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鹅耳枥

颜茉茉

先生对我说：“万一是一山没长大的普陀鹅耳枥呢？” 第二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六四班又考砸了！成绩出来那一刻，我的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打得啪啪作响。上个学期开学初，我曾信誓旦旦的在我校领导面前承诺，并大言不惭地说：“六四班的学生都挺聪明的。你们看着吧！期末考试给你们一个惊喜。”还记得某领导当时说的一句话：“颜晓娟有想法，专挑差班教。年轻人有冲劲。”冲劲？就这成绩？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敢面对学校的领导了。 回想上周六批改试卷时的场景，我更是觉着后脊背发凉，有些后怕。放学后，学生均已离校。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批改试卷。随着“低分”试卷的增多，我的额头上开始不间断地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是个不爱出汗的人啊！我慌里慌张地从抽屉里扯出一截卫生纸，把它揉成了一坨来擦我的脸。我的心里惶恐的很，我感觉那时的我像极了一位正在接待老总的卑微的小职员。那一张张试卷就是我的老总，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又一张试卷，生怕出错。电风扇在我的头上嗡嗡地转动着，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应该是心急如焚以致内火攻心了吧！ 试卷批改完成后，我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个很长的马拉松似的，我全身的筋骨都累得软趴趴的了。我趴在办公室的硬板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一个人在办公室踱着碎步子游来游去：“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春种万粒粟，秋收几个籽吧？”我苦笑着冲上一杯苦咖啡，一饮而尽，人间滋味儿啊！遥想当年我的光辉“业绩”：一个班63人，最低分100分，满分35个。想想都觉得甜。不过在想着这份甜的时候，当下便更觉得苦啦！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到家。一进门便开始倒苦水：“这个六四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课也听的认真啊！注意力也集中嘛！怎么一考试就是这么个情况嘛？”我终于忍不住把工作上不满的情绪带回了家里。 从工地上回来的先生正葛优躺着玩手机“你不是说不在乎学生的成绩吗？”他慢悠悠地说着。 “我是不在乎，可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你知道吗？他们就像是没学过数学一般。”我的音调有点高。 “凡事尽力而为就好！娟，别气坏了身子了。”他兴许是怕我发作，便挑出几句安慰我的话说着。 “我也知道我不应该生气，毕竟生气也无济于事。”我叹着气继续说到。 “娟，你要知道：一个森林里有参天的乔木，也有矮小的灌木。你不可能要求人人都长成乔木？但就算是矮小的灌木，只要它是繁茂的生长着的。就必然有他的价值啊！”先生开始了他的“哲学论”。他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忽悠人的功夫不赖。 “哎！只是我的这片森林只有孤零零几棵乔木啊！萧条的很！”我苦笑着摇摇头。我总是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萧条？我看未必。万一是一山没长大的普陀鹅耳枥呢？”从他的嘴巴里总能蹦出一些我没听说过的东西。 我沉默了，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是普陀鹅耳枥。 他却来劲了：“你暑假不是学了陶行知吗？怎么思想还是那么古板？”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认真的对我说教道：“我看你当时那美篇写的不错啊！全是些振奋人心的思想。像打了鸡血般似的。怎么这么快就蔫了？”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啊。”我对他翻了个白眼。 “什么理想与现实！说白了，是你自己没掂量清楚。不和你扯了，我要去洗澡了。”他不再理我，扬长而去了。 “普陀鹅耳枥？这是什么？是灌木？”在确认他离开后，我开始用手机百度查阅：普陀鹅耳枥，乔木，珍惜树种……。“果然，又在那儿睁着眼睛编瞎话忽悠我呢！”我把手机丢到一旁，不再管它。 其实，先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森林里的树木千千万，每一棵树都不相同。高大的乔木也好，矮小的灌木也好，都又他独特的价值。乔木可做建材，灌木可做装饰。他们也都是净化空气的一把好手。如果我一厢情愿的要求人人都长成乔木，那自然生态岂不被我毁了？再说，我又怎能抵抗得了生态环境的造就呢？还有就是，说不定他们真的是没长大的‘普陀鹅耳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