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行云流水

上个月的母亲节我写了《我的母亲》，得到家人的肯定和鼓励。恰逢父亲节，再写下《我的父亲》。父亲去世十五年了，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我更能理解父亲的这个角色吧。

父亲出生于闽清县坂东镇坂东村玉牛厝，上有两个哥哥，在同辈中排行第九，人称九公。父母的婚姻是家庭包办的，有了大姐二姐后，父亲私自报名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参加过解放东山岛战役，算是真枪实弹打过仗的人；后随军抗美援朝，可惜南方兵受不了北方的严寒，没放一枪一炮就被返送回来，但也算出过国的人了。

以上都是母亲告诉我的，我从来都不敢跟父亲求证过。父亲退伍复员后分配到南平水泥厂工作，从此在南平安家才有了我。

一、怕

父亲性格十分暴躁，曾经在厂学校当过工宣队队长，全校学生都怕他。有次放学后我和同学在学校教室后面空地上玩香烟纸片，被父亲发现回到家后就是一顿暴打，晚上罚跪在镜子面前不让睡觉，从此和小伙伴们再也不敢玩带有输赢的游戏了。

还有那次我小姐姐带我去河边烤地瓜，自己不小心摔倒，手掌撑在石头上血流不止，后来缝了七针留下终生印记。回到家后姐姐双手被父亲绑在窗户栏杆上毒打，我看着都心痛害怕，如此严厉的父亲连女儿都一样敢打。

母亲算个家庭妇女，平时打些零工，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自己没什么文化，自然谈不上对子女的文化教育，但对我们的品行要求是很严格的。靠着省吃俭用盖起了两层楼的砖房，我还跟母亲去砖厂拉过砖，现在房屋的户主从父亲变成了我，觉得这才是我的祖屋，一种传承吧。

父亲去世后，兄弟姐妹和母亲聚在一起，饭后拉家常，提到父亲总变成控诉会，我才知道哥哥姐姐都被打过，都是用自制的竹枝来打，不伤筋动骨，只皮开肉绽。现在这个家宝流传在我家了。

二、敬

父亲十分重男轻女。那时候厂里有退休补员政策，父亲就是不肯给我姐姐，要拖着留给儿子，还好那年我考上一中奔着大学去，父亲才把岗位给了我姐。另外他对待孙女孙子的态度，我是能感觉出来的。

大学毕业分配到建阳工作，父亲就要求我每月上交50元。刚工作工资才80多元，上交家里后才剩30多元，生活过的很是清贫但毫无怨言。我结婚的时候父亲用这些攒下的钱买了架约5000元的福日彩电，他其实是一分钱也舍不得花的。

父亲退休后为了补贴家用，就去单位看门挣钱。刚开始在九峰山最长台阶上面的展览馆值守，米和菜都要我或母亲每周送上去一次，自己煮吃。那时候游客也少，夜晚漆黑一片，真的要有毅力守的住寂寞和艰苦。

后来父亲就在城里找单位看门工作，我和父亲搭伙了一段时间。其间在物质公司看门的时侯，有天家里有事父亲叫我替他值班一夜，自己贪玩跑去打麻将很晚才回，到第二天单位人来上班才发现仓库被盗。出了事父亲一句也没说我，单位领导还安慰父亲，但我知道父亲承受很大压力，不久就主动离开了，自己心里深深愧疚。

三、爱

父母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旅游，就是我带他俩和亲母去北京、上海游玩。天安门、外滩了却了他们心中多少的心愿。在上海南京路逛街，父亲还走丢失，我来回找了四五趟，找到后一见面父亲就劈头盖脸地把我一顿臭骂，真的好无语。

随着年龄的增大，父亲的心脏毛病越发厉害。一次发病送到市立医院时心脏已停止跳动，医生用两块铁板实行电击，打了几下都没反应。还好会熟悉，我叫医生多打几下，结果奇迹出现，心脏会跳动了，这一跳让父亲多活了好多年。

最后三四年，父亲经常住院治疗。因为我的关系，都住在人民医院心内科，医生护士很是照顾，让父亲有种在家的感觉。那段时间，只要父亲身体好些，我就会带他去星光桑拿泡澡，搓背聊天，那时候他才会对我露出少有的笑容。

父亲交代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买墓地。选好后还带父母去看过，他们很是满意。是不是人对自己都有预知，父亲最后一次是吵着出院的，当天早上站在科室门口和医生护士一个个打过招呼，没过几天就在家中去世了，享年八十。

我小的时候扁桃体肿大经常发炎，父亲带我去医院切除，唯一一次给我买了冰棒吃了止血；父亲出葬那天我居然会伤心地哭晕过去，自己都不可理解，才发现我对父亲的爱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当年受我哥哥的影响，放弃京都省城的工作机会，回到家乡，能够陪伴父母，照顾他们；安度晚年，尽孝送终。我心足矣！

父爱如山，恰好我人生攀登的第一座名山就是泰山。如果母亲是溪水，父亲就是那山川；水环绕着山，山一直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