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是父亲节，也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夏至，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农谚:“夏至不割麦自死”，也就是说夏至前后是家乡的麦收时节。但更不能忘怀的是跟随父亲割麦、打麦、扬场和晒麦的场景。</p> <p> 六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金黄的麦浪涌动着夏日的希望。在我的印象中，割麦是最辛苦的农活。每逢麦收时节，天还没亮，就会被母亲叫醒，然后迷迷糊糊被父母带到田间帮忙。小时候拣麦，大一点割麦，再大些扛麦。浑身的汗水掉在麦垄上，摔成八瓣不止。</p> <p> 到了目的地后，天也亮了。母亲便飞快地挥舞着镰刀，不一会儿把父亲甩开老远。父亲打小体质弱，他戴着草帽弓着腰，悠悠地顺着麦垄向前挪动着，有时候停下来点支烟，就地坐下猛抽几口，还无奈地说“加加油”。多少年过去了，父亲弯腰割麦时样子印在了我的脑海里！</p> <p> 等我会割麦了，父亲就只管和我的弟、妹捆麦、运麦了。捆麦子是个技术活，由于麦秆光滑，一般人捆不好会在运输途中散开，但记忆中父亲的麦捆儿总是到下车时还解不开。</p> <p> 没有打麦机的年代，打麦也不容易。几家一个麦场，挨着一家家打麦。工具就是石磙，用人力或牲畜拉着转圈圈，父亲偶而还会让母亲牵着牲畜转圈，他用木杈翻动麦杆，直到麦粒被碾压下来！</p> <p> 父亲是扬场的好手，麦子打下来了，傍晚有了风，父亲顺着风向用木锹扬着麦子，母亲不停地用扫帚扫着麦芒，不一会儿，圆锥形的麦堆越来越大。我们姐弟三人趁父母扬场时尽情的溜麦秆儿垛。父亲还不时的唤我们撑袋，装麦。终于在掌灯的时候，一袋袋干净的麦子在我们的帮助下被父亲用平车运回了家。多少年过去了，父亲奋力拉车运麦子的样子永远刻在我心里！</p> <p> 这还不算完，收麦最后的环节更重要，那就是晒麦。记得有一年，父亲把麦子拉到粮站院晒场，薄薄摊在地上，我跟着父亲不停地翻场，父亲说再晒一晌就行了。谁知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我们立即赶到晒场开始收麦子装袋，没等麦子收完，大雨倾盆而来，我们先用雨布盖上了，虽着了雨，好在麦子没被大雨冲走，全家人也成了落汤鸡。多少年过去了，父亲带领全家人在雨中抢收麦场的样子还会出现在我六月的梦里！</p><p><br></p> <p> 风调雨顺时，虽付出了艰辛，却也收获满满，令人欣慰。但也有看着到家的收获而令人心痛的年成。</p><p> 记得有一年，一开春就听父亲说，麦子长势良好，又是一个丰收年。那时也有了打麦机，收麦比以往容易多了。然而，临近收麦时，却遇上一场连阴雨，一下就是七、八天，麦子在麦穗上就开始长芽了。雨过天晴后，打下的麦子在袋里还长。等晒干磨成面粉后，面看起来黑乎乎的，吃起来粘乎乎的，成麦芽糖啦，父亲好心疼啊！多少年过去了，父亲看着那一袋袋长芽的麦子，抽着烟叹息的样子还留在我的记忆里！</p> <p> 到后来，由于没有灌溉条件，麦子的产量不高，家乡种麦子的历史结束了。</p><p> 然而，就是在那样一个落后与贫困交加的年代，父母却无怨无悔地用滚烫的汗水和弯曲的脊梁，搭起了一座让我们远离苦难的桥梁。</p><p> 如今我们都离开了家乡，只有老屋仍在风雨中默默地守望。曾经的麦田成了过往，麦堆成了梦中的念想，记忆的文字诉说着些许惆怅，就连父亲也成了我们眼泪中的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