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录（父亲节的礼物）

若笠

昨天傍晚时分，刚吃好饭，儿子突然望了望窗外，对我们说：“我去拿个快递。”妻子说：“明天去拿吧，还下着雨呢！”我插嘴问：“又买了什么了？”儿子笑笑回道：“没什么。”

看着儿子出门的背影，妻子对我说：“儿子大了，你别问太多。”我自嘲地说：“是啊，当我们看着儿子长大时，自己却在慢慢变老，也许思想也在老去。”

儿子回来时，我看他抱着一个高高的盒子，然后快速走入自己的房间。我无语地转过头来，叹息一声，心想儿子与我们的交流没有过去那么频繁了，真的是时代赋予的代沟吗？

我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态很不好，担心忧烦的事一大堆，好像事事不顺，乃至于意兴阑珊。有时常想，一个人真的能跳出红尘、自我放飞吗？生命的意义何其伟大，却在时光的追逐中渐行渐远。

我正躺在客厅的靠椅上暇想时，没几分钟就看到儿子捧着一卷厚重的东西来到我面前，他说：“爸，送给你的。”我疑惑地看着儿子，问道：“给我买的？”儿子重重点头，说：“明天是父亲节了，我送您的礼物。”

父亲节啊！在我记忆中的所有节日里似找不到存在的角落。这好像是作为父亲第一次收到的“父亲节”礼物吧！我的神情有点愰惚，于是就在儿子的期待中打开了礼物。这是一条两米长的“保健地毯”，黑色的绒布上镶嵌着一块块鹅卵石，中间“福”、“寿”两个字格外显眼，很有一种凝重感。

我端详着礼物，轻轻地对儿子说了声“谢谢”。我的眼角有些湿润，我联想到前两天儿子给我买的一瓶“褪黑素”，突然间心里涌出一阵暖意。我想儿子懂得了什么是“父爱”和“感恩”。

自从儿子上大学后，我觉得他与我的交流越来越少，他不太愿意说学校里的事，更不愿我过问他的生活，每次假期归来，更多地与手机、电脑作伴。我与他少有的交流也在争执着“自由、独立、生活习惯”等问题，以至于我时时有一种亲情的迷惘。

但作为一个父亲，我知道我永远深爱着自己的儿子，无论他在人生路上遇到了多大的困难，父亲永远是他坚实的靠山。

也许岁月里有许多觉悟是在某个时刻才会苏醒，无关乎知识和信仰。今年的“疫情”让人类多出了无数的伤痛，也让伤痛外的人明白了生命的脆弱。在这个超长的假期里，儿子也许看到了我长期失眠的痛苦，听到了母亲上班的辛苦，感受到了父母对他真诚的关怀……他慢慢懂得了感恩。

我想，作为父亲，一生教给儿子的除了知识，更多的是做人的道理。

脚踩在鹅卵石上，刺得脚底痛痛的，但心里却是暖暖的。看着家里多出的颈椎牵引椅、腰椎治疗仪、按摩枕…突然又感到一阵心酸，岁月是如此无情，带给我伤痛外，还有多少快乐？有哲人说：快乐需要用心去寻找。我想此话诚然不错，但当一身病痛时还有追求快乐的心吗？

记得今年清明时分，母亲说要去买墓地，我想到岁月的匆忙，就答应了，让她了结一个心愿。当时八十岁的父亲也坚持要去，我对他说：“你身体一直不好，走不动怎么办？”记得父亲是这么说的：“不知道自己哪天就这么去了，还不知道将来躺在哪里，心不甘啊！”我知道父亲这几年一直与病痛缠身，心里哪里快乐过啊。终是答应他与我们同去了。

古人云：“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至此才知生命的可贵。有时看着年轻人常常熬夜、过度玩游戏，一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真的很心痛。大人劝告每每不听，总觉得身体年轻扛得住，其实真的是在浪费生命啊，也许只有到老才后悔。想来这都是人生的劫吧，只在于每个人渡过的方式不同而已。

都说父爱如山，深沉而凝重。其实父爱同样细腻，它像水珠一样滋润着他的子女时，也多渴望感受到子女的爱。

一件父亲节的礼物，就这么深藏入了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