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成就了我的高考路——写在父亲节

贺建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爸爸1971年11月的留影</span></p> <h1>1977年停摆了11年的高考,我是在西双版纳勐养农场参加的,高考的经历令人难以忘怀,不仅仅是因为我1966年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再上过正儿八经的学,也不仅仅因为1970年到农场后艰苦的劳动与生活使人无法再兼顾其他,令人难以忘怀的是我的爸爸,是他的培养教育、鼓励和支持使我有可能并最终完成想上大学的心愿。</h1><h1>爸爸是位较有技术的工人,好像是8级钳工,动手能力特别强,还喜欢看书。从小他就特别支持我们看书,当时我们四个孩子上学,还要抚养没有工作的爷爷,家里经济条件十分拮据,我们的学费轮不上免,但肯定要分期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我刚会看文字时,爸爸就给我订了《儿童时代》和《少年文艺》,这在当时是非常奢侈的,我们班上只有我一个人订,整个学校也不过二三个人订,通常也不过就订一种。爸爸他自己在工人俱乐部图书馆有借书卡,记得我还没有上学时,他上图书馆就喜欢带上我们几个孩子一起去借书,通常小孩是不能进去的,偶尔也有遛进去的时候,给我们大开眼界。至今还记得是他把溥仪的《我的前半生》等书介绍给还只是在读二三年级的我,是他的引导使我从小爱上了看书。他一直鼓励我们好好读书,表示他可以辅导我们到高中,我曾对爸妈表示家里再怎么困难,也要给我读大学,爸妈就一直记着我这句话,至今妈妈还会拿这句话说往事。</h1><h1>小学毕业那年正值文化革命开始,在家呆了一年多,就近分配进了中学,中学三年在连续的复课闹革命、学工、学农、学医(为上山下乡准备)等活动中过去了。1970年5月我到了西双版纳勐养农场,开始了知青生活,每天忙于适应新的环境和穷于应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生活,高考也早已停止,对于上大学早就没有时间想,也不敢想,上大学的念头与其说被深深埋在心底,不如说已经泯灭了。</h1><h1>但我爸爸不是这样想的,他一直写信来要我抽时间看书学习,当时上海出的的主要刊物是《学习与批判》、《朝霞》和《地理知识》,还有后来的《世界知识》,爸爸每期都要买来,他自己看完后,就邮寄给我,这些刊物经过将近二十天的旅途,来到呆在西双版纳崇山峻岭茅草屋的我的手中时,虽不敢形容这些刊物犹如沙漠里的泉水那么宝贵,但确实是这些刊物伴我度过了许多年,成为我知青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1971——72年间,为了让我学习,爸爸还特地去了我的中学,找到我的班主任蔡绍忠老师(厦门大学毕业的),向他借代数等中学教材,蔡老师送了几本给他,爸爸把这些教材挂号寄给了我,让我一定看看做做。拿到这些书后,每当晚饭洗漱完后,我就在煤油灯下做代数题。煤油灯放在当作桌子的箱子上,这个油灯是一根绳子放在装着煤油的小药瓶里,灯头很弱,只得凑近灯火,常常烤焦头发。深夜里,老鼠出洞,经常会在你的脚上过来过去,吓得看见老鼠比看见蛇更害怕的我至今想起不寒而栗。</h1><h1>然即使这样,每每解出一道题,我便会情不自禁哼上几句歌,这是我那几年生活中除了有好饭好菜吃之外最悦愉的事了。</h1><h1>大概是1973年,爸爸听说外公买到一套范文澜先生的《中国通史简编》,便去问他借来,每本书细心地包上包书纸,用挂号寄给我,极力向我推荐此书,再三关照我,不要弄丢了,看完后仍要用挂号寄还外公。在文化荒漠的年代,我不知外公从何买到这套书,他又如何舍得借给千里迢迢的我,因为那个年代弄到这么一套书肯定是非常非常不易的。4厚本的《中国通史简编》,而且是直排版的,我是认认真真看完的,尽管有的地方是囫囵吞枣,当时并没有完全看懂。期间队里有好几个人知道后还借去看了,等到寄回去时,这套书已经很陈旧了。</h1><h1>阅读这套书后的启蒙作用,对我而言功不可没,高考时的历史考题中,有一道大题:论述马克思说中国的四大发明对西方资本主义萌芽起了促进作用,为什么?(大意是这样),凭着对这套书、特别他的前言部分,给我的启发和思考,以及自己一知半解的理解,让我洋洋洒洒写下了不少。这样的题目对一个仅仅小学毕业的知青要答出来是勉为其难的。</h1><h1>更重要的是阅读了这套书后,让我首次较深地接触了历史,从而喜欢上了历史,当时填报志愿,我有意识地都填了有历史专业的高校。考上云南大学历史系,毕业后从事着与历史有关的教学工作。</h1><h1>七十年代初开始招收大学生后,爸爸更是在信中经常提起,让我努力争取上大学,但那时上大学的主动权不完全是在我个人能力掌握之中,直到1977年下半年,进入大学可以自由报名,但要考试的消息传来,才使我感到,以前是客观条件不允许,现在有了机会,自己没实力不努力就是自己的问题了。因此快马加鞭温习学习,每天白天上班,晚上挑灯夜战直至深更半夜甚至凌晨,其中化学我用了一星期时间学完。</h1><h1>复习迎考期间,白天要上班,那时我已在农场学校任教,不可能请假停下来复习,只得挑灯夜战,和朱文、李卓民一起开始在纸上运算,后来干脆在吃饭的小木桌上用粉笔验算。自己搞不懂的题目,第二天会不耻下问,去请教在校称我为老师的高中生,印象中请教较多的有马老师家的周洪。有人觉得面子下不来,我则不然,能者为师。可惜周洪已于两年前英年早逝。</h1><h1>经常温习到半夜,早上得准时起床上班,到临考的前2星期,更是要学习到半夜2-3点钟,早上5点就又醒了,失眠了,接着肠胃功能紊乱,难熬的日子一言难尽。高考结束我回上海探亲,邻居有人说,怎么这人缩小了!有一起复习报考的知青就因受不了,临阵打了退堂鼓。</h1><h1>进考场前,也许因紧张,感到胸前紧紧的、闷闷的,教化学的万老师,她就是让我一星期学完化学的特有本事的老师,让我做操,然后去厕所,为什么?她说氨气能够醒脑提神。可惜万老师也已于去年因病去世。</h1><h1>爸爸更是一星期来两封信督促鼓励,还搜集很多复习材料寄来。然自己毕竟是小学毕业生,周围鼓励的人多,也有个别嘲讽的。深感压力太大,更担心自己的实力与报考大学的要求相差甚远,信心不足,时有萌发打退堂鼓的念头,爸爸知道后,接连写了几封信来,在正式报考的前几天,他专门发了封电报给我,具体的话我已记不清,主要就是让我一定不要气馁,不管成功与否,一定要报名。正是这封电报,让我最后下了报考的决心。</h1><h1>如今爸爸已故去近三十年,爸爸对我40多年前走进考场,考进大学的影响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今天借父亲节,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爸爸,谢谢你,爸爸。</h1><h1>并以此文谢谢那段时间在精神上、物质上和学习上帮助过我的良师益友!</h1><p><br></p> <h1>1977年12月我参加了停摆了11年后的高考。这是准考证</h1> <h1>准考证的内页</h1> 1978年初被录取云南大学历史系,通知书送到单位时,我在上海探亲,是朱文打电报通知了我。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信封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