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里的思念

沉淀岁月

文字/沉淀岁月

图片/来自网络

音乐/满文军《懂你》

“母亲走的早，父亲老年孤独。哮喘，折磨您十来年，我知道您很痛苦。严冬过去了，想着冷的天终于结束了，应该没事的。春暖花开，想再带您周边看看，和您聊聊过往，让您心里边不再孤寂……可是，这一切太突然，父亲在毫无征兆的情景下就这样静静地去了！我在静坐中寻找，我在家乡老屋前寻找，我在田野间寻找，我在天空中寻找，一遍遍，一遍遍，父亲，父亲，您在哪里？您在哪里？……可是，怎么再能见到您的容颜，再聆听您殷切地教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您若在天有灵，我期望，我期望，来生还作您的儿子！”
以上文字是去年三月父亲因哮喘发作不幸离我们而去后发到朋友圈的一段话，但思前想后，还是难以充分表达内心的感受。总想掂起笔写您，可多少次，掂起又放下，每每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总是悲痛难支，惆怅万分，不能言就。
往事如昨。记得小时候，我们家是多么艰苦啊。您和母亲，上要照料两位年老羸弱多病的爷爷，下要扶养六个未成年的子女，满满十口之家，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屋里屋外，一切都需你们操劳，生活的压力可想而知，像座大山压得您和母亲喘不过气来。但即便如此，您和母亲还是含辛茹苦地把我们拉扯大，并都供到初中，更是拼尽全力将我送入大学！多少辛酸，几多磨难，将您从英气逼人的青年，揉搓成老气横秋的中年，多疾缠身的暮年，怎不令我心酸悲恸呢！曾记得，为了挽救掉落土井中的小牛犊，您硬是不顾一切地跳下几米深的水井；曾记得，为了筹集我上学的学费，您甘愿舍下不曾舍的面子多方求爷爷告奶奶，无奈的叹息；曾记得，为了使庄稼有个好收成，您更是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长年累月忙碌在田间地头，披星戴月，默默劳作（虽然您对种庄稼是多么笨拙和外行）…… 忆难忘，1993年高考前夕。为了让我安心学习，消除后顾之忧，您不惜卖掉家中唯一的耕牛！为了能给我补充点营养，特意跑十来里路赶到学校，为我带来一篮子煮熟的柴鸡蛋，望着您风尘仆仆匆匆远去的背影，不仅让我想起朱自清先生《背影》中的最后的一段话来: 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当时，我何尝不是手提鸡蛋，满含热泪目送您渐渐远去……往事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多么让人伤心唏嘘！哽咽不已! ……
莫里哀说过一句话：穷人在想哭的时候也是常常笑的。这句话对于历尽苦难的父亲而言，的确也很恰如其分。
但是，生活虽苦，您却坚忍面对，心怀憧憬。特别是1993年那个夏天，是一家人最快乐开心的一段时光。有一天，当邮递员将一纸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咱家里时，昔日平静如水的家庭，一下子沸腾起来。一扫往日的郁闷气氛，顿时满屋喜庆。邻居们闻讯，热情地前来道贺，您那饱经风霜满面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到您满怀喜悦地给邻居们倒茶递烟，笑容洋溢在脸上，那一刻，您笑得多么开心呀，简直像个孩子似的。平时沉默不语的您，此刻话也多起来，没完没了，好在一旁的母亲暗自里不时轻轻拉拉您的衣角：好了好了，说一下就行了……我觉得，这一刻，才是父亲您一生中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刻。（当时，对于我们这个小村庄来说，出个大学生真是凤毛麟角。在您心里，估计这一点您要炫耀一辈子。）；我也明白，在您心里，您的孩子就是您最杰出的作品，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为了这一刻的到来，您不知透支了多少心血和汗水，尝遍了多少人间的悲愁和酸楚。
后来，我上了班，建立了家庭，我们家的状况才逐渐得到改善，但是，您和母亲，依然关心着我和我的孩子。弟弟们也慢慢成人，你们却渐渐老去，本应享天伦之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05年突然的一次变故，打得您措手不及。正月间，母亲突发脑溢血离您而去，实在让您难以接受，一夜间发现您苍老了许多。俗话说“少来夫妻老来伴”，失去了母亲，您的感情，一下子跌入了深渊，无所适从。在母亲刚去世的日子里，每次回到家，看到满院满屋乱糟糟的样子，我们的心里都非常难过：难过母亲的离去，难过您的孤独。让您和我们一起住，您又执拗不肯，故土难离，可真难为您了：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胡乱应付着过去。好在您慢慢适应了母亲不在的生活。
忆难忘，2018年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六上午，为了排遣您的烦闷，一家人驱车来到罗庄观赏芍药，虽然同属邓州，仅仅七八十里的路程，您却说从未到过这里，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到成片成片鲜艳夺目的芍药，远山下静静流淌的清清的河水，您的笑容又重新展现。趁着大好春光，第二天一家人又兴致勃勃地赶到新野去观赏郁金香。下车过了公路，然后翻过河堤护坡，仅仅几十米的距离，您却步履蹒跚，歇了一次又一次，看着您坐下大口喘气的样子，我是多么心疼呀！后悔准备不足，没能给您买一台轮椅坐坐，也好推着您走走看看......
可是，所有这一切，都只能留存在回忆中，永远也无法再重现……
农历正月二十七，是您的周年忌日。可惜疫情肆虐，防控正严，虽离家并不遥远，却不能回家祭奠。今日是父亲节，（虽然是从美国过来的，有点洋节的嫌疑，但只要是表达情感的，也是可以接受，其他洋节如圣诞节、万圣节之类的就另当别论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再次掂起笔来，把万般情素，千般滋味，诉诸笔端。此时此刻，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斑斑驳驳，顺着窗棂的玻璃下淌，在这一个人安静的午后，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回到老家那几间空无一人的老屋......最后，就以一首小诗来寄托对您深切的思念，愿在天堂的您和母亲安好。

写给父亲

小时候

你是棵浓密参天的大树

为我遮风挡雨

屏蔽炎阳

长大了

你是我如山般温暖坚实的臂膀

我站在你的上面

眺望远方

当岁月老去

你却如风中的残烛

即使燃烧将尽

也要努力地把我的来路照亮

如今

你是我无尽的乡愁

我只能在无边的暗夜里寻觅

独自把你一遍遍一遍遍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