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老兵王立明。毛主席称“通信兵”是科学的千里眼、顺风耳。他是首长的耳目,战场的神经,意义非凡。 今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中共福州市委党史和方志研究室和福建省新四军研究会决定共同组织抢救“活资料”,采访抗美援朝老兵。<br> 2020年6月17日,在省军区第二干休所采访了志愿军第9兵团司令部通讯处电区队报务员王立明老同志。 <br> 1949年10月参军时留影。<div> 王立明,女,上海松江人,1933年生,1949年5月上海解放时就读江苏省立松江女子中学。1949年10月1日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分配在第三野战军第9兵团知识青年训练班。经报名、考试后,进入电讯专业培训班学习。1950年10月毕业,分配到第9兵团司令部电区队任报务员。11月参加抗美援朝,参加过第二、三、四、五次等战役战斗。1953年3月回国,调南京军区司令部集中台任报务员,1954年调福建军区平潭岛第十三师通讯科电台工作,1955年转业地方,任平潭县文化馆馆长、闽侯县文化科任副科长等职。</div> 王立明老同志很高兴地接受我们的采访 她向我们讲述无线电报务员在朝鲜战场的故事 她说:参加解放军是我的正确选择。上海解放后,解放军第9兵团需要有文化的知识青年,比如医护、文艺、教育、电讯等专业人才。当时我16岁,分配到解放军第9兵团知识青年训练班。知识青年培训班大约有1000余人,分了几个专业,我选择了电讯专业。经过考试,我被录取,分配到上海虹桥路第9兵团电讯班学习。电讯班大约六七十人,学习英文、电子知识和无线电收发报业务。无线电电讯班要求比较高,必须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还要反映敏捷,记忆力好。1950年11月,电讯班提前毕业,我考试为全班第三名。考试前十名的留在第9兵团司令部电区队工作,其他的学员分配到第20军、26军、27军等各部队电台工作。 1949年江苏省立松江女子中学初中第十六届毕业同学合影。第2排右3为王立明 王立明保存的抗美援朝纪念章 王老说:一天晚上,我们接到上级命令,从松江上火车到上海,又从上海到中朝边境的辑安集中,这时才知道要去抗美援朝了。我们直接坐火车(闷罐车箱)经过鸭绿江大桥悄悄地到达朝鲜的江界。入朝作战时,志愿军第9兵团司令部电区队配备无线电八九部小电台,无线电大电台一部。小电台是40瓦的手摇收发报机,每个电台3至4人,其中有报务主任一人,报务员2至4人,摇机员1人。电台每天24小时昼夜不停地工作,每人每天连续工作都在8小时以上。 1950年11月27日,志愿军第9兵团参加第二次战役东线作战。图为通讯兵布置通讯设施,指挥员在下达作战命令。(历史照片) 我志愿军某部使用的电台(历史照片) <p>我军营团使用的报话机(历史图片)</p> <p>我军部队使用的小型电台(历史图片)</p> 第9兵团司令部电区队根据上级指示,按照战役战斗变化情况有序推进,先后在第二次东线战场长津湖地区,第四次战役金化地区、第五次战役汶洞地区、1953年夏季反击战平康地区等地驻扎。 <p>我志愿军某部在进行无线电发报。摇机员在手摇发电(历史图片)</p> 王老说:我印象最深的是,行军、宿营非常艰苦。我们一进如朝鲜,就感觉到很紧张。我军没有制空权,美军的飞机、大炮不间断地对朝鲜的城乡、道路和边境进行轰炸、扫射,城乡几乎被炸毁,都是废墟。公路被敌机炸的破破烂烂、坑坑洼洼,两边的水沟,下了大雨,路被冲的乱七八糟。我们都是夜间行军,大部分是沿公路两侧行进,有时也走乡间小路。美军飞机在我们头上不时地投照明弹,照明弹是用降落伞布做的,上面似小伞,伞下挂着照明弹,挂在天上很亮,以便寻找轰炸目标。我们都把敌人的降落伞布当做纪念品保存下来。敌机好像长了眼睛,我们走到哪里,敌机就跟到哪里,不仅投照明弹,还投定时炸弹、燃烧弹。我们一发现敌机,就要迅速地跳进路旁的沟里隐蔽。敌机一飞走,我们就迅速地继续行军。时间长了,行军就好像家常便饭一样。我们经过战场血与火的考验,变得更加坚强、勇敢。 <p>我志愿军某部在用无线电台和歩话机指挥战斗(历史图片)</p> <p>我志愿军某部在用无线电台、报话机指挥炮兵部队作战(历史图片)</p> 王老说:1950年冬和1951年初春,朝鲜天寒地冻,温度都在零下三四十度,除了必走公路外,几乎都是在深山老林里行军、工作和休息。有时朝鲜人民军派向导给我们带路,避开危险地带。夜晚行军时,为判明方向我们每个人把白毛巾披在肩上,看见有白色的就紧紧跟着以免掉队,一个跟一个走。路途较远时,就地在冰天雪地里露营。我们每到一地宿营,首先是寻找山沟里较平坦的地方,用两根毛竹杆把电台天线架设起来,马上开始收发报工作。每台电台不能相隔太近,否则会互相干扰,需要分散驻扎。我们收报、发报,通讯员负责送电文至机要科,机要科译电文后送指挥部,工作十分紧张且高效。宿营时,每个电台组就地取材,砍碗口粗的小树木头,一个一个架起来,把棉被铺在上面当床,用树枝把防雨布撑起来。睡觉男女都在一个帐篷里,男生、女生交叉,一边为男生,相反的一边为女生,大家都和衣而睡,相当自觉,严格遵守部队纪律,没有发生事情。因此,环境非常艰苦,大家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战胜了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 <p>我志愿军某部在阵地前用无线电台发报。摇机员在摇机(历史图片)</p> 王老说:我们无线电台队比有线话务队条件要好得多,有线话务队最苦。每到一地,话务员就要架设电杆,拉电话线。要把一线部队同指挥部的电话线接通。电话线被敌人炮火炸断,电话兵必须随时冒着敌人的炮火把电话线接通,以保证作战命令的上传下达。这项工作十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牺牲。 <p>志愿军通讯兵冒着敌人的炮火,接通被敌人炮火打断的电话线,保证战斗命令的下达。(历史图片)</p> <p>战场上的电话兵(历史图片)</p> <p> 王老说:战争是残酷的,许多战友牺牲在战场上。有一次,9兵团司令部通讯处和我们一起行军。途中遇到敌人飞机扫射,郭逸参谋和另外一个参谋,跳到路边沟里隐蔽。但另外一个参谋躲避不及,被敌机子弹打中,光荣牺牲,大家都十分悲痛。</p><p> 有一次,我们夜间行军,步行前进。大电台由兵团司令部汽车运输,当时路况很差,都是弹坑,有的弹坑很大。不巧又刚下过雨,弹坑都被雨水填满,驾驶员不好识别。这台汽车路过我们身边时,还互相招手,我的上海同学、战友王英在车上向我们招手,我也向她挥手。手刚放下,汽车的一个轮子掉进大弹坑里,整个汽车慢慢侧翻,大电台也从车上翻下来。我们一起把车子推正、从坑里拉出来,结果清点人数,发现王英不见了。大家四处寻找,后来在大电台下面发现了王英,此时她已经牺牲了,我还大哭了一场。抗美援朝回国后,我专门到上海松江她家里,告诉她父母亲说王英在朝鲜战场牺牲了┄┄我们在王英牺牲的地方,找了一处小山头,简单地挖了个坑,就地掩埋了。</p><p> 还有一次夜晚,我们坐汽车行军,经过敌人的封锁线时,遇到敌人打炮。电区队领导指挥大家下车,隐蔽在路旁的沟里。敌人的炮声过去了,我们就马上上车,结果清点人数,少了一个摇机员。我们马上下车,在附近寻找。后来在一个草垛里发现了这个摇机员,但是已经没有呼吸了。他是被敌人的炮弹片击中后,流血过多牺牲的。我们拿来电台配备的工兵铲,在附近挖了一个浅坑,就地掩埋了。我们电区队的摇机员,大都是东北的子弟兵,农民的孩子,身体强壮,工作不怕苦不怕累,打起仗来向前冲不怕死。他们牺牲后就地草草掩埋,战后可能连遗骸都找不到,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十分难过。</p><p> 通信兵可能不会冲锋陷阵,但他们也是幕后的英雄。</p> <p>我志愿军某部报务员用报话机同上级联络(历史图片)</p> <p>我志愿军某部坚守上甘岭,在坑道里用报话机同上级联系(历史图片)</p> <p>上甘岭阵地被敌人的炮火炸成焦土,山头被削低两米。但志愿军电话兵架设电话线岿然屹立(历史图片)</p> 王老说:第五次战役结束后,我的妇科病越来越严重。在艰苦、残酷的战争环境里,经常日晒雨淋,加上没有治疗,营养不良,我的身体每况愈下。领导决定调我回国治病,我于1951年底回国,在山东曲阜志愿军第9兵团留守处休整。1952年7月停战以后,领导决定我重返朝鲜战场第9兵团司令部电区队。1953年3月回国,调南京军区司令部集中台工作。 1953年10月抗美援朝回国后在南京军区司令部通讯部门留影 1953年抗美援朝回国后王立明、郭逸结婚留影 <div><br></div> 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参加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很光荣、很自豪。抗美援朝的胜利,都熔铸着每一位志愿军战士的无私奉献。70年过去了,我们的祖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综合国力大幅跃升,国防建设越来越强大,人民生活越来越幸福,特别是我们为拥有一支中国共产党绝对领导下的英雄军队而感到无比光荣和自豪!她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