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种力量,叫做父亲榜样

旭日骄阳

<p><br></p><p>父亲生于上世纪20年代,早年丧母,缺失母爱,自幼生活的不容易铸就其耐劳勤恳、厚道坚强的性格。追溯父亲已走过的人生路,早期是崎岖坎坷,中期是奔波劳碌,现在是甜中微带酸苦。其人生经历在旁人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对于一个善于用心倾听、善于用情感受且多愁善感的我来说,却是感触颇深,受教良多,感同身受父亲的苦乐与哀愁,敬佩景仰父亲的坚定与执着。</p> <p>九岁丧母,孤苦伶仃。听父亲讲起,在他年仅九岁时,其生母就早早因故离世,不久继母入门后,当时还是一个小孩子的父亲情理中得不到该有的母爱,又开始承担起了每天割马草的重活。劳苦本是农家子弟应有的常态,心理备受的委屈却格外令人心疼。常常,父亲受到来自继母各种莫名的责怪或责骂,因为心里憋屈就特别的想念自己的亲生妈妈,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偷偷跑去生母坟前独自哭泣发泄,曾经多次哭累了身心俱疲了导致不知不觉在坟前睡着了,从下午睡到天光殆尽傍晚很晚,让家人搜寻好几个时辰才最终从坟前抱回。小时候的父亲没有到理发店让理发师傅理过发,听说,都是邻居叔公操起剪刀随便剪剪的,因为叔公手法粗糙加上耐心不够,父亲经常是被弄得头破血流,苦不堪言;也曾经,父亲误把家养鸭子赶进水井,因受不了继母的责怪,毅然纵身跳进井里,冒着极大的危险试图从水井的涵洞里捞回鸭子。“一个孩子的生命比一只鸭子不值钱”,这是父亲对我提起这段往事时的说辞,听来不禁令人潸然泪下。当时,父亲所承受的心理创伤可想而知。</p> <p><b>随亲赴厦,赶马运输。</b>约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父亲的父亲到厦门岛内江头一带做起豆腐豆干生意,父亲随从帮小工,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帮忙磨大豆,等豆腐豆干做好天亮后还要挑着一大担豆腐到村庄游走吆喝叫卖。那时家庭经济收入还算可观,可是好景不长,1938年日寇海陆军登陆厦门之前,一家人仓惶逃离岛内回到故乡。解放后,父亲被生产队安排负责带队赶马车,往返厦门岛内外各地,主要运输生产大队农用所需物资,包括木材、肥料、砂石等等。父亲右脚踝经年的风痛就是当年运输过程中意外事故烙下的。因为有了这段厦门岛内经商居住经历,父亲结识了多位那边忘年之交的好朋友,在我念初一年的时候,父亲曾带我搭上公交车到了岛内找他的那些好朋友,那是我到过岛内的第一次,那是我看过真正的大海的第一次,那是我能够大吃海蛎吃到恶心的第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让我建立起了每回父亲从岛内回来时总会塞给我“山楂片”与“厦门岛内”之间的现实又甜美的情愫。很多年后,父亲曾经对我们几个兄弟提起,他留在厦门的回忆还常常萦绕心头,他要我们找机会再带他到江头老朋友那边转转,但是,许多年过去了他再次进岛的时机居然是到科宏眼科进行白内障手术的那一次,记得那一次我携妻带儿借探望的机会,顺便带父亲到岛内多处名胜走走看看,记得那一次父亲的一只眼睛用黑纱布蒙住和我们一起在鼓浪屿的麦当劳餐厅里吃汉堡,也是那一次,父亲发出厦门岛内天翻地覆大变化的感叹,他说,以前留在他脑海的厦门印象已涤荡无存,曾经的熟识已变得异常的陌生,四处摩天大楼林立,不像原来农村的样子。厦门岛内,留给父亲的也是一段深深的情结。</p> <p><b><i>养马煮食,馈赠香薯。</i></b>自我记事起,备受父亲疼爱的往事中,除了父亲从岛内回来时总会带回好吃的“山楂片”给我之外,印象最深刻的还有那时候的“烤地瓜(番薯)”。那是上世纪70年代,生产队养有多匹不知从哪里购买来的受伤的战马作农田耕作用,当时我父亲专门负责饲养这批比人还高得高的大马,饲料就是那些生产队集体公有的下脚料农作物,最好的就属那些挑剩的小块地瓜了。当时,我经常随从父亲到马棚边上的锅舍里,父亲每天用那大锅煮马食喂马,我就等着他把煮熟的地瓜捞出来给我吃,在那个物资缺乏厉害的年代,能吃上一整块地瓜条是许许多多家庭孩子的奢望,于是,因为父亲的工作便利让我经常性地享受到了这种“美食”,使得我常常可以在同龄孩子面前吹炫一番,看着别人家孩子那副馋样,自己简直是幸福极了。更有甚者,后来我水煮的吃腻了,父亲开始挑选比较大的比较均匀好看的地瓜放在炉灶柴火中烧烤,那扑鼻的香味儿至今回味无穷。有人说,父爱是模糊的,孩提时代,能留在记忆深处的一两件小事,也许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值得珍藏的记忆,也是一个人对其亲人致敬的点滴开始。</p><p> </p> <p><b><i>精耕细作,范垂后世。</i></b>父亲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家务农度过的,经历了民国、国民党时代、解放前后、大跃进、文革、集体户、单干户、改革开放……而今,又走进了社会主义新时代。父亲一个地道的农家子弟,步履匆匆却坚定执着,与其生他养他的那片黄土地结下了深厚的情缘。小时候印象中的父亲肩阔腰粗、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双臂结实而有力,这与他终日勤劳耕作是分不开的。父亲嗜茶,每天都很早起泡茶喝,即使母亲每天都很早起给家人准备了早点,但印象中父亲不习惯一大早吃东西,他只喝茶,把早点让给我们几个兄弟吃,吃了才有气力随他到田里干活。父亲长年喝早茶不吃东西的习惯,也导致了他后来得了胃溃疡到医院切除大部分胃部的痛苦病史,这是后话。那个年代,农家总有干不完的农活,脸朝天背朝地是永远的主旋律,尤其是七八月农忙季节,当时,放了暑假的我也乐于上山帮忙干点农活,体验“挥锄弄铲、摸爬滚打、汗流浃背、腰酸背痛”的露天健身模式。正常情况下,父亲都包揽了大部分的粗活重活,且长年累月的耕种经验使得我家的农作物总长得比别人家的要旺盛得多,常常在收成季节看到我家地里总有络绎不绝的围观者,听到他们为我家地里的盛产不断啧啧称奇,对父亲的“作品”赞不绝口。自那时起,我习得了“付出总有回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宝剑锋从磨砺出”等因果道理,也懂得了父亲为养家糊口所付出的辛劳。父爱是温柔的印刻在血脉中的一种守护。</p> <p><b><i>悲悯情怀,大爱无疆。</i></b>父亲没有所谓的大精神、大志向,却以其默默无闻、憨厚诚实的品格践行着他的“爱”。<u>一是爱长辈。</u>虽然小时候的父亲没能完全得到继母的宠爱,也曾常常遭受莫名的责怪承受着很多的委屈,但是,自我记事起,父亲对两位老人的孝心悠然可见,两位老人的日常伙食都是经过父亲和母亲专门精备的,我爷爷长期抽的烟叶都是父亲栽种的,家里的农活都是父亲在经营的,对两位老人“早请示、晚请安”的语气和态度都是毕恭毕敬的。有一事特别值得一提,晚年的奶奶想到我那居住在新店的叔叔家过几天,听说,才待了两天就吩咐别人捎话让我父亲赶快去接她回老家,就在我父亲骑自行车赶往新店去接奶奶时,一见到我父亲,奶奶竟然动情地掉下了两行热泪,她呜咽着对我父亲说,赶紧载她回家吧,她想念老家、想念在老家的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就在那次回家不久,奶奶就永远离开了人世。也许,多年以来,奶奶早已对这个老家的家人有着比较深厚的感情。<u>二是爱家人。</u>父亲和母亲是天设地造的一对有情人,俩俩相亲相爱,彼此抚慰怜惜,有如一对池中鸳鸯,更似一对枝上并头鸟,几十年如一日,你恩我爱,卿卿我我,从来没有吵闹过,父亲主外,母亲主内,一家人在父母双亲的影响和带领下团团结结和和睦睦,当年全村仅有的一张由县委颁发的“五美家庭”奖牌就挂落在我家墙壁上。父亲生有五子,如今长子也已过花甲之年,兄弟中我排行老四。长兄如父,我小时候学习上生活上的一些细节都是我大哥在操持的,父亲不曾管我太多,更不曾打骂过我,父亲对我的爱是默默的,没有溺爱也不曾远离,总是像行云流水般伴随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用他那厚实淳朴的性格影响着我,亲亲的憨憨的鼓励着我前行。我喜欢随他夜间巡水摘西瓜给我吃,喜欢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坐在他的马车的后座里吹着凉爽的晚风回家,喜欢让他带着我割马草帮他把马草抱成堆,喜欢在农忙休息时坐在田埂上接过他递过来的“没穿短裤”的友谊烟,喜欢坐在他旁边望着他深邃的双眸听他述说他那遥远的往事,喜欢在想起时驱车回家看看舒展在他那布满沧桑满脸皱纹的开心笑容……父亲对我的影响是深远的。<u>三是爱兄弟。</u>父亲九岁时丧母,继母过门后也生一男,那就是父亲的同父异母弟弟、我的叔叔。叔叔命好,上学念书,后来到部队参军去了,再到后来有了马巷卫生院当医生的机遇。父亲对这个兄弟感情至深,记得父亲每次骑着自行车载着自己田里种的蔬菜到马巷市场卖时,总会挑选一些好的蔬菜特意送到当时安家在马巷的叔叔家,礼轻情意重,付出的一点一滴总饱含着一份浓浓的亲情,后来有一次,由于年岁已高动作缓慢,在送菜到马巷我叔叔家的324国道交叉路口,父亲因避让大卡车而摔得不轻,从此,我们几兄弟就千劝万劝,不再让他自己骑自行车上大路,父亲到叔叔家的机会也因此明显减少了,但经常地听到父亲叨念起他的这个兄弟来。近些年,听说叔叔因年迈体衰行动也很不方便了,也极少回到老家来,他们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真应了一句老话“虽咫尺却似天涯,天各一方,终将分离”。<u>四是爱乡里人。</u>父亲虽然是粗农一个,却有着“邻里互助、和谐共处、尊老爱幼”的为人处世品格,在村里,因为小利益之争而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但我却从来没有发现父亲和别人闹过矛盾,父亲平时往来的好友不多,但父亲待人和善、表里如一、勤快朴实的品质却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曾被推选当过若干年村里老人会的会长。脑海中有过一次,那时父亲承担生产队的灌水员职务,因水量不够导致邻居某家的田地不能完全灌溉,那人年轻气盛竟然破口大骂父亲,父亲从没受过旁人这样的人格侮辱,当时以父亲的气力把那个人狠狠揍一顿是完全不在话下的,但一生“和气为上”的他还是强行吞忍了下来。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人是邻居一个补员的小学教师,一个算是有文化的教师怎能对一个颇有修养的长辈如此粗鲁无礼?父亲告诫我们,既然那人也已主动上门道歉,不准我们几兄弟再惹事端。我们当然是要听父亲的话的,正是父亲的谆谆教导形成了我们为人处世的准则。</p> <p><b><i>岁月静淌,世事变迁。</i></b>这些年来,我的父母都老了,思维和行动大不如从前了,母亲因为血糖高又患有风湿性关节炎,腿脚很不灵便,一些家务事自然而然都落在了父亲身上,九十多岁了本来应该是颐养天年的老父亲每天承担着洗刷、做饭、整理卫生等常规活儿,每天三餐还要按时帮母亲打胰岛素,曾经看似轻松和谐的日子,已变得更不从容更不容易了。虽然,我们兄弟有五个,但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或生活任务,平时都难得在父母身旁实质性地帮上忙。还好,每天每日每时的时光里,两老作伴,彼此提携,相依相惜,两老生命的意义因此而显得更加的清晰。亲情永恒,世事却难料,以前是母亲照顾着父亲的生活起居,现在轮到父亲照顾着母亲生活的一切。父亲承担的生活压力确实很大,但他又不舍让我们后辈轮流着照顾,因为他知道大家都很忙,而我知道这是他性格顽强、意志坚定、勇于担当的人格魅力的集中体现。最近,我都尽量争取时间回老家,父亲也几乎每天给我打电话,问问我要不要回家吃饭,他才能多煮些。有时候,我因事情忙或者很累回应父亲不能回家去,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心底总是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只因为父亲要我回去我没能让他如愿,也因为我没回去就不能帮父亲准备菜做饭,也因为我没回去就少了一次和父母在一起说说话的机会,每当这种时候,我的内心就会受到莫名的深深的自我谴责。</p> <p><b><i>父爱是山,父爱是水。</i></b>那山,撑起我生命的新天地,那水,时刻流淌在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偶能回家陪伴双亲,总能唤起我内心的一份祥宁,时而激起内心的一份撼动,父亲以勤劳努力、无怨无悔的人生哲理潜移默化着我,也必将指引着我走向未来愈加坚定、愈加坦然的人生路。</p><p> </p> <p>最近,父亲常陪着母亲倚靠在门前想心事</p> <p>老家旧房翻建大门楹联</p> <p>母亲慈祥的面容将永远镌刻在我心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