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一对老鸳鸯》</p><p> “哎呦！哎呦！姐姐快来帮我把眼睛蒙上！我怕痛！"这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在我诊所打点滴时对他老婆喊的话。</p><p>"好的，好的，我来了，你别叫喊！我来把你眼睛蒙上！"一位六十多岁女人回应着。他们是一对夫妻，与我很熟悉。</p><p>我正式要给他扎针的时候，他说话几乎带着哭腔，吓得两只脚在地上直跺，把满屋子看病的人都逗笑了。</p><p>由于老头比老伴要小一点，结婚快四十年了，老头一直管老婆叫"姐姐"；而老婆管老头叫"老咎"，因为男人长着一头卷发，武汉人也称之为"咎头发"。交往中我发现，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模范夫妻，有那种"夫妻恩爱苦也甜"的感情，恰似碧水清波湖中的一对不离不弃的鸳鸯。在当今社会中，这种夫妻关系并不多见。</p><p> 现在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了，一般至少拥有一套独门独户的住房，有的甚至有两三套；而这对夫妻还住着青山红钢城五十年代建造的"团结户"的红房子里；两家共一个小厕所。有好几次"姐姐"动了买新房子的心，"老咎"都"打破"了。他不愿意借钱，不愿意货款。因为他觉得人老了没有偿还能力了。家里大问题方面"姐姐"听“老咎"的。而“老咎"的父亲是一位离休干部，去世以后有一套大房子父母亲给了“老咎"的哥哥。“姐姐"一时想不通，颇有微词。善良的"老咎"劝"姐姐"说：“我哥哥是一个儿子，负担重；我们是女儿，出嫁了工作也好，哥哥比我们困难些。""姐姐"也就算了，姊妹间也相安无事，和好如初。</p><p> “姐姐"有个母亲已经九十岁了，一个人独居。"姐姐"家里有姊妹七个，母亲规定他们每天必须有一个人去汉口照顾她，刚好一个星期七天，每天有一个人轮班。但是姊妹们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每星期有一天要舟车劳顿去侍候母亲，也有些感到力不从心。"老咎"建议把岳母接到自己家里来住。他也知道岳母说他孝顺，愿意来。"姐姐"倒觉得自家房子小，不是很方便。</p><p> 岳母来了以后，大床让出来"姐姐"和岳母睡，他自己则在暗楼上"爬上爬下"，有一次下暗楼还摔断了锁骨。他每天还变着花样做饭给岳母吃，说笑话逗岳母开心。岳母也偷偷塞点钱叫他去买烟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母子呢！有句话说"媳妇不好是儿子没用；女婿不好是女儿没用！"这话真没说错。"老咎"的岳母逢人便夸这个女婿好，哪怕是住"团结户"老人也觉得舒坦。"姐姐"的老母亲曾对我说过她这个女婿比女儿还好，她每年来“姐姐"家住几个月不肯回去。</p><p> 夫妻关系的好坏不是住豪宅，开豪车，每天吃山珍海味才好。这对夫妻平时出双入对，遇事有商有量。"姐姐"的民族舞跳得美仑美奂，连走路姿态都透着跳舞的"范儿"。"老咎"则喜欢打点小牌，钓点鱼。过着平头百姓的退休生活。今年他们住的旧房子终于要拆迁了，他们马上会住进新房子了。</p><p> 夫妻关系不在乎年龄；这个"老咎"年龄比老婆还小一点，可他们相互尊重，相濡以沫，简直是一对老鸳鸯，羡煞旁人！</p><p>2019一12一18</p><p>李丽芬，63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