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五月如画

一

　　苜蓿花的味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过了，摘下一瓣嗅嗅，瞬间就回到了年少的记忆里，蓝紫红色的苜蓿花，让人通过嗅觉穿越了时光，如今有了物是人非的感喟，或者已经是物非人非，亦或是物是人是，都不是很重要了。苜蓿花，在五月的乡村绽放，在风里雨里阳光下存在，正是最好的季节。

在车里窥见胡麻花开了，这个曾经的约定算是已经完成了，这是单方面的承诺：等胡麻花开了，一定去看一看！花，总是让人心生欢喜，让人充满幻想，花的世界总是引人入胜，羡慕嫉妒那些蜜蜂蝴蝶常常在花的海洋恣意妄为，那应当是动物植物间最美妙的互动形态，那是一幅可爱的动态画卷。

洋芋，或者马铃薯的花还正开着，我感叹惊诧于它们的花期之长，足足开了快一个月了吧，这些高山区的新品种地膜洋芋，洋芋花大多是白色的，中间是黄色的花蕊，如果仔细瞧瞧某一瓣花，那用肉眼能看清的微观世界里，是有另一番天地的，在那一朵朵小花里，有极小的生物，上下忙碌窜动；噫！莫非是传说中的蚜虫之类的害虫？！却也是巧的自然，当一只蚜虫狼儿出现时，我的心里达到了一种平衡与自然，大自然，自有其运行的规律，最高级的动物，往往在破坏自然，而大自然自然会在自我修复中惩戒高级动物，无尽的欲望会吞噬一切，尊重敬畏自然是唯一的道路，脚步放缓，认识自然认识自己！洋芋花，没有味道，即使是揉碎了也没有味道，一花一世界，这花没味儿，即使是粉紫色的洋芋花，也是一样。

大红袍花椒开始上色了，渐渐地红了起来，远远望去，近近的细瞧，那些饱满的颗粒，让人既欢喜又敬畏；欢喜的是看似要丰收了，敬畏的是由它引起的采椒人不屈的生命精神，主要是与太阳的较量。如果，如果老天风调雨顺，再没有冰雹等灾害天气，这里这儿，会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了。现摘一串花椒，品尝三粒，便与火锅麻联想了起来了，更与小时候小女孩子穿耳洞联系起来了，与小时候麦黄割麦的花椒水联系起来了，诸多忆想，总与花椒有关，由麻而酸甜苦辣的生活日子。

麦子由绿开始发黄，五月五在即，粽子，屈子。有一地麦子，长势很旺，麦子的颜色深绿发黑，这是前段时间的表现；酒醅子或者正在发酵，新麦子烧熟了，绿豌豆可口，这些间或是忆是想。

青山如黛，绿意盎然，这是一种氛围，是乡村五月的氛围。青杏是青涩的少年，酸酸甜甜的岁月；没有套袋的红苹果像极了记忆中的一头瘦灰毛驴，它的后腿站着的时候，总是有些缩着交叉，和小红苹果缩着的嘴部一样，而且颜色几乎一致；核桃树的核桃正在发育，叶子浓浓绿绿，它的味道总和酒醅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连同那个最厚最新的被子，心急吃不了甜醅子；那些高高的树像是三五只的鹤，在闲云下悠然；如果石峡是一个村庄的地基，那生活就是无忧无虑的可靠；沟和屲，浓绿和赤裸，相配总是自然合宜。乡村五月如画，画中是痴；正如黄土下面是炽热的岩浆。

乡村五月如画，岂能画中无人！七十岁的老妪不敢称老，她在九十岁的老爸眼中还是个小姑娘，而她已经糊里涂里；独自守家的农妇像是给野屲诉苦，而她仍然手挽着篮子，不断前行；留守的小女孩的欢笑声填满了一个两户人的小地方，欢笑声一直溢到了山梁；佝偻的老汉，生命从来不止一种形态。如果没有病痛和残疾，那不是真正的生活；如果没有欲望和任性，那也不是真实的生活。喜怒哀乐，是画的颜料，浓妆淡抹，看不懂的画，阅不尽的画，人，始终是主角，没有人真懂这一幅画，画在风里飘荡，人在风里前行或消蚀。这画，一直在变，一直未变；五月，应是个美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