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本《依水河》 郑晓光著

晓光

根据原著《清水河》改编成电影剧本《静静的清水河》现已完成，予以发表，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谢谢。


故事梗概
　　《静静的清水河》讲述新中国成立前后，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某运输连战士刘福根妻子叶秀芝用一生等待丈夫回家的故事。
　　叶秀芝父母过世早，被远亲收养，十七岁那年，远亲家经营破产，把叶秀芝抵债嫁给了当地贾家大院做三姨太，出嫁当天，叶秀芝不从，一死了断，不想被佣人发现解救。辽沈大战结束，东北解放。
　　辽吉大地清水河进驻土改工作队，发现贾家叶秀芝情况，非常同情，在土改工作队长赵波帮助下与贾家大院长工刘福根组建新家成亲传为佳话。
　　女儿刘文娟日渐长大，高中毕业赶上文革，妈妈由于地主婆那点事，文革挨批斗，此时又赶知青插队，刘文娟与同学插队远去内蒙。一次那达慕大会期间与北京知青夏戎相识，不久草原荒火，夏戎火中救出刘文娟，二人相恋。
　　恢复高考，二人双双考入北大，毕业后，刘文娟放弃留在北京工作机会回到家乡中学任教，与妈妈团圆，一家人开始新生活。
　　几年后，叶秀芝体检发现肺癌晚期，不久离世。
　　赵波是随北上部队赶赴东北，在土改工作队半年后，接到部队命令回部队接受新任务去了。转业后在省城卫生厅工作，文革受到牵连，后恢复工作。当得知患者是当年叶秀芝时立刻赶往医院探望，尽管全力抢救，但已经回天乏术，没能保留朱叶秀芝生命，深感惋惜。
六十多年后，中国派出军机接回志愿军部分遗骸回国。

《静静的清 水 河  》
郑晓光 著
引  子      
　　江城医院重病监护病房红灯闪烁，铃声急促响起，医护人员快步而来。走在前面的名医护人员撩起401病房门帘身后多位医护随后跟进来，大家目光关注着病床上的一位患者，床头卡上写着：叶秀芝﹑女﹑54岁。一位护士注释着监控仪器小声说着什么，一医生带上听诊器观察患者，患者鼻下旁插着氧气软管，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只有监控仪器屏幕显示的线条波动证明患者还有生命体征，医生起身看了看手表，右手敷在患者腕臂处，向身旁的另外一位医生低声说：“赵厅长，这位患者昏迷已经四天很危险了！”赵厅长披着白大褂上前一步轻声说：“秀芝！秀芝！我是赵波！”说着用手握着患者的手，患者似乎张嘴要说什么，赵波侧身贴近患者似乎听到了什么，赵波忙说：“已经派车到车站去接了！文娟马上就回来了！”……     江城火车站刘文娟下了火车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急匆匆登上了正在站台上等候的医院派来的救护车离开火车站疾驰而去。一路上刘文娟无语双眼紧闭，捧着胸前书包,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妈妈床前！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院，刘文娟下车快步走进一楼大厅，又跑向二楼﹑三楼﹑直奔四楼住院部，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妈！我回来了！……”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喊声在回荡。四楼住院疗区病房里有人听到喊声忙让开空儿刘文娟冲进病房喊着：“妈！我回来了！我爸有消息了！……”。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白布袋，解开小绳，露出里面的土，刘文娟扶着妈妈的手小声说：“妈！这是我爸坟头上的墓碑土！”突然，叶秀芝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的手触碰到了墓碑土，叶秀芝似乎是用尽了全身最后力气，微微睁开眼睛把手抓进墓碑土， 她的眼窝缓慢流出了一滴眼泪，手一松闭上了眼睛，刘文娟手中布袋墓碑土散落了一地……。 

《依水河》

《静静的清水河》

电影剧本


编剧郑晓光
剧本大纲:
　　主题；本故事讲述了一位志愿军妻子用一生等待丈夫“”回家”的坎坷故事。
　　她是一位农村普通妇女，自幼失去父母，长大后，被远亲抵债“嫁”给当地地主。东北解放后，在工作队帮助下与长工刘福根组建新家有一女。
　　丈夫刘福根，入朝作战牺牲。三十年后，妻子得知丈夫“阵亡”葬在韩国一侧消息，女儿赴韩，意外发现父亲遗物，带回墓碑土，一家三口“特殊”相聚。
　　中国军机接回志愿军英灵回家。
　　女儿刘文娟，高中毕业知青插队内蒙，大学毕业后回江城中学任教。此时叶秀芝多年积劳成疾病危住院，县民政部传来消息：得知刘福根当年牺牲地点在韩国一侧。女儿赴韩。韩国一侧军人墓地女儿意外发现父亲遗物。叶秀芝临终前得知消息，含泪离去。
　　2014年春，中国政府派专机迎回志愿军遗骸英灵回国。
主要人物介绍：
　　叶秀芝，女，一九四八年与同村青年刘福根成亲，有一女，一九五一年底丈夫参加志愿军，后牺牲。叶秀芝抚养女儿长大，三十年后不幸病危住院。县民政部传来消息：丈夫刘福根牺牲地点为韩国一侧。临终前，见到女儿赴韩国带回的丈夫墓碑土，含泪离去。
　　女儿刘文娟高中毕业知青插队内蒙，大学毕业后回江城。
　　刘福根，贾家长工，在工作队帮助下与叶秀芝成亲，一九五一年秋入朝作战，运输连战士，上甘岭战役牺牲。葬在韩国一侧。
　　赵波 ，女，土改工作队队长，解放后任省城卫生厅干部。
　　故事简介：一九四八年初冬，一支由女干部赵波带领的土改工作队从苏区随北上部队来到东辽大地的依水镇开展土改工作。在清算当地贾家大院工作中，有一位叫叶秀芝的少妇引起了工作队和赵波的注意，经了解知道她是从外村抵债“嫁”到贾家的，过门儿没几天就被赶到厨房当了下人，赵波对此十分同情，并帮助她与同村青年刘福根成亲传为佳话。土改工作结束后，赵波离开依水镇回部队接受新任务去了。
　　一九五零年六月，朝鲜战争爆发，战火很快烧到中国家门口。中国政府对此做出“保家卫国，抗美援朝”重大决定。
　　次年，刘福根与同村青年报名参军赴朝作战，成为一名光荣的志愿军运输连战士 ，不久牺牲。叶秀芝扶持年迈公婆，带着不满三岁孩子生活困难，不久公婆离世。由于生活窘迫﹑劳累﹑多年后查出肺癌晚期，在病危期间，收到县民政部门转来《革命军人牺牲通知书》，得知丈夫刘福根已经牺牲，葬在韩国一侧。女儿决定赴韩了解。
　　叶秀芝在临终前看到了女儿带回刘福根牺牲地墓碑土，欣慰的闭上了眼睛含泪离去。
　　赵波恢复工作后在省城卫生部门工作，获知患者就是当年的叶秀芝，急切赶往医院探视，全力帮助医治，以挽留叶秀芝生命，但没能成功。
　　二零一四年，中国政府派军用运输机接迎志愿军英灵回国，国产最新型战机护航。
　　在异国漂泊六十年后，志愿军烈士英灵魂回归故里……。

字幕：谨以此片献给最可爱的人
1950———1953
片名：《  静静的清水河 》
编剧 郑晓光
字幕： 一九八一年

1 ： （江城医院）（医生紧张工作画面：重病监护病房红灯闪烁，医护人员快步而来。床头卡：叶秀芝﹑女﹑54岁。）
（一护士注释着监控仪器，医生带上听诊器观察患者，患者插着各种软管，监控仪器屏幕显示生命体征，医生看了看手表，右手敷在患者腕臂处，向身旁医生低语：赵厅长，患者昏迷已经四天，很危险了！）
赵厅长（五十多岁）：秀芝！秀芝！我是赵波！赵厅长（低语地）：“派车到车站去接了！文娟马上就回来了！”

2：室外 空镜 （江城火车站）（刘文娟下火车急匆匆登上了站台上等候的救护车离开火车站。）
（刘文娟双眼紧闭，捧着胸前书包，心情悲痛，真想插上翅膀飞到妈妈的身边。）
（刘文娟下车快步跑进一楼大厅，跑向二楼﹑三楼﹑直奔四楼住院部。）
刘文娟（悲切的）：妈！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我爸有消息了！
（急切的从书包里取出一白布袋，解开小绳，露出里面的土。）
刘文娟（渴望的）：“妈！这是我爸坟头上的墓碑土！（叶秀芝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手碰到了墓碑土，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睁开眼睛把手抓进墓碑土， 眼窝缓慢流出一滴眼泪，手一松闭上了眼睛，刘文娟手中布袋墓碑土散落了一地…）

3： 室外 空镜 （东北农村）
（迎亲画面：一行送亲花轿，在当地贾家大院门前停下。）男：“落……轿……”。
（有人上去掀花轿门帘儿，被花轿里情景吓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花轿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人明白后冲上去掀起轿帘儿，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新娘从花轿横杆上解救下来。）
（有人匆忙端来清水喝了一口，鼓起腮帮，用力喷在新娘脸上，新娘咳嗽几声，苏醒过来。）
（管家瞧了一眼，叫人找来木板把新娘抬到下屋，叮嘱几句直奔前屋。）

4：室内（贾家大院堂屋） （堂屋忙碌画面：贾茂才身着喜装等拜堂，管家慌张小声在他耳边低语，禀报后屋发生的事情。）
（贾茂才向诸位拱拱手：“诸位，新娘到了，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说完从龙椅上起身，佩戴的红缎掉落，向后屋疾步而去。）

5： 室内 空镜 （贾家后屋）
（后屋忙碌画面：贾茂才看到多人围在躺在木板上的新娘。男： “老爷来了。”）
（贾老爷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新娘。）贾茂才（嘶哑地）：赶快给我治好！我要拜堂！前屋还有一屋子人等着哪，不能让我的大洋白花花的都瞎在这个小女子身上！
（后屋忙碌画面：重新给贾老太爷整理好衣帽，穿带好服饰，扶上龙椅入座，另几位佣人扶起新娘，重新梳理好头饰办好喜装，蒙上红盖头，搀扶着半昏不醒的新娘来到大堂与贾老太爷算是拜了天地。）
（大姨太五十多岁，朝管家摆手，管家（四十多岁）：“大姨太有事？”大姨太用手帕遮挡，在管家耳边低语，管家点头：是， 是。离开。）（管家等随贾老太爷和新娘来到洞房屋，贾老太爷撇下新娘子，朝管家一甩袖子生气的离开，管家和女佣人架起新娘把她送到一间后屋锁了起来。）

6： 院内（贾家后屋）次日，大姨太（刁蛮地）：“王妈，这个死丫头打今起，留在厨房干活了，不许她离开半步。你先带她到后屋换一套衣服，省的这丫头坏了老爷的喜气儿，你可不许把她给我看跑了，出了事拿你是问。”（扭身离开。）
厨房伙计（小声地）：“王婶，没事了，大姨太走远了。”（大家开始注意眼前这位昨天还是“新娘”，今天就成厨房干活的下人了）。
（新娘叫叶秀芝，十八，九岁样子，中等个，一脸委屈样子，惊慌表情。）
王婶（同情地）：“姑娘，跟我到后屋换身衣服再说吧。）

7： 室内 空镜（贾家屋内 ）
（贾家忙碌场景：贾老太爷听说东北辽沈大战国军大势已去，决定携家眷离开依水镇。）（夜里让佣人把家里钱财装满几大箱，赶着胶轮车连夜打开后门携带家眷离开依水镇，逃往几十里外的草帽山不知去向。）

8：室外 空境 （东北辽吉东部地区）
（深秋，一支二十多人工作队进驻依水镇。）（土改工作队队长年轻女干部，赵波，二十多岁，乌黑短发，一双秀气的大眼睛，围着一条红围脖，身着一身新款式军装，身材匀称，打着绑腿，脚穿一双黑布鞋，腰间别着一支包着红布头儿的小手枪，透出一股江南才女子之气，战士们都亲切称她赵姐。）
（工作队忙碌画面：帮农民分；丈量土地；盖新房；成立农会，挂牌。群众满腔热忱地积极生产、支前、参军、参战﹑投入到了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中去，忙得是热火朝天，分享着胜利果实。）

9： 室外 空境 （贾家大院）
（贾家大院画面：青砖铺路，二十余间大瓦房前后排列，后院三个百吨粮仓，几扇玻璃大窗折射出刺眼的强光，三米多高大墙环绕十分坚固，大墙中一高大门楼，红漆大门上镶嵌六排大铜铆钉金光锃亮，两侧蹲着石兽，四角各有土炮楼，家丁站岗护院，大门旁有一小门，供平日出行。）
（红漆大门逢节﹑来宾客﹑收粮大车出入时打开，气派。不远处有一盘倒放着废弃石碾磨，上面凸凹磨痕不见，门楼旁有几棵百年老槐树半遮掩。）

10： 室外（贾家大院）赵队长：“王主任，把贾家愿意回河南老家的发路费回老家。愿意留下的依照土改条例参加土改。还有，县里来通报；贾茂山那股胡子最近有活动，我们要有准备，夜晚要加强岗哨。尽快召开一次群众大会。”农会王主任：“好，我准备一下尽快召开大会。”赵波：“还有，把大院叫叶秀芝的找一下，让她到农会了解一下情况。”王主任：“好，我去找。”

11：室内（大院屋内） （叶秀芝，身穿粗布装走进农会）赵波（热情地）：是秀芝妹子吧，我是工作队队长赵波，你的情况工作队都了解了，我想听听你对日后的打算。
叶秀芝（胆怯地）：
赵队长，我是外村被抵债过来的，能算贾家人吗？赵波（同情地）：贾家人逃跑时没带走你， 你能算三姨太吗？我们知道你也是穷苦家出身。
叶秀芝（恳切地）：赵队长，我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没什么人了，请赵队长做主吧。
赵波（关切地）：我看留在依水镇吧。解放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怎么样？另外，我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家。想问你，依水镇，梨树桥有没有你如意的男人？如果有说一声，看大姐能不能帮你。
叶秀芝（腼腆地）：我到贾家半年多，没过上好日子，但乡亲们带我都不错，我觉得有位长工大哥挺好的，不知大哥成家没有？”
赵队长（高兴地）：哦，你说的是刘福根吧？叶秀芝（意外地）：赵队长，你认识他？赵队长（镇定地）：嗨，依水镇﹑梨树桥加一起才几个人呀？刘福根家的房子是工作队给帮忙分的。他爹不在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他家原来那间漏风的破草房实在住不了人，村南头贾家两间半房和贾家那头驴也一道分给他家了。如你和他成了亲还真行！要不要大姐帮你说合儿一下？”
叶秀芝（腼腆地）：我们都没说过话，能成吗？”
赵队长（心里有数地）：这要看缘分了！好了，我心里有数了。

12： （福根家）（刘福根正在收拾房子）
赵队长（高兴地）：福根兄弟在家吗？
刘福根（兴奋的）：赵队长？到屋坐。娘！赵队长来了。

13：室内（福根家）（赵队长进屋；福根娘眼睛不好看不清人，听说工作队赵队长来了，忙起身用衣袖襟擦了一把炕檐说：“炕里坐吧，谢谢工作队了！
赵队长（热情地）：大娘，我叫赵波，是工作队的，我过来看看你老人家。
赵队长（关心的）：大娘，你这眼病有多长时间了？用不用县里帮你找大夫看看？
福根娘（诉说地）：“我这眼睛是治不好了。我们一家闯关东过来后，福根五岁那年，他爹就被日本人抓矿上当劳工，没几年就死了，我这眼睛就哭完了，老话说是睁眼瞎，还治啥了？（赵队长用手在大娘眼前晃了晃大娘没反应） 赵 队长（关心的）：我跟县医院说说，看看有没有办法？
福根娘（高兴地）：那可谢谢赵队长了！
赵队长（关心的）：大娘，不客气。我来还有一件事，看福根了。福根兄弟，你要照顾好大娘，往后日子好着哪，对新房子还满意吧？
福根娘（高兴地）：满意！满意！这要不是大军过来，我一个穷老婆子上哪有这样的大房子？
赵 队长：你这东西屋邻居都好吧？刘福根（高兴地）：好着哪，东屋是老姜叔，西屋是潘婶家。
赵 队长（高兴地）：大娘，我看你这房子让福根收拾出来看起来还真不错，不过我看这屋里就缺一个媳妇了，福根啥时娶亲呀？
福根娘（渴望地）：看队长说的，当娘的哪有不想儿子娶媳妇的？根儿都二十了，过了年就挂一了，该娶媳妇了。他爹死后，剩下我这孤儿寡母，家里穷的啥都没有，本想也在贾家租上几亩地种种，可这租金咱也拿不起呀，福根也就只好在贾家大院打点零工。不怕队长笑话，家里太穷，娶不起媳妇呀。
赵 队长（安慰地）：大娘，过去家里穷娶不起媳妇，现如今好了，梨树桥解放了，分了地，有了新房，刘福根该娶媳妇了，媳妇早进门也好帮你老人家做点儿啥，你老也好早抱孙子呀！过日子家里没个女人不行呀。
（刘福根抓了一下头发咧嘴笑了）
福根娘（微笑地）：赵队长能帮福根娶媳妇，这话儿当真？
赵队长（挡住嘴低语）：大娘，你就等好吧。赵队长（猜谜地）：我说福根兄弟！有位三姨太你敢不敢娶呀？
刘福根（蒙了）：三姨太？
赵队长(揭谜底地）：你在贾家干活，有位三姨太你不知道吗？
刘福根（猛然地）：我的娘呀！赵队长说的是贾家厨房那位秀芝姑娘吧？
赵队长（愉快地）：“是呀！她也是苦出身，虽说嫁到贾家是三姨太，你说她能算三姨太吗？过门儿才几天呀？就被大姨太赶到厨房去了，贾茂才逃跑时也没带她走，这你是知道的，哪有这样的姨太呀？秀芝才十七八呀！她爹妈死的早，他那个远方舅舅欠一屁股债，把秀芝抵债给了贾茂才，这不是坑孩子吗？这孩子怪可怜的，我看秀芝姑娘不错，人长得又漂亮，你要是不嫌弃，我去问问秀芝姑娘怎么样呀？
刘福根（摸了一把头）：赵队长，这事能成吗？
福根娘（急迫地）：赵队长，那可让你操心了。”赵队长起身看了看刘福根娘俩，又看了看房子笑了：“我说大娘啊！这缘分事儿要看刘福根有没有那份福气了，我过去说说看。好了，把房子收拾收拾，听信儿吧！刘福根（不知说啥好了）：谢谢赵队长了！
赵队长（帮大娘盖上盖在腿上的小棉被）：大娘，不用你老送了，有福根送就可以了！：大娘，你休息，有空儿我再来看你老人家！”

14： :室内（福根家）
　　（赵队长和刘福根走出房门，在门口与刘福根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叶秀芝的情况，刘福根听后啥也没说，只是点头，脸上露出无限的笑容）
刘福根（高兴地）：赵队长，我没说地，看秀芝姑娘吧。
（赵队长听后笑着说了几句就离开）
15： 室外（贾家大院）
　　（大院忙碌的场景：一派喜气样子，贾家大院聚集了一堆人。）
乡亲甲：“这儿回三姨太可真要成亲了。”
乡亲乙：“那是，这龙凤配咱不敢说，我们福根胆子也太大了，敢娶三姨太？行啊，翻身当家作主就是不一样”。
乡亲丙：“这要不是工作队赵队长帮忙，他福根哪来这份福气呀？”
老姜头（兴奋地）：“咸丰帝年间我办喜事儿，那叫一个热闹，丈母娘非要办的火一点，非抓一头大肥猪不可，你说咱穷户上哪抓那头大肥猪呀？弄个小猪羔子意思一下得了，丈母娘她不干呀！丈母娘讲究人，为了闺女婚事没法子，只好把家猪圈里的肥猪赶出来，赶出来就算了，还要猪头朝西墙，再叫我那位新娘子也陪着朝西墙和猪一块叩头。你说是她嫁猪啊？还是我娶猪啊？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这人和猪拜是啥意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16： 室外 空镜 （贾家大院）
　　（接亲马车上坐着新娘叶秀芝和接亲的姐妹们。乡亲们老远听到滴滴答答的喇叭声和热闹的嬉笑声，大家迎上前去围拢来争着看新娘子，叶秀芝低着头，脸上泛起红润。）（男）：“起轿了。”（吹鼓手跟在后面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叶秀芝红装，脚穿红缎绣花鞋，因天冷叶秀芝身上加了大红被，头上戴着红绒花，马的笼头上和车老把式的大鞭上，图个喜庆。）（女）：“看啦！新娘子眉青目秀，鸭蛋脸儿”。（女）：“还擦了洋雪膏，洋胭脂呢。”“哪是胭脂？红棉袄照的！”
（女）：“哪是？瞧，新娘子臊的脸都红了。”
（女）：“人是衣裳，马是鞍，一点不假，秀芝配上这衣裳，也算是咱们屯里的一朵大花了。”
17：室外（福根家门前）
　　潘婶（高兴地）:“你今天是"三姨太"改嫁唱主角，喝了这碗红糖水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更加甜甜蜜蜜，老规矩新娘子都得喝糖水！”叶秀芝（高兴地）：“谢潘婶了！”（叶秀芝悄悄撩了一下红盖头偷眼瞅看了一眼刘福根。）
（刘福根脸庞红的到耳根。）（男）：“你们看！咱这新郎比新娘脸还红哪！”（男）：“福根做梦娶媳妇这下成真了，不红才怪了！”
18：室外（福根家门前）（工作队赵队长﹑福根娘﹑农会主任王国权﹑姜喜德﹑邻居老姜叔﹑潘婶已经坐在天地桌前排。）
主事人：“时辰已到，拜天地了。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入洞房…。”
（刘福根、叶秀芝一左一右，两人间用红稠布相连，有人把新娘和新郎引到天地桌前，不知谁在新人后面突然推了两人一把，使得刘福根和叶秀芝一下子碰到了一起，俩人冷不防互相伸手抱住了一下对方，惹得大家笑声不断，俩人互相看了看，一下又闹一个大红脸。)
（有人送上来两杯盛满酒的酒杯递过来，二人喝了交杯酒，按照主持人喊声一一做起，大家拍手叫好。）
（小孩子们也挤过来，抬着小脸儿瞅着新人喝完交杯酒。）老姜头（见状叫道）：“瞧你们这些小崽子，将来都有这天的，上桌了，上桌了，开席了！”
19： 室外（福根家院子里）农会王主任(祝福地）：“乡亲们；我说一句，今天是新人刘福根、叶秀芝二人的大喜日子，也是咱们梨桥的大喜日子，是土改后梨树桥第一桩喜事。为了这妆喜事，工作队赵队长操了不少心，我代表新人，乡亲们感谢赵队长，没有土改就没有福根今天的一切，今后的日子长着哪！日后要积极参加集体生产，为国家多打粮食，早生大胖小子，好不好呀？来！大家为新人的幸福干一碗。”（向大家举碗喝了喜酒。）
20：室内（西屋）（女）：“如今翻身讲究的是新规矩，自由恋爱，政府已经颁布新婚姻法了，不比咱们那时候了，没见面就成亲凑合，不好的倒霉了，两口子不对心，一辈子的事。（女）：“咱们做姑娘的时候，谁要是打听姑爷，还不给人留话柄笑死人？”
（女）：“要是嫁个瞎子呢？干不了活还得养他一辈子呀！”
（东屋）老姜头（兴奋地）：“行啊！穷人能娶上媳妇，叫那些不劳动的孬种去当绝户头吧！”老孙头（不服气地，边吃，边说）：“如今不行纳小妾了，如果允许，我一定要睁大眼睛非要再娶上一个带地的小娘们儿不可！”老孙太太（急迫地）：“你个死老头子！盼我快死是不？你想得美！ 再娶个带地的娘们？还要纳个小妾！你胆子大了是不？我非把你送到妇救会斗你一盘不可！”（老孙头没注意老孙太太从哪冒出来的，一看老孙太太发火了，放下碗筷吓的跑到屋外去了，惹得大家好一阵开心笑。）老范大爷（玩笑地）：“她孙婶呀，他孙叔就是嘴好，痛快痛快嘴儿，看把他能耐的，还要娶个带地的小妾？他有那个胆吗？拉倒吧！快叫老潘太太来吧，听听她还有啥说头讲究的赶紧说说！”（一直闹到月上东山，大灯点亮繁星满天。）
21： 室外 空镜（贾家大院）（旁白）（赵波接到上级指示；依水河土改工作取得阶段性胜利，工作交接后回部队报到接受新任务。）（赵波围着红围脖，欣赏着漫天飞雪，感叹着东北的雪景。）
赵波（感叹地）：“王主任，这大院是我们穷苦人用生命换来的，是我们干革命胜利的象征！这门前多敞亮，秋收后，和乡亲们搞个大联欢，庆祝一下。工作队走后，你们农会一定要依靠广大贫苦农，帮助他们搞好春耕，依靠党，依靠人民群众，任何困难都会克服的，我们党的一切工作就是为穷人谋幸福。”
（赵波心里真有点儿舍不得，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离开了。）（赵波与警卫班战士牵马向梨树桥依水河南坡地走去。）
22： 室外 （依水河墓地）：赵波（肃穆地）：“小河同志：我们二十几人半年前一起来到梨树桥，没想到把你和海林同志留在了依水河，对不住了。值得告慰你们的是；我们胜利了，我们消灭了贾茂山这股残匪，安息吧，我们的好战友。我们永远一起！”
（大家向墓碑敬军礼，带上帽子离开。）
远处传来乡亲们招呼声：“赵队长！赵队长！”赵波（感动地）：“乡亲们还是来了。”
刘福根﹑叶秀芝（难过地）：“赵姐，你们要走咋也不说一声呀？（秀芝泪花在眼圈里转了半圈鼻子一酸流了下来。）
赵波（关爱地）：“秀芝妹子。”
赵波（热情地）：“乡亲们，梨树桥土改工作结束了，上级调我回部队去接受新任务，我真舍不得大家呀。我的战友丁小河，夏海林二位同志用他的生命实现了他的入党誓言，为了共产主义事业，为了我们依水河，梨树桥乡亲们的幸福生活，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把生命留在了这里，我们一定要用枪杆子保卫我们的新生革命政权！革命胜利了，我会回来看望乡亲们的，再见了！”
赵波（祝贺地）：“福根，你的入党申请组织上已经批准了，用不了几天组织上会通知你的，祝贺你！希望你继续努力呀！”
刘福根（感动地）：“谢谢赵姐的关心，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和你的期望。
赵波（祝福地）：秀芝妹子，你遇到了一位优秀青年，这么能干的好小伙子，还入了党，好日子还在后头那！让大娘早点抱上孙子，祝福你。”
叶秀芝（感恩地）：“赵姐，这都是工作队，你赵姐帮忙，要不我哪有这份福气呀！赵波（高兴地）：还是你秀芝好眼力，看得准呀。等你们生了大胖小子可要告诉我一声呀！（忽然想起了什么，取下红围脖围在叶秀芝头上）这条红围脖是我来东北前我家老李送给我的，这是南方的稀罕物，你刚成亲，你新婚时我也没啥好送的，算是留给你新婚礼物吧。我看你围上这条红围脖显得更漂亮了！”
叶秀芝（感动地）：大姐，东北天冷，你常在外，比我更需要呀！
　　赵波拉了一下大衣领，骑上大白马给乡亲们敬了一个军礼：再见了！乡亲们请回吧！
（赵波回头看了一眼围着红围脖的叶秀芝和乡亲们。冬日里的叶秀芝围着红围脖站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美丽漂亮。）
（赵波在前，几名警卫战士随后，走过依水河上的石桥，快马加鞭消失在远处地平线茫茫雪天一色之中。）
23： 室外（福根家）刘福根（不知所措地）：“秀芝……”。叶秀芝（开玩笑地）：“咋了？看女儿不高兴呀？”
刘福根（急迫地）：“朝鲜打起来了，听说美国鬼子打到家门口了，国家号召参军，我想上前线去！”
叶秀芝：“福根，你报名参军我支持你，不过你看这个家刚刚有点模样，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家里能离开人吗？”
（刘福根头一低没话了，两人看着桌上的油灯，没再说话。）
24： 室外（贾家大院）（几天后）叶秀芝抱着孩子和刘福根来到依水镇政府驻地：“王主任在吗？”王主任：“福根媳妇呀，进来吧。”王主任：“有事吗？这孩子多好。瞧这小丫头长得真漂亮！像妈妈。”
王主任：“我猜呀，你们来也是说参军的事吧？”刘福根：“
王主任，我想报名参加志愿军抗美援朝去！”王主任：“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乡亲们有了土地，都想为国担忧，好事！）
王主任（看到玉林婶）：“他大婶，根据规定；你家玉林可以不去呀！”梁玉林（着急了）：“王叔，我要参军上前线去打美国鬼子！”王主任：“这事难办了，我看你还是在家赶紧成亲，给梁家生个大胖小子再说吧。”
梁玉林：“我们梁家已经不愁无后了，我大哥三个孩子已经把我的带出来了。”
（大家一听笑的不行了，梁家二婶，本想让玉林成了亲再去报名，不想玉林婶搞得没话说了。）
王主任：“我说他二婶，这事你不说，队里也会考虑的，这不是国民党抓壮丁，日本鬼子抓劳工，说抓谁就抓谁。县武部会考虑的，他大哥建林跟部队南下了，还没回来，玉林参军这事给你留着，有了信立马通知你。”
梁玉林（着急了）：“不行呀！王主任，这事你得给我做主呀，等朝鲜仗都打完了，我去干啥呀？”
王主任（笑了）：“玉林，这仗才刚刚开始，早哪！有你打地。）
（转眼一年过去了。梨树桥报名参军名单公布了，一个是参加过辽沈战役担架队回来的二狗子许少全，一个是民兵积极分子梁玉林，再有就是预备党员刘福根等五人。）
25：室内（福根家）（刘福根给娘倒了一碗水，把孩子放在娘怀里拉着叶秀芝走到娘面前跪下。）
刘福根（激动地）：“娘，根儿就要走了，你老多保重，有秀芝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我们是共产党，解放大军解放的穷人，工作队帮助过的穷人，现在国家号召我们上前线，保家卫国孩儿有责！”（说完和叶秀芝给娘磕了三个头。）
福根娘（难过地）：“快过来！让娘看看，娘是真舍不得你走呀！你爹走的早，娘身边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再没了，让娘可怎么活呀！根儿，参军光荣的事娘懂。共产党解放了咱穷人，你爹没赶上好时候，如果他在家我也会让他带你一道上前线打美国鬼子的，可他没命活到今天呀，他没你这么有福气呀，国家需要人，你去吧！……
（刘福根胸前佩戴着大红花，拥抱了一下娘，眼含泪花给娘敬了一个礼，娘在家里抚着炕桌抹起了眼泪，刘福根又安慰了娘几句一扭头走出了低矮的小草屋，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儿，最后一次回头看看小草屋走了，远处传来了敲锣打鼓声 。）

26： 室外 空镜 （接兵站 ）（叶秀芝头上围着那条红围脖，抱着孩子陪着刘福根来到了新兵站。）
刘福根（安慰地）：“秀芝，我这一走不知啥时候回来，你要照顾好咱娘和孩子，还要照顾好自己，家里全靠你了，让你受累了！”
叶秀芝（坚强地）：“去年队里没同意你报名参军，说孩子小，如今孩子大了，前线需要人，你去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农会已经同意我们加入初级社了，带着土改时家里分的那头驴入社，社长还表扬咱们了，说我们是在帮助扩大集体经济，等你回来我们还要加入高级社！对了，孩子快三岁了，还没起大名，你当爹的给孩子起个大名吧！”
刘福根（高兴地）：“是呀，光叫宝宝，丫蛋了，是得起个大名了，起个什么名字？”（刘福根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行大雁掠空飞过。）
刘福根（略有所思地）：“听说吗？有句古话说什么了？但愿人长久，后面是啥了？”
叶秀芝（想了一下）：“听说过，那是一句古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念私塾时老师就说过这句。”
刘福根（高兴地）：“对！就这句！娟！就叫文娟吧。”叶秀芝（惊喜地）：“这名好听，娟儿，宝宝有名字了，刘文娟！”（刘福根轻轻为她擦去了脸上泪花小声了几句，叶秀芝抬头微笑了一下，没有人注意他们说什么。
桂兰（高兴地）：“福根哥，新兵都有份，每人四个还多一个，都给你了，五个！我福根哥就是有福气，娶上我秀芝姐，你这一走没日子，你可不能哭鼻子回来呀！”
潘淑梅（熟悉地）：“我们石头也来送送志愿军叔叔！”
叶秀芝（高兴地）：“来，婶抱抱，淑梅姐，你家石头比我家丫蛋大两岁，建林大哥年底复员回家，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圆了！玉林定了亲也可以参加志愿军了，孙家四姑娘看样子只有等了，你家门上挂的军属五星红灯笼还得再挂几年吧。”
淑梅:“是呀，他爹当兵三年了，说是年底复员回家，她二叔玉林再去几年可不是？这军属红灯就得又多挂几年了。那不，老孙家四姑娘也来送玉林来了！”（大家顺着她指得目光看去。梁玉林和老孙家四姑娘孙燕一起出现在人群中，满脸喜悦。）
（特写）： （叶秀芝给刘福根整理红花的手却有几分颤抖，大红花花瓣掉下，被一阵风带跑了。）（叶秀芝接孩子，再也抑制不住溢出眼眶的泪水：“你要多保重呀，我和孩子等你……。”）
（刘福根低头看着叶秀芝，叶秀芝看出了刘福根心思，闭上眼睛接受了刘福根有生来的最后一次亲吻，她深深感受到了无限的幸福。）
27： 室外（接兵站 ）王主任（洪亮的嗓音）：“小伙子们；好样的！你们是依水镇﹑梨树桥的优秀儿女，靠共产党坚强领导，有毛主席的伟大战略思想，我们消灭了蒋介石八百万军队，解放了全中国
28： 室内 空镜 （合作供销社）：（新年到了，叶秀芝抱着孩子走进合作社，合作社屋里点上了大汽灯，显得格外亮堂，合作社快关门人们着急买完货就匆匆离开了。）
叶秀芝（高兴地）：“娟，快过年了，给奶奶买点什么？”小文娟：“奶奶喜欢吃苹果，给奶奶买苹果。”叶秀芝：“同志，苹果多钱一斤呀？”服务员：“三毛钱一斤。”
叶秀芝小声对文娟说：“等会儿苹果降价了再买。”（合作社下班的铃声响了。）
服务员：“苹果便宜了，两毛钱一堆了！”
叶秀芝（急迫地）：“我要了！”
（服务员用纸口袋包好递给了叶秀芝。）
（它们最后离开合作社的顾客。）
（夜幕落下了，母女走出合作社。）
叶秀芝取出一个苹果，在衣袖口擦了一下去掉果皮，露出果肉送到孩子嘴边：“苹果真好吃，吃一口吧。”
小文娟张开小嘴咬了一小口，苹果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小牙印说：“妈，苹果真好吃，妈也吃吧。”叶秀芝：“苹果好吃，宝宝吃吧。”
小文娟：“宝宝吃小的。”秀芝：“为什么？”文娟：“大的留给奶奶吃，宝宝肚子小。”
　　29： 室内（煤油灯下看信）
叶秀芝收到了刘福根第一封来信：“芝好，久日不见，想你们了，娘好吗？孩子好吗？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很想知道家里情况望告知。来到朝鲜快三个月了，时间好快，再有几天就是新年了，向你们祝福节日快乐。为了保卫祖国的安全，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我参加了志愿军。去年十月份离开了可爱的祖国，开赴到保卫世界和平的最前线，入朝以来我们多在零下三、四十度下行军作战，天气虽然严寒，但我们照样狠揍美国鬼子。最可恨是白天看着美国鬼子油条子在头上飞来飞去，就是打不着真气人。这里的白雪都变黑了，草木全无。这是对大家一次考验和锻炼，现在的行动地点、生活在这里不便多说，想你在祖国的广播里一定会听到的。这里交通不便，我识字不多，你知道的，还得麻烦连里文书代写，就到这吧，我们该出发啦！向你致敬 向娘问好，娟儿好。给乡亲们带好。来自遥远的敬礼。福根 51. 23/12  于朝鲜战地。
（春节前，叶秀芝抱着孩子到镇邮局给刘福根回了信，并且把离家前照的全家福照片一同寄了去，这让叶秀芝心里安静了许多。）
30： 空境（大地 春耕，）
（叶秀芝一家在地里春耕场面：叶秀芝牵着小毛驴套上爬犁，娘俩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搀扶着来到地里。）
叶秀芝（高兴地）：“娘，这几根垄就是分给咱家的地。”
（奶奶牵着毛驴，一手扶拐棍，凭着对农活的熟悉和经验，高兴的慢慢的向前走着，叶秀芝背着孩子在后面扶着犁，二人缓慢的走在大地里。）
（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几声鸣叫的鸟儿飞过头顶，构成了静静的田园美丽图画 。）
社员（开玩笑地）：“看了，刘福根组是老老少少清一色半边天，那半拉天啥时补上？到天黑一根垄够干了吧？”
叶秀芝（逗趣地）：“半边天咋了？半边天就是半边天，不照你们男人差！不信过来看看！”
31：室外（地里）
（远处传来拖拉机声响。）
（王社长走过来。）
王社长（鼓励地）：“福根媳妇不用理他们，看把他们牛的，到天黑就干一根垄？现在告诉他们要落下他们几十根垄！刘会计，把拖拉机调过来，先帮刘福根组干，让毛驴歇着，看他们说啥！”
社员（高喊）：“队长偏心呀，队长偏心了”。（拖拉机的轰鸣声把大家目光吸引过来，乡亲们兴奋地跑来看拖拉机耕地，。）
（乡亲们坐在地边上一边抽烟一边议论，拖拉机手和王社长打了招呼，几个来回拖拉机很快就把刘福根家地提前耕完了，让大家开了眼界。）
王社长（骄傲地）：“现在是初级社，过两年是高级社，机械化算个啥？没听说吗，苏联老大哥满大地里跑拖拉机，那叫机械化。咱们用不了几年，也是满大地跑拖拉机，你就坐在地边抽烟数钱吧。”（乡亲们开心笑了。）
32： 室外 空镜 （地里）
（ 麦收开始，金色庄稼讨人喜欢又是一个好收成。）
（特写）：叶秀芝收到刘福根的第二封来信：“ 芝好 ，来信收到，看了你寄来的照片太好了！战友们看了都羡慕我呀，夸我娶了一个漂亮媳妇，孩子不用说了，一定是更漂亮了！随妈妈呀。离家大半年了，想你，想娘，想孩子。我身体还好不用挂念，入朝以来有全体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英勇作战，粉碎了自去年八月份开始的“联合国军”发动的夏季攻势，迫使“美、李”又回到谈判桌上来了，除抓俘虏外，前线战报上说；打死打伤的美国鬼子和二鬼子（李承晚的部队）加起来有几万人，坦克车上百辆，汽车也有几千辆，其他军火物资不计其数。当然，我们也有很大牺牲，打仗吗，哪有不死人的，但我们是为了祖国而战，为了祖国千百万幸福家庭而战，为了朝鲜人民而战，我们不怕牺牲，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了胜利，我们敢于冲向敌人的枪口……，让我们一起庆贺胜利吧！望家中父老们听到此胜利消息一定会加倍努力生产，掀起发展生产支前的新高潮，以实际行动支援抗美援朝，争取早日消灭美国鬼子侵略者凯旋回国。你回信时要多写几句，以免我挂念。 革命敬礼！福根述 1952年农历6月17日。
叶秀芝（激动地）：“王主任，福根来信了！信上说，咱们志愿军又打大胜仗了！”
王社长（兴奋地）：“福根真行呀！来信太好了！有好消息让大家都听听，高兴高兴，好好鼓鼓劲！”
王社长（逗趣地）：“我说福根媳妇，福根写给你的悄悄话，我就不念了。好了，让大家都来休息一下，听听福根来信说的咱们志愿军取得的胜利消息都说啥了？”
王社长（高兴地）：“报告大家好消息，福根来信说呀，志愿军最近又打了大胜仗！消灭了上百辆坦克，军车军用物资不计其数。打死打伤美国鬼子、二鬼子，联合国军加起来有几万人！好家伙，这美国鬼子，二鬼子联合国军也不抗打呀，志愿军真了不起，我们不白干。照这样下去，我估计用不了几年，美国鬼子，联合国军就得告饶了！”
社员甲（高兴地）：“社长，再念一遍吧，没听够啊！”
王社长（风趣地）：“你小子，这些还不够呀！几万鬼子报销了还嫌少?再念就是人家自己的话了，你也要听呀？好了，该给大家念的就这些了。”
王社长（鼓励地）:“福根不简单呀！把这样一个大好消息告诉了乡亲们，大家得多高兴！和福根说说，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诉大家呀。”
叶秀芝（高兴地）：“好的，社长你知道的，福根识字不多，福根说这写信还是连里文书帮忙代写的哪。咱们社里是不是办个扫盲班，帮我们姐妹们学学文化呀？”
王社长（微笑地）：“说得好。大家注意了，福根媳妇说的对。这个，新社会了，大家要多学文化多认字，县里早就下文队里，尽快办夜校帮助大家学文化，办识字班，起码解决写信问题吧。好了，从明晚开始由老姜二丫桂兰把妇女组织起来，每晚一小时，尽快把字学会了，好让福生媳妇写信呀，不然写啥呀？是不是？总不能老是那几个字，你好，我好吧。”（乡亲们都笑了。）
33： 室内 空镜头 （桂兰读报，教社员写子画面：一起读报，把生字写在一块小木板上立在地头，教大家反复写，反复念，大家学习劲头很高。）
（叶秀芝学习识字的积极表现，不时地在手心里比划着写字，大家有的就在地上用树枝练习写字。（大家轮班念报纸，识字数量有很大提高。）
（叶秀芝认识的字和写字的水平大有进步，最后在识字班结束比赛中，叶秀芝还得了第三名，这已经很不简单了，叶秀芝决定下次写信给福根一个惊喜。）
34： 室内 空镜头（福跟家）
（叶秀芝收到最后一次来信：最近战斗在一条叫三八线附近展开，打的非常激烈。他们连队归运被转为输连，负责向前线运送养，他和战友们完成了多次艰巨任务，还立了几次小功，受到了部队首长表扬，鼓励他们要立大功！大家知道：随着战斗的深入，任务只会越来越艰巨，虽然身边许多战友为此而牺牲了，他和战友们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大家都已作好牺牲准备，为了祖国人民，朝鲜人民的解放，为打败美国野心狼，随时贡献自己的一切甚至牺牲生命……。其它话什么也没说。
（几个月，一年又过去了，不见福根回信。）（邮递员送信来了，叶秀芝高兴的接过来信，发现信竟然是自己写的信，盖有“查无此人”她很惊讶！她问邮递员这是怎么回事？邮递员告诉她：可能是部队转移了或是地址发生变化，再等等看吧。）
35： 室外 空镜头（依水镇）
(大雪过后，火红的太阳缓缓落下，斜阳将最后的余辉洒落在大地上，梨树桥增添了几分暖意。）
（经上级批准贾家大院改为依水镇村公所。）（镇中心那条东西走向的县乡公路与一条南北小路在此汇合，形成了镇中心规模。东南角有邮局、合作社、西南角有农机站、生产资料公司、储蓄所、东北角是镇医院等几家单位、西北角是县一中所在地。)
36： 室内 空镜头 （县一中学）（欧阳方岳，中学音乐教师，二十二﹑三岁，英俊潇洒，身旁有取暖炉，炭火映红了年轻人的脸庞和身影。）
（教室传出《田园》，流行曲等，欧阳不时向窗外看上几眼。透过布满霜花的玻璃窗户，正好看到马路东南角的邮局，邮局门口立着一个绿色邮筒。）
（叶秀芝围着红围脖抱着孩子，来到邮局信筒前投信；渐渐叶秀芝教孩子投信；孩子把信投进信筒，“啪嗒”声响，信筒里发出了声响，引得孩子会意的笑了。）
（叶秀芝取下红围脖围在孩子头上，母女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雪天一色之中，那条红色的围脖在冬日的冷色里显得异常鲜艳，身后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脚印。）
（又是一年过去了，母女俩经常来到邮局信筒前投信，孩子长大了。）
（太阳的余辉照在依水镇房子上，照在这仅有的一栋二层高的县一中学屋顶上，显得那样温暖。）
（欧阳方岳见过这对母女投信情景，留下印像，并被这一亲情感动。）
（欧阳方岳略有所想：她们一定是在给远方的亲人写信！这就是一副美丽的图画，他把对这一情景的感受融合到了演奏的曲子里，他一曲接一曲练习着，不知练习了多长时间，琴声顺着楼道传的很远很远。）

37： 室内 空镜 县中学楼内（孔丽群，女 中学语文课教师，二十岁左右，收拾书包，搓了搓手戴上手套，向楼上的琴声走去。）（她从一楼慢步走向二楼，楼道里的光线暗下来，借着光感她轻轻走近琴声教室，越接近琴声她的脚步越慢越轻，直到走近琴声传出来的教室。）（透过门窗玻璃看到了欧阳方岳正在拉琴，他整个人都投入到了他的音乐世界。）欧阳方岳（疑问地）：“哪位呀？请进！”孔丽群（高兴地）：“你就这样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站着听下去吗？”欧阳方岳（客气地）：“哦，是孔老师大驾光临！欧某不知，有失远迎，幸会！幸会！请坐吧！你是我的第一位个人听众，请多多指教！”孔丽群（惊喜地）：“妙！妙！知音知彼呀，这么悠美的琴声只有在依水镇你这里才能欣赏到，你的演奏曲子真是太完美了！”欧阳方岳（不好意思地）：“哦，承蒙夸奖，我这是拉着玩儿的，孔老师别当真，喜欢的话，我为你专场演奏一曲如何？你点吧……”。孔丽群(迟疑地）：“都说莫扎特的曲子好听，你就来一曲莫扎特的吧。”欧阳方岳（专业的礼仪，用琴弓在空中划了一大圈）：“遵命！”（他调了一下琴弦，把琴弓重新搭在小提琴上，琴弓在琴弦上迅速的上下划动起来，一个个美妙的音符随之蹦出，一曲悦耳的琴声扑面而来。）（欧阳潇洒的演奏，孔老师陶醉其中。）（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他轻轻放下琴弓看着孔丽群。）（孔丽群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之中，愣愣的滞留在美妙的音乐的海洋里，她似乎没有觉得乐曲结束，只是短暂的歇息。）欧阳方岳（演出范）：“尊敬的孔小姐，演出到此结束！知道这是莫扎特的哪首曲子吗？”孔丽群（摇头）：“完了吗？这是哪一曲啊？太好听了。”欧阳方岳（解说式地）：“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莫扎特的《A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曲调有着浓厚的德国民族色彩、单纯、朝气蓬勃，预示了莫扎特所具有的新风格。作为小提琴主题旋律，他采用回旋曲体的乐章，采用了土耳其型节奏，使得此曲调面貌一新，耐人寻味。总之，这首曲子不但美妙，而且洋溢着年轻人的活力，充分表露出青年时期莫扎特的音乐经典所在。灿烂的快速音群后，再现主题，吉普赛式活泼音型。小提琴演奏出的华丽快速音群，终结部使用结束小步舞曲主题的旋律的主奏音型，最后在温暖的感觉中结束。你对本人的音乐介绍讲解是否满意？”孔丽群（惊讶地）：“欧阳，你演奏的音乐惟妙惟肖，太好了！令我陶醉,恭喜你演出成功！你的琴在哪里学的？”欧阳方岳（略有所思地）：“我父亲是学音乐的，父亲的小提琴拉的很好，我先是和父亲学，后来考上了音乐学校，这才又多学了几年。”（炉火的映射，二人聊了很久。）（孔丽群仍在静静地听着，看着炉火。）欧阳方岳（看了一下窗外）：“天不早了，学校食堂估计停火了，走，我请你！”（孔丽群没加多想，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一同前往。）（二人走下楼，向一楼收发室王大爷打了招呼，朝着学校对面一家小饭馆走去。）（夜幕下，下起了小雪，漫天雪花落在两位年轻人的身上，落在行人的肩上，落在大地上。）
38： 室内 供销社（欧阳方岳在供销社买用品，叶秀芝母子走进来。）（欧阳方岳停住脚步，母女俩在文化用品柜台前停下买信封，孩子从书包里取出叠好的信递给妈妈，妈妈在柜台上用蘸水笔在新信封上填写地址，把信纸装进信封。）（欧阳方岳买了一沓信封和信纸走过去。）欧阳方岳（亲切地）：“小同学，你们写信的那种纸粗糙，不好用，用信纸写信吧，送给你了。”叶秀芝（不好意思地）：“小孩儿家用草纸练练写字，不用好纸也没啥。”欧阳方岳（解释地）：“大嫂，我是县中学老师，我知道你写信的那种纸不适合写字，继续写下去会影响孩子学习的，孩子能把字写好，大家见了都会夸她的，是不是呀？ 小同学，你在给谁写信呀？你在哪所学校学习呀？”叶秀芝（接过话）：“哦，是中学老师，那就谢谢老师了！我给老师钱！”欧阳方岳（否定地）：“这位大嫂不必客气，没几个钱，送给孩子用吧。”小文娟（乖巧地）：“谢谢老师，妈妈说；等我上初中，也要上县中学读书的，我现在西地村村小读书。我爸是志愿军，我会多给爸爸写信的！”欧阳方岳（恍然大悟地）：“好孩子，你爸爸是志愿军？爸爸没回家吗？”叶秀芝（接过话）：“哦，她爸爸会回来的！谢谢老师了，娟儿和老师再见吧。”
39： 外景 放学路上（村小放学路上。）一小伙伴问：“刘文娟，志愿军叔叔打完仗都回家了，你爸爸咋还没回家呀？”刘文娟（骄傲地）：“我爸爸是志愿军，我和妈妈一直在给爸爸写信等他回家。妈妈说快了。”
40： 室内 空镜 叶秀芝家（叶秀芝春节做灯画面：从玻璃瓶里取出里面的彩色纸条，安放蜡烛灯；粘贴小鸟图案。）（叶秀芝点着蜡烛，小灯点亮瞬间，刘文娟高兴的从炕上跳起来，拍着小手高兴的不得了喊着：“妈妈真伟大！妈妈真伟大！”小文娟（急不可待地）：“妈妈给我灯！妈妈给我灯！谢谢妈妈！”（蜡烛的光亮从小灯里面喷射而出，映射在一家人喜悦的脸上，映射在小屋四周墙壁上，小鸟图案影子如同活了一样，映射在小屋里飞来飞去……。）（一种梦幻的感觉让一家人内心迸发出少有的快乐。）
41： 外景 梨树桥旁（母女二人来到石桥附近，向对岸望去。）刘文娟（兴奋地）：妈！你看！有一个灯好像朝我们打招呼哪！叶秀芝（高兴地）：是呀，来！他们给我们拜年哪！我们也给他们拜年吧！刘文娟（高兴地）：妈！我们大家一起在拜年哪！刘文娟（幻想地）：妈，你看这些小灯笼的光亮像不像天上的星星？叶秀芝（思念地）：像！像！太像了！要是你爸爸回家能和咱们在一起看灯该有多好，他也能看到这美景啊！刘文娟（高兴地）：爸爸回家喽！爸爸回家喽！叶秀芝（感动地）：当年妈抱着你就是站在这里送爸爸走的……。刘文娟（反问地）：妈你说，爸爸还能回家吗？叶秀芝（感叹地）：只要你爸活着，他一定会回家的。
42；室内 叶秀芝家里（刘文娟趴在炕桌上写信，奶奶躺在炕里，叶秀芝给女儿缝扣子。）叶秀芝（高兴地）：娟儿，写信时别忘了把前天看灯的事也告诉爸爸吧，让他也高兴高兴。你上四年级了，能给爸爸写信了。刘文娟（高兴地）：妈，我这次写的信，还有你以前的信，爸爸收到了吗？有日子没见爸爸的回信了。”叶秀芝：“娟儿，部队经常打仗，哪有时间写信？他又不会写字，写信还得找人代写够麻烦的，他不写就不写吧，咱们写。你用中学老师送你的新信纸写吧！“刘文娟（高兴地）：“哎！好的。”
43；室内 叶秀芝家（旁白 ）（文娟展开信纸：亲爱的爸爸你好 ：我是你的女儿娟，我和奶奶，妈妈都想你，好长时间没见到你来信了，朝鲜还打仗吗？听老师说，朝鲜停战了，志愿军叔叔回国了，你啥时回家呀？我和妈妈等你。周三下午，学校红领巾活动日请志愿军叔叔作报告，如果你在家，学校一定会请你的，请你给我们讲打美国鬼子的故事。听妈妈说社里成立了高级社，还要成立人民公社，现在生活好了，今年社里又是大丰收，春耕时社里开来了机耕队，拖拉机耕地就是快，我长大了也要当一名女拖拉机手，在金色的大地里耕地。我和妈妈都好，我上四年级了，也许你回来我已经上中学了。是妈妈让我给你写信的，你看到了吗？妈妈在桌旁给我缝衣服扣子，奶奶让我告诉你：奶奶就是有时咳嗽，没事，吃点药就好了，不用挂念，让你放心，奶奶让我告诉你；多注意身体，多消灭几个美国鬼子多立功！妈妈说：让你早点回家，我和奶奶，妈妈等你。过十五那天，妈妈给我做了一个小灯，我们去了河边玩儿，看到河对岸人家提着和我一样的小灯，我们用小灯互相摇晃着打招呼互相拜年了呢。妈妈说我们站脚的地方，就是送你参军离家地方，我和妈妈都期待你回家，那天的灯非常好看了……。”（叶秀芝填油，拨灯芯画面；灯更亮了，奶奶嘱咐，妈妈做活场景。）刘文娟（高兴地）：奶奶﹑妈、信写完了，我念给你们听……。
44； 外景 空镜 家里（叶秀芝忙碌场景画面；冬天，奶奶身体不好，哮喘病又犯了，去了几趟卫生所不见好转，叶秀芝找来王社长套上队里马车要送奶奶去县医院，家里拿出仅有的钱，这天半夜奶奶不幸走了，王社长和乡亲们帮忙安葬了奶奶。）（叶秀芝伤心的哭了。呆呆的看着炕桌上盖有“查无此人”印戳退回的信。）（叶秀芝不知道刘福根还能不能回家？告诉孩子爸爸不在的消息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同村的许少权有了消息；收到了县民政部门送来的《军人阵亡牺牲通知书》，看来许少权﹑梁玉林和刘福根不在一个部队。）
45； 室外 空镜 秀芝家画面（叶秀芝病倒了。）（欧阳方岳骑车到刘文娟家里家访。）（小道上的脚印被雪刚刚覆盖，欧阳方岳推开栅栏门。）(欧阳方岳轻轻敲门板，屋里没有回音，贴近门板听。)屋内传来女人微弱的声音：进来吧……门开着……。(外屋烧火做饭，灶坑冒着几丝白烟，锅盖上一层薄薄尘埃，地上堆放着玉米秸秆，脚上去发出“咯吱” 、“咯吱”响声，屋里凉瑟瑟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凄凉。)(炕上躺着应声的女人，嘴边热气能感觉到女人还活着，她侧身躺着，脸朝窗口 ，似乎在等人，身上盖着打着补丁的被子，头发有些乱。)（炕桌上一张旧报纸盖着半块玉米面饼子已经凉了，一块没吃几口的咸菜条，一旁的半碗水也已经凉了。）（发黄旧报纸糊的墙面泥巴脱落露出土坯，炕头有一个旧柜子，炕旁放着碳火盆，碳灰微热。）欧阳方岳(不知所措的）：“大嫂，我是小娟学校欧阳老师，刘文娟同学两天没到校，我到西地村办事路过这里，刘文娟的班主任老师委托我过来家访一下，不知道大嫂你病成这样，你应该去卫生所看看呀？”叶秀芝（弱病地）：“哦，她老师呀，我们见过的，你看我起不来，你自己坐吧。”欧阳方岳：“大嫂，不客气了。”叶秀芝：“我是头两天忙着交公粮的事，没在意冻着了，结果……。”欧阳方岳：“大嫂，你是重感冒吧？小娟儿去哪了？”叶秀芝：“娟儿去卫生所找大夫去了，快回来了。”欧阳方岳：“大嫂，你先喝口水吧。”（欧阳方岳提起柳条暖水瓶，倒了半碗水，倒出来的水已经凉了，欧阳方岳准备热一下。）叶秀芝：“不用了，就这样喝吧。就是觉得浑身无力，一阵冷，一阵热。”（欧阳方岳扶起叶秀芝，为她背后垫起一个枕头。）叶秀芝：“谢谢老师了。”欧阳方岳：“大嫂，不客气。大嫂，你在发烧。我去生火多喝热水好。”
46； 室内 叶秀芝家 （刘文娟和医生进屋）刘文娟（惊喜地）：“欧阳老师好！你咋来了？”欧阳方岳（关爱地）：“你两天没来学校，孔老师让我过来看看。”李大夫（观察一下）：“孩子，你妈高热不退，再有一天非烧出肺炎不可，好在卫生所有青霉素，滴两天吊瓶估计会好的。欧阳方岳：“李大夫，大嫂病有危险吗？”李医生：“欧阳老师，这位大嫂病来的急，用上青霉素应该来得及，不过还得观察几天，先滴两天看看，加上口服药，应该没问题。”欧阳方岳：“谢谢李大夫了，医药费多少钱？我来付。”李大夫：“估计十五元左右吧。到药房取药时一起交。让患者多喝水。大嫂，不要紧的，滴流需要一小时左右，我卫生所里还有患者，拔针时让孩子叫我就是了。”（医生离开。）欧阳方岳（着急地）：“刘文娟同学，你妈病的很重，身体虚弱，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欧阳方岳走出屋，骑上车一溜烟到附近供销社买了水果罐头等食品很快就返了回来。）刘文娟（感激的）：“老师！老师！”欧阳方岳（关心地）：“刘文娟同学，你妈病成这样，你应该和老师说，大家会帮助你的。”刘文娟（难过地）：“老师！我妈的病会好吗？”欧阳方岳（肯定地）：“会好的！你妈患的是重感冒，妈妈太累了，这些留给你和妈妈用，再有这十五元药费，去卫生所药房结账用，你和妈妈都需要尽快恢复健康。”（叶秀芝睡着了。欧阳方岳叮嘱安慰了几句，悄悄离开。）
47； 外景 空镜 回学校路上（欧阳方岳迎着漫天飞雪，骑着自行车回学校。）（半月挂在天边，骑车一路颠簸，欧阳方岳的内心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叶秀芝因病体弱躺在炕上瑟瑟发抖情景，浮现在眼前，让他有一种同情感，他非常同情这对母女，自己做了矜贫救厄事，他为自己能帮助这对母女做些事情颇感宽慰。他无心欣赏夜幕下的美景，帽檐四周挂满了白霜，这是他来学校后第一次帮助别人。）（他突然下车，迎着风雪放开嗓子大喊了几声……这喊声回荡在冬日的田野里。）

47： 室内 空镜 县中学搂内 （欧阳方岳回到学校天黑了，顺着木楼梯缓慢走上去发出轻微的 “嗵”“嗵”脚步声。）
（二楼宿舍亮着暗淡的蜡烛光亮，烛光下人影拉的很长，楼内空荡荡的，欧阳方岳知道这是孔丽群老师和马艳老师的女单身宿舍。）
（一道手电光亮照了过来。）
孔丽群（关切地）：“谁呀？是欧阳老师吗？”欧阳方岳（挡住光线）：是我，是我，谢谢了！（孔丽群关闭手电与他一同走进宿舍。）
马老师（解释地）：孔老师说你去家访了，食堂晚饭你没回来，特地帮你把饭打回来，趁热吃吧！
欧阳方岳（感激地）：不好意思，多谢二位大姐！我这肚子还真饿了！我把饭还是端回我屋吃吧。
孔丽群（生气地）：怎么？你宿舍锁门，帮你把饭打回来还得放在走廊地上等你回来不成？你个大男人还挺封建啊？
欧阳方岳（风趣地）：不！不！我不是封建，我是说你们这是闺房呀，我在这里吃饭，不合适吧？
马艳（玩笑地）：怎么不合适？请你来，你还拿架子了是不？我们不常在宿舍住，你帮孔老师办事，她帮你把饭端出来有啥不妥？
欧阳方岳（恭维地）：那就多多感谢二位大姐，遵命不如从命！你看，毛巾还热乎哪，我就不客气了。
孔丽群（微笑地）：没想到欧阳老师嘴还挺甜呀，称我俩是大姐？好大口气！
欧阳方岳（认真地）：二位大姐别误会，称呼大姐自古有之，民间女婚前叫“姑娘”，婚后叫“娘子”，男人婚前为“小生”婚后为“相公”，回答的没问题吧？称呼小姐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我不敢那样称呼，我说的可都是古来有之呀，称呼大姐是对二位的尊称。”
孔丽群（惊讶地）：学问呀，真是头一回听说。那好，以后你就叫我俩大姐好了！欧阳方岳（高兴地）：没问题，天天有人给我打饭，我就天天叫二位大姐好了。
欧阳方岳（难过地）：知道吗？刘文娟妈妈病了，看到刘文娟妈妈生病样子，我似乎感受到了一个无助妇人的悲凉情景。
孔丽群（急迫地）：谢谢欧阳老师，要不是你今天去家访，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结果。明天我想过去看看！
欧阳方岳（热心地）：好，明天我们一起去怎么样？这孩子很懂事儿，我喜欢，她刚上初中！我呀，就看不了这种事。知道吗？刘文娟的爸爸是志愿军！志愿军都回国了，可她的爸爸至今渺无音信，估计是牺牲了。这样的家庭我们应该想办法帮助她们做点事情。
48： 室内 （叶秀芝家 ）
（孔丽群老师正与叶秀芝说话，刘文娟从医院回来进屋。）刘文娟（感谢地）：“孔老师！马老师！欧阳老师！都来了？”
欧阳方岳（关爱地）：“文娟同学，孔老师﹑马老师不放心要过来看看！”
叶秀芝（无力地）：“麻烦几位老师了，我这点儿小病，还让你们大老远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孔老师（问候地）：“大嫂，刘文娟这几天没到学校，大家都很关心她，昨天听欧阳老师说了你病的情况，大家觉得还是应该过来看看好！”
叶秀芝（微笑地）：“我的病好多了，早晨起来感觉烧退了，刘文娟明天可以上学了……。
孔丽群（关切地）：大嫂，不急，老师们说好了，刘文娟同学的课程我们会帮她补课的。下午我来给她补数学，明天欧阳老师来补语文，这样耽误的课程就不会落下了。”
叶秀芝（露出少有的微笑地）：“太谢谢老师了。娟子过来，给老师跪下磕个头吧。
（刘文娟刚跪下，被孔老师挡住。）
孔丽群：“大嫂，不可以的。新社会了，不兴这个，刘文娟还小，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从衣兜里取出一沓钱。把刘文娟拉到一旁。）
孔丽群（关心地）：“刘文娟，这是大家的一点儿心意，看病需要用钱，给妈妈买点儿好吃的补补，好好照看妈妈，你是懂事的好孩子，老师有事，先回学校了，过几天老师再来看你和妈妈。
刘文娟（感谢地，把钱要退给孔老师地）：“孔老师，你们来看妈妈，给老师添麻烦了，这钱不能要。
孔丽群（关心地）：“文娟是妈妈的好孩子，收下吧。”
49： 室内 叶秀芝家（欧阳方岳来到刘文娟家里帮助刘文娟补习功课。叶秀芝病见好。）刘文娟（读课文）：《晏子春秋》。晏子至，楚王赐晏子酒。酒酣，吏二缚一人诣王……。欧阳方岳（认真讲解）:“这是中国第一部短篇小说集，《晏子春秋》讲的是中国最古老的传说故事集，大约成书于战国末期，是后人假托晏婴的名义所作。晏子出使楚国，因为他身材矮小，楚国人（想侮辱他，）楚国人就在城门旁边特意开了一个小门，请晏子从小门中进去。你把这段语句记下来写在笔记本上，上课时，老师会提问的……”（刘文娟低头写作业。）50： 室内 叶秀芝家叶秀芝（关心问）：“问一下，欧阳老师老家哪里人呀？像欧阳老师这样的好人，应该有个家了。”
欧阳方岳（微笑着）：“我老家河北人，我离家早，无拘无束，自己一个人习惯了。”
叶秀芝（关心地）：“看老师说的，有个家也好有个照应，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到时候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我这次生病如果娟儿不在身边，没有老师你们大家帮忙，能不能活到今天就不好说了”。
欧阳方岳：“大嫂别这样说，能帮助你是我们大家应该的。我呀，挣不了几个钱，自己花还够用，成家是要用钱的，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欧阳方岳：“大嫂，小娟儿的功课补好了，作业也做完了，都不错，我该走了。刘文娟同学，你的功课做得很好，不会落下的，孔老师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大嫂，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
叶秀芝（诚恳地）：“她老师，留下吃饭吧。”
刘文娟（热情地）：“老师就留下吃顿饭吧。”
欧阳方岳（微笑地）：“大嫂，不麻烦了，小娟同学明天上学不要忘记带上作业，我回学校吃饭来得及。”（轻步走出了小屋。）
51； 室外 空镜 煎饼铺（叶秀芝准备在中学附近开一间煎饼铺画面；
叶秀芝，刘文娟娘俩准备建筑材料，拌泥脱坯，采石、背砖、运木材的情景。在小屋即将完工时，请来街上一位瓦匠李师傅帮忙。） 
（炕上铺了新炕席，墙壁上新糊的旧报纸，贴一张年画，小屋里一下显得亮堂多了，文娟有时回家晚了也可以在这里娘俩躲个宿。）
（几年前，李师傅媳妇做午饭因吃了有毒蘑菇，没想到连同俩孩子食物中毒，没抢救过来都死了，李师傅当时在街里忙活儿回家晚了，没赶上与她们一起吃午饭，结果就出事了，不想一家人就这样一个意外阴阳两界，天各一方。）
（李师傅笑容不见了，只为帮助别人干活，没事路旁一蹲，抽他的旱烟。）
（李师傅佩服叶秀芝一个人带孩子过，帮忙干活儿时只吃了几顿饭没提工钱事，还说有事尽管找他就是了。）
（李师傅是热心人，日后，常来煎饼铺帮着做些事情，偶尔帮叶秀芝收拾房子，小房后屋墙上的梳妆小镜子还是李师傅送给叶秀芝的。）（李师傅还特意给叶秀芝买了一小块做衣服用的小花布，这些都让叶秀芝很感动，邻居们都夸李师傅是好人，私下也有人找过叶秀芝提亲过，叶秀芝只是说：“等孩子长大了再说吧。” 再往后，李师傅在县城里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找了一份儿瓦匠活儿干起来就再也没回来。）52； 室内 空镜 （叶秀芝家）
（叶秀芝磨玉米浆画面：天不亮，叶秀芝起来，点油灯，找一小块儿松树明子点亮插在玉米盆边上，把泡好的玉米，黄豆洗干净就上磨了。）
（磨旁放一个水桶接玉米浆，叶秀芝一手转磨，一手用小勺往磨眼里放玉米﹑黄豆，随着磨转动，玉米﹑黄豆汁流出磨盘，慢慢淌到磨盘的木槽里，通过豁口流进水桶，磨浆就做好了。）
刘文娟（懂事地）：“妈！我起来帮你吧？”叶秀芝（心疼地）：“磨的声音大了是吧？这活儿你帮不上忙，你还小，正在长身体，等你长大再说吧，你再睡一会儿天没亮哪，一会儿妈叫你，耽误不了你上学的。”（给刘文娟又加盖了一层被子带上门离开了。）（刘文娟先是微笑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她拉上被子，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叶秀芝生炉子，用大勺往煎饼锅上倒一圈米浆用煎饼刮子在烙子上一拖一转，把米浆铺开，煎饼的香味飘出来了，煎饼四圈一翘，用薄铁片做的起子划一圈，一张大煎饼就可以出锅了，放在旁边的玉米杆串做的盖帘上，盖上白布，保温，卫生。）
53； 室外 煎饼铺（叶秀芝煎饼铺开张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有的人是为了多看几眼这位传说中的“三姨太”的。一些男人们一边吃煎饼，一边眼睛不时地在叶秀芝身上溜来溜去。）
叶秀芝（抬高调门）：“自己夹菜呀，佐料自己填，我这儿忙不过来，眼睛多留神看煎饼，小心吃到鼻子里去呀！”一熟人：“秀芝姐在哪学的手艺？有空教教大家！”叶秀芝（风趣地）：“好啊，没问题，先到店里帮我转几天磨再说。
吃客甲：“这女人就是能干，都说山东大煎饼好吃，我看这煎饼不比山东的煎饼差多少。”
吃客乙（逗趣地）：“瞧，看到没用？你看人家那干活的小手儿，做的玉米煎饼面看上去和白面儿没啥区别呀！”
叶秀芝（玩笑地）：“不许瞎说呀，吃煎饼还堵不住嘴，小心把自己手指头咬下来咽到肚子里去。”
欧阳方岳（随意地）：给我也来一份儿。叶秀芝：要什么馅的？哦，中学老师呀，先尝尝不要钱了，吃好再来。
欧阳方岳（佩服地）：“哦，是大嫂开的煎饼铺呀，吃人家的哪有不给钱道理。来份儿土豆丝的吧，我喜欢土豆丝的……。
叶秀芝（热情地）：好，土豆丝馅三毛钱一份儿。
欧阳方岳（愉快地）：谢谢了，不用找钱了。（叶秀芝找零钱，转身一看欧阳方岳已经不见了。）
54 室内 空镜 煎饼铺（叶秀芝挎着篮子捡煤核。）
（镇上走了一大圈，没捡多少，决定起大早去县城捡煤核。）
（她悄悄起床，给女儿盖好被子，走出家门。）
（叶秀芝走出家门，冷气袭来，瑟瑟发冷，她紧了一下领口，向县城走去。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皎洁的月光冷寂的照在路上，远处的小房子暗淡的带着黑影，静静的如同剪影立在那里，只有草帽山与夜空环绕着这小小的村落。）
55 空镜 室外 （几个小孩捡煤核了，一个小孩头也不抬的用一个小铁扒来扒去，不时伸手把一个个煤核捡到筐里。）
叶秀芝刚要蹲下来捡煤核。
大孩子（警告地）：“哎，哎，这一圈里我们包了，你再找一家吧。”
叶秀芝（解释地）：“看你这孩子说的，又不是捡你家扔的东西，谁捡都可以的。”
小孩（严肃地）：“哎，哎，这是规矩。懂不懂呀？”
小孩：“算了，一看就知道你是头一天来吧？看你是外地来的，一块捡吧，下次不行了。”
叶秀芝（笑了）：“小兄弟，什么样的煤核好用呀？”
大孩：“这个简单，看到没有？送你几个好好看看吧。”叶秀芝：“谢谢了，小兄弟。”（忽然门开了，一道暗光射出来，推着独轮车送煤渣的人大声喊着：“让开、让开。”）
（车上正冒着白烟的煤渣被倒了出来，煤核还冒着火苗在燃烧。大家呼啦一下散开，又呼啦一下围上去，伸出冻红的小手，向着冒着白烟的煤堆快速的扒捡着煤核，小孩不时吆喝：“烫手了，注意点呀。”）
56： 室外 空镜 （天快亮了，叶秀芝老远看到家里的烟筒冒烟了。）见妈妈推门进来小文娟一下扑到妈妈怀里：“妈妈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叶秀芝（无奈地）：“做煎饼，火候太弱不行，妈妈出去捡煤核，好烧火生炉子呀。”文娟：“妈，再去捡煤核带上我好吗？我可以帮你的。”叶秀芝：“捡煤核这事你做不了，去县城得起大早，你还得上学呀。”
文娟（懂事地）；“妈，我和同学们在县城知道有一个煤核多的地方，就在客运站后院有一个大煤堆，在那里一定会捡到好煤核的，妈，你明天不用起早了，我和小宇她们说好了一起吧。”
57： 空镜 室外 次日 门外传来小伙伴：“刘文娟，走了。”（刘文娟围着围巾，穿着补了补丁的旧棉袄挎上土篮和妈妈打了招呼出去了，叶秀芝给女儿兜里带上俩个煮鸡蛋。）叶秀芝推门送文娟出来（惊喜地）：“你们几个一起去县城行吗？”小宇（微笑地）：“叶阿姨放心吧，我们几个去过几次了，知道哪里有煤核的。”叶秀芝（担心地）：“你们要多加注意安全，一起去，早点回来。”（刘文娟挎着土蓝，几个小伙伴冒着小青雪有说有笑顶着星辰一起向县城走去，雪地留下了几行断断续续的脚印。）

58； 室外 空镜 （回家路上，刘文娟垮着装满筐的煤核，迷迷糊糊走着，突然觉得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她脸上刮碰了一下，它立刻警觉起来，大声喊道：“谁打我？”）
（等她睁开眼睛一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原来是路旁的柳树条碰在自己的脸上了。）
（小伙伴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文娟“睡着了”说梦话那。）远处一个人影走来，刘文娟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妈妈。叶秀芝（高兴地）：“娟子吗？妈妈来了。”刘文娟（兴奋地）：“妈，是我。”叶秀芝（感叹地）：“你们真长大了，小孩子敢走夜路了，让大人太担心了。就这一次啊，不能再有下次了，走，都来家里吃饭吧。”（小伙伴家人迎出来，有说有笑各回各家了，约好还要去县城捡煤核。）
（太阳从草帽山后慢慢冒了出来，暖暖的阳光照在这母女俩身上，照在依水河上。）
59； 室外 空镜
（几位中老年妇人，比比划划，指指点点，闲话传来传去；“没看着吗？秀芝家常来人了。有几天了。”）
女甲：“有男有女，谁知是谁呀？”
女乙：“不是说秀芝病了吗？老师过来看看，有啥呀？”
女丙：“这你就不知道了，少男少女，那个男的可不小了，小伙挺精神的，秀芝又漂亮。”女甲：“说啥哪，再不计，人家是军婚呀，犯法的。”
女乙：“我看呀，秀芝一个人是熬不住的。”
女丙：“志愿军都开始回国了，她男人也早该回来了，为啥还不回家呀？”
（叶秀芝在做饭，从门缝里看着几个老娘们又在笔笔划划。）（她心里一惊，知道这帮人说的还是头几天老师们到家里有关系的话，农村有些人就这样传瞎话，东家长，西家短的，没事扯闲话。）
（叶秀芝听了有点生气，她很想和她们喊上几句，又一想：算了，搞不好再把老师们扯进去，让老师们多为难，不理会就是了。）
60； 室内 镇一家饭馆 （镇上小饭馆，苏﹑张二位先到，含蓄几句后坐下。）
（孔丽群和马艳边说边进来，在靠近窗口坐下。）
欧阳方岳（风趣地）：“各位久等，有事来晚，见谅！见谅！”
孔儒生（热情地）：“不晚，不晚，大家都刚到，坐吧。瑞雪兆丰年，再有三天就到五八年了，大家一起叙叙旧，祝贺一下，我做东，大家随意了。”
孔儒生（高兴地）：“好，小菜上来了，慢用，边吃边聊，大家先倒上。”
苏老师（掰着手指头炫耀地）：“校长做东，荣幸。今年国内外大小事不少，你们看啊，从四月份儿开始，苏联老大哥援建的三门峡工程开工；六月份儿，中央号召开展整风运动到反右派运动开始，再到中央发出《关于组织力量准备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还有苏共中央开除马林科夫﹑莫洛托夫等人的党籍；七月份儿武汉长江大桥建成通车；华裔科学家家李政道、杨振宁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上个月，毛主席访问苏联；这个月初团中央书记胡耀邦号召青年上山下乡；怎么样？我介绍的全面吧。有漏掉的地方各位可以补充啊。”
张戈（佩服地）：“你还别说，苏先生够可以呀，报纸没少看，政治学习抓得紧，我说苏先生你完全可以给全校做场形势报告了！”
苏老师（无所谓地）：“不客气说，到县里我也敢讲三天。”
张戈（逗趣地）：“瞧瞧！诸位看到没有？我就说吗，吹上了吧？”
孔儒生（谦虚地）：“苏老师刚才说的既是，大家要向他学习，要向他那样关心国家大事。好了，我介绍一下，欧阳方岳大家都认识了，来学校快两年了，大家都忙，平时很少见面，今天我们几位小聚一下，欧阳方岳的大哥是我大学同学好友，经他大哥介绍欧阳方岳毕业后来到我们这里执教日后离校。他是北方名牌大学音乐专业毕业，很有造诣。欧阳先生见多识广，走过不少地方，来到依水镇委屈了。希望我们的依水镇县一中在音乐教学方面走在全地区前面。虽说欧阳方岳和大家在一起，大家也没正式认识，我今天借机会和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日后大家互相有个照应。”
张戈（恭维地）：“幸会！幸会！时闻欧阳老师身世，不知欧阳先生如此大才，听孔校长介绍，方知一二，平日相识不多，日后还要多多交流，我等各位还需向欧阳老师学习请教，望欧阳先生海涵。我们这里庙小，日后需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欧阳方岳（客气地）：“张老师客气了，我借孔大哥大名藏身此地，此地世外桃源，还是那句话：悄悄来，悄悄走，云游四海，我不希望我的存在打扰诸位，体验小城生活，为今后生活积累经验 ，望诸位多多包涵。”
孔儒生（羡慕地）：“欧阳老弟，我小妹，你认识了！北平师范国文毕业，豪情壮志，巾帼不让须眉，总和我作对，我对服不了他，虽说从小在大城市生活十几年，和你一样讨厌大城市的烦躁，就投奔东北解放区来了，没想到来到依水河就不想回去了，一晃来东北几年了，家里来信多次催我把她带回北京，你看她，哪有半点想回去的意思，在东北还没风够哪，都二十了，也不赶紧成家，我当大哥的愁死了。你正好帮我劝劝她，她对你的音乐非常佩服，我代小妹见过欧阳先生，你可不要见外，我常和她讲，城市生活总比这里好的多，她听不进我说的话。还想出国留学，否则哪也不去了。
我说；女人嘛，找个安静地方，安个家，生活上好一些，也就可以了，不要把自己提的那么高，有句话：高处不胜寒呀。欧阳，你可要好好劝她呀！”
欧阳方岳（高兴地）：“孔大哥所言极是，我是学音乐的，喜欢在外游山玩儿水，善于幻想，对音乐有些偏爱，在哪里都可以研究，更何况世界这么大。孔老师走出校门就随孔大哥来东北投奔革命了不起。她是胸怀天下，不可小觑。在外闯荡，需要有勇气的！小妹能有如此天下大胸怀，完全可以展开自己理想的翅膀出去闯荡一番，前途无量啊。我看，孔大哥可否？”
孔儒生（玩笑地)：“我交枪，我交枪了！年轻人呀，就是有共同语言，还是你理解小妹，你这些观点，她呀，最喜欢听，最欣赏了，我是无语了。”欧阳方岳：“哪里？哪里？小妹境界高尚，新社会新女性，接受新生事物，我一个搞音乐的不可相比呀。如果把它只是留在身边，岂不是委屈了小妹？”
孔丽群（佩服地）：“欧阳老师说的太好了，正合我意。好儿女志在四方，欧阳老师讲的就是好，但愿有一天我真的能走出去云游天下！欧阳老师一定要给我投上一票呀。”
欧阳方岳（赞扬地）：“没问题，没问题，我支持你就是了。孔老师如此大志，令人敬佩。今天我借孔校长孔大哥美意，也借此机会祝你小妹成功。”。
孔儒生（意外地）：“瞧瞧，我说什么了，你的话正中她意，我是白说了。我本以为想让欧阳老弟劝说小妹能及早回北京父母身边，梨树桥看来是留不住了，北京也留不住她，只好任她去了！好了，来的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了。看来苏老师对政治很有研究，关注一下的国内外形势还是必要的，适才对国内形势报告讲得不错啊。”
苏轶（卖弄地）：“兄弟略知一、二，皮毛﹑皮毛，诸位不要介意。对了，我看还是请孔校长小妹孔老师说几句吧，她一定有话说。”孔丽群（兴奋地）：“我很喜欢听诸位讨论，长见识。刚才欧阳老师一番话令我耳目一新，大开眼界，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不会喝酒，一喝酒就晕头，我和马老师都是这样的人，我们是来参加的，还是听你们说吧。”（羡慕地）：我听过欧阳老师演奏的曲子，中外都有，我是他的第一位专场听众，我听懂了，我喜欢音乐，在梨树桥能听到如此美妙音乐旋律实属难得！难得！欧阳老师什么时候给我们也讲讲音乐课吧！”
欧阳方岳（客气地）：“多谢孔老师夸奖，日后一定多多交流。音乐无国界，需要共同交流，学习。”
孔儒生（高兴地）：“欧阳老弟，你去过许多大地方，见过我小妹这样的新社会新女性吗？对音乐渴望至极，说起音乐来话就多了。”欧阳方岳：“孔老师听我的演奏乐曲很认真。学习音乐是一个枯燥的过程，没有音乐欣赏力，想走进音乐殿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孔儒生：“日后小妹学音乐有希望了。好了，新年快到了，我们大家一起庆贺一下，今天大家正式认识欧阳方岳老师不迟，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学习工作愉快，日后大家要搞好团结，完成教学任务，在各自岗位上取得好成绩。”
孔儒生（严肃地）：“有一件事和大家说一下，诸位要多加注意；眼下各单位开始学习上级反右文件，省里﹑市里都很重视这次运动，县里也很快就要开始了。看形式这是全国性的政治运动，大家要积极参加，要特别注意言论上不该说的不要说，不然后果很严重。好了，还有件好事，周末我请大家到县城看最新电影《平原游击队》，听说这可是长影最新的好影片了。”
孔丽群（兴奋地）：“是吗？太好了！大哥，我来发票！”孔儒生：“好﹑好﹑好﹑没问题，这事你说了算！”（大家相互问候，祝酒，恭贺新年。）
61； 室内 家里（刘文娟放学回家，低头不语。）叶秀芝放好桌子，准备晚饭（疑虑地）：“娟子，咋了？老师批评你了？还是学习落下了？这几天看到欧阳老师了吗？”刘文娟（不解地）：“都不是！”叶秀芝（着急地）：“都不是，你咋不高兴啦？”刘文娟（难过地）：“妈！不用问了，欧阳老师们以后不会再来了！”叶秀芝听了很惊讶，到底出什么事了？刘文娟：“妈，欧阳老师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听说他是学校的右派，学校不让他上课了！”
62； 室外 空镜 （反右运动会场场景；县委反右大会正在县机关大礼堂举行。台上横幅清晰写着：坚决反击右派进攻。）
（梨树桥发言代表是张一发，他发言措辞严厉﹑极端﹑情绪激昂，使大会不断掀起高潮。）（各单位纷纷发言表态，一定要把这场全国反右运动进行到底。）
（根据各单位反映情况，几天后，大会通过了沿江县委《关于沿江县梨树桥县一中学欧阳方岳等五人划定右派决议》，并将五人隔离审查后移送县雪松岗煤矿劳动改造。）
63； 室外 空镜 阴雨蒙蒙（县公安局开来警车停在楼下，公安人员押解着欧阳方岳走出县中学，公安人员给欧阳方岳带着手拷，欧阳方岳自己提着一小小行李卷儿走向警车。）
刘老师（单位政工股负责人严肃地，）：“方岳，这是一次全国性政治运动，大家都要接受教训。希望你在里面好好学习接受改造，争取早日回来。”
欧阳方岳（感激 中肯地）：“我会的。刘老师，我有一个最后请求可以吗？”
刘老师（迟疑了一下）：“可以的。”欧阳方岳（拜托地）：“请转告孔丽群老师，放在我宿舍里的小提琴拜托她代我保管一下。如果我回不来，就送给她了。”
刘老师（动情地）：“好吧，我会把你的话转告她的，后会有期。”（楼上办公室窗口几个身影闪动。）（孔丽群﹑马艳群等默默流泪。）（欧阳方岳最后看一眼学校，孔丽群等人摆手；他微笑放下行李，举起戴手铐的手，抱拳告别手势，淡定登上了警车。）
64； 室外 空镜 依水河畔（警车拉响了警笛开出，行进在乡村泥泞的土路上。）（依水镇梨树桥路旁，叶秀芝和刘文娟冒着细雨站在路边，看着警车从镇里开过来，目送欧阳老师。)(欧阳方岳车里看到了叶秀芝母女俩在雨中目送自己的情景；十分感动，他抓住窗口冰凉的铁栏杆，没说一句话；警车消失在远处大孤山的山影里。）（县教委宣布；县中学校孔儒生等几位干部因领导运动不利，免去一中学校领导职务给予行政处分，调离中学去县里参加反右学习班。）
65； 空镜 梨树桥旁（一年多后，叶秀芝决定要去一趟矿上看望欧阳方岳老师。）（叶秀芝煎饼铺里忙，四下张望张，看孔丽群老师走过来路过这里，悄悄走过去，打了招呼。）
叶秀芝（小心翼翼地）：“她孔老师办事出去呀？”孔丽群（微笑地）：“是，去县里办事，刘嫂有事吗？”（叶秀芝走出煎饼铺把孔立群叫到一旁，小声和孔丽群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孔丽群（惊讶地）：“刘嫂，这事太大了，欧阳老师现在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我大哥和欧阳的大哥一同去县监狱看过他一次，听说开始在县监狱，后来听说被押到雪松岗劳改煤矿上去了，那可老远了，你等我打听一下再告诉你，不过听说隔离期间是不能与家人见面的，旁人恐怕就更不用说了！你先等我打听一下，回头再告诉你吧。”
66； 室外 一家门门户前（叶秀芝打听一同去劳改的其他人家庭住址回来。）
（傍晚，叶秀芝叩一家门板，屋里一个蓬头乱发女人背着一个已经昏睡的孩子，一手遮挡着油灯，一手准备打开房门，端着油灯站在门里问到：“你找谁呀？”叶秀芝（悄悄地）：“大姐，我是梨树桥的，问一下你家老段有消息吗？”屋里女人（惊恐地）：“你认识我家老段？找我家老段干啥？他死了……！”（把门板“砰”一声重重的关上。——）
（叶秀芝趴在门板上借着缝隙光亮朝里面望去，只见那女人哭天抢地，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叶秀芝想安慰她几句，她就是不开门，叶秀芝没敢再问下去悄悄离开了。）

66； 外景 一家门户前（叶秀芝打听一同去劳改的其他人家庭住址回来。）
（傍晚，叶秀芝叩响一家门板，屋里一个蓬头乱发女人背着一个已经昏睡的孩子，一手遮挡着油灯，一手准备开门，端着油灯站在门里问到：“你找谁呀？”
叶秀芝（悄悄地）：“大姐，我是梨树桥的，问一下你家老段有消息吗？”
屋里女人（惊恐地）：“你认识我家老段？找我家老段干啥？他死在大獄了……！”
（把门板“砰”一声重重的关上。——）
（叶秀芝趴在门板上借着缝隙光亮朝里面望去，只见那女人哭天抢地，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叶秀芝想安慰她几句，她就是不开门，叶秀芝没敢再问下去悄悄离开了。）
67； 外景 空镜 矿区山路画面（弯曲的山路，长途敞篷大卡车行驶着，车后卷起尘土。几名乘客先后陆续中途到站下车了，最后就剩下叶秀芝一个人。）
司机：“大嫂，下站就到始终点了，看人去呀？”叶秀芝：“是，看个熟人。”
司机：“从草帽山到雪松岗煤矿下车还有几里地哪，有人接吗？”
叶秀芝：“碰碰运气吧！”司机：“我们这客运车有规定不让再往前走了，只能把你送到终点站了。不然我就可以送你一程的。”
售票员：“一看你就是头回坐这长途车吧？解放前这里是日本人开的煤矿，解放后被当地政府接管了，说是长途车，坐车的都是矿上办事人，早晚跑二趟。”
叶秀芝：“下车后，顺着草帽山山路走就到了是吗？”
司机：“对。”。售票员“大嫂，你去雪松岗看啥人呀？”叶秀芝：“看俺孩子她老师，他头年被划了右派，说是送到这里来了。”
司机（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到雪松岗煤矿看老师？头回遇到啊！大嫂，你心眼真是太好了，多注意安全吧，终点到了，你下车后还有几里路，拐个弯就看到矿上井架了，慢慢走吧！”
（草帽山山谷里回荡着汽车的马达声，汽车在山路拐弯处不见了。）
（叶秀芝抬头看了一眼模糊不清的字“雪松岗站”牌，破旧的站牌随着微风摇摇晃晃。顶着烈日，顺着石土路向远处雪松岗矿山深处走去。）
68； 外景 空镜 矿区禁区画面
（煤矿场景：四周围着铁丝网，飘着黄布条警戒线，布条上写“未经允许不得出入”；井架煤堆，矿工吃力推着小煤车；不远处撩望台，看守人员扇着扇子，喝着凉水，不时用毛巾擦汗，一条大枪挂在旁边；围着一圈矿区里面干活的人穿着统一件浅蓝色上衣，有的光着上身，一脸煤黑，有的矿帽上点着矿灯，往来于煤堆和矿洞之间，汗珠子在阳光下反射出雨滴的反光，后背衣服湿了一大片，前后有二字；松劳矿。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推着煤车倒煤。)
（他擦了一把汗和同一推煤的伙伴说：“老天爷再不下雨，今年的庄稼可就又够呛了，一个多月不下雨，这样下去非要绝收不可！”)推煤车同伴：“是呀，家里来信说庄稼出苗前后雨水少，今年再绝收，非要喝西北风不可”。
瞭望台（严厉地）：“不许说话！”俩人看了看把嘴闭上了。
（只有“咣咣、噹噹”和“鼓鼓.隆隆”的煤车相互撞击的金属声响。）
69； 外景 矿山禁区瞭望台上有人大声喝到：“站住！从哪来的？谁让你过来的？不知道这里是禁区吗？”
叶秀芝（恳求地）：“同志，我是从场部来的，我这有条子！”
瞭望台年轻人（接过纸条）：“老赵，办公室开的会面通知单，允许四十二号会面。”老赵 ，五十岁上下 ，看日头（散漫地）：“好吧，休息一下，叫四十二号过来与家人会个面吧。”
赵问（警惕地）：“你是他什么人呀？”叶秀芝（装糊涂）：“你说啥？没听清？”
小伙子（接话）：“问你们的关系。”
叶秀芝（风趣地）：“刚认识没几天，他就到这来了。”
小伙子（憋不住笑地）：“你啥命呀？刚认识？领证了吗？”
叶秀芝（可怜地）：“人都到这儿来了，上哪领证呀？。”
老赵（不耐烦地）：“好了，好了，你们就在那边大树底下说几句吧，二十分钟，不许超时呀，去吧！”拿起话筒（命令地）：“干活儿的听着，休息了，走出矿井，到这边集中休息。四十二号过来一下，家里来人了。”
二人见面画面：欧阳方岳走近铁丝网（意外地）看清大树底下站着的人影是叶秀芝；（叶秀芝也看清一个由远而近走过来的身影是欧阳方岳，她哽咽难鸣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黑黝黝的，两只眼睛感觉是黑白球在转动，一咧嘴，一口白牙漏了出来，不知是哭是笑的就是欧阳方岳？）
（柳条帽旁有一个矿灯卡子，没有矿灯，上身披了一件破衣服，还光着膀子。）
欧阳方岳（边走边整理衣服。）（惊讶的）：“怎么是你？这里连家人都不愿意来，你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是你来，我这出打扮让你见笑了。”
（叶秀芝看清眼前的人就是欧阳方岳时，她用手捂住脸摇摇头，眼前的人让她触目惊心，哀哀欲绝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伤心的情感，跑到树下抚着大树伤心的哭了。）
欧阳方岳（哽咽）:“对不住了，难过了是吗?没啥，这里不比阿毗地狱，我不知道你能来呀！不然，我不会同意你来这里的。这里实在不是你来的地方，你不要为我伤心，其实我挺好的，就是黑点儿，挖煤吗，哪有不黑的？”
叶秀芝（伤心的）：“我是想哭，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流泪了，我是为你失去自由伤心。欧阳老师，你受苦了……。”
（叶秀芝想用带来路上喝水的瓶水帮欧阳方岳洗洗手）
欧阳方岳（可惜地）：“刘嫂，省点儿水吧，水在哪里都是宝贵的！你等会儿。”（到路旁小溪里洗了一把脸。）
欧阳方岳（试探地）：“怎么样？还黑吗？”（叶秀芝看了一眼笑了。）
（欧阳方岳洗成了“ 花猫”脸了。）
欧阳方岳（勉强的）：“你终于笑了，说说你是怎么找来的？”
叶秀芝（伤心地）：“还说哪，来前，亏了有孔老师帮助打听一下这地址。一大早起来先搭上队里的胶轮车到县里，再坐来这里的长途车就跑来了。车上司机师傅还不错又告诉了我一遍，不然非走丢不可。早就想来，不知道你在哪呀！这大老远的上哪找你去？真要找不到你，非让狼吃了我不可，你身体还好吗？”
（叶秀芝打开布包，再打开用报纸包着的食物：馒头﹑煎饼卷﹑一饭盒炒好的土豆丝、四川榨菜﹑腐乳﹑黄瓜﹑大葱﹑一包花生米﹑六个煮鸡蛋﹑一小瓶辣椒酱。）
叶秀芝：“来前听说矿上有规定，这种地方不许探视。我找到了你们场部，我就是磨破嘴皮子也没用，我一想总不能大老远的白来呀。我又说了半天，里边有一位像是大官的听到了走出来，听说我是梨树桥来的，而且说认识我，我赶忙向他说明了情况，我觉得的在哪里见过他。你猜是谁？就是当年梨树桥工作队警卫班班长唐明，唐班长!你说多巧？我都忘了，人家可没忘呀！他和你们管事的人说我是依水河梨树桥的，又说我家福根是志愿军，还认识我，不清楚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办公室管事的就给我开了一张条子，后来唐明告诉我说他在省司法厅工作，对我算是破例吧，我就过来了！你说，唐班长一提我家福根志是志愿军的事还真管用！不然，我看这趟我算是白来了。你等会儿，我洗洗手。”
叶秀芝（关心地）：“吃吧，这些都是你愿意吃的！煎饼有点凉了，如能热一下更好吃了。来前孔老师说了，这里不让喝酒，也就没给你带酒。”
欧阳方岳：“你算是碰到好人了！不然你真白来了！”叶秀芝：“生活用品是我带给你的。这几件衣服是孔老师带给你的的，是她爱人的，都是八层新，孔老师眼力不错。你还别说，这几件衣服你穿起来挺合身。想带瓶酒了，孔老师说，这里不让喝酒，是真的吗？”
欧阳方岳：“谢谢了！真的好感谢你们，你们连这里不让喝酒事儿都打听到了？这里是有规定，这是纪律！你来了，让我很意外，但更多的是感谢呀！”
欧阳方岳（用瓶盖倒了一口）：“来！为在这山沟里能与你见面，我以水代酒感谢你，感谢孔老师，为你们那位工作队唐班长有情，敬他一杯！”（欧阳方岳一仰脖喝了下去。回头看着四周的群山。）
欧阳方岳（感叹）念起诗来：“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怨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你知道这是谁的诗句吗？”叶秀芝：“我上哪知道去呀？”
欧阳方岳：“这是杜甫的《兵车行》呀！一年多来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唯一的熟人了，刚进来时，我大哥和孔校长来过一次，以后再没人来了。现在看到你，我终于找到感觉了，好诗呀，好诗！”叶秀芝（不解的）：“没想到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多说了几句话后果就这么严重吗？”
欧阳方岳：“苏轶说得对，不问政治是要吃亏的，不说这些了。你让我想了许多。”
叶秀芝：“矿上有多少向你一样的右派呀？”
欧阳方岳：“来的人都问这个，好奇是吧？我告诉你：我还真不知道。这里人你是分不清谁是右，谁是左的。我感觉骂人少，说脏话少的估计不是右，说话粗野，不符合文化人惯例。右派骂人有自己的骂法，比较隐晦，旁人是听不出来的。”
叶秀芝：“你们这些文化人呀，轮到这步天地，还有心背诗，分左，分右啊？没人告诉你们还能多长时间出去吗？”
欧阳方岳：“这里没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呆上多长时间。看到煤堆旁边坐着的那位老头儿了吗？他是这里的二劳改，老资格了！”
叶秀芝（疑问的）：“什么是二劳改呀？”欧阳方岳：“啊，是这样，到日子可以离开了，出去一看没人要，自己背着行李又回来了，只好继续在这里就业呆下去了。”
叶秀芝（惊叹的）：“还有这样的人？”
欧阳方岳（得意的样子）：“这有啥奇怪的？这里能人多去了，有工程师、有电影厂的明星，还有大学教授哪！比起来，我就不算啥了。不过，我也悬呀，出去后没人要，估计也得回来继续就业，成为这里的最年轻的二劳改。”
叶秀芝（半开玩笑）：“谁说出去没人要呀？实在不行，到我煎饼铺去，我煎饼铺缺人！”
欧阳方岳（开心的笑了）：“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你的煎饼铺给你三姨太当长工，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干得来的长工。那时煎饼铺一定会发大财的。”（俩人说着哈哈笑了半天。）
管教（迟疑的）：“你看人家俩口子多会找乐，在这儿还能笑起来挺有意思的，看来呀，还是没呆够呀，不多见！”欧阳方岳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稿纸说：“这是我写的一首小诗，回去后转给孔老师吧，她会看懂的。”
《 草帽山 》
当你从我眼前走过
我的生活被扰乱
月光照亮草帽山的夜空
我在徘徊
我渴望与爱的天使走入梦竟
晚钟栩栩回荡在山谷里
河边的垂柳被微风吹动
伴在我的身旁
你如同飞走的小鸟
留下羽翎 你还能回来吗
让我思念魂牵梦绕
青春短暂昙花一现
青春如同香甜的蜂蜜
　　甜蜜的糖汁让人难忘
我们携手草帽山
眺望美丽的家乡
我们沉浸在爱河里
你是否听到我的心跳
我们相约在幸福的草帽山
让我托起你去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明月依旧那样皎洁
让我们每天相约在令人向往的草帽山
携手慢步到那时
硕果累累花香满山
那一天高朋满座
我们走进爱的天堂
高歌响彻云霞
举办一个浪漫的庆典
啊
这一切都在我的梦里
你还在吗
你是否听到我的小提琴琴声
在飞扬爱的海誓山盟
在回响我知道遥远的天际
有你婀娜的身影思念的溪水
永远在我心田流淌
啊
你就在那里我在草帽山等你
欧阳方岳（深情的）：“知道吗？人生遭受挫折后，心情创伤难以愈合，这首小诗送给孔老师和大家吧。”
叶秀芝:“听起来很不错，我是不懂你们文化人呀。”
欧阳方岳（感叹地）：“有感悟，才有诗意。写诗需要心境﹑需要经历﹑需要体会。盛世出文学，悲伤出诗词吗。这雪杉岗就是一座诗山，永远也写不完的诗山！”
叶秀芝（迟疑的）：“为什么？”
欧阳方岳:“你给孔老师，她会告诉你的！
欧阳方岳（深沉的）：“一块煤炭,虽在地下湮没万年,但却能在烈火中迸发出炽热的生命之光，如同一只飞起的火凤凰，浴火涅槃。”
（刘文娟来到溪水旁从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撩了一下头发，对着溪水看了看，自己脸上泛起了红晕。）
欧阳方岳（感叹的）：“孔大哥她兄妹二人理应回到北京，她父母原指望有孔校长在身边护着，出来见识一下等北京安静了，好回到父母身边，这是他父母的本意。这下好！看来没有希望回北京了！她大哥如何交待？操心了。自从我离开梨树桥，他和我大哥来过一次。那时，孔大哥就已经被停职了，说是让他去县文化站工作！也真想的出来。人家是燕大毕业的大学生，那么高的学问，去县文化站？可惜了了……。
叶秀芝（愉快的）：“对了,还有一样东西你见了一定会高兴。这是特意带给你的！”（叶秀芝从布包最底层取出两条烟。）欧阳方岳（兴奋的）：“好烟！好烟！真没想到呀，你这次来一定花不少钱吧？等我出去了一定加倍奉还！”

欧阳方岳（感叹地）：“凡是都有例外，你遇到了唐班长这事就成了，如果你今天来没遇到唐班长你也许只能返回去了，白跑一趟。”叶秀芝：“我一个农村人不懂右派是咋回事，我只觉得你说了几句话就算是错了，能严重到非到这里来吗？做个检查不就可以了吗？”欧阳方岳：“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你把烟带来真不是容易事呀，这里人抽得起这么贵的烟不多呀，抽这烟的都是大财主，这回我也可以当把大财主了！”（笑了起来）（ 二十分钟会面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管教：“四十二号时间到了，会客结束了。”叶秀芝（不解的）：“你不是有名字吗？怎么到了这里连名字都没有了？”
欧阳方岳（自觉地）：“四十二号听到，会面结束。”欧阳方岳：“时间太快了，原先叫你刘嫂，现在看来叫你秀芝妹子合适，谢谢你了。以后你不用再来了，这次实在太辛苦你大老远跑来看我。我会注意安全的，一半活儿死不了，我的命硬着哪,你回去吧……。”
叶秀芝（关切的）：“你要多保重！”欧阳方岳：“用不多长时间我会离开这里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结束的，那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记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来了，你让我有了希望，这里毕竟是没有自由的地方，没有自由，生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欧阳方岳（真情的）：“秀芝,你真美……。”
（叶秀芝眼睛一闭没说什么，欧阳方岳展开了一个男人的臂膀，第一次把她揽在怀里……，叶秀芝两行热泪流出了眼窝。）
（叶秀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伤痛，看着欧阳方岳走进矿井的背影，抚着铁丝网围栏木杆，她为欧阳方岳伤心的再次地哭了。她站在大树下的高坡处，还想能再看到欧阳方岳。）
（几处黑洞洞的矿洞如同张开的大口，仿佛要吞噬着眼前的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留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矿区只有推煤车发出的金属撞击声。）
（树上蝉声从四面不时传来，传向炎热的峡谷，抬头看了看西移的日头，叶秀芝缓慢站起身拖起疲惫的身体，把空空的包袱皮抖了一下叠好，放进布兜里向着远处的来时汽车站走去。）
70； 室内 煎饼铺屋里（叶秀芝点着煤油灯，借着微弱的光亮，生火做煎饼了。）
刘文娟：“妈，辛苦了！我上学去了，妈妈再见！”叶秀芝卷了一份土豆丝的煎饼：“路上慢慢吃。”
刘文娟（高兴的）：“妈的煎饼真好吃。”
叶秀芝：“吃饱了，别饿着。”
（刘文娟背着书包，两条小辫左右甩着变成了偏一侧的小辫和同学打着招呼上学去了。叶秀芝看到女儿长大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71；外景 上学路上（刘文娟一边走一边吃着卷煎饼，路上看到同班同学王小宇低着头走着精神有些恍惚，她看刘文娟走过来躲了一下。）刘文娟：“小宇，等我一会儿，你咋不高兴了？”
（王晓宇没说话，瞧了一眼刘文娟手里的半截煎饼低下头就是不说话。）
刘文娟：“小宇，你怎么了？
（王晓宇还是不说话。）
刘文娟（忽然明白了）：“小宇，你没吃早饭吧？”
王小宇泪水一下在眼圈里转着流出来（难过地）：“我妈说家里没有粮食了，等中午看看能不能买到高粱面才能吃上饭。”
刘文娟：“小宇，我手里这半截煎饼，你不嫌弃，给你吧。”
王小宇：“不行，不行，你吃吧，到中午我家里就有饭吃了。”
刘文娟：“小宇，，咱俩一家一半吧。”
（刘文娟把手里还没吃完的半截煎饼双手送到了王小宇面前。）
（王小宇（感激的）点点头，接过了刘文娟手里半截卷煎饼）
王小宇（咬了一口）：“谢谢你了，文娟，你家的煎饼太好吃了。”
刘文娟：“小宇，没事，你家里没饭吃到我家来吧，我妈的煎饼可好吃了。”
72； 室内 叶秀芝家（放学回家，刘文娟把遇到王小宇事说个妈妈听。）
叶秀芝(无助地）：“娟子，咱家粮食也不多了，做煎饼的玉米面儿很快就没有了，黄豆已经没有了。妈也正犯愁哪，这煎饼铺儿还能开几天就不好说了。”
叶秀芝（看着刘文娟吃饭一粒米、一个菜叶都没剩）：“娟子，午饭你们都不吃饭呀？看把你饿成啥样了？”
73； 外景 学校
（葛小红同学悄悄问刘文娟：“文娟，你们几位上哪吃饭去了？午饭时咋没看到你们人影啊？”
刘文娟（装笑脸）：“我们一起玩去了，一玩就不饿了。”
葛小红：“哪有这事？不吃饭不饿了？给你，我特意留给你的。”
刘文娟（意外地）：“小红，你吃饭了吗？”葛小红：“我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快吃吧。”
刘文娟（高兴地）：“有好长时间没吃过发糕了。谢谢你了，小红。”
葛小红（伤心地）：“小娟，过两天，我和爸爸妈妈就要离开依水河了。”
刘文娟（不解地）：“为什么？”
葛小红（苦闷地）：“我也不知道，别问了。”（说完起身背着书包悄悄离开了教室。）（几天后，同学们知道；葛小红的爸爸是县医院食堂管理员， 由于贪污了医院食堂粮票被揭发出来，被医院把全家五口遣送回山东老家了。）
74； 室内 空镜
　　孔丽群家画面（孔丽群看欧阳方岳写的诗，让她感到一个男子汉在呐喊，一个身为阶下囚的苦闷之心。）
（她落泪了，泪水浸湿了纸稿，她无法控制，她抚摸着小提琴，如同欧阳方岳依在眼前见物如见人，看来小提琴还要在她这里存放一段时间了，她把小提琴细细擦了一遍重新盖好琴盒用布包好，放在炕柜上面，然后再盖上报纸。）
75； 外景 空镜
欧阳方岳回梨树桥画面字幕：一九六二年（细雨蒙蒙，路面湿露，长途敞篷大卡车在梨树桥站附近停下，乘客拎包，背包的从车上下来。）
（欧阳方岳下车，头发略长，几分英俊，两鬓参差不齐的络腮胡徐，里面穿着那件当年拉小提琴时紫蓝色衬衫，很有风度感。可谓；“忍放花如雪，青楼扑酒旗”。）
（卷烟画面；输理了乱发，发下行李，从衣兜里取出一小条卷烟纸条，从右衣兜里捻出烟沫，卷烟，把卷好的纸烟放在嘴边叼着，取出一盒标有长白山牌印花火柴，用左手遮挡一下，划了火柴点着了卷烟，狠狠吸了一大口,一团浓浓的烟好一会儿才慢慢散去，烟后露出来那张人们即熟悉又陌生的已变得刻满苍桑的脸。）
（四年了，欧阳方岳回来了,回到了依水河，依水河还是老样子。）
（欧阳方岳顺着当年离开梨树桥时走过的土路，认出他的人似乎在指点着什么，他不介意，偶尔还向人家点点头，不相识的人看上一眼这个陌生的外乡人，似乎觉得在他脸上看到了有什么印字似的。）
76； 外景
煎饼铺欧阳方岳：“来一份土豆丝的。”（叶秀芝楞了一下，做了一份儿卷土豆丝的递过来，欧阳方岳递上一元钱，被叶秀芝推了回去。）
（欧阳方岳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叶秀芝走出煎饼铺，递过一个小凳 ，一碗水豆腐。）
欧阳方岳（问候地）：“谢谢，生意还好吧？”叶秀芝：“生意还好。没想不到你回来，还回去吗？”欧阳方岳：“煎饼还是那么好吃，还能吃上一碗说水豆腐，真不错。”
叶秀芝：“你来的巧了，眼下粮食供应紧张，粮库答应卖我给几斤黄豆已经说好了，后来还是没有了，只好拿豆腐应付我一下，卖我十块，让你赶上了。”
欧阳方岳：“是呀，矿上也许因粮食供应问题，对老弱病残，表现好的都提前释放回家了，像我这样表现突出好的更应提前释放了。我先到镇派出所报个到，去中学处理一下我的事情，就可以离开了。不过多了一个新名；劳改释放犯，这点事儿算是洗不清了。”
有人喊了：“来一份卷大葱的，等半天了。”
叶秀芝：“来了﹑来了。”
叶秀芝：“管那么多干啥？叫啥没关系，出来就好，有空过来我们聊聊。”说完回煎饼铺儿忙去了。
（欧阳方岳提起行李卷大步向镇中学方向走去。）
77； 外景
　　去中学路上（孔丽群抱孩子去县城准备乘车，看到迎面走过来熟悉的身影，停住脚步。）
孔丽群（惊呀的）:“欧阳？是你吗？”
欧阳方岳：“是我，你是？”（迟疑了一下，认出来，很惊喜的样子。）
欧阳方岳：“孔老师？没想到遇到你，你这是去哪呀？”
孔丽群（惊喜的）；“真是你呀？欧阳，还好吗？无法想象你能回来。”（孔丽群放下孩子，伸出手，欧阳把手在外衣上蹭了一下，两人手握在了一起。）
孔丽群（热情地）：“先到家坐坐再说吧。”
欧阳方岳：“不了，我先到学校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如果允许，我准备办理手续后就可以离开梨树桥了。”
孔丽群（无助地）：“学校领导都换了，我哥已经调离中学，回县教育局了，一切都变了。我先回趟家，一会在学校对面小饭馆等你。”
欧阳方岳：“好吧。孩子有三岁了吧？长得像妈妈，漂亮。”
孔丽群（抱起孩子，骄傲地）：“大国，问欧阳舅舅好，告诉舅舅几岁了。”
孩子乖巧的说：“舅舅好。”伸出三个小指头：“三岁了。”欧阳方岳：“好孩子，一会舅舅看你。”
78； 外景 空镜
　　中学对面小饭馆（孔丽群抱着孩子到学校对面那家饭馆，在靠近窗口座位坐下，这样可以看到从学校出入的人员。）
（欧阳方岳从学校大门走出来，大国向欧阳方岳摆手，欧阳方岳过了马路进了饭馆坐下。）孔丽群：“怎么样？事情办的顺利吗？”
欧阳方岳（无奈地）：“哪有个完呀，不说了。”
孔丽群(安慰地）：“不顺利是吗？别着急，你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外面的事你还不了解，慢慢来吧，今天我请你。”
欧阳方岳：“好呀，有几年没有这种感觉了，随意一点吧，还有孩子哪，随你吧。”
(孔丽群点了两样菜，二人边吃边聊了起来。)（二人坐下，目光相持。）孔丽群(好奇地）：“为什么这样看我？”。
欧阳方岳（不好意思地）：“对不起，我有点不礼貌了，你别介意。”
孔丽群：“看吧，人都会变老的。对了，你的小提琴还在我这里，有时间还给你吧。”
欧阳方岳：“小提琴不用还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这辈子我不会再需要它了，日后做啥还不一定哪。你是我当年的第一位听众，也是最后一位听众。”
孔丽群（伤心的）：“欧阳哥，你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欧阳方岳：“小妹，你没错，是我让你失望了，如果当时听你大哥话我尽早离开中学就好了。怪自己呀，我也许太私心了，因为你，我多留了几天，没想到，就在这段时间里出事了，政事难料啊！”
孔丽群（祝福地）：“可以喝酒吗？来，祝贺你回家，敬你一杯。”
（自己一饮而尽，咳嗽了起来。）
欧阳方岳（担心地）：“你不会喝酒，不要这样喝，会吃不消的。”
孔丽群（苦闷地）：“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儿……”，
欧阳方岳（感激地）：“这杯酒我代表我自己感谢你小妹为我送的寒衣，谢谢你了……”
（含泪一饮而尽。）
（二人聊了许多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79； 外景 空镜
小饭馆外（走出小饭馆，太阳夕照。）
欧阳方岳：“因为还有事情需要办一下，我还可以在学校宿舍住几天，日后我们还有时间见面, 谢谢你的款待。”
欧阳方岳（喜欢地）：“宝贝儿，知道舅舅是谁吗？”大国（乖巧地）：“妈妈说，欧阳舅舅是大音乐家。”
欧阳方岳（高兴地）：“好﹑好﹑好﹑舅舅是音乐家，音乐家。宝贝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大国：“妈妈说，向舅舅一样，当音乐家。”
欧阳方岳（兴奋地）：“听到了吧，宝贝儿长大要当音乐家？我没听错吧？我的小提琴不愁有接班的了。”
80； 室内
县城饭馆（孔儒生，苏轶﹑张戈﹑马艳﹑孔丽群相聚在县城一家饭馆。）
孔儒生眼含泪花（拥抱）：“我的好兄弟！老弟，让你受委屈了，你受苦了！”
(二人抱在一起伤心的哭了。）
欧阳方岳（风趣地）：“爹妈托生一回，来到人间享受一下人间苦乐，锻炼锻炼也好。”
孔儒生（高兴地）：“你们看，欧阳老弟还是那样风趣，还是那样阳光照人。这几天你可是县里新闻人物了，开始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这一消息。开始我还真有点犹豫，特别是县委里的几个朋友，大家还是惦念你呀，要不是担心影响问题他们今天都会来的，大家让我转达一下他们的问候，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上面的。”（说完大家边吃边聊了起来，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这几年的变化。）
孔儒生（兴奋地）：“我开始在县文化站工作，后调回教育局工作了，眼下都好。我来介绍一下：苏轶县志办工作，张戈县新华书店工作，马艳县教师进修学校工作，孔丽群依水镇第二小学校继续任职。大家都有新岗位了。好了饭菜都齐了，诸位慢用慢用。
（大家聊了许久。）

81； 外景 空镜
镇邮局门前画面（广播站喇叭里传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那熟悉的声音，一则重要新闻打破了人们的安静生活，国家正在发生大事，一场全国性的政治运动“文革”开始了。）
（叶秀芝路过邮局，邮局屋里叮叮铛铛响了起来，邮局门被人用脚踹开，戴有“红色邮政造反大军” 袖标的男人从邮局里冲出来，押着一中年妇女直奔邮局门口放的一张玻璃面桌子。）（玻璃桌子清晰看到玻璃碴子散落在上面，在阳光下释放出晶莹坚硬刺眼的反光，桌面上的玻璃板面裂开几道大纹。）
（这帮人让女人跪上去，再把邮局用的废纸篓扣在她的头上，不断喊口号，女人不肯跪，那帮人连拽带拉硬是把那女人赶到桌子上跪下，又把划了大红叉的牌子挂在她脖子上，牌上写着“反动走资派 赵玉”的名字。）
（女人刚被赶到桌面上，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是玻璃碴子透过外裤扎进她的膝盖。膝盖处血红一片。）
叶秀芝（讲理地）：“她在邮局工作多年，用得着你们几个大男人这样对待么？”
过路人：“不许打人！你们几位大老爷们儿怎么会这样对待一位女同志说得过去吗？没看着桌子上的玻璃碴子吗？你们跪上去试试看，要流血的！”
造反派：“你是哪派的？我们在批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造反有理！”
过路人：“造反也得讲个道理吧？你们一个小小邮局哪来的什么走资派？随便把人抓来就进行批斗，哪有这样的造反派？谁会支持这样的造反派？。”
造反派（指着赵玉）：“你先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行！”
（女人身子一歪，晕倒了，叶秀芝和路人上前将她扶起，她站立不起来，双眼紧闭，头冒虚汗，嘴唇发紫。）
过路人：“看样子，她心脏不好，还要挨批斗，再这样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
（女人裤子膝盖处是一片血红，血肉模糊。）82； 外景
叶秀芝家刘文娟头梳“双高炮”小辫，身着草绿军装，戴着红袖标（兴奋地）：“妈……我回来了！”
叶秀芝（惊奇地）：“哎呀，我的宝贝呀，这是咋的了？咋变成这出了？”
刘文娟（高兴地）：“报告妈妈，从今天起，我加入了学校的红卫兵组织了，向妈妈敬礼！”
叶秀芝：“你这出打扮，是要批斗谁呀？”刘文娟（一脸稚气地）：“学校造反派组织说了，当然是首先要批斗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学校里的校长，大小领导都在批斗之列。”
83； 室内 空镜
中学教室排练样板戏节目画面；（刘文娟被安排在中学战宣队，排练节目到处演出，跳忠字舞﹑演唱语录歌场场不落。）（舞剧《红色娘子军》﹑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等片段成了保留节目。）
84； 室内 秀芝家
叶秀芝（提示地）：“张一发这个人现在不得了，用不了几天，依水镇就是他的天下了。”
（刘文娟似乎隐约感受到运动矛头正在向妈妈悄悄袭来。）
（有人揭发叶秀芝历史问题材料，说叶秀芝解放前是“地主婆”，是混进贫下中农队伍里的“阶级敌人”。一个“隐藏”在贫下中农阶级队伍里的“地主婆”？好大的帽子）。
（叶秀芝家的土墙上被贴了通告，落款是《红色工农赤卫队》，清晰盖上了大红印章。）（通告说；限叶秀芝二天内到镇上造反派指挥部报到进一步交代问题。）
85； 室内 秀芝家（批斗会结束回家。）
叶秀芝（悄悄）：“娟儿，妈没事，说清楚就好了，那帮人来找我，你不要管，你越管，他们越来劲，不然你会引火烧身的。这些事的背后都是那个叫张一发指使干的，这人太坏了，你要多加小心。”
刘文娟（懂事地）：“妈，我懂了。”
86； 外景 空镜 镇政府画面（战旗高挂，横幅标语醒目写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敌人不投降就让他灭亡!让人不寒而栗……。）
（叶秀芝战战兢兢来到村公所大门外，站在红漆门前，抬头先看了看这熟悉的大红门，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自己的人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院子里人来人往，四周墙上贴满了标语，大字报，出出进进的人们胳膊上都佩戴袖标，斜背着书包，穿着绿色军装，忙着写大字报，标语，叶秀芝溜着墙边低着头，躲躲闪闪的往里走。）
张一发在接电话，看到叶秀芝进了院（装腔作势地）：“把门口刚进来的那个叫叶秀芝的地主婆叫进来带到审查隔离室去。”
一人出屋（严厉地）：“你叫叶秀芝吗？”叶秀芝（不知所措地）：“啊，是我。”那人指着西屋说：“跟我们走吧，先到隔离室去。”
（这间房正是当年叶秀芝被赶到贾家下屋换衣服的那间屋子，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刚要回头，门被“呼啦啦”锁上了。）
（四周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标语横幅是：“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无产阶级的专政就是群众的专政!”）
（标语下方一排桌子，几把椅子，前面有一把椅子，看样子是留给自己这样被审查人坐的。）
（窗上被横竖盯上木板，防止被审查人逃跑。）
（几个造反派跟在张一发身后走进来。）
张一发（打官腔）：“叶秀芝，坐吧。”
（叶秀芝把头巾摘下来抓在手里，看着眼前这几个人。）
张一发（装腔作势）：“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吗？”
叶秀芝（平淡地）：“知道，大字报上说有人举报我当年地主婆的事。”
张一发（诡异的表情）：“你要老老实实交代你当年地主婆的罪行，这是什么问题？你不老老实实交代问题，那就是隐藏在贫下中农阶级队伍里的阶级敌人，懂吗？”
叶秀芝（生气地）：“张一发，我是不是地主婆，你最清楚呀，用我说吗？”
张一发（吼道）：“你态度很不老实，想对抗运动吗？你必须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彻底交代你嫁到贾家当地主婆后与贾茂山合谋参加反动还乡团的事。”
叶秀芝（愤怒地）：“张一发，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你当年是土改工作队成员，依水河的土改问题你最清楚，我是不是地主婆，是不是还乡团，你不清楚吗？你问我？怎么今天你就黑白不分了？你非要把清水镇的历史翻过来吗？”
张一发（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口水，把杯子狠狠摔向地上：“好你个地主婆，不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反倒向造反派质问，我告诉你，你不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就休想蒙蔽过关，休想离开这间屋子半步……。”（带人锁门离开。）
叶秀芝走到门前，拉了几下门，大声喊道：我要回家。（没人理会。）
（好一会，有人轻轻开锁。）
叶秀芝：“谁？”张一发鬼鬼祟祟进来（不怀好意的）：“秀芝，我是来救你的。）
叶秀芝（惊恐地）：“你来救我？”
张一发（讨好地）：“是呀，我来救你。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只要你从了我，你的事一笔勾销。”（向叶秀芝一步步逼近。）
叶秀芝隔着桌子（质疑道）：“人面禽兽的东西，你敢过来看看。）
（愤怒握紧一把学生凳子，准备搏斗。）
张一发（色眯眯地）：“秀芝，你就从了我吧。。。”(向叶秀芝扑来。）
门外突然传来刘文娟喊道：“妈，你在哪里？”
张一发楞了一下，松开抓住叶秀芝的手，夺门而逃，(恶狠狠)：“你要老老实实交代你的罪行。”
刘文娟（楞了一下）：“妈？怎么回事？你没事吧？”叶秀芝理了一下衣服，理了一下头发，（喘着气，气氛地）：“王八蛋。”
87； 外景
叶秀芝家门前（母女俩回家。）
（老姜叔挑水路过看到刘文娟搀扶着叶秀芝回家就问是怎么回事，刘文娟就把造反派批斗妈妈的事说了。）
老姜叔（气愤的）：“还有王法吗？”
叶秀芝（无奈的）：“老姜大叔，没事，这造反派咱们惹不起呀，运动的事没人说得清楚，他们让我交代一下当年当地主婆的事，说清楚了也就拉倒了。”（这算让老姜大叔消了气。）88； 室内 叶秀芝家 （运动形势急转直下。
刘文娟无精打采回家，趴在炕头上就哭了。）刘文娟（伤心的）：“妈，你说，这帮人怎会这样？头几天好好的，没两天说翻脸就翻脸呀。学校说我家庭出身有问题，取 消了我红卫兵资格，停止了我的演出权利。”
叶秀芝（无奈的）：“娟儿，这事妈早料到了，这不能怪你呀，不是也有人说妈是地主婆吗？这才挨批斗，你爸没消息，上面组织乱套了，政府部门领导都被打倒成了走资派，现在是造反派掌权管事，我们有啥办法。”
刘文娟：“你当年的事，赵阿姨不是很清楚吗？找她帮你说句话不就清楚了吗？再说张一发也知道你的情况，当年他也是土改工作队的呀。”
叶秀芝（焦急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呀！头几天有人在省里看到赵波阿姨了，满大街都是打倒赵波的大字报，听说她已经被关起来了，闹不好早就下大狱了。头几年在矿上听当年工作队唐班长说你赵姨是省里大干部，现在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大当权派，再找她不是添乱吗？你赵阿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哪有时间管我们的事呀？张一发现在是造反派头头火着哪，这事躲还躲不开，谁还敢自找没趣呀，那不是找死吗！”
（有人敲门传话：明天上午继续参加批斗会。）
叶秀芝（疲惫地）：“想躲都躲不开呀。”
刘文娟：“不去不行吗？”（叶秀芝呆呆地摇摇头。叮嘱地：“娟，你要多注意安全。）
（次日。）刘文娟看着妈妈被的背影（心痛的）：“妈，我等你。”（回屋关严门，趴在炕被枕头上悲伤地哭起来。）
89； 外景 空镜
中学操场（县中学批斗会场画面：台上挂起；“批判反革命分子大右派欧阳方岳大会”的横幅。)
(喇叭高悬，操场挤满群众，这次批斗会不同以往，武装民兵持枪出席，火药味十足，他们的加入使批判大会增添了几分威严。)张一发在台上一手握话筒（声嘶力竭）：“把大右派份子欧阳方岳押上来！”
（欧阳方岳被两个背抢的民兵揪着头发，反拧着胳膊，随后跟着几位当地的四类份子，叶秀芝也被押在其中，跟随后面上台陪斗，他们都被戴上纸糊的高帽。）
（被批斗者脖子上挂着牌子，喇叭里传出口号：“欧阳方岳必须低头认罪！”，“叶秀芝一伙必须交代参加反动还乡团罪行!”有人发言一停，喇叭里便有人带头领统一喊口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打倒右派反革命分子欧阳方岳！
张一发（装腔作势地）：“此人不老老实实低头认罪！”“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会场上的群众也跟着喊了起来，喊声刺耳，参差不齐。）
（民兵上来用枪托对准他的后背猛砸，令其弯腰低头。他被枪托砸倒在地爬不起来，又被民兵抓着双臂拎起来，勒令跪好。）
90； 外景 学校操场附近（散会后，叶秀芝等被押下台。）
（刘文娟上去搀扶着妈妈离开，回家路上，头晕蹲下，起不来了，刘文娟十分着急。）同班赵大奎路过：“刘文娟，大婶怎么了？”（刘文娟低头不言语。）
赵大奎：“大婶都这样了，救人要紧 走吧。”（赵大奎二话没说，背起叶秀芝就走。）刘文娟（感激地）：“大奎，麻烦你了。”
91； 室内 叶秀芝家（到家进屋，叶秀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大奎。）叶秀芝（感激地）：“谢谢了，是镇上二忠叔家的大奎吧。”
刘文娟（高兴地）：“妈，对，他现在是我同学。”
赵大奎（生气地）：“大婶，没事，别听张一发那帮人瞎咋胡，我听我爸说过，他们就是整人，运动最后啥样还没定哪，那帮人不得好死。”
叶秀芝（赞佩地）：“你爸是好人呀，当年胡子进村，胡子让你爸挖坑埋工作队，村干部人，你爸和村上的另一个乡亲不肯，宁愿和工作队一起去死，勇敢呀。”赵大奎：“这事我听我爸说过。大婶，你的事，我也听我爸说过，哪有什么地主婆事，就是胡说八道。这些事我爸都知道。张一发那帮人就是整人，人家欧阳老师怎么了？把人打成那样，这样下去，欧阳老师非得让他们弄死不可。”（叶秀芝慢慢睡着了。）（刘文娟送赵大奎走出门，二人说了几句分开。）
92； 室内
叶秀芝家叶秀芝（梦话地）；“不许打人！”“不许打人！”叶秀芝 （醒来）：“太可怕了！我看到你欧阳老师了，他满脸是血呀，太可怕了。”
（叶秀芝的身体如同风雨中就要垮塌的破草房一样一推就倒。）

93；室内 叶秀芝家 （次日）
刘文娟（惊慌的）：“妈，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学校里都传开了，欧阳老师自杀了！”叶秀芝手中的水碗掉在地上摔了几瓣，溅的满地是水：“你说啥？听谁说的？”叶秀芝：“妈，你没事吧？我刚从学校回来，听说欧阳老师尸体刚被从学校食堂后院仓库房梁上解下来，尸体停放在食堂后院用桌布盖着，说是等县公安局来人处理。”
叶秀芝：“娟儿，欧阳老师是好人，他帮助过我们。他劳改回来没几年，又赶上运动了，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倒霉事都让他摊上了，批斗会那样厉害，他是忍受不了了！我们应该看看去。走，我们一起去送送欧阳老师吧……。”（刘文娟搀扶着叶秀芝向镇中学走去。）

94； 外景 空镜
中学门前（县公安车停在校门口，欧阳方岳尸体上覆盖着白色旧桌帘布，一只脚穿着布鞋，露出的另一只脚已经毫无血色。几个带着口罩的公安人员提着旧桌布四角，从院内走向等候在门口的大卡车，人们看着白布覆盖下的欧阳方岳老师尸体。）
孔丽群（淡定的）；“等一下，不管他过去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现在他人去了，身边没有亲人来送行，这是他唯一的遗物，就让这把小提琴陪伴他一起走吧。”
（孔丽群掀起桌帘一角，把小提琴放在了欧阳方岳的身旁。欧阳方岳脸色苍白，消瘦，蓬垢的头发显得有些乱，双唇紧闭，眼睛眯着，闭不上眼睛，依然穿着蓝紫色上衣，看来欧阳是有所准备一死的。）
孔丽群心里为欧阳方岳祈福（旁白）：欧阳，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以安静离开了，那边没有批斗会，到了那边，你可以无忧无虑，可以重新演奏你的小提琴了，你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举办音乐会，让小提琴陪伴你一起去吧，我们大家会记得你的……。
（孔丽群用桌帘布把欧阳方岳漏在外面的一只脚盖上，他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她低声抽泣着 。）
围观人感叹，感动，（窃窃私语）：“欧阳老师劳改回来没几年，好好的，怎么会自杀哪？”
　　：“他回来一直没上课。运动又让他贪上了，不知是谁揭发欧阳老师有历史问题，运动一来他一直在挨批斗，他受不了了。”
：“是不是反革命，那要上级组织上定呀，怎么会无中生有，这样做下去能不出人命吗？。”
：“就那个样批斗法，谁受得了？”
：“没听说， 他与地主婆坏份子相勾结，向人民反攻倒算……。”
（人们你一言，他一语猜的说了起来看着开动的警车。）
张一地（嘶哑地）：“欧阳方岳自绝人民，自绝革命，阶级斗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根据揭发出来的材料看，欧阳方岳问题很严重，五八年他就被划定右派，劳改回来后，一直与人民为敌，拒不接受劳动改造和地主资产阶级穿一条裤子，散播资产阶级思想情调，一心想搞反攻倒算，对抗群众运动，他只有死路一条，死有余辜。好了，好了，散了，散了……。”
（刘文娟搀抚着妈妈站在远处，看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叶秀芝（愤恨地）：“这还是人吗？怎么会变成这样？黑白不分，作孽呀！”
（县公安大车关上车门，缓慢的开走了。）
张一发：“打倒大右派欧阳方岳。”
（张一发见没人理会他，看着离开的人群背影，显得有些尴尬走下桌子，如同落汤鸡垂尚着无精打采的脑袋也离开了，学校门前一下空荡荡起来，留下了杂乱的废纸、传单、脚印和深深的车轮印。火辣辣的太阳照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95； 外景 空境
中学广播画面（广播里传来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沿江县第一中学上山下乡动员誓师大会”，踊跃报名发言，会场掌声四起。)
（张老师让刘文娟代表五排发言，刘文娟的发言让大家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台上台下报以热烈掌声，纷纷投来敬慕的目光，向她表示祝贺。）
（工宣队马师傅表扬高五班发言，他积极支持同学们的革命行动，称赞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会场上口号声震天响，会场上人们的革命激情被推向最高潮。）
96； 室内 空镜
中学教室（张建毅老师， 三十多岁， 中国人大毕业，高个，戴眼镜，消瘦，才华横溢，知识渊博，是一位深受同学尊重敬仰的好老师。他讲课时就是“五.四”时期进步青年在宣讲马列主义革命真理的形象，语言铿锵有力，慷慨激昂，有号召力，同学们喜欢听他的课。）
（最后一节语文课。）张老师：“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即将毕业走上与工农相结合道路，我祝贺你们。有一句话说得好，学生是老师的精神财富，我祝愿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张老师：“同学们，你们就要离开学校了，接受再教育……。老师没能把你们送入大学校门，却要亲手把你们送到农村去，你们有这份资格和能力考取大学，应该有一个美好前程！刘文娟她们高五班同学各科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我非常看好他们能上大学，看来不能如愿以偿了，如果今后有机会重返大学，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同学们听后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备受鼓舞和感动。）
（夜幕下，同学们回家路上，张老师站在路旁晃动着手电筒，如同一把火炬照亮同学们回家的路。）
97； 室内
叶秀芝家刘文娟（兴奋地）：“妈，我报名插队了。“叶秀芝（苦笑着）：“娟儿，像我们这样有说不清历史问题的家庭只能去插队了，这样也好，离开梨树桥躲一躲安全。张一发那帮人说不上哪天又来家里揪斗我，外一把你也抓去陪斗，那可就惨了。你既然有决心插队，妈支持你，上千里路可不近呀，想回一趟家都难了，你要有长期打算准备呀。”
98； 外景 中学门前
（大墙上，集体户名单公布了，六十多人。）（刘文娟和王晓宇挤在名单前停住了脚步：高二·五排集体户（18人）名单如下：户长陈彤，户员：张 平﹑王晓宇﹑黄 超﹑刘文娟﹑付国林﹑王德海﹑林一凡﹑赵慧平﹑曾少明﹑李一群 ﹑刘曼琳﹑高小艺﹑姜 英、赵舜民，李若南、张少光﹑孙 亮……。
99； 室内
叶秀芝家（叶秀芝打开一行李袋，整整齐齐捆绑的教课书（不理解的）：“娟儿，你带这些课本书干吗？这书不都念完了吗？还有用吗？”
刘文娟（舍不得的）：“妈，这些书是我初高中的见证。我舍不得这些书，到了大草原，没事拿出来看看挺有意思的，实在不行引炉子用也好，把热量留在人间，做最后一次牺牲吧，温暖人间，燃烧自己……。”
（ 叶秀芝从纸箱里取出三封信。）
（叶秀芝（感叹的）：“娟儿，你要出远门了，
妈也没啥送你的，这个你带上，这是你爸写给你和妈妈的两封信，你带上一封，想爸爸了就拿出来看看，还有照片，你也带上一张不要丢了，这是咱家的传家宝！娟，我总觉得你爸爸很有可能就是在这次战斗后牺牲了，信上说的多清楚:为了胜利，不怕牺牲，冲向敌人的枪口……。”
刘文娟（难过地）：“妈，其实我早就觉得爸爸已经牺牲了！在朝鲜战场上牺牲的无名英雄太多了。妈，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消息的，国家不会忘记他们的！”
叶秀芝（看照片）：“这是咱们一三口唯一的全家福……。”刘文娟（骄傲地）：“妈，你看我爸多帅气！”
刘文娟笑了。）叶秀芝取出红围脖：“喜欢吗？”刘文娟：“妈，这红围脖是赵阿姨当年送给你的新婚礼物，还是你留着用吧！”
叶秀芝：“是啊，这条红围脖比你还大一岁，二十多年了，平时也没舍得用，颜色挺好，你带上吧！草原风雪多大，谁也说不准，让它保佑你，再大的风雪也不怕！赵阿姨说了这是南方稀罕物，一定错不了的……。”
叶秀芝（顾虑的）：“娟，你……。”
刘文娟：“妈，你怎么话到嘴边又不说了？”叶秀芝：“算了，不说了。”
刘文娟：“妈，有话就说，再不说没机会了。”叶秀芝：“娟，你这一走，去了这么远的地方，你恨妈妈吗？”
刘文娟：“妈，我怎么会恨你哪？上山下乡又不是我一个人去？”
叶秀芝：“我总觉得是妈连累你了，是妈对不住你呀。”
刘文娟：“妈，插队下乡是国家的需要，怎么说受你牵连哪？”
刘文娟：“妈，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了。我走了，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可咋办呀？”叶秀芝：“瞧你说的，过日子嘛，一家一个过法，想妈妈了回来看看妈妈，可妈妈哪？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了。好了，明天还要起早走，早点儿睡吧。”
100； 室内
叶秀芝家 （次日早）
刘文娟（高兴的）：“妈，看我漂亮不？”
（摸到了衣兜里的三百元钱）
（惊讶的）：“妈，这是什么？我到大草原干活是有收入的，留着家用吧，我用这么多钱吗？”

叶秀芝：“娟儿呀，出门在外，用钱地方多，你们刚到那，哪来的钱？这都是做煎饼攒的。这三百元钱够你用两年的，放好别丢了，家里还有。”
(刘文娟一下抱住妈妈，两眼涌出水。）：“妈，这几年让你受累了，让你辛苦了。需要我帮你的时候，我又离开你了，妈，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呀？”
叶秀芝；“这是运动，一阵风就过去了，没事。”刘文娟（忽然的）：“妈，我才发现，你有白头发了！”叶秀芝：“这有啥奇怪的？人岁数大了都这样。”
刘文娟：“妈，你才四十多呀，都是因为我，你一夜就有白发了，我走后，你咋办呀？留下你一个人，多孤单呀……。”
叶秀芝：“你走了，我不是还有你爸陪着吗，你也有你爸陪着，我们三口还是一家人，还在一起！”
101； 外景
县中学校门前（大卡车停在校门前，车上车下一片繁忙，客车上坐满了胸前带大红花的同学，家长们围着大客车周围与车上的子女们话别，街道充满了欢歌笑语。）
刘文娟：“妈，回去吧，到了省城坐上火车就好了。”
（知青车队缓慢启动了，离开了依水镇。）
刘文娟（哭腔）：“妈，回去吧，放心好了，我会写信的，再见了……。”
（叶秀芝摆着手，直到车队上了大路向省城方向开去。）
（旁白）：（这是命运注定的吗？世上有宿命吗？只有勇于承受苦难的人，才能冲出困境和艰辛，得到整个世界。）
（刘文娟倚靠在火车窗口看着窗外闪过的光影，伴着闪烁的点点繁星，她似乎感到那就是妈妈慈祥温暖的眼睛，一直陪伴自己前行。）（刘文娟与妈妈生活的画面：与妈妈一起送信的情景；妈妈送自己上小学的情景；妈妈病种躺在炕上无助的样子；妈妈起早辛勤顶月磨豆浆情景。）
（妈妈经常被批斗，为用保护女儿不受牵连‘支持’自己插队，实属无奈，这么多家庭就这样被拆散了，真希望尽快结束眼前动荡的日子，回到妈妈身边！）（王晓宇坐在对面，她知道刘文娟又在想叶阿姨了。）

103； 室内 石头家（学习班结束了，老姐俩见面感慨万千，互看了半天，激动不已。）
潘淑梅（高兴的）：“石头现在是生产队长了，秋收那天，来通知说要在刘家营子办学习班，我一看石头拿回的名单里有你的名字，我开始以为看错了，后来一打听没错，是梨树桥的，我就明白了。我告诉石头，那可是你刘婶，要关照一下，石头说了会照顾好你的。老孟啊，这就是我跟你常说的那位梨树桥的三姨太，福根媳妇，我的老姐妹秀芝妹子。今天你有福气总算见到本人了。”
叶秀芝（激动地）：“大姐，别提了，运动一来，我倒霉就倒霉这三姨太的名份上了，造反派总拿我这名份说事，我的这点事算是说不清了，参加刘家营子学习班也是这个原因，福根当志愿军的事没人提，那个张一发还记得吧？你说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我是地主婆，说我什么勾结农户逃避我的地主资产阶级家庭了。我的妈呀，你说谁懂呀？”
（叶秀芝，潘淑梅如同姐妹说了好一阵，老石要做饭招待一下叶秀芝。）
叶秀芝（解释）；“大姐，学习班有纪律，要集中队里食宿。”（二人又说了几句告别离开。）
104； 外景 空镜 省城（省城乱哄哄，建筑物上张贴着标语“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道路两旁大批判宣传栏，造反派呼喊着口号在街头出现。）
叶秀芝（路边修自行车师傅）：“师傅，打听一下，我想去医院怎么走啊？”修车师傅：“你要去哪家医院呀？”
叶秀芝（想了一下）：“就是省城最大的医院。”那人笑了：“大医院？往前走，坐电车四站地到三马路下车去省二院吧，那是省里最大的医院了。”
（叶秀芝说声谢谢向电车站走去。）
（医院坐落在江东岸，是一栋日伪时期老建筑。）
（医院，一老头手里握着一个木棍守着住院部门口。）叶秀芝（小声问道）：“老同志，我打听一个人。”老头：“谁呀？”
叶秀芝：“赵波……。”老头（惊讶的）看了一下叶秀芝：“你是她什么人呀？”
叶秀芝：“她是我大姐……。”
老头（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医院里的大夫都去五七干校了……，赵书记早就下去了。”
（老头告诉了叶秀芝赵波家的住址，到那里再打听一下吧。）
（叶秀芝来到赵波住处，杂草重生，从玻璃窗往屋里看，满屋子堆放着几件家具，一张单人床被立起来靠在墙边，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蒙着一张旧床单，看样子赵波走时只带了生活用品。叶秀芝伤心的哭了，赵姐你在哪里呀？叶秀芝恋恋不舍望着那间残破的小屋返回医院。）
（叶秀芝朝着不远处的电车站走去，来到长途客运站坐上开往依江县城的长途车回梨树桥去了。）
105； 外景 空镜 字幕： 一九八三年（刘文娟和夏戎大学毕业回东北工作，放弃了北京安排的工作单位。）
（刘文娟和夏戎结婚成家，第二年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取名小东，把叶秀芝接到城里。）（几年后，小东长大了，北京夏戎父母知道了刘文娟妈妈身体不好，来信给夏戎让叶秀芝来北京住住，并帮助叶秀芝联系好了去北京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改善一下生活环境，安度晚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叶秀芝（表示感谢）：“没事，岁数大了，哪有没病的，先到市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再去北京吧……。” ，
（叶秀芝时常感冒，高烧不退，这让刘文娟很是担心。）
（叶秀芝因感冒又一次高烧不退，刘文娟陪妈妈去了市医院。）
医生（看着片）：“你是患者家属吧？我和你说一下，从片子上看，患者已是肺癌晚期，并且皮下扩散，化验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家里要有准备。市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你们也可以考虑去省里新建的肿瘤医院看看，家属商议一下做决定吧。”
106；室内 医院护理站（叶秀芝住院后病况急转直下，神志时好时坏，有时到了昏迷状态，弥留之时，她经常念叨道刘福根的名字。）
夏戎（发愁地）：“妈在念叨爸的名字，她多想能见上爸一面呀……。”
刘文娟（一脸愁云）：“是呀，这可怎么办呀？”（护理站转来依江县民政局电话：上午有重要文书送过来。）
（上午，门外传来找叶秀芝的声音，刘文娟走出病房看到有三位中年人走过来。）
刘文娟迎上去问：“你们是……？”民政局女同志：“我们是依江县民政局的，这是国家民政部邮寄来的的加急文书，需要叶秀芝本人签收。”
（刘文娟接过大信封，信封上印着几行大红字映入眼帘:吉林省 江城市 依江县民政局转叶秀芝亲启  落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寄。附带一张抚恤金支票人民币；一百八十五元。）
刘文娟（悲伤地）：“叶秀芝是我母亲，她已经病危了……。”
女同志（同情地）：“我们昨晚刚接到上级通知，局领导要求我们立即把文书亲自送到，一定要让叶秀芝同志知道这一消息县里经查询知道你们搬迁到江城市了，这样我们坐首列火车一早就赶过来了。”
刘文娟走到妈病床前（轻声说）：“妈，我爸有信了，我爸有信了，你听到吗？”
（把信封递到妈妈眼前）：“妈，这是县民政局亲自送来的有关我爸的文书。”
（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文书，展开后放在妈妈面前。）
（叶秀芝用干枯的手轻轻翻开文书，看清了文书内容，泪水流了下来。）：《革命军人牺牲阵亡通知书》部别：851团2连，姓名：刘福根，年龄：22岁，籍贯：吉林省 江城市 依江县 依水镇 梨树桥 牺牲地点及原因：韩国境内。（具体地点不详）。叶秀芝把文书紧紧捂在胸口，（微弱的语气）：“文娟，你爸终于有消息了，三十多年了，我们终于团圆了，你爸这是来接我了……。”（刘文娟明白妈妈的意思，伤心的泪水涌出落在妈妈的脸上。）
107； 室内 江城医院 （ 送公文消息传到省卫生厅，赵波赶到医院看望叶秀芝，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赵波：“秀芝，我是赵波。”
（两人的手终于在三十多年后握在了一起。）叶秀芝（惊讶的）：“赵姐，真是你吗？”
赵波（微笑地）：“是我，是我，我是赵波。你不是福根媳妇吗？”
叶秀芝（露出了少有的微笑）：“真是你赵姐？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你，头几年我去找你，说你下放走了，不知道你在哪里呀……。
赵波：“秀芝呀，这事回城后听说了，人家只告诉我说是老家妹子来了，我哪有老家了？真没想到是你呀!你送的那些好东西，那位老师傅告诉我了，都让他吃了。”（二人笑了。）
赵波（亲切地）：“秀芝，你怎么病成这样才来找我呀？”
叶秀芝（无奈地）：“我这病看来是治不好了，治到哪算哪吧。你这一走三十多年，上哪找你去呀。”
赵波（高兴地）：“不用找了，我这不来了吗。”
叶秀芝（咳嗽了几声）：“娟，见你赵阿姨。”
刘文娟（有礼貌地）：“妈，我们已经认识了……。”
叶秀芝（低声说）：“那就好，那就好……。”（无力闭上眼睛。）
赵波说：“我们已经认识了，文娟是好姑娘，我为你和福根高兴。你先休息，一会儿再来看你。”
（叶秀芝似乎听到了赵波在说什么，微微睁开眼睛，抬起手向赵波摆摆手，俩人再次握了握手后和医生一起离开。）
108； 室内 医院办公室（几位医生向赵波介绍病情。）
赵波：“这是一位志愿军的妻子，我们有责任为她医治，当年她们夫妻结婚不到三年，丈夫参加志愿军入朝作战牺牲了，三十多年后才得到消息。我也是刚知道民政部门的《军人阵亡通知书》消息，以后有时间我再细说给你们听吧。刘医生，我们要尽最大努力医治好患者的病。我建议立即把患者转移到总院高干病房，医药费报请政府财政负责或从医院贫困补助基金中解决……。”
（刘文娟从阵亡通知书上得知父亲牺牲在韩国境内与夏戎商量，决定去韩国了解一下，她联系了刘家营子孟石头还有外地几位志愿军后人说明了情况，决定为志愿军做一次家属扫墓活动。）
109； 外景 空镜
　　韩方一侧南北分界线附近墓地区画面（经韩方允许，她们获准进入了这片区域，离分界线不远处的山坡上。）
（刘文娟每到一处志愿军墓地都要亲自采上一束小花放在墓碑前，以示对志愿军英烈的敬意。）
（来带最后墓区，韩方介绍；这是最后一片墓区。按不同国籍区划分；有美军的，韩军的，***军的，其他不明国籍也有。其中一根方木桩上写着：中国军人。墨迹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辨，墓牌面朝西方向，那是祖国的方向，是家的方向。在整齐排列墓牌中，大家细看查找，许多人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他们集体为每查看过的志愿军墓地都献上就地采集的一束山野花放在墓前。）
（韩方提出附近还有储存室可以看看，里面有现存阵地志愿军遗物，看看是否对大家有帮助。）
（韩方人员打开一个大房间，在一个覆盖白布的大桌面上整齐摆放着许多遗物，多是军用服装、鞋子、帽子、枪套、背包、手套、杯子、奖章、水壶等，这些遗物都是在当时清理遗骸时发现的，有的可以说明与遗骸的关系，多为没有任何迹象说明身份，只能按无主保留。）
（征得韩方工作人员同意，刘文娟查看遗物，遗物有编号，姓名，有的什么也没有。）（刘文娟突然看到一件自己熟悉的信封，露出半张照片，照片已经残破，变色。）
（让人惊讶的是，照片佩戴红花的正是父亲，抱着的孩子是自己。信封上是母亲的笔迹依稀可辩，这是母亲写给爸爸的第一封信，也是爸爸收到妈妈现存的唯一的一封信，粗糙的黄纸歪歪扭扭一行字已经模糊不清：“根好，家里奶奶，孩子都好，给你寄上全家福照片，不要丢了。望你多消灭美国鬼子，争取立功，多打胜仗，早日回家，好好干，我和孩子等你。芝 一九五二年一月。”
（刘文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泪水夺眶而出，失声痛哭起来，屋里的人们看到这一幕都明白了，围拢过来，石头过来搀扶起刘文娟，大家隔着透明塑料薄膜细看照片都明白了。）
110； 外景 空镜 战场画面（刘文娟躺在宾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情景闪现在眼前：518号墓碑牌；残破的照片和信封，那些志愿军遗物。把她带回战场。）（炮火连天的三八线附近一场战役正在激烈进行。）（568.33高地坑道已经断炊，上级领导打来电话要求运输排不惜代价保证供应，特意嘱托：总攻前，一定要把祖国慰问团送来的苹果送上去，但这个运输连眼下只剩下五人了，除了负伤的外，其余战士全部牺牲。）（从指挥所到568.33高地，最近距离不过200米，最远不足300米，可就是这样儿看起来很近的距离却挡住了后勤供应，敌人企图困死，饿死高地坑道里的战士。）（敌人侦察飞机随时在头顶盘旋，只要看到志愿军身影，飞机就会轰炸﹑大炮就会轰击，把山谷炸成火光一片，烟尘冲天。）（上级下达命令：谁把苹果送上去记二等功一次。）
111； 外景 空镜
坑道团部指挥所画面（团部指挥所里不时被外面炮火火光照亮。）刘团长用望远镜观察着外面情况：“李师长什么时候到？”通讯员：“报告团长，师长一行马上就到。”口令声：“敬礼。”
（李师长敬礼，警卫员三人随后走进坑道。）李师长（人没进屋声音先到）：“老刘在吗？”
刘团长（迎过去，向李师长敬礼）：“报告师长。”
李师长（敬礼）：“老刘啊，能来到你这里我可费了不少劲呀，路上炮火封锁很紧，这段无人区看来是被敌人盯上了。”
刘团长:“是呀，敌人炮火封锁已经三天。我担心你总攻前过不来啊。”
李师长：“老刘，进入你的地界就是真正的无人区，高地坑道战士已经断炊三天，总攻前无论有多大困难，我们都要想办法把给养送上去。眼前这个钉子，明晚就要彻底拔掉他。”
刘团长：“是。”
李师长（关切地）：“运输连还有多少人？”
刘团长：“报告师长，还有一个班。”
李师长（沉痛地）：“减员严重啊，团里考虑过补充吗？”
刘团长：“报告师长，我正准备把一营三排临时编入运输连。天黑送给养，敌人不会出动飞机。”（旁传来战士的高兴笑声。）
刘团长，李师长二人看了一眼笑了，李师长（高兴地）；“战士们的精神头满足啊。”
刘团长：“李师长，总攻时间？”
李师长（略有所思）：“明晚九点发起总攻，要做好准备。军里已经决定再向你这里增加一个炮团和两个营支援你们，做你总攻时战略预备队，今晚就到。”
刘团长（兴奋地）：“太好了。谢谢师长。”回头命令道：“运输连。”
（从旁边坑道里走出来六名战士站在李师长和刘团长面前敬礼：“报告首长，运输连全体奉命来到。请首长下命令。”）
战士：“运输连刘福根。”
战士：“运输连罗卫国。”
战士：“运输连赵志成。”
战士：“运输连曹大勇。”
战士：“运输连郭平。”
战士：“运输连梁玉林。”
（师长突然看到李师长警卫员梁玉林的身影队列其中。）
刘团长楞了一下：“玉林？你？”
李师长（玩笑地）：“什么时候梁玉林同志到运输连了？谁批准的？我怎么不知道？”

战士：“运输连赵志成。”
战士：“运输连曹大勇。”
战士：“运输连郭平。”
战士：“运输连梁玉林。”
（师长突然看到李师长警卫员梁玉林的身影队列其中。）
刘团长楞了一下：“玉林？你？”
李师长（玩笑地）：“什么时候梁玉林同志到运输连了？谁批准的？我怎么不知道啊？”梁玉林：“报告首长，我和运输连刘福根同志是老乡，去年一起入朝的，但不在一个团，他在运输连，我在师部，我们刚刚见过面了，请求首长批准我们一起去完成这次任务。”
李师长（感动地）握住刘福根和梁玉林的手：“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战场重逢，一起请樱。古诗里说呀；‘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我支持你们。”
刘福根：“报告首长，运输连最后五人，不，是六人，全部到齐。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梁玉林是我老乡，为了祖国人民，为了朝鲜三千里江山的解放，请求首长批准我们一起去完成这次任务。”
李师长（眼圈湿润了）：“来，来，来。今天我以水代酒和刘团长为你们壮行。我完全赞同梁玉林同志的火线请缨，你做的完全正确。”
（每人接过一杯水。）
李师长（指着水杯）：“献给最可爱的人。这是祖国人民对我们志愿军的最高奖赏，你们是祖国的好儿女，为了祖国人民，为了朝鲜人民，为了高地坑道里的战友，运输连付出了巨大流血牺牲，一百二十人的运输连只剩下你们六个人了，新的运输连就会补充上来，他们会接过你们的战旗继续前进。我相信运输连旗帜一定会高高飘扬在高地上。我要为你们请功!”说完他举杯同大家一饮而尽。
李师长（舍不得地）：“玉林，你小鬼跟了我快半年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呀，不过你火线请缨，我就不留你了。刘福根和玉林是老乡，老家一定是东北喽，什么地方啊？”
刘福根：“报告首长，我老家辽吉东依水河镇，梨树桥的。”李师长：“家里还有什么人呀？”刘福根：“我母亲，媳妇，一个孩子。”
李师长（略有所思）：“依水河？”
刘福根：“首长家也是东北的？”
李师长：“不，我老家是江苏苏北的。”（坑道里再次被照明弹照亮。）
刘团长（叮嘱地）；你们出发后要分散行进，注意隐蔽，相互照应，出发吧。
112；外景 无人区生死路上画面
（六名战士身背给养先后出发，趁夜幕掩护分散离开坑道踏上了生死线。）
（望远镜里李师长和刘团长看到他们成为品字队形匍匐前进，相互掩护交叉前行，大约有百米远后，顺利翻过一个土坎就再也看不到了。）
（话务员走近桌上的通话器，通知高地坑道：运输连六名战士送给养已经出发，你们注意掩护观察接应，有消息随时报告。等候高地坑道消息……。）
（突然，天空再次亮起了照明弹，山坡后火光一片，无数的炮弹没有目标的呼啸而来，爆炸声四起，浓烟滚滚，高高的烟柱冲向天空。）（弹坑里照明弹闪过。）
刘福根（警惕地）；“敌人发现我们了，这样下去，我们无法完成任务，我们必须分开行动，必须有人引开敌人。梁玉林(着急地）：我去。刘福根（坚定地）：“玉林，别争了，我是党员，流血牺牲必须冲在前面。谁是党员？
（三人举手；我是党员。）
刘福根（坚定地）：“好，我们四人引开敌人火力，玉林你和卫国去完成这次任务，你是第一次参加运输连任务，应该活下去，我们都已经死过几回了，够本了，你玉林还是个生蛋子，潘家四姑娘在家等你哪，好了，没时间了。”
（把背包取下给了玉林，罗卫国二人。）
刘福根（坚定地）：“我们往北去，你们往东。过了这个坡下去就是高地坑道。玉林如果你能活着回家，和你嫂子说一声，每年清明在我坟头上烧张纸就行了。”
（几位生死战友相互紧紧最后拥抱，热泪盈眶分手了。刘福根等四人爬出弹坑，向北而去。山坳里传来刘福根他们怒吼般的吼声：来吧，炸吧，胜利永远属于我们！祖国万岁！。）
（照明弹再次划破夜空，刘福根四人一跃而起，分散拼命向北跑去，有意暴露自己，呼啸的炮弹雨点般倾斜而下。）
（梁玉林和罗卫国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含泪朝着炮火处看了一眼，二人起身背起给养、水桶趁此空隙拼命爬出弹坑向高地坑道而去。）
（一声炮响，梁玉林突然感觉腿部剧痛，用手一摸一把血迹，罗卫国想帮忙他包扎一下，被玉林的伤况惊呆了：玉林，你的腿？玉林推开罗卫国；“每分钟都是宝贵的，赶快冲进坑道”。身后路上留下清晰血迹。）
113；坑道内 团部指挥所（坑道那边传来消息：运输班战士全部牺牲在途中……。）
（通话器里丝丝拉拉不清晰的断断续续传来坑道那边的恳求；请转告首长和后勤运输连战友们，不要再送物品了，减少一点牺牲吧……。）
（大家听的是十分悲痛，惋惜。师长眼睛都红了，回过头指着电话机说：“命令炮兵开炮 ，消灭西侧山头上的那个敌人观察哨……。”（一排重炮打过去，山头上那个敌人观察哨据点上了西天。）
114； 空镜 团部指挥所画面 （隔了半个多时辰样子，指挥部通话器突然再次响起，话务员伏在通话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消息：运输连战士梁玉林，罗卫国同志把给养送到坑道了。梁玉林负了重伤，半截腿不见了。 ）
115； 外景 空镜 生死路画面 （指挥部里先是沸腾了一下，马上平静下来，当听到四名战友为掩护其他战友牺牲的消息大家起立为牺牲的战友脱帽默哀、致敬。）
（这是一条生死路，无人区。在通往568.33高地前线坑道的路上随处可见被炸散的慰问袋、萝卜、苹果、馒头和被炸飞的血肉模糊志愿军战士不全的躯体……。
（我军瞭望哨很快发现了高地西侧敌人约一个营兵力正在集结，准备向我志愿军阵地发动进攻，李师长当即呼叫炮群，把这股敌人全部报销了。）
（到战役结束，运输连的战士全部牺牲，可见战斗异常惨烈……。）
116，外景 志愿军总攻战场画面（次日晚，李师长，刘团长看手表；上午九点整，李师长：开炮。。。
（总攻开始了，志愿军部队排山倒海般的向敌人冲过去，队伍中一面写有“刘福根钢铁运输连”旗帜清晰可见，在队伍中高高飘扬。）
117， 室内 江城医院（刘文娟下了火车直奔医院，叶秀芝的病况很不好，一直处在昏迷中，只有监控器，呼吸机显示着病人有生命体征。）（刘文娟快步走进病房放下背包，取出装墓碑土的白布袋抽泣着说：“妈，我回来了，我带回了我爸在韩国牺牲的墓碑土，还有墓地照片……。”）（叶秀芝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呼声，用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白布袋里的黄土，又看了看照片，两行眼泪流了出来。刘文娟抚摸着妈妈的手，帮妈妈用手触碰到了黄土，叶秀芝把一把黄土握在手心里，突然叶秀芝把手指深深插进黄土再也没了动静，刘文娟只觉妈妈手一松闭上了眼睛，妈妈走了……。）（刘文娟抱住妈妈大哭了起来，白布袋的土散落了一地。周围的人们也抑制不住这感人的一幕，默默擦着眼泪。）
（ 医院钟楼的钟声响了起来，医护人员推着白布覆盖着叶秀芝遗体的担架车缓慢走出病房，刘文娟、夏戎好友跟在担架车后面，她内心再也无法抑制巨大悲伤，刘文娟眼睛噙满了泪水，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搀扶着担架车，夏戎搀扶着她，小东拽着妈妈的衣襟，显得有些惊慌。）
（人们站立两旁让开通道，目送着这一灵魂离开了世界。）（赵波匆忙赶来，她目送着这位志愿军妻子叶秀芝最后一程。）
（赵波眼前浮现出当年与叶秀芝、刘福根在梨树桥相识画面。）
（叶秀芝与刘福根成亲，叶秀芝脖子上围着她送给的那条红围脖站在风雪里显得那样美丽，她回想着梨树桥刘福根参加志愿军，新兵车满载着新兵离开梨树桥的情景……。）
（赵波不时擦着眼泪，大家一直目送着担架车上叶秀芝的遗体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118； 室内 文娟家里画面（刘文娟收拾屋子画面，从床下拖出一个纸箱，上面布满了灰尘，她掀去上面蒙的旧报纸，再打开纸箱盖，取出规规矩矩放着几络报纸包的东西，用布条捆绑的信件，刘文娟太熟悉了，这些都是小时候和妈妈一道给爸爸寄的信，信封上盖有 “查无此人”印戳被退回。）
（刘文娟把这些信取出来，三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妈妈依然保存着这一捆捆整齐信件，刘文娟抑制不住内心巨大的悲伤，伏在信上抽泣起来，难以控制颤抖着双肩晕了过去。）
（夏戎在外屋做晚饭，听到刘文娟的哭声赶紧跑了过来，立刻把她抱起放到床上：“文娟，文娟！……。”小东被妈妈这情景惊吓的哭出声来。）刘文娟醒来，把小东搂在怀里：“好孩子，不哭，妈妈吓着你了，妈妈不好。”小东（担心地）：“妈妈，妈妈你咋了？哪受伤了？”
刘文娟（喃喃地）：“有东东在，妈妈不哭了，妈妈不哭了……。”
119；外景 空镜 梨树桥旁画面（夜幕降临了，他们回到了梨树桥，刘文娟提着烧纸包，夏戎抱着儿子走到梨树桥石桥附近，刘文娟清楚记得这里正是当年妈妈带着自己提着小灯笼来过的方……）
（刘文娟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打开烧纸包，夏戎忙帮她把火点燃，火慢慢烧起来了，映红了三人的脸，刘文娟打开一沓烧纸，取出一沓没有开启的信说：“爸，这些信都是我和妈妈写给你的信，你慢慢看吧，你来接妈妈了是吗？你看到妈妈了是吗？妈妈再也不用给你写信了，让妈妈把家里的事情都告诉你吧，妈妈等你等了三十多年，这些年妈妈一直自己过，等你等的的好苦呀……。我已经长大了，高中毕业后插队去了内蒙古，七七年国家恢复高考我有幸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为了照顾妈妈我和夏戎回到江城工作，你的女婿对我很好，和你一样也是一位军人，你有外孙子了，他很可爱，你放心吧，外孙子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让妈妈在天堂里和你慢慢聊吧，你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分开了……。）
（风吹荒野纸钱飞，清明点点堆烟灰。）
（回家的路上。）小东问妈妈：“妈妈，姥姥写的信，姥爷能收到吗？”刘文娟（悲情地）：“姥爷收到了，姥爷在天堂里和姥姥重逢了，他们正看着我们笑哪……。”（三人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星河南北横跨苍穹。）
120；外景 空镜
　　志愿军烈士陵园画面字幕：三十年后。（东北抗美援朝烈士陵园大门前附近，等待志愿军英灵车队的家人站立两旁，他们手捧鲜花，默默期待着。）
（不远处，传来一白发老人抚着陵园陵园大墙一边抽泣，一边喃喃哭腔叨咕到：“**呀，你已经走六十多年了，我是你小妹子小云呀，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咱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媳妇早就改嫁了，当年的孩子饿死了，咱妈爸也死多年了，咱妈当年知道你牺牲后，眼睛哭瞎了……。”她哭得是那样凄惨，旁人有的也跟着擦眼泪，几个人过来安慰安抚她，相互问候，期待着。）
（道路两侧横幅：欢迎志愿军英灵回家。）（刘文娟从北京一所高校退休，夏戎从部队退休。）
（刘文娟、夏戎和夏小东一家三口手捧鲜花，站在沈阳志愿军烈士陵园路旁，等待志愿军英烈遗骸回国车队。刘文娟、夏戎站在前面，儿子夏小东身穿一身空军军装，儿媳穿着海军军装，身旁站着他们上学的外孙子。许多志愿军后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赶来，有的从祖国四面八方远道而来赶到这里，他们当中年领导的身穿老式军装，迎候战友，亲人回家。） 121； 外景 空镜 东海上空画面(蓝天，白云中传来巨大的飞机轰鸣，东海蔚蓝色的天空，一架中国空军大型运输机飞翔。)
(飞行员对话：“我们是中国人民空军运输大队，奉命接迎志愿军英灵回国。”）
（蓝天下，四架国产先进新型战机掠过，在运输机两侧展开护航编队飞行。）
（飞行员回答：“欢迎志愿军烈士英灵回家。我战机奉命为你护航，你已进入领空，领空安全！……。” ）
（护航战机以三军将士特有方式向志愿军英烈致敬。）
122；字幕；（新华社电：中韩两国政府商议；今后每年清明之即，韩方将向中方送还部分志愿军遗骸。）（新华社电：奉中央军委命令；中国空军伊尔76一架，飞抵韩国仁川机场，执行接迎在韩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任务。离开祖国60多年的志愿军烈士英灵终得魂归故里……。）
（五架战鹰身披万道霞光，如同五颗璀璨的金星在祖国蓝天翱翔，飞向渤海湾﹔飞向东北﹔飞向祖国的怀抱……。）
谨以此片献给最可爱的人
1950----1953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