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

文木

前两天，单位给我更换了一张办公桌。新采购的办公桌组合，锃明刷亮的深红色漆面，里里外外都是光滑无缝的，摸上去没有任何擦磨感、很舒服。现在机器制作的工艺品挺讲究人们使用的舒适心理，无可挑刺。

看看刚组装的新桌，望望搬出去的旧桌，我的思绪一下子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多事情。原来一直陪伴我们成长、学习、工作、生活的桌子实际上是我们人类真正的默默无闻的好伙伴、好朋友、好知己。

不是吗？仔细想想，人和桌子的故事自古以来就一直不断地在演绎着，我们的一生中还真的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桌子是我们最亲密的陪伴之一。

记得小时候，家里比较穷。全家老老少少都挤在一个不大的旧房子里，家里唯一显眼的摆设，除了睡觉的旧床，也就是剩下摆放在所谓的厅堂里的破旧大桌子了，那是全家人围着、坐着或站着吃饭的地方，也是平时放水瓶、碗筷的地方，还是我们小孩闲来无事乱涂乱画、玩耍的地方。现在的孩子们也无法知道和理解那时我们农村70后小孩经历的苦难故事。其实，那时候国家在经历了大的事件后，我们农村人的家庭生活条件普遍都不怎么好过。几个孩子的家庭、不富裕的环境，连个像样的东西都很难拥有、实难得到。

有一年，还没有上小学前，我也记不清了，估计五、六岁的时候吧，那一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我们小孩走出去，雪深到膝盖。为了防冻，一整天几乎都呆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玩具等东西可以玩，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玩。反正，现在问大人们我们小时候的情况时，他们也说不清楚，不像我们现在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有现代化的电子设备可以经常记录下他们许许多多美好的时刻，没法比啊！在大雪期间的某一天，我在大桌子旁边玩，没事玩水瓶，玩着玩着就疯到桌面上了，结果真不巧碰倒了外表是藤蔑罩着的老式暖水瓶，砰的一声倒在桌面上打碎了，滚烫的热水立马侵入我的破旧的棉袄里，烫伤了我的腿和脚。有没有挨骂挨打我不记得了，但好歹也损失了家里一件比较贵重的东西，怪可惜的。大冬天被烫伤，可不是好事，伤口也很难愈合。那时卫生条件差，也没有怎么正确处理，一是丢给我从烫伤转入年年冻疮的毛病，二是真真切切地留下了几处烫伤后的疤痕。生命有时候爱开玩笑，有时候也很奇怪，反正我们那时人的生命力还是很强吧，最后烫伤怎么好的我也记不清楚了。现在洗澡或洗脚，一看到这几块痕迹，还是记忆犹新的。小时候的大桌子给我留下了一个深刻的教训，以至于现在我的孩子们跑到餐桌前玩耍时，我都格外小心或干脆让他们远离，也经常提醒家里人把水瓶、水杯等收放好，有些事情是不能也无法忘记的。

小学时代，家里一张由木匠外公亲手制作的比较结实的方桌成为我学习的伙伴了。每年开学，父亲总扛着桌子送我到学校报名上学，我则拿着小板凳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那时候，教室里的课桌都是五花八门的，有比较好看的、有更加丑陋的；有刚刚新做的、有破烂不堪的；有桌腿断了用其他木棍接上的、也有桌腿长短不一放在地上不平稳的。哎，老大不说老二，大部分家庭生活条件怎么样，看自带的课桌就知道了。那时我们这里的农村现状还是比较差的，农民的生活虽然能解决温饱了，但是对我们这里不怎么富裕发达的地区来说，总体上还是比较艰苦的。

生活在那个年代，我们没有多少选择。用现在的眼光看，有的事情可能不可思议，但是我们在那时也没有觉得太苦，反而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学习、生活着。真的，当时能够有学上就很不错了，能拥有一个自己的课桌很高兴了。父母对我们抱着希望，学习也是我们以后走向社会的基础，因此，大部分同学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中学到了，国家从八十年代进入九十年代，经济加快发展，各方面条件和环境也都有所改善。我们这里上中学再也不需要让大人们送课桌了。学校里有统一制式的课桌，而且桌面下有个可以放书包等物件的抽屉样的小空间。上课时，桌面上只放书本和笔盒等，一下子进步多了。当然，与上小学不同了，一张课桌是长方形的，需要两个同学坐在一起共同使用。这就好玩了，逐渐进入青春期的我们已经各有各的想法了。一开始，关系密切的同学坐在一起相互照应。时间长了，老师也有意识调整座位，有时候在老师还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把两个相互不太好感的同学安排在一起，那桌面就遭殃了，一道深深的“楚河汉界”跃然出现在桌面中间，痕迹的深浅表明他们“深仇大恨”的程度。还有无病呻吟的“忍”，学习鲁迅的“早”，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以及其它励志的词语、警句等，或用小刀雕刻在桌面上、或用水笔写画在桌面下。总之，有些同学对公家的课桌总有一点随心所欲的味道，为后届的课桌使用者提供了胡思乱想的标记。

如今，时代的发展日新月异，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越来越多的家庭里，小小年纪的孩子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书房、书桌、餐桌和玩具桌等等。我们大人们的学习、生活、工作、娱乐等桌椅也大为改善。但是有关桌子的变迁历史，人与桌子的关系历史还在永不停歇地继续上演着。

桌台上，人们正在商讨着各种的事情、制作着丰富的食物、裁剪着时尚的衣物、创作着精美的作品、设计着科学的蓝图、规划着美好的未来……。

总而言之，每个年代的人们对桌子的认识和理解是不一样的，与桌子之间发生的故事也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需要桌子，我们离不开桌子。我们既要认真书写好人与桌子的动人篇章，更要积极把握好自己一往无前的美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