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先来一段2009年回生产队时,在地里“摆拍”干活的场景,这片地原来就是后山的森林所在,森林被砍伐后,老乡就在这里“垦荒”,准备种粮食了,这锄头太熟悉了,我们当年就是用这样的工具的,那把砍刀实在是磨得不快,又是砍一棵死掉的干树,否则应该不超过十下就能砍断的。</h1> <h1>作秀一下,旁边的老乡说我“基本功还是可以的”。</h1> <h1>前几篇已经从“五个基本点”、“柴米油盐酱醋茶”和“衣食住行”等不同维度来描述当年的插队生活的方方面面,今天从“吃喝玩乐”这个维度来叙述。</h1><h1><br></h1><h1>一、吃</h1><h1><br></h1><h1>“吃”已经在前面几篇里详细地叙述了,包括主食、副食品和野生动物等方面,这里就不重复了。</h1><h1><br></h1><h1>二、喝</h1><h1><br></h1><h1>“喝”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喝茶”(<i>上海人称为“吃茶”</i>),还有一个就是“喝酒”。</h1><h1><br></h1><h1>喝茶在前面已经说了,当年的老乡主要是蹲在火塘边烤茶吃,现在我们回去发现他们也已经用玻璃杯泡茶待客了,上一篇发的大队书记一段视频里,他儿子就是在用玻璃杯泡茶。插队的地方在地势比较高的小勐统公社和德党公社有不少茶树,都是大叶种的茶,不像我们这里弯着腰采茶树的嫩尖,而是搭了梯子到茶树上去采茶叶的。我们永康公社海拔低了,似乎因为气候关系不适应种茶叶。</h1><h1><br></h1><h1>一说喝酒就来劲了,记得当年的老乡很少有喝酒的机会,因为穷么,一斤“甘蔗酒”要两毛多钱,差不多等于一天的工分钱,而一斤“苞谷酒”要四毛多钱,更是舍不得买了吃了。所以在每年分红后,老乡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大队部旁边的供销社,买一斤酒,就蹲在供销社的屋檐下喝,也没有下酒菜,有人喝到醉倒在供销社门口为止,这是喝到最高境界了。</h1><h1><br></h1><h1>平时我们去老乡家,晚上就黑灯瞎火地靠着火塘的火光蹲在火塘边与他们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冲壳子(聊天)”,如果与他们关系特别好了,那天这位老乡又特别高兴,他会去房间里拿出一罐“珍藏”多时的平时舍不得喝的苞谷酒来敬客,他会满满地倒在一个大土碗里,然后你一口我一口就着这一个碗你来我往地喝着、吹着大牛。而且还有规矩:一人一口,喝光为止,如果你实在喝不了了,一定要与他讲明,而且不要接传过来的这个碗,如果你接了碗又不喝而放在地上,那么他立马与你翻脸,“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就因为经常这样喝酒,我的酒量就这么练出来了,记得我爸爸喝几口黄酒就会迷迷糊糊倒在床上睡觉的,看来这喝酒的水平没有“遗传”给他儿子,他儿子至今看不上黄酒,只喝白酒(<i>说明一下哦,别以为我是个酒鬼,我自己在家里一个人从来不喝酒,只有酒逢知己了,才会“显山露水”,据说酒量属于“很厉害的”</i>),1972年回上海时我端着上海人喝白酒的小酒杯一口一杯,接着一口一杯,把我老爸吓着了。</h1><h1><br></h1><h1>三、玩;四、乐</h1><h1><br></h1><h1>这玩和乐一定是分不开的,玩了,就会有乐子,所以合在一起写了。当年可玩的东西太少了,所以乐子也就少了。</h1><h1><br></h1><h1>因为我爸爸喜欢拍照,这个倒是“遗传”给我了,我插队时居然带了一台127规格的小傻瓜照相机去的,它既不能调光圈,也不能调速度,连距离都不能调——它永远定在“超焦距”上,只要咔嚓按下去就是一张。照相机是美国产的,在底盖上有“made in usa”字样,在六十年代“反美帝国主义”的风头上,用美国产品还了得?所以我就用刀把那几个字母刮掉了(<i>如果换到现在,也得刮掉。想起一个梗:有一段时间反日货,有人提出要抵制日货,还砸日本产的汽车,新华社有几个记者要去采访拍照,但是他们的相机不是尼康就是佳能的,咋办?这都是正宗的日本货,出去被人看见肯定被砸。有个记者聪明,找来锉刀,把那几个字锉掉,在那个位置贴一面小国旗,总算平安无事,否则砸了算谁的?</i>)那个小照相机用的是非常罕见的宽4.5厘米的127规格胶卷,以至于要买了宽6厘米的120胶卷在全黑的暗房间里把胶片从120“背纸”上揭下来,再剪裁掉1.5厘米的宽度,再把胶纸贴到127的“背纸”上去。相机尽管简陋,但是却留下了现在看来非常非常珍贵的照片资料(前面发过的那些长方形的照片基本就是用它拍的)。但是毕竟裁胶卷非常麻烦,在1971年时,在忙捞生产队插队的上海知青沈林同学回上海时我爸爸托他帮我带回一台德国产的“Roleicord“双镜头反光相机,这是我爸爸忍痛割爱把他自己用的心爱的相机给我了,我这下就“鸟枪换炮”,后面发的一些方的照片就是用和这个大相机拍的了。</h1><h1><br></h1><h1>至于那台小相机哪里去了,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想起来,好像是送给谁了,只是在第一篇发的那张我一岁时拍的照片里找到了它的“踪影”。</h1><h1><br></h1><h1>说起拍照片,有人好奇我当年的照片是怎么印出来的?“拍”倒是简单,按下快门就是了,至于怎么“冲”、“印”胶卷和照片,也是当年“玩”的一部分。</h1><h1><br></h1><h1>拍完胶卷后先要“冲胶卷”,白天用上海带来的D72显影药粉(因为显影出来胶片颗粒太粗,后来又改用D76微粒显影粉)和定影药粉配好显影药水和定影药水,分别放在两个饭碗里备用。晚上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完全漆黑的“暗房”里——我们住的房子晚上不点煤油灯就没有任何光线,是天然的暗房——摸黑把胶卷拆出来,先放进显影药水,两个手拉着一上一下的让它浸泡到药水里“冲洗”,差不多到时间了(<i>全靠我带去的那个手表了</i>),再摸黑把它放入定影药水里定影,最后在清水里(<i>可没有自来水,是挑来的井水</i>)漂洗后挂起来,第二天就晾干了,胶卷就这么“冲”出来的。</h1><h1><br></h1><h1>第二天晚上再“印照片”,印照片可以在红灯下操作,不用摸黑了,此时就要用到我们那时仅有的“家用电器”——手电筒,先在手电筒前蒙一块上海带来的红色塑料片,在红光照明下,把剪裁好的底片和“印相纸”药膜对药膜合起来,夹在两块玻璃之间,再去掉电筒上的红片,用白色电筒光照印相纸几秒钟,再放上红片,取出印相纸在红光下放到显影药水中,用筷子捣鼓到在红光下能看到有反差、黑白适中的影像,就放进定影药水定影,最后清水漂洗干净后晾干,照片就这么“印”出来了。</h1><h1><br></h1><h1>至于最后的“上光”环节就省了,因为我们屋子里没有大块的玻璃,连窗玻璃都没有的(你们看见有一张照片后面有个发光的窗户,那就是一个窟窿,晚上用木板做的“窗子”关上的),整个生产队也没有一块窗玻璃,更没有写字台用的台板玻璃之类的“奢侈品”。</h1><h1><br></h1><h1>能拍照片,最后印出照片,这就是“玩”相机和看见出来的相片时的“乐”了。村子里的老乡还从来没有见过相片,当年也没有“拍身份证照片”一说,所以有的老乡一辈子都没有一张照片,而我们可以算是传递现代文明的“使者”了。</h1><h1><br></h1><h1>有一样“乐”事现在想想也是可怜,就是“吃肉”,因为过了第一年,我们知青就没有国家给我们肉食供应了,除了生产队杀年猪时留下的腊肉,平时没有鲜肉吃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在去永康街“赶街”时到街上的唯一的饭店“永康饭店”买肉吃,一盘非常好吃的“回锅肉”要0.40元(如果是炒瘦肉的话还要贵一点),差不多要我们两天的收入了,如果是放了洋瓜什么的蔬菜非纯炒肉的“串荤”也要0.25元一盘,够一天收入了,所以那时一般情况下是舍不得在饭店买肉吃的,最多买个炒蔬菜吃,实在想吃肉了,几个月才会发发狠心任性一下去吃一次肉,那就是一大乐事了,可以回味好几天呢。那时饭店里有免费的肉汤,因为回锅肉要先在锅里放水煮熟的,然后再切片翻炒,那个肉汤就会放在一个大脸盆里端出来让吃客随便打着吃,非常正宗的香香的“黑毛猪”的肉汤啊,现在找不到这个味道了,还是免费的!饭店里还有一个“奇观”就是吃饭的都是蹲在长条凳子上吃的,我估计有两个原因,一是当地老乡家都没有高高的桌子和配套的高凳子的,基本就是蹲在地上吃饭的,到饭店后改不掉这个习惯,还是蹲着吃比较踏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前面人是蹲在凳子上吃的,那么凳子上一定有带了泥土的脚印,后面人也不好坐了,干脆也蹲了。最后你看到的一副景象就是看进去像一只只鸟一样蹲着树枝上吃饭的模样。</h1><h1><br></h1><h1>平时我们知青自己也会找“乐”,记得有一次下午我们组的三个人约好不出工,一起去我们前进生产队的另一个组南胖组玩,他们是五个男知青,当时他们有两个不在,就六个人在一起闹腾了大半天。先是下象棋,他们组的董再斐同学是个象棋高手,又绝顶聪明,当年离开上海前就在街边看人家下棋的,还能对人家指指点点,我们下象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就提出来,跟他下“盲棋”,他在里屋不看棋盘,我们在外面对着棋盘下,我们动一个子,就报进去,他说动哪个子再报出来,我们帮他的子动一下,比如我们动了车,就报了“车五平四”,他报一个“炮2进5”,我们就得把他的炮移动到位。尽管如此还是下不过他,我们就说两个人分别操两盘棋,对付他一个人,也就是说,他脑子里要有完整的随时在动态变化的两副象棋,难度极大。但是我们两个人还是下不过他一个人,后来我们干脆耍赖了,他报出来“炮8平5”,我们说那个位置上没有你的炮,早被我们吃掉了,他马上发现:“瞎说,明明有个炮在那里的!”他报一个“马3进4”,我们说有个子“别”住马腿的,过不去,“瞎说,那里没有子的!”作罢,最后以我们完败告终。<br></h1><h1><br></h1><h1>那天吃过晚饭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突然谁想起来说我们做个游戏,"接唱歌”,就说六个人依次每人唱一首歌的第一句,第一个人唱了第一句,第二个人马上要接上去唱另一首歌的第一句,不要求对上字,只要是任何一首歌就行,我们想想这有什么困难,事先想好一首歌的第一句就是了,轮到了估计能脱口而出的,并说好了,谁接不上来要受罚:转圈。好,马上开始,第一轮问题还不大,事先想好的歌马上能接上,再转一圈过来就磕磕碰碰了,因为在几个人的不同的音乐旋律的干扰下,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要唱的歌,或者歌词出来了,旋律完全不在调上,就认罚吧,转圈也不是好转的,要用左手食指尖点在地上,右手从左胳膊下面绕过去拉着自己的左耳朵,然后以左手食指尖在地上的那个点为圆心转圈,开始转两三圈还能有方向,再转下去就开始蒙圈,最后的结果就是倒在地上,引起大家一阵哈哈大笑,我们小孟同学更是了,尽管已经倒在地上了,那个拉左耳朵的右手还没有放掉,想象一下这个场面有多乐呵。</h1><h1><br></h1><h1>当年还有一项“玩、乐”就是看电影了,县电影队会流动性地到各个大队去放电影,由于整个县城大队多,电影片子少,所以一年也轮不到放不了几次电影的。如果有电影看,大队部会在全大队的“有线广播”里发通知,这下激动啊,出工也没有心思了,队长照例在这一天会提前吹“哱罗”让大家提前收工,早早地吃好晚饭,然后要步行差不多5公里,在天黑前要赶到大队部,电影幕布是临时拉起来的布幕,幕布的前后两面都能看,只是在背后看会发现电影里的字是左右反的,所有角色都是“左撇子”,有点不习惯,有时候去晚了找不到座位也只能将就到银幕背后看了。看电影几乎都是席地而坐,附近村子的人会带草凳之类的,我们队就不会这么“娇贵”地老远八远的特地带了凳子去坐着看电影的。</h1><h1><br></h1><h1><span style="color:inherit;">放什么电影呢?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小兵张嘎》,八个样板戏再加上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年》。记得放《列宁在1918年》时,里面有个片段是他们在大剧院里看芭蕾舞《天鹅湖》,其中有王子和黑天鹅的双人舞,当拍到黑天鹅转过来的特写镜头时,银幕上“虚”掉了,看不清,等镜头过去了,又恢复正常了,开始因为是临时出的故障。后来过了一年,又来放这个电影(县电影队片子不多,经常会反复放),到“关键”时刻它又虚掉了,这才知道是故意的,因为“黑天鹅”的裙子里穿了一条小三角裤头,有“黄色镜头”嫌疑,怕大众受“黄”的影响,所以放映员好心地帮大家“免毒”了。</span></h1><h1><br></h1><h1><span style="color:inherit;">但就是这样,还是防不胜防,当地小伙子晚上出来看电影有披一床棉毯的习惯,像个斗篷一样,一是御寒,二是看见有相好的小姑娘,谈到兴头上了,就用斗篷把她兜上,两个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看电影,看完电影就一起到后面山上去过“两人世界”去了,这才是他们的“乐”。备注一下,当年我们插队那里的当地青年的性观念很开放的。</span></h1><h1><br></h1><h1>电影散场后,各个生产队的观众开始往回走,那个阵仗可是非常壮观,每人一个松明子的火把,大几十号人排成一列,像一条细细的火龙行进在山路上,一个生产队方向一条线,以大队部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开去。</h1><h1><br></h1><h1>那时候看什么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得“看”,从下午的期待到看完电影后尽兴地回家,这个看电影的过程非常快乐。</h1><h1><br></h1><h1>那时候其他乐子还真不多,记得1973年过年时,那时候已经稍稍放松了一点了,队里居然还组织了在我们门前的大青树上“荡秋千”,有人爬到大树的横枝上,挂下两条粗粗的藤蔓,下面再横块木板,就是一个土制的秋千了。记得那几天玩得不亦乐乎,高兴啊。还有小姑娘“抛绣球”,只要你能抢到就是你的本事,与小姑娘是否看上你、是否一定要讨她做老婆无关,纯属玩乐。</h1><h1><br></h1><h1>当然,现在文娱活动就丰富多了,2009年我们回去时,正好遇到泼水节,简直就是“狂欢节”,发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上来看看。</h1><h1><br></h1> <h1>泼水节开始前在大青树下的“跳摆”(就是傣族舞蹈的意思)。中间C位的是我老婆,穿了筒裙,混在沙沟组的本族(佤族的一个支系)、南胖组的傣族姑娘跳摆的队伍中。</h1><div><br></div> <h1>这块场地就是当年我们知青所住的“缅寺”的屋子所在。</h1><div><br></div> <h1>喂喂喂,不带这样“内战”的。</h1><div><br></div> <h1><p>最后来一段跳摆的视频,里面这些长得比较白的姑娘是从南胖组来的傣族,长得黑一点的特别是右面打鼓的是我们沙沟组的本族,队伍后面没有穿筒裙而穿了花衬衣、黑裤子的是我们知青沈林同学的夫人。</p><div><br></div><div>第25篇完,待续。</div><div>2020年6月18日</div><div>2022年5月18日修改</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