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啊，父亲

胡付彪

父亲是一本书，越读越丰富；父亲是一幅画，越品越辽远；父亲是一首诗，含蓄隽永，需要我们默读慢品。 当我们拥有时，觉得时间来日方长，父母之爱好像理所当然；当我们失去后，才觉得自己有多幼稚！多可笑！所谓的自己很忙其实都是“搪塞” ——原来“假”，是可以请的；工作，是可以明天做的；路远，是可以晚一点来的…… 当我们也是父亲的时候，才更懂得父亲并不都是像“山”那般伟岸刚强，也不都是如海那般无私宽广。不过因为他是家里的顶梁，生活需要他担当，家庭需要他坚强。所以，也需要他善意的“伪装”。 很多的时候，他也很平凡。他千方百计为孩子做东做西，像无所不能的悟空；他也迫不及待地希望得到儿女的认同和鼓励；他嘴上说不要买这买那，又渴望儿女的及时祝福和礼物，无论是多么精心或是多么简单的；他更渴望儿女的陪伴以及甜言蜜语…… 所以，一张小小纸条的祝福就把他感动得浮想联翩，一个轻轻的拥抱就让他局促得不知所措，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物就把他哄得忘乎所以，一句“爸爸”的喊声就让他甘做保镖、人梯、保护神。他仿佛无所不能，他是儿女的天，无边无际，云淡风轻；他是儿女的地，踏实柔软，朴实无华。 但是，我那可敬可爱的父亲还是被病魔带走了。岁月，怎能如此不公？好人应该一生平安的啊？可是，命运为何这般无情，偏把我那刚满七十周岁的父亲带走了呢？ 不该啊，不该！胰腺——肿瘤——这个世界难题，怎么就为难父亲这样的好人呢！？ 从四月初医生说还有3～6个月，到五月底竟然说还有1个月，这病情就这样洪水猛兽般袭来？! 我们不知道怎么接受这样的通知—— 我们想方设法找来全省最好的医生，我们千方百计地中西医结合……我们跟死神悄悄地做着顽强的斗争。 我们不敢告诉您真相，我们只说了“现在医疗技术好，只要听医生的，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爸爸，您真的很配合，很坚强，很勇敢，像当年您在部队里一样。我们每天听《圣经》的祷告，我们每晚听法华经的祝福，我们听神医张先生说病，我们一起说您那光荣而又有趣的故事…… 有时，说着说着，您笑了；有时，说着说着，您哭了；有时，说着说着，您睡着了—— 上帝还是公平的，无论东方的老天爷，还是西方的主，都读懂了您，都宽恕了您，都一直保佑着您——让您超乎异常地平静，没有让您“折腾”，没有让您疼痛难忍…… 感谢主！感谢冥冥中的安排! 您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很好，您可以放心了。 7月24日，您轻轻地说：“三儿（我排行老三），咱们回家吧，叫上你大哥。” 7月25日，我们安全到家。您精神特别好，刚回到大哥家，您让我推您回咱们的家看看，您甚至要自己走回去。一路上，您笑着说这房子什么时候盖的，这房子是我们村最早盖的砖瓦房；您说这沟边怎么垫的，我们怎样拉土来垫；您说，不能总让我辛苦照顾…… 回到家的两周，您一天比一天衰弱。有一天，您问我：“三儿，你看，从东头到西头，从南地到北地，是不是都来看我了吧？”我知道您的欣慰。是的，全村的人都来了，村里的领导，乡里的领导也来了，他们都说您是好人，说您一辈子只为别人着想。 我们记得很多时候，村里的红白喜事，您总是忙前忙后，您忙完后饿着肚子回家让妈再做点饭。我们每次从家里离开，您总是张罗着让带这带那——说这个可以给邻居分些，那个可以给帮助我的谁和谁…… 父亲啊，父亲，您对别人的好，大家都知道。别人对您的好，您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在阜阳医院里，医生护士怎么细心的；在合肥医院里，医生护士像亲人一样呵护着自己，连院长都每周千叮咛万嘱咐的；还有那么多您不认识的人，隔三差五来看您，陪您聊天，为您祈祷…… 父亲啊，父亲，您虽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要知恩图报，可是您却处处给我们做榜样。 父亲啊，父亲，您也一定知道，咱们门牌里您所有的弟弟们千里迢迢赶回来，回来看您了；您也一定知道，您的孩子们每天都在想您，仿佛您就在跟前，从未走远；您也一定知道，您的儿女们带着您的好，面带微笑做好人；您在天国里一定在笑着吧，因为您说过，您会一直笑着的…… 父亲啊，父亲，天国里，一切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