一只非常均匀好看的三角型粽子就做好啦。<br>粽子包好后,就放在大铁锅里煮,用不了多长时间,芦苇叶儿蔫了,汤色绿了。这绿色似乎是把端午节太过稠密的粘甜变柔软了,又将我家门前屋里太过清浅的绿色调浓郁了,而我则更愿意将这一锅粽子称之为“父母绿”——既像那宝石般的“父母绿”一袭碧绿莹润的色泽,更是因为从中蕴含着父亲母亲浓酽醇厚的爱心。<br>心动的时刻还在后头,当母亲把一锅带有芦苇清香的粽子蒸熟,打开锅盖后,从容地吹走烟霭似的热气,那锅里碧绿清香的粽子,恍若一锅玛河碧玉,带着夏日阳光中的清凉的景致,一齐扑入眼帘,我们兄弟姐妹顾不得烫手,争先恐后每人捞上一只,扯开苇叶儿大口吃起来。<br>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探亲回家看望父母时,年迈的母亲就又拿出平时舍不得吃,储存多时的苇叶儿、糯米、蜜枣儿、葡萄干等包粽子用的材料,给我包了一锅香香的粽子。我对父母亲说,现在市场里各种口味儿的粽子很多,都可以买到。但是,母亲还是忙绿到大半夜。我知道,母亲心里还是想让我吃到她亲手包的粽子,再忙再累也心甘情愿。<br>岁岁年年,年年岁岁,父母亲为我包的粽子的香味儿一直在我的生命里。如今,父母亲已经作古,每到端午节,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跟随父亲采苇叶儿、母亲包粽子的美好生活时光。<br>本文作者:石河子市高永明 13579778918<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