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土坯房

小龙女

文：小龙女（高丽娟） 蜂有蜂巢，鸟有鸟巢，我们的巢就是我们的家。每当傍晚，川流不息的车流、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奔向那个家，家是温馨的港湾，家是梦想起航的地方…… 可曾几何时，我那个少女时代的家是我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痛。  “我走在一条尘土飞扬的路上，一群男孩子撇着石块在玩耍着。眼前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个木杆子支起的晾衣架，我收起晾的衣服，但没拿住，落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拾起来，我向房子走去，那是一间土坯房，掉了漆的木门关着。我抬头看了看，这就是我的家吗？我拿起钥匙转动铁锁，咔、咔……” 响声惊醒了我，原来是一场梦，云里雾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等清醒过来，心理五味杂陈，思绪翻滚……之所以做这样的梦，我想是年少时，我的家真的就是梦里的样子，几十年存于心底，今日忽的涌了上来。 七十年代中期，由于铁路工作的父亲工作调动，我家从辽宁朝阳附近背靠大山的一个叫金岭寺的小火车站，搬到了吉林省双辽县，就是原来的郑家屯铁路分局所在地。 由于那个年代住房都是分配的，父亲新来这个单位又老实巴交，分不上房是肯定的。所谓分的房也就是干打垒，一排排砖结构的平房，一家连着一家。 我们一家四口先寄住在一个崔姓的远房亲戚家，想想那时候的人真是好！要是现在，谁家能放得下呢？后来又借住在一个低矮潮湿、细长的小房子里，在这个小房里，家里又添了个小妹妹。再后来又搬到另一个远房亲戚的铁路家属房里，是一个对面屋，两家共用一个厨房。后来人家儿子要结婚用这房，所以只能给人家腾房子，但去哪里住呢？那时候好像也没有租房子的。还记得妈妈怀抱一岁多的妹妹去父亲的单位找领导要房，哭天抹泪的但无功而返，我们走投无路，眼看就要住马路了，一家人只能默默地流泪。 那一年我十三岁，已是懂事的年纪，那种无助、那种心酸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心中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后来在单位同事的帮助下，父亲草草的在我同学家占的菜地里，盖起了一座土坯房。这还要归功于父亲在原来金领寺那个小站住时，谁家盖房他都帮工得来的经验。 刚开始这块地人家说啥也不让盖房，后来听说我和他女儿是同学，这才让盖。那时候的人还是好说话，现在想想还真得感谢我这个女同学呢。不管好坏，一家人总算有个窝安顿了下来。 这个土坯房，孤凋凋的就我们一家，四周都是菜地和杂草，冬天当北方呼啸时，窗户也就跟着呜呜的鸣叫，并呼呼的漏风，刺骨的冷。夏天又闷热难耐，下雨时还漏雨，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蚊虫也非常的多，咬的满身都是包，常常在屋里燃起一堆艾草，来驱赶蚊子。 （土坯房住时，还有件难忘的事。记得当时我家养了口猪，刚抓的小猪仔，半夜就来了两个偷猪男，我家有个小狗就开始挠门，猪也叫狗也叫。我妈醒来一看是偷猪的，就趴窗户大喊：“哎！猪太小，先别抓了，等过年时猪长大了你们再来。”，偷猪的一想也是有点小，乖乖的就放弃了。） 那时我自尊心极强，看同学家好歹也住的是单位的砖房，有的还住日本人盖的叫五星房，有地板的那种。而我放学往这个小土坯房里走，总是怕别人看见，也怕同学笑话，每当同学问我“你家在哪儿住？”时，我总是不说，支支吾吾的糖塞过去。 就这样，我在土坯房里度过了我的初中时代，从豆蔻年华到情窦初开。可我家因祸得福，由于占地，八十年代初我家就搬上了楼房，那个年代能住上楼房的真不多。上了楼房，条件当然好多了，但那时的楼房跟现在的根本没法比，暖气是自己烧的土暖气，也不咋热。冬天的时候也特别冷，北屋的窗户上了厚厚的一层霜，一个大冬天都不化，洗的衣服晾在北边的凉台上，也冻得梆硬梆硬的。 后来改革开放了，妈妈在家开始收活做衣服，由于妈妈衣服做的好，样式新，收的布料堆成了小山。妈妈永远都在忙，年三十都吃不上饭，后来妈妈又开了个小裁缝铺，妈妈裁，雇了几个人做。（再后来妈妈又开店做生意，生意也特别兴隆。）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了，我家也就成了人们常说的“万元户”。 但家里的家务活，几乎都是我这个家中老大干。放了学，我撂下耙子就是扫埽，看妹妹、做饭、拆洗全家的棉衣棉被、房子刷浆、糊棚、收拾屋子…… 每天都忙到很晚。在冬天时，暖气也不热，我披着个大棉被在北屋的一个黄色小炕桌上学习，一学就是深夜。妈妈总是催我：“别学了，快闭灯吧！”。后来高考我就考上了石家庄铁路运输学校，等入取通知书邮到父亲单位，老实巴交一直没分上房子的父亲，这回可扬眉吐气了一把。那时父亲别提多高兴多荣耀了，爸爸单位的领导、同事、左邻右舍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建国70年，改革开放40年，我们国家突飞猛进的发展，人民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80年代末就有了集资房，也不用论资排辈了（老实巴交的父亲排也排不上，政策往往都是看人下菜碟。），所以我家的房子也是换了一代又一代，从50多平到60多平，从90多平又到100多平。 我的小家也早已迈入了小康生活，房子是越住越大，车子是越来越好。冬天有大热，夏天有空调，做饭有天然气，洗澡有热水。嗨！别提了，生活真是幸福啊！现在更是住上了我当年想都没敢想过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 清晨当我打开窗帘，美丽的海景一下子就映入我的眼帘。看，天是蓝的，白云在飘；海是蓝的，舰艇上的红旗在招展，银灰色的航母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每当傍晚，落日的余晖更是美轮美奂，金色的余晖照耀着那山、那海、那繁忙的海港、那川流不息的车流、那洋溢着笑脸的人们…… 当年那个在土坯房里长大的小妹妹，后来也考上了内蒙古师范大学。2007年又怀揣梦想闯荡举目无亲的山东，经过十几年的不断奋斗与拼搏，如今已在青岛开了自己的童装工厂和小熊故事服饰有限公司。有了自己的童装品牌，产品销往全国各地，一年的销量达到了几千万元呢。在青岛还买了三层楼的大别墅，姐姐替妹妹高兴啊！比自己住上还高兴呢。劳累了一辈子的母亲更是高兴，生在旧社会，从小就没了妈妈的老母亲，晚年真是幸福啊！ 大河无水小河干，是国家的强盛，我们的小日子才越来越好。小日子越来越好的同时，我家的土坯房也永远被替代成为了历史！ 小龙女于大连 2020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