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打开手机,发现父亲节快乐的信息已经霸屏了,原来今天不仅是夏至,还是父亲节。</p> <p>或许天下的父亲都不善言辞,与儿女沟通甚少,又或许作为男人粗犷豪放,不拘小节,总不像母亲那么细致入微、善解人意、嘘寒问暖吧?在子女心中,时刻会想起记起的是母亲,作家诗人歌颂的绝大部分也是母亲,而父亲头上的光环远没有母亲那样闪闪发亮。</p> <p>我的父亲,一个木讷而憨实的农民。中等个头,在幼小的我和小弟眼中却是擎天巨人。幼时家里烧的柴伙主要是秸秆,可维持不了几个月,就会用光。我们家在坝上,没有山林,父亲只有到几十里外的来凤山上砍柴。天麻麻亮动身,天黑幽幽时才挑着一担柴伙归家。父亲每次上山砍柴,总会给我和小弟带些野果子,像刺猬似的板栗球,糖灌灌,羊奶奶,有时还会变戏法的拿出几个红彤彤的柿子,空心泡儿……看到我和小弟的欢呼雀跃,父亲也会咧开干涸的大嘴哈哈直笑,有时甚至高兴地把我们俩举过头顶,放在肩上,名为“打马马肩”。小时候我最喜欢父亲打马肩了,坐在父亲肩头,觉得离天也差不了多少,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好棒,简直就能飞起来了。</p> <p>我的父亲虽不识一个字,却会给我们摆龙门阵(讲故事),小时候的夜晚我姐弟俩坐在父亲膝头听他讲好多龙门阵,感觉那时的父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父亲的龙门阵源源不尽……什么薛仁贵一餐吃一斗二升米啦,什么摩天岭啦张士贵啦,也听他摆杨家将,武松,岳飞等忠烈故事,还听他摆唐僧取经、孙悟空降妖除魔的神话故事。那时我眼中的父亲多么威武气派哦。</p> <p>我的父亲乐观豪放,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似的。家里粮食不多,母亲会把粗粮细粮搭配做饭,其比例多是九份粗粮一份细粮。我们家红苕较多,一顿饭里几乎全是红苕颗颗,见不到几粒白大米,可有时连红苕玉米都不足,父亲就让我们吃红苕,他却从菜园里砍来一背笼青菜,剁细了和着清水下锅煮熟,父亲一般一餐会吃完一撮箕青菜,边吃边会讲红军长征吃野菜煮皮带的故事,吃完后放开浑厚的嗓子唱起“团结就是力量”或是“咱们工人有为量”等雄壮浑厚的歌曲。那时的茅屋很破,家好温馨。</p> <p>我的父亲吃苦耐劳,毫无怨言。临近上学的日子,母亲会愁眉不展担忧起学费,父亲却一如既往地叼着闷烟,拿起铲子,挑起撮箕,扛起铁筛,风风火火下到河坝去筛沙。这份活儿很累,却是我们家在少得可怜的农业生产中收入外,主要的副业经济来源。筛沙先得挑选地段,要在广阔的河坝中挑选出哪块地段卵石下面沉沙多,地段选好后,先用铲子刨开卵石,大概刨十多个平方,然后再往下深铲,一般铲一人多高的深坑,最后才架起铁筛,开始筛沙。这些夹带有卵石沙石的混合物只有用铁铲一铲子一铲子地把它们浇上铁筛,在浇上数百千克的粗沙石后才能筛出建筑用的青沙,细沙,粉沙。父亲眼光好,有经验,哪地块有沙一选一个准,眼神不好的虽铲出沙坑,却不见沙量,又得重来……沙筛好后,先得挑到小木船上,一船一船运到河对面的河坝梁下,然后再用撮箕一挑一挑地挑到河坝梁公路上去才能卖钱,上公路就必须得爬近一百米高的山坡,这个坡很陡,我们空手上坡都气喘吁吁,而父亲却要担着上百斤的沙子一步一挪地蹬上山坡,那时一挑沙子几分钱,一天下来父亲会得几角钱,而父亲的双肩脚掌手掌都磨起了厚厚的老茧,也磨破了无数双草鞋。无论日头多烈,暴雨多狂,父亲的身影一直晃动在酉水河岸,河坝梁上。父亲挑沙卖沙几十年,解决了我们读书的费用,贴补了家用,甚至把茅草屋翻成了土砖房,在那极其难难的日孑里为我们撑起了幸福的家……</p> <p>铁肩担道义,侠骨儿女情。父亲的话不多,父亲的故事多;父亲的情不显;父亲的爱无言。</p> <p>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恰如天下儿女对全天下敬爱父亲的祝福绵延不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