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之行

杂草宁

在开始这篇文字之前，先放几张318的线路图，给想去的你们做个参考。

每个人每天行走的速度、停留的时间、想看的风景，都不一样，所以决定最后住宿的地方，也就不完全相同了。

但是有一点，在西藏，住在海拔超过4000的地方，对于我们内地人来说，那无疑是一种人生考验，考验你的身体、心理，甚至还有人性。

对，我说的就是人性。

【标记】——

背景音乐选了Yann.Tiersen（雅恩.提尔森）的音乐Hent VII（亨特七世）。

有人形容听这首曲子，像冬日阳光下的钻石般清冽。

喜欢这样的音乐，喜欢这样的感受，喜欢有人和我一样，活在自己喜欢的世界里。

题记：

人这一生，要见众生，见天地，见自己。

见了众生，明白了众生相，所以宽容；

见了天地，体会了伟大与渺小，所以谦卑；

见了自己，感受了本我和真我，所以豁达。

雨果曾说过：“所有的人都被分为奴隶和自由人，过去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一生的三分之二的时间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话，他就是个奴隶，不管他是政治家、商人还是学者。”

我们见了众生，见了天地，然后我们才能见到我们自己。

而见自己，是从爱自己开始；而爱自己，就是要懂得为自己而活，对吗？

很多事，过去了回头看，都会有残缺和遗憾。但是西藏之行于我，更像是赴了和西藏多年前的约一样。

我到了西藏，见到了是我心中、又不是我心中的那个西藏，然后又与它匆匆告别。我不知道这次西藏之行，是去完成埋藏在自己内心多年以来的那个梦想，还是去了却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心愿？！

抑或就只是就这么走了一遭，经历了一番，体位了一回。

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

很多事，都在冥冥之中，你遇到了该遇到的人和事，你看到了你该看到的景与物，那些与你无缘的，最终还是失之交臂。

可是遇到的看到的，就都是你喜欢的惦念的吗？！与你失之交臂的，又都是些风轻云淡不再惦念的吗？！

念一方山水，爱一块土地，想一片蓝天，懂一波人群，这是西藏，从此种植给我的种子。

6.1号出发之前，同学发信息问我跟不跟他们去西藏？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或许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我觉得我其实可以放弃这次西藏之行，最主要的是内心竟然没有了以前那么强烈的心心念了。

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给自己买了一件防晒衣，买了一条户外裤子。然后在一天的早晨，小心翼翼地问某人，问我是否可以跟别人去回西藏？

让人意想不到的竟然是，他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回复说那就去吧，也是个机会。

没有以前的欢呼雀跃，心里反而多了很多忐忑，想着要不要就此打住，还是算了。

直到出发前的一天，才匆匆打包了行李，想着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此生能去西藏，又是何年何月了。

于是，出去给自己买红景天，买感冒发烧拉肚子的各种药物，甚至晕车药创可贴等等自己能够想到的该准备的物品。

甚至还给自己准备了小本和笔，想着此生或许就这一次机会了，所以一定要把自己看到的景、想说的话，详详细细记下来。

可到了西藏之后，才发现，每天奔于山水之间，还得应付可怕的高反，要在深夜里记录一天的所看所想所得，其实不容易。

偷工减料，就在朋友圈给自己做了那些简短的记录。摘于此，算是给自己一点交代吧。

第一天某人送我到了武都，行程就从第二天算起吧。

6月2号的清晨，从武都的阳光大酒店里，把自己的行李一一搬下去，然后看同学重新整理后备箱，给我挪腾出一点地方来，放我诺大的行李箱。

从川藏线进去，从青藏线出来，然后他们回银川，我回兰州。这就意味着，我还得带很多自己在兰州穿的夏天的衣服。

一个皮箱里，洗漱用品、春夏秋冬的衣服、冷热交替的鞋子（就鞋子我带了三双，在另外一个单肩包里），甚至还有备用的床单被套、一次性的马桶垫子、雨伞等等，该带的不该带的，能带的不能带的，行李箱沉得几乎提不动。

看同学折腾行李箱，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负罪感，也有些说不清的惴惴感，想着自己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自己是不是他们旅途中的包袱。

但是已经出来了，就不管那么多了，

车子一路向前，大概在一点钟多的时候，我们在江油的高速路口处，吃了午饭。四川的饭菜，很大众的口味，基本都能吃得习惯。

黄昏时分，我们在大雨滂沱中，到了泸定县城。决定住下不再前行了，于是找到了这家和金沙江仅一窗之隔名为“四合院.桥景宾馆”的住处。

纷飞而冰凉的细雨，安静而狭长的胡同，别致而温暖的小院，聚拢又散开的灯光，在风里轻轻跳动的小花，绛红而明亮的栏杆，我们从大门里迈进去，沿着楼梯往下走，然后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就是滚滚向前的金沙江了。走进去，推开窗户，小学课本里所学的“飞夺泸定桥”里的那座泸定桥，便就在眼前了。

依窗而立，看水流湍急的金沙江，想想当年红军，是怎么样在枪林弹雨和火墙密布的铁索桥上，踩着铁链夺下胜利的。

在泸定的夜晚，我们遇到了这位小夏姑娘。她一人带了她六岁的儿子，还有她不再年轻的妈妈，一个人开车从杭州一路走来。

我看到她有密密麻麻她自己手绘的旅行攻略，上面清楚地标明她们每天的行程，还有各个地方的海拔，每个地方之间的距离，一张纸，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突然觉得很惭愧，因为她的勇气，因为她的用心，因为她的担当……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她是个浙江女孩，心里瞬间就有了一种特殊的亲近感，主动提出加了她的微信（生平第一次主动加陌生人的微信），然后邀请她有机会，来甘肃，甚至陇南来看看，给她说深秋的陇南有多么美。

在那个时刻，突然意识到，原来对于一直不愿接纳的陇南，自己心里竟还有这样浓厚的情感。

后面要说明的一点是，如果小夏姑娘，你在这里看到了你，看到我提及你，请不要多在意。

提及你，只因为喜欢你，只因为我们命中注定有擦肩而过的缘分，只因为我在意你这样有勇气的姑娘。

6月3号的清晨，我们在泸定吃了简单的米线。泸定的早点好贵，一小碗米线18块钱，味道也很一般，但是出门了，就不能再那么挑剔了，想着能吃饱就知足了。

吃完装行李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卖枇杷的中年大叔，我走过去赶紧买了一些枇杷。想着西藏之行，或许到后面，水果蔬菜就会越来越少，再说泸定的枇杷真的很好吃。先天晚上在饭馆吃饭时，走过去和老板娘聊天，她给我的枇杷又甜水分又多。

忍不住又在旁边的摊位上买了好多桃子。可是后来，枇杷和桃子都没吃完，放到车里忘记了，最后都烂了。

其实好多东西都会这样，买了会觉得浪费了，不买或许又会后悔。是不是人做事都会这样，做了后悔，不做遗憾。

从泸定出来，经过康定，在康定县城，他们下车给唐老师买了急用药，然后我们继续前行。

车子行驶到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顶时，我看到漫山遍野白茫茫的雪，车子停下时，真是有点忍不住了，真想对着雪山大叫，然后在雪堆里奔跑，想起出来时，他们都一再告诫，说在高海拔处，千万不能快步走路，大声说话也要小心为好。

可是面对满眼满眼的白雪，我又怎么能够忍得住，又怎么能够不为之心动，又怎么能够顾左顾右小心翼翼呢？！

临近中午时，从折多山下来，车子猛一转弯，我们的眼前出现一片平坦的草地，草地的旁边是安静的小河，小河边仍然是高耸入云的雪山，但是阳光撒满小河，草地里面有高大茂密的树木，风一吹，树影婆娑。

原来到了传说中的新都桥自驾营地，大家肚子也饿了，于是大家决定休息，安宁扎寨自己煮他们从银川带来的牛肉面。说实话，对于有关牛羊的任何食品，我几乎很难克服心理去接受。

于是我给自己冲了一碗自己带的燕麦片，但是不好意思拒绝他们的盛情，就在自己的燕麦片里，挑了几根牛肉面，几乎难以下咽，乘他们不注意，偷偷地连面带燕麦片，一起倒进了旁边的小河。

那顿饭，胃里唯一存留的，就是我在旁边几个东北人跟前，“混来”的几个东北水饺。说实话，东北水饺真是好吃，尤其在路上，在那样的一片小树林里，在雪山和小河的怀抱里，在饥肠辘辘的大中午里，那几个东北水饺，或许很多年后，都难以忘怀。

第三天，令人终身难忘的，或许就是在那个海拔为4189的俄拉东果，就因为又是突然而至的细雨，就因为跑步上了不到十个的台阶，接下来，很快的恶心、头晕，甚至眼前虚幻，双手发抖，更加可怕的是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地响，疼得难以忍受，要拉肚子了。

还有更加可怕的，恰恰就在那里，就在那时，我看到前方堵车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队，老同学过去看啥情况了，我闭上眼睛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和恶心，说实话，那个时刻内心几乎奔溃了，整个人难受得忍不住都有些想哭了。不知道该给谁说，能不能给他们说，怕自己出的状况连累他们。

甚至担心自己这样的状况，回不到家了。那个时候，心里开始各种胡思乱想。

等老同学从远处走过来时，再也忍不住了，打着哭腔给他说我高反了，说我难受无法忍受了。然后就听到他去后备箱那里，丁里哐啷地拿制氧机去了。

突然被感动，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觉得内心好脆弱。

等到理塘时，已是夜里快十点了，高反依然很厉害，听说理塘县城海拔近乎4100，心里很恐惧，但是没办法，到了酒店，我脱下鞋子，赶紧爬到床上，就再也没有动了。

他们三个出去吃饭，老同学临走时，给我把制氧机的电源查好，交代我如果难受，就把那个摁钮摁一下就可以吸氧了。可我什么都顾不了，我觉得灵魂已经出窍了，我觉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凌晨三点多时，恶心仍然不止，于是踉踉跄跄下去打开了制氧机，然后躺床上吸氧。

或许在路上时是高反加后来的晕车，所以吸氧之后仍然恶心不已，但是在酒店里，晕车已经慢慢好了，最后的恶心只是因为高反，所以吸氧大概十分钟之后，恶心慢慢好转，不知不觉啥时候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清冷的光透过窗户，高原所特有的甚至有点晃眼的光，撒满雪一样白的床单。我知道，灵魂终于从遥远的地方，回到躯体了。

然后给老同学发信息，说人生有些美好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不会遇到太多次，说我们都要学会珍惜，并感谢这次亲人般的照顾和宽容。

318国道的旅途，才刚刚开始，但是沿途带给人内心的震撼和冲撞，我想时间无论过去多久，都很难从人的内心消失。被云雾半遮半掩的雪山、在阳光下撒满光影的草甸、如地毯般覆盖的茂密雨林、弯弯长长的河流、时而伸及天边时而蜿蜒盘绕的天路，还有那些在风里在雨里满山坡摇曳的不知名的野花，那些在大雨里四面起伏的鸟鸣和清泉，那些从你内心慢慢升腾慢慢聚拢的心绪……多年后，都会被时光刻在你的记忆之中，难以消磨。

如果你爱一个人，喜欢一件事，你会倾其所有与之相伴。那么318，就是这样，它值得你一生，必须来走一遭。

6月4号的早晨起来，看到云朵如棉花糖般地铺在碧蓝的天空里，明晃晃的阳光撒满这个高原小城的每一个角落。

到了高原，人总有些恍惚。远处的雪山清晰可见，近处的草原上撒满了牦牛，白云朵朵伸手可及，野花成片铺满草甸，五彩的经幡在风里哔啵作响，好多次，觉得身边的人群，就是那出世入世的鱼，飘忽不定。

行走在高原，看到高原那么纯净明亮，看到藏区人生活得那么简单质朴，总会在一些疏忽之间，内心被深深地治愈。

在晨光里看阳光撒满理塘县城，看围着玛尼堆转经的人群，稀里糊涂，我也跟着他们转了一圈，但我不知道我为何要转。

有些东西，试着去做，和站在旁边去看，不管对与不对，给人完全不一样的心里感受。

从理塘县城出来不久，在半路他们看到了土拨鼠，大家很是好奇，于是停车去看土拨鼠。

但是土拨鼠听到汽车的喇叭声，一下子都钻进洞里，踪影全无。但是在路口我们遇到了去挖虫草的人，他们说他们好的时候，可以一天挖到五十根左右的虫草，我暗中盘算了一下，说那干脆把我也留这里，我给你们打工好了。

玩笑归玩笑，但是有个瞬间，真的不想走了，想留下了。有牛羊，有虫草，有洁白的云朵，有圣洁的雪山，有碧绿的湖水，有明亮的阳光，有奔腾不息的江河，有远离喧闹的宁静，有不再纠缠的人心，还有漫山遍野的格桑花。

张小砚在雅江，泽让给她起了个藏族的名字叫格桑。泽让说格桑的意思就是最好的时光。 他说格桑是开在他心里的花，永远是最好的时候。

但是最好的时光，总要流逝。回头望，山回溪转，路在半山，人好似站在高台上。好多次在路上，远远看藏区的房子，屋角棱棱，雕梁画墙，晨雾霭霭好像世外人家，在迷雾中淡成水墨画。

高天流云奔向广阔，形成一条穿越时间和生命的河流。

时间一刻不停地在消逝，车轮一刻不停地在向前，心里好多次不想走了，想留下了，可是，我想起朋友说过：西藏它不是你的西藏，西藏，它是西藏人的西藏。

后来，我给很多人说过，我把现在眼前的时光叫做最好的时光。

中午在巴塘吃了巴塘本地人炒的川菜，客观讲，巴塘属于四川，巴塘人开川菜馆，也算是名正言顺。但是我总脑乱，倒不过来巴塘人是四川人，看他们的长相和装扮，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应该是西藏人啊。

时光和地域，已经在他们身上打上了深深地烙印。高原人所特有的味道，在他们身上，已经很深了。

但是巴塘县城海拔只有2575米，气候很舒服，抬头看，天空云卷云舒，微风轻轻吹过巴塘的街区，深呼吸，满满的负氧离子。

在等饭的时候，我去饭馆对面的衣服店和老板娘聊天，得知她家二女婿竟然是天水人，她对甘肃很是熟悉，似乎瞬间就有了亲近感。看她家的衣服，觉得真的很好看，恍然不是在藏区，而是在内地的某一个小城，逛街，突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然后和她聊起家长里短，聊及她对生活的理解和热爱。

从老板娘的口中得知巴塘的苹果很好吃，只可惜现在不是苹果的成熟期。

再一次想起砚台笔下的那个董老师，他说人总是和陌生人谈心，和相爱的人吵架。

但是过了巴塘，路就开始很不好走，人在车里颠得像散了架，直到芒康，路面才开始好走。一路上，看到好多风里雨里骑摩托骑自行车的骑行客，看到好多柱着拐杖徒步的背包客，还看到好多推着车子做直播的播客。

想他们在真实生活下面所想要追求的东西，名也罢利也好，或许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权利吧。

好多次，看到沿途藏区的房子如宫殿般美丽，就会想起江觉迟说她教藏区的孩子读书认字，不是为了让藏区的孩子走出大山，她只是想让藏区的孩子，在自己的家乡活得更好。

在西藏走，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来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似乎这块神奇的地域，它总能赋予人们一些活着的特殊意义。你来西藏走一遭，看到山川纵横，看到河流滔滔，看到四季更替，看到清泉飞鸟，看到雨雪纷飞……那个时候，内心总会有很多东西会慢慢升腾。

有人曾经问：消逝了的事物和从没存在过的事物，是否相同？相爱之后又离别，两个人还要相爱吗？

走在路上，你突然就会懂了，即使离别，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了。

因为芒康海拔有4317，我们担心住下会缺氧，所以一路紧赶慢赶，等到左贡时，又是暮色时分了。

左贡海拔3750，但是一路颠簸，再加上沿途海拔都很高，到左贡时，我已经难受得一口都不想吃饭了，爬上床，又是一晚滴水未进。但是好在在左贡，没有在理塘那么反应剧烈，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很快就睡着了。

6月5号的清晨醒来，听到窗外有鸟鸣嘤嘤，起来到窗户边，看到天空的云朵一大团一大团，不远处的山涧被云雾一道一道地缠绕，左贡低矮的房屋在晨曦里宁静而祥和，在一片房屋的上空，有轻烟袅袅漂浮。

雾气散开，轻烟聚拢，再一次真的舍不得离开了。但是突然想起那句话：世间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下次的重逢。

可是，我跟这些小小的雪域小城，真的还有下次的重逢吗？

昨天从芒康过来时，车子几乎是穿越在万丈深渊之上，偶尔从车窗里低头看，山谷底下混浊的澜沧江，就像是一条蜿蜒向前的长龙，那个时候，高反加恐高，腿都有点软了，眼睛也有点花了，于是闭上眼睛，但是心里却是胆战心惊。

前排的张总转过来问我，有没有想明白为啥来西藏，问我后悔了吗？我说再痛苦，也不后悔啊，人生不就这样吗？你经历了，你才会知道其中的滋味。

早晨在左贡街边吃了一碗哨子面，依然是四川人开的饭馆，味道对于一个在路上的人来说，已经不能苛求太多。车子启动时，我回头在心里说：毛娅草原、姊妹湖、金沙江、澜沧江、觉巴山、东达山，再见了！

我们每天在路上，和相遇的说声再见，和前方还未相遇的说声你好。

站在海拔4658的业拉山顶，他们玩他们的无人机，我看著名的怒江72道拐，心里忐忑不安。

72道拐，它从海拔4658米的业拉山到海拔2800米的嘎玛沟，30多公里的路程，落差竟达1800多米，因其弯多、凶险而得名。据说这里环境恶劣，气候无常。但是抬头望望天，好在那天天气很好，天空碧蓝如洗，云朵大团大团漂浮在天空，我站在72山顶望见72道拐上的车辆如蚂蚁般缓缓盘行，大部分车辆都是波密川藏线往进走，所以72道拐也就是往下盘行了。

人出来走在路上，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就会心生悲悯和敬畏之心，然后总会在某个瞬间，告诉自己，这个尘世，很多的人和事物，其实真的都值得我们去爱。

下了72道拐，眼前猛然出现了一大片黄绿相间的油菜花，只可惜，车子太快，很难抓拍到满意的照片。其实一路上都是这样，不停地就会有美得让人炫目的景色，只是很多时候，车子不好停，我们也只能远远看看。

想起砚台的那句话：风景人事在路上，欢喜触动在心里，它们，不在胶片上。

图片中的这对夫妻，是我后来到了然乌湖，我在等老同学玩无人机的时候，然后看到了他们，原来他们也在玩无人机。

老公在操作，老婆在身后指导，看他们专注的模样，我在旁边看着都很感动。

我喜欢他们这样笨拙又执着的样子，我喜欢他们这样纯粹又积极地态度，我旁边看他们玩，感谢这擦肩而过的缘分，老天让我看到了他们，我觉得这是我出走的真正收获。

中午在八宿县吃了午饭，然后一路向前，在快到然乌镇的时候，堵车堵了很久，本来他们不打算去然乌湖了，最后同学又说为了了我心愿，就拐进去看看吧。

幸好进去了，才看到如人间璞玉般洁净的然乌湖。然乌湖位于八宿县境内西南角，距离县城白马镇约90千米的然乌乡，面积为22平方千米，湖面的海拔高度为3850米。湖畔西南有岗日嘎布雪山，南有阿扎贡拉冰川，东北方向有伯舒拉岭。四周雪山的冰雪融水构成了然乌湖主要的补给水源。

然乌湖，高的是洁白的雪山，低的是碧绿的湖水，层峦叠嶂的山峰上的白雪，似乎托住了天上的白云，又似乎是天上的白云，抚摸着山上的白雪。白雪、白云、绿水、绿树、碧蓝的天空，还有褐色的山峰，突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竟然只有这样简单的色彩，就可以如此美丽，如此让人心动。

同学玩无人机玩得很认真，我有电话进来。浅蓝色的天空，深蓝色的湖水，嫩绿的山峦，高耸入云的雪山，在电话里，我给朋友说，我觉得我的心都被晕染成蓝绿色的了。

抬头看到有藏民抬了很大的一袋不知什么鱼往湖边走，我知道是他们积德行善去放生了。很多凑热闹往他们旁边走，但是我没有动，我站在然乌湖边，看光与影的衔接，水与光的融合，看淙淙流水从怪石嶙峋中穿梭而过，看人群熙熙而来，攘攘而往。

然乌湖长达25公里，我们的车子沿着然乌湖畔的公路缓缓前行，六月的昌都，天气已经变暖，湖边的树叶有些微黄，很多时候恍然是进入了一个多彩的初秋，又恍然是踏入了北欧的纯净世界。

行走在西藏这个气候多元化的地域里，有时候就会恍然如梦，一天之内历经冬夏，目及所处皆是风景。遇雨遇雪，看山看水，记忆将瞬间定格，时光将记忆沉淀，很庆幸，某年莫月的某一天，我把自己给了时光，时光把记忆给了温暖。

从理塘出来，过了巴塘，过了芒康，细雨纷飞中，我们在夜色苍茫之时到了波密。

心心念的波密，就在眼前了。我们的车子停在帕隆藏布河边的时候，我看到波密灯影梦幻，山水缭绕，远远地，就听见波密广场上传来了锅庄的音乐声。

细雨里，很是动情，我站在车旁边，给他们说我想去跳锅庄去了。但是还得住宿，还得去吃晚饭，草草收拾停当，去河的对岸登了酒店，然后又绕回来吃了晚饭，等我们再回去时，热闹的广场已是空无一人。

细雨一直在下。在帕隆藏布河边，伸出双臂，深深地呼吸。

在海拔只有2700米的波密，人的身心好像一下子也放松了，其实在波密，你很难把它与高原这个名词联系起来。置身波密，你仿佛就在江南，仿佛就在烟雨空蒙的南国小城。

2号从武都出来，到波密已是5号深夜，在低海拔的波密，必须是要洗个澡了，于是早早睡觉，天不亮爬起来去洗澡。洗完澡，给他们发信息说我出去看波密了。

外面依然是细雨霏霏，从酒店借了把伞，匆匆出门，从桥上走过帕隆藏布河，让我惊奇的是，竟然在波密桥头，看到一短袖短裤的男子，他在雨里晨跑。这要是在内地，再正常不过的镜头了，可是在西藏，我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直看他。大概是他身上的那股力量，很快感染到了我，我也情不自禁小跑了几步，但是很快，我想起这是在西藏，万一再高反，又刚刚洗完澡，那是要命的。

然后沿着河边的那条街慢慢往前走，看细雨落满山谷，看云雾时而退去时而聚拢，看山峰在云雾之中变幻莫测，看偶尔裸露出来的山峰直入云霄。

出来已经是第六天了，时间真快，转眼就快一个礼拜了。偶尔在路上给小童鞋发视频，让他看西藏的山山水水，他淡淡地说风景真的很好，但很快又回复说只要我高兴就好，嘱咐让我好好玩。

我发信息给朋友，说有人分享的美好，才是真正的美好。我发视频给他们，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回到酒店吃完早点，我告诉他们，说我在路上问了，别人告诉我说墨脱是单日进双日出，那天正好是双日。

那就意味着我们那天没法进墨脱了，如果要进墨脱，只能在附近等一天，然后进去再在墨脱呆一天，第二天才能出来。这样一来一去，就得耽搁两天，有人说还是算了去墨脱，说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我没有啃声，可是从内心来说，我有多么想去墨脱啊。

其实我知道波密，知道墨脱，是因为张小砚，因为她的文字。一直心心念着张小砚笔下的那个董老师，想着在从波密去墨脱的路上，抑或是在墨脱的大街上，会不会在和我擦肩而过的人里面，就会有那个智慧而温暖的董老师？想起张小砚说她在雨夜和董老师聊天，最后张小砚说人都是在和陌生人谈心，和相爱的人吵架。

心里太多遗憾，可又什么都不能说，心里郁闷至极，塞了耳机听手机里音乐，抬头看窗外的云雾缭绕。

那一刻，真的觉得出来走路，是要和对的人在一起。否则，身心疲惫。

车子使出波密县城时，我一直不知道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墨脱去不了了，是哪里都不重要了。

在西藏，在林芝，其实目及所处皆为风景，如果只是想看看所谓的风景，去哪里真不重要。想想传说中的52K、80K是看不到了，那索性，他们愿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

老同学车子使出不久，沿着河边突然出现一大片的油菜花，紧接着，在黄绿相间的田野里，出现了一个一个红红的小木屋。

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木，黄色的油菜，红色的木屋，湿滑的小路，缭绕的云雾，我觉得我们几乎是误入人间仙境了。

我几乎怀疑我们是否是在西藏了。然后忍不住大叫，说我们可不可以拐进去看看。

拐进去，原来是一家客栈。在客栈里，看到两位年长的骑行客，于是过去聊，一聊才知道他们是银川人，其中一位说他56了，另一位说他六十多了，从银川31号出发，从川藏线沿途过来。年纪较轻的那位说他在海拔五千多的东达山，没有任何感觉，说他站在山顶，像往常一样抽烟。

突然想起张小砚说过的一段话，她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大山，每个人都想翻过这座山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但其实，爬到山顶上，发现那边还是山，更高，更远。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翻一座座的山，想让自己走得更远。她说这是心的旅程。

直到中午，当车子驶入鲁朗境内时，我才知道，这次西藏之行，自己注定要和墨脱彻彻底底失之交臂了，失望，近乎绝望。抬头看，鲁朗沿途天上的云雾，几乎以排江倒海般，一会聚拢一会撤离。在鲁朗的路上，我一直在问自己，这次西藏之行，自己又是想看到什么，想得到什么。

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想看的东西，都在用自己的心评判自己看到的东西。我们遇雨遇雪，我们看山看水，但我们却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你看到的雨雪，你无法知道他人看到了什么；你遇到了山水，你无法懂得他人又在渴求什么。

但是好在，走过的看到的，被记忆封存，被时光定格；失之交臂的，它们一直都在，在他的故事里，在你的记忆里。

再一次想起砚台那句话：风景人事在路上，欢喜触动在心里，它们，不在胶片上。

注释：——

52K——52K-80K这一段路，路途艰险，对一般的司机来讲，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一定要慢行，绝对不能长时间带刹车。

80K——以前墨脱公路一般都是通到80K地，由于前面的40公里地质灾害比较多，所以一直没有修建好。80K这处就成了墨脱的物资中转站了。墨脱大部分物资都由这里中转，而且也是公路进入墨脱的节点。

在通麦的河边，他们停车小憩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满河谷的瓢。

这种以前我认为只有在陇南和陕南才会有的野生水果，竟然在西藏的路边，我伸手随处可摘。

突然觉得有点想念陇南的山，陇南的风，陇南的六月，和陇南的黄昏了。

通麦镇（通麦大桥开始）——排龙乡的14公里路段天险，号称“通麦坟场”（有的人统称为通麦天险，有的人细分为通麦天险—排龙天险），是川藏公路南线最险的一段路（其险类似于百里海通沟，比通麦镇之东的古乡沟险路还要险），在波密县城和林芝县鲁朗镇之间，14公里平均要走两个小时左右。

这里号称“亚洲第二大泥石流群”（甘肃省舟曲县号称亚洲第一大滑坡和泥石流多发地带），“川藏难，难于上西天”。行走川藏南线，沿线的山体土质较为疏松，高山滚石难以预料，且附近遍布雪山河流，一遇风雨或冰雪融化，极易发生泥石流和塌方，加之路窄导致错车的空间极小，故通麦、排龙一线有“死亡路段”之称。——摘于百度

我们过通麦大桥时细雨霏霏，但是过了通麦大桥，由于前几年国家已经把原来二十来公里的路途，经过修建缩短为5公里多，通过时间由过去的2个多小时缩短到20分钟，再加上迫龙（帕隆）沟特大桥飞跨迫龙藏布大峡谷之上，我们经过时已经除了惊叹沿途的风光旖旎，再就是感叹此生有幸来过此地，也算是无憾了。

黄昏时，车子经过鲁朗小镇，老同学想住在鲁朗，可是张总提议往前走，然后老同学大发雷霆，说这样美好的地方不住，只是往前走，到底要走到哪里去？

张总一路脾气很好，然后说那就住鲁朗吧。然后使出去的车子又退了回来，车子沿着鲁朗小镇河边的小路慢慢行驶。

阳光撒满鲁朗的每一处角落，抬头看，草原明亮，小河清澈，马儿撒满草原，云朵像棉花团一般，似乎从天空剥离了下来，伸手可及。

风轻轻吹，云轻轻飘，马儿欢快地吃它的草，人的心事如岑岑流水。

《走吧，张小砚》里有一句话：“后来许多人问我一个人夜晚踟蹰路上的心情，我想起的却不是孤单和路长，而是波澜壮阔的海和天空中闪耀的星光。”

　　

要记住一点的是，鲁朗晚上的晚餐，没有石锅鸡，没有炒拉条，我是在眼泪里面，吃的这包沙琪玛。

有人说：每一块碎片，都相信自己就是完整的镜子。你以为用百般诚意，能让他明白，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即使镜子碎成千万片，他看到的只有自己。

在鲁朗，我开始绝对相信这个道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即使镜子破碎成千万片，他看到的绝对只有他自己。

他看不到被镜子割伤的你。

但是我心软。于是我在群里喊了一句鲁朗的夜景真的很美。

于是我原谅了我觉得我该原谅的一切。木心说：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

要原谅一颗原本善良的心。我觉得这是出行的另一真意。

今天是6月7号，早晨还在鲁朗时，依然起来很早，其实很想去爬到绿油油的山坡上，然后从高处看看晨曦中的鲁朗。

但是张总一大早就喊我下去帮忙，说是煮了牛奶再加些麦片，每个人可以喝一点。我下去时，他已经在车旁摆了一大堆，我在旁边无从下手帮忙，因为我不知道哪个该放在哪里，可是又不能走开。

旁边卖首饰的藏族女孩说大家都不给他帮忙，看他一个人忙乎很是辛苦，张总被那女孩子说得好像很是委屈，但是我去帮忙，他又说我做的不对。

做也不是，走也不是，心里郁闷至极。想想牛奶自己又不喝，出门了，干嘛不是每个人都照顾好自己？！

好在最后去了旁边的扎西岗村。扎西岗村地处山间峡谷平地，整个村庄依山而建，错落有序。我走过时，看到有一家女主人正在院中忙活，很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和她聊聊，但是最后又没走过去。一个人慢慢爬上村庄后面的山坡上，然后向下看这个宁静而美丽的村落。

百度说在唐朝文成公主进藏之前，扎西岗村只有几户人居住，没有正式名称。直到文成公主路过这里，在扎西岗歇脚时，惊叹这里是个吉祥宝地，随行的官员将村庄取名“吉祥坡”，藏语“扎西岗”，村子从此也有了正式的名称。

站在山坡上向下看，近处是绿色的草地，褐色的木栅栏，白色的围墙，青色的屋瓦，远处是蓝色的天空，雪白的云朵， 藏青色的山峰，藏青色的山峰后面，又是高耸入云得雪山，还有在风里呼啦啦作响的经幡。那个时候就在想，为什么我们要把简单的人生活那么复杂？一箪食一瓢饮，有人问你粥可温的日子，何不足以？！

中午我们在灵芝吃了午饭，今天中午吃的广东人做的炒河粉，清清淡淡，味道却很好。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了，每次吃炒河粉，总能让我想起曾经的岁月。后来才知道，人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一件物品，或许很多时候，只是难以忘怀曾经的岁月。

吃过午饭，我们直奔雅鲁藏布大峡谷，车子一路颠簸，只是很遗憾，所谓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是我们这一路以来，最让人失望的地方了。景区收费昂贵，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在观山台的那个地方，我们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点南迦巴瓦峰，也算是下午之行没有白跑。但是沿途看到了很多的油菜花，很多的不知名的植物，很多散布在山坳里的藏民村落，看到原来藏民也和我们一样，在自己的这块土地上，认认真真地活着。

这次西藏之行，当车子沿着318线行进的时候，当我看到沿途的那么多的风景人事的时候，总会让我忍不住问自己：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你出来又有了什么样的收货？

今天在色季拉山一个观景台，看云雾缭绕过那一片麦田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对夫妻，虽然他们用脖套将脸严严实实裹住了，但是从那个女人的眼角可以看出，他们已经不年轻了，或许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了吧，可是他们却相伴着从山西一路骑车过来了。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们有这样的勇气？！

其实在西藏的路上，这样的骑行者，太多太多了。我碰到他们年龄最大的有70了，可是他们依然在路上了，在用自己认同而喜欢的方式活着。

这些年，出来走路，看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和事，慢慢明白，包容和接纳，或许才是我们出来走路最大的收获。我们看到了不同，我们认知了自己，我们包容了他人，我们放过了生活。

你喜欢花朵，你便看到了花朵；你喜欢小草，你便看到了小草；你喜欢风，你便看到了风；你喜欢善良，你便看到了善良；你心里有爱，你便看到了爱。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想看的东西，你心里有什么样的世界，你眼里便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

如果有一天，你眼中看到了和你心里不一样的世界，这就是出行，它给你真正的收货，和使你真正的成长了。

从鲁朗出来，去扎西岗村时，有时候真想来了去当地的人家住一段日子，然后和他们一起呼吸那里的空气。沿途遇到的风景、遇到的人；记住的、忘记的；高兴的、难过的，都在心里了。

6月7号，我们从雅鲁藏布大峡谷出来时，已是黄昏，因为区间限速，我们在雅尼国家湿地公园的附近停了很久，到达林芝八一镇时已是夜色沉沉了。

今晚唐老师高兴，一下子要了一大桌菜，因为在雅鲁藏布大峡谷出来的时候，我们每人要了一碗宜宾人的凉面已经吃过了，而且他们还切了从银川带来的吊瓜（西瓜的一种，只是特别甜），我吃的很饱，很舒服。但是在林芝人感觉很舒服，我也就愿意跟他们出去，哪怕遛遛弯也好。

在林芝，我们找了河对岸的瑞峰酒店，这是启程以来，住的很舒服，但是最便宜的一个晚上。干净雪白的标间，一晚只有100，早晨起来竟然还带了早点。早点虽然简单，但是也算可口了。

稀饭、鸡蛋、馒头、小菜都有了，我一直认为这样简单的百姓人家饭菜，其实是最养人的。出门了，反而那些大鱼大肉，不卫生不说，反而影响人的健康。

今天是6月8号，如果从武都算起，算我出来的第8天了，

早晨我们从林芝出来，我们去看了千年槐树，在千年古槐处，跟着他们本地人顺时针转了三圈。

说是转三圈，保佑平安顺利的，还说这里许愿不用千里来还愿，我边转圈边一直嘴里念念叨叨许愿。

从八一镇出来时，前面张总说手机要充电，我猛然想起我的手环落在酒店了。于是老同学给酒店打电话，让先确定一下我是否真的落在酒店，等酒店回复说确实落在酒店之后，我们又折返回去。

写到这里的时候，那个被我丢了又找回来的手环，已经被我再次又真真实实地给丢了。

某人回去上班，突然要求我去送送他，送完他我从西客站出来的时候，悲催的事情发生了。我从高高的台阶处踏空摔下去了。扑倒在地面上的时候，脚也扭了，腿也破了，可那时候我看到台阶上坐满了休息的人。又疼又难为情，所以等我回来时，等我发现手环找不到了时，我才努力回忆，想想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刻，被我给甩丢了吧。

那天我在群里给他们说，那个手环，真的是和我缘分尽了，不然为何费尽心思拿回来的手环，回到家里的第3天，就又丢了。

年轻时性格桀骜，不信命运，不信缘分。多年以后，尤其小童鞋那年高考之后，我终于相信人真的是有命运，人和人、人和物之间，是要讲缘分的。

从林芝看完千年古槐，又给我回去拿了手环，等从林芝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下午去了巴松措，巴松措又名措高湖，藏语中是“绿色的水”的意思，长约18公里，湖面面积约27平方公里，最深处达120米，湖面海拔3480米，巴松措是西藏海拔最低的湖。

铺天盖地的蓝绿，碧绿的湖水，碧蓝的天空，湖水和蓝天之间，又是翠绿的草木，苍翠的山峦，整个世界，只剩下云朵，雪白雪白地撒满山峰，镶满天空。

有瞬间，突然想流泪了。。。

从巴松措出来已是下午五点多了，路上几十公里是铺天盖地的油菜花，有时真想停下来就不走了。

从车窗往外看，油菜花在风里轻轻摇曳，麦田在风里像丝绸一般向前滑动。牦牛像黑宝石一般坠满青草地，碧绿的湖水沿着山脚静静地流淌，抬头看到雪山像苍老的智者一样，屹立在时空里岿然不动。突然觉得，所有的草木，所有的湖水，所有的云朵，所有的牛羊，它们都是这些山峰的孩子，它们都在山峰的怀抱里，哭了笑了错了对了爱了恨了。

又一次，突然想流泪。。。

行走在西藏，行走在天地之间，很多次就有慈悲涌上心头。想起佛说：世界原本就不是属于你，因此你用不着抛弃，要抛弃的是一切的执着。

从巴松措出来，已经是黄昏六点多了，但是他们决定直奔拉萨，好在去拉萨的路很好走，全程都是高速。

高原的天黑得真是很晚，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阳光还把我们前面的山峰映得通红，公路两边的牦牛和马儿，依然在草原上吃草，马路沿着奔腾不息的河流一直向前。

在路上，兀自想起那句话：在还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陪伴。每一次离开，都要好好地告别。

到达拉萨时，已是深夜十点多了，然后我们找住宿，先找的一家他们觉得标间（我一个人住费用太高，他们三人住）太贵，于是给我找了另外的一家稍微便宜点的，好在离他们也不远，都在大昭寺附近。

但是车子开到宾馆附近时，打电话问他们，他们说车子到不了宾馆跟前，我们得下车步行十几分钟，老同学说这太扯淡，退了重新找吧，实在不行就和他们一起打地铺。我心里忐忑不安，想想和三个男同志一起，我怎么睡得着啊，万一我磨牙了、打呼噜了、说梦话了，哈哈，这真的是不行啊。

千辛万苦到了他们登记的宾馆跟前时，发现附近拆迁，大车出出进进，我们的车子根本就没处停车，再加上我们进去看到宾馆完全是藏式宾馆，我虽然不懂，但可以看得出那些藏式的家具应该很考究很值钱，可是我心里隐隐不舒服，张总也说不太适合我们。

然后他们又找，等我们在拉萨找到一家全季酒店住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还算干净，简单洗漱，赶紧睡了。

有时候在路上，当你体会到山的博大，水的包容，天的广阔，路的遥远时，你就会明白，人这一生，你真正想要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6月9号的早晨，早早起来，唐老师和张总要去吃烩肉，老同学要去吃肯德基，烩肉我是打死也吃不下去，老实讲，肯德基我也不喜欢吃，权衡之下，肯德基还没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于是我选择了跟随老同学去吃肯德基。

跟着老同学东转西转，看到了好多卖虫草的，整个一条街，都是虫草，反正我是不懂，也不迷信那玩意，老同学偶尔停下问价格，看虫草质量，说他们药店可以出售。我跟着只看八廓街的老建筑，看人群里形形色色的人们，还有那些虫草深处的岁月。

最后我们在八廓街的西南角，找到了一家肯德基，走进，才发现那个传说中的玛吉阿米餐厅，正好就在肯德基店的旁边。

进去要了汉堡、鸡肉卷和可乐，然后就从肯德基店的门处，看八廓街围着大昭寺转经的人们。人群涌动，摩肩擦踵，偶尔从人群中也可以看到几个游客，混迹于藏人中间跟着转经，肯德基的店员告诉我们，他们转经一般都是顺时针转，只转单数，不转双数，也就是他们要转1、3、5、7、9圈。

吃完早餐，老同学坐在那里，从肯德基的门口拍那些转经的藏人，我出去看玛吉阿米餐厅。

在拉萨，其实最想去的是“大冰的小屋”，想去看看那些或流浪或驻唱的歌手，在大饼的书里说，其实大部分是流浪的歌手，大冰给他们提供简单的住宿，以此让他们在寻找梦想的路上，得以坚持。

但遗憾的是在网上搜到说“大冰的小屋”拉萨站，最后因为入不敷出，不久前已经倒闭了。

在玛吉阿米餐厅门口，征得人家的同意后，我边走边录了视频。

玛吉阿米餐厅是座典型的藏式小二楼，从楼梯就可以看到年代的久远，一切都是藏式的装饰，里面卖的有藏餐、西餐，还有尼泊尔餐。在玛吉阿米餐厅里，还有很多的书籍，游客可以坐在餐厅一角边安静喝茶边安静读书，玛吉阿米餐厅最吸引人的或许就是那本留言簿，你可以把你想对你爱的人说的话，写在上面，听说玛吉阿米餐厅还把游客的留言，曾经整理出版过集子。

大部分游客对于玛吉阿米餐厅的向往，或许都是怀着对于仓央嘉措的迷恋和好奇，走进去，你可以在任何一角，想象仓央嘉措和他的玛吉阿米，当年在那里幽会的情景。

出来走路，有人喜欢阅尽人间无限风光，有人喜欢寻找自己想寻找的东西，我有时更愿意和生活在那个地方的人们去聊天，然后知道他们是怎么活着，他们那样的生活，给了他们怎样的内心感受，以及他们对生活的认识和理解。

记得有人说出行不仅浏览他人，更是寻找自己。有时候和陌生人聊天，他人的一句话，会在突然之间，打开你内心的很多结。

我觉得这是出行的更深意义。就像站在玛吉阿米餐厅的顶楼，你可以从不同的方向，去看八廓街的东西南北，去看八廓街上那些转经的人群。

有时候，走出屋子，站在不同的地方，就会有很多不同的东西，走入你的眼睛。

从玛吉阿米餐厅回去，老同学还在那里拍照片不走，他说你要么安静呆着好好享受，要么自己出去转去，他说他就这样，走哪里都是信马由缰，不知道啥时候才会结束。

我想你说的享受，只是你理解的享受，我此刻想要的东西，又怎会是你此刻想要的东西？

于是一个人从肯德基店里出来，沿着八廓街，顺着转经的人群，漫无目的地随意走。

去看了八廓街的衣服店，很好看，但是我知道我要是买了带回来，没有机会穿。因为大昭寺维修没有开放，围着大昭寺有很多像我这样的游客，于是发挥我这话唠本事，找一人去聊天。

他告诉我他是成都人，但他不知道他来过多少次西藏了，一有时间就上来待几天。有时候坐飞机进来，有时候自己开车进来。他说他就是喜欢西藏，刚开始是累了烦了的时候都会来，现在是一有时间就想来，人跟着了迷似的。

在大昭寺外面，在八廓街上，面对熙熙攘攘的转经人群，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害怕，突然觉得很孤独，斜靠在一阴凉处，拨通了朋友的电话，突然间鼻子就酸了。抬头看到拉萨天空的云朵，几乎像从天空完全被剥离了下来，像失了心的人，无从着落。

大昭寺维修进不去，那就随意走，随意看。临近中午时分，去看了布达拉宫，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看。

布达拉宫周围，依然是很多转经的人群，我在旁边看他们在风中被吹乱的头发，看他们被时光雕刻的脸庞。

季琦在他的书里说：请静下心来，尽量跟我一起想象现在我感受到的情景：窗外的群山、流云、落叶、小黄花、薄雾、树、迷迭香、石头的建筑、玻璃里的影子、远处的灯火、壁炉的轻烟……

最后他说：当我离开这个世界时，令我不后悔的一定不是那些名、利、虚荣、成败。最有意义的一定是顺从我的内心，活过、爱过、创造过。

看转经的人群，看很多南来北往的游客，想起那句话：不回来是顺道，回来是因缘。

6月10号，我们决定从青藏线返程了。

其实刚到拉萨的时候，小童鞋就让我去约一张进布达拉宫的门票，他说好不容易去了，应该进去看看。

可我不想进去了，一来不知道该看什么，二来就像墨脱一样，留点遗憾给再来西藏一个理由吧。

于是10号的清晨，高高兴兴跟他们去吃了张掖人开的哨子面，还去旁边的小店，给自己准备了薯片和小麻花。很意外的是，开那家小店的竟然是台州温岭人，他告诉我在拉萨杜桥人其实也很多。

哈哈，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各种与自己搭噶的人群。在西藏，我是台州人的老乡，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一种感受。

突然间认可和接受台州。多么奇怪！

出拉萨的时候，我看到拉萨河的河水，在阳光下波光潋滟，我看到云朵在天空里染白了天空，吹进窗户的风，撩得人心又乱又挛缩。

这次走了，下次能再来，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日了。

伸出的手，轻轻地给拉萨的云朵，给拉萨的风，给拉萨的阳光再见。

出了拉萨，我们的青藏线之旅，就真的开始了。青藏线，完全不同于川藏线的秀美和含蓄。人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在那个时刻，我这么觉得是一方山水，给了一方人，他们的性格、他们的活法，甚至是他们的灵魂。

川藏线的森林、湖泊、草原等等，还没来得及从人的记忆里褪去，扑入人眼帘的已经是青藏的雄浑和伟岸，还有悲凉，甚至有几分悲壮。

依然是高高的雪山，弯弯长长的河流，还有撒满草甸的牦牛。

张总说，我们经过的沿途，随处都可以看到纳木错圣洁的湖水，所以不用买了门票再专门进纳木错。大家想想，一来省时间，二来省钱，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车子使出很久之后，我问他们纳木错在哪里呢？他们笑我，说都已经过来几百公里了，有个鬼纳木错呢。

又一个遗憾。但是对纳木错，没有墨脱那样的心心念，所谓的风景，大都大同小异，看了然乌湖，看了巴松措，纳木错不去就不去了吧，再说那么高地海拔，去了纳木错，10号的晚上就只能住那曲了。

想想那曲的海拔，也就不遗憾了。但是出了拉萨的那一段青藏线，基本没有太低的海拔。

那曲4510、当雄4200、安多4651，最终，我们在黄昏夕阳西下的时候，决定夜宿安多，但是我们决定在安多，要氧气房了。他们三人间的氧气房368，我的标间氧气房是268，贵不贵的不管了。如果万一再高反，我想想真的有点怕了。

不过还好，在安多的夜晚，我们出去找了一家川菜馆，那一顿饭，是旅途中应该最可口的饭菜了，大家都吃的很高兴，旅途也快要结束了，大家聚在一起，真的算是有缘分了，路上不愉快的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家的生姜烧黄酒，很好喝，我喝了还给自己杯子带了一杯。

吃完饭，在回宾馆的拐角处，我说真好，老同学赶紧说你快打住吧，说我你千万别说要出去走路的话了。

其实我要说的是我很高兴啊，我要说的是想感谢你们啊，但是我后来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话，说出来就味道不对了，留在心里让慢慢发酵。让时光做酵素，风做催化剂，岁月做见证人。

6月10号的黄昏，我们快到安多时，看到了安多的九曲十八弯。夕阳下，长长弯弯的河流如一条大蟒蛇般，盘绕在高耸入云的雪山脚下，河水在夕光里闪耀细碎的光芒，我们停车去拍照，但是怎么都拍不出它的全景，然后走半截路，又停下去拍。

那个时候，突然下起了冰棱子，大风吹得人几乎都站不稳，但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一颗热爱的心。因为离安多县城很近了，张总问大家要不干脆明天早晨我们开了车，再来看日出。我积极响应，唐老师因为年纪大了，他说他就不再折腾了，我说反正我要来呢。

可是11号的早晨，没人再提及日出，没有人再说要折回去，我不是忘了，我只是知道，很多事，过了彼时，就再也不是当初的心境了。

高原的风呼呼地响，吹得人都站不稳，抬头看到天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云朵如棉花一样把天空分成两半，透亮的蓝，透亮的白，透亮的冷。

昨晚在酒店给小童鞋看照片，他问我这次玩得高兴吗？我说还好，就是没有去墨脱有点遗憾。怎能不遗憾呢？怎么才会完美呢？行走在蓝天、白云、雪山、江河、湖泊、草甸、森林、牧场、湿地、冰川之中，看到撒满草地的牦牛，听到风中呼啦啦飘扬的五彩经幡，想起晨光里转经的人群……好多次，突然就想流泪；好多次，都想再退回去。

在高原，每天车子穿行在天地之间，看到牛羊如繁星一般坠满草原，人从一个时空转到另一个时空，在光影交错云雾蒸腾之中，人的内心，总会如繁星点点、潮起潮落。

可是，人生又怎能没有遗憾呢？卡夫卡在《午夜的沉默》中说：人要生活，就一定要有信仰。信仰什么？相信一切事和一切时刻的合理的内在联系，相信生活作为整体将永远下去，相信最近的东西和最远的东西。

最近的，就在眼前；最远的，总会到来。

因为在安多，我们先天晚上要的是氧气房，虽然氧气管我没有插在鼻孔，但是氧气还是在房间里，所以早晨起来人感觉很舒服。

在街上简单吃了一点粥和鸡蛋，我们继续前行。昨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见过的景，我们一一道别。

从安多站出来不久，沿途大雾，云雾慢慢聚拢了过来，天地一片白茫茫，能见度不到五十米。109国道上有很多的大货车，前面几十米的车子几乎就看不清了，再加上路面上还有没有完全融化掉的积雪，人走在路上，就像是在云端行走。

似梦似幻，又必须得小心翼翼。

我耳朵里插了耳机，不知为什么，好几次，有想流泪。

行走在茫茫天地之间，行走在世界屋脊之上，行走在时空错愕之中，人的内心似乎也在随着天地时空，翻云覆雨。

从川藏线开始，已经在高海拔地区呆了十天了，不得不承认，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很强的。从昨晚在安多的海拔4700多米，到今天唐古拉山口5231米，只要不要太过多的运动，基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心里有几次很是高兴，或许下次来西藏，不再是以前心里所想的那么遥不可及，那么望洋生叹了。

其实今天一天基本都在4500米以上的高海拔上行走，直到翻过4767米的昆仑山口之后，海拔才慢慢降低，其实等翻过昆仑山口的时候，我们从安多到格尔木近乎700公里的行程，也基本快要结束了。

人出来走路，看天看地，遇雨遇雪，经历各种人事，内心欢喜难过，然后再回头看，就会明白这才是出走的真意所在，就会突然懂了木心所说的：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

黄昏八点过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格尔木。从车子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眼前都有点晃的感觉。

有人说青藏线没有太多的风景，但是当你行走在青藏线上的时候，当你看到雄壮而恢宏的唐古拉山时，当你看到天地洁净得令人炫目的时候，当你看到云朵轻盈得如同棉花一般时，当你看到戈壁滩上一片又一片的湖泊碧绿如玉时，当你看到藏羚羊和野生驴子在可可西里悠然踱步时，当你看到一大簇一大簇的花朵在清风里轻轻摇曳时，当你看到有人走在离天堂最近的路上时，你便就明白了，什么才是风景？什么才是你值得喜欢的？

其实还在拉萨时，我有点想一个人坐火车，或者飞机直接回来了。

小童鞋说青藏线也值得看看啊，说让我就再坚持坚持，想想也是，一段完整的旅途，对于自己，也算是一次交代了。

于是最后决定继续跟他们前行。后来一直暗自庆幸，庆幸此生跟着他们走过了沱沱河，翻越了唐古拉山口，翻越了昆仑山口，穿越了可可西里的无人区，闯过了被人们称为“生命禁区”的五道梁，跟着他们一路高兴了伤心了，也听到了人世间让我最难忘的歌声。

12号准备从格尔木出来时，才发现车子刹车有问题，于是找地方去检查修理。折腾了好久，从格尔木出来时，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从格尔木到兰州近乎一千的路程，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了，进门就开始整理衣服、浇花，简单收拾停当时，已是凌晨一点了。

回来了，回头望，十二天的旅途，从318线到109线，人生想看到的该看到的风景，几乎都看到了。

遗憾是有，但是缺憾里的旅程，却更有了另外的味道。它给了你盼望和回去的更多理由，它让你知道，人生其实就是这样，没有完美，缺憾的人生，才是能让我们内心踏实的人生。

回来了，很多时候还很恍惚，似乎依然在路上，似乎依然能够看到天空如洗，白云如雪，群峰高耸、峡谷纵列、河流湍急、丛林密布、草原辽阔、小溪潺潺，花朵在风里摇曳，牛羊坠满了草地，鸟儿在林中鸣叫，经幡在光里飘动，碧湖映着雪山、小河衬着麦田，以及众多的冰川、湖泊、温泉，还有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缭绕在或浓烈或轻薄的云雾之中。

一朵花、一团云、一条河、一座山、一片草……它们都是留在人心底的风景。我不知道多年以后，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或者在一个阳光暖暖的黄昏，当我再想起这段欢喜和难过都有，惊险和平淡都有的时光时，内心会有怎么样的波动？！

但是从格尔木回来的路上，那三个大男人高声放歌的样子，多年以后，都会在时光的皱熠处，波光潋滟。尤其已是70岁的唐老师，他雄厚的男中音瞬间打动人心。老同学本来就是个性情中人，从年轻时就喜欢唱歌，在唐老师带动下，他们三个一起在高速路上放声高歌那首“青藏高原”，车子驶过很久，歌声还在高速路的上空久久飘荡。最后我让老同学放韩红的“往事随风”，当韩红的歌声在大风里飘荡时，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哽了，眼眸也有点湿润了，于是赶紧闭了眼睛，佯装睡觉。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

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

落在过去 飘向未来

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

曾经沧海无限感慨

有时孤独比拥抱实在

。。。

唐老师说，在他70岁的时候，去一次西藏，过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完成了这个仪式。我觉得去西藏，更是完成了我多年以来的一个梦想，还了我多年以来的一个心愿，也让我知道很多事你做了之后，才会知道原来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和可怕。

人生会有很多心愿和梦想，只是有的心愿和梦想，或许简单到了只是你陪我走了一次想走的路，看了一次想看的景。感谢和他们的这次西藏之行，让我有机会看到了另外的风景，让我有机会走入了另外的世界。

也让我懂了，时光深处，一定会有人世间的万丈光芒。

有人说：活十几年的蝉，来到世上拼命地歌唱，然而这歌唱家却是个聋子。

它拼命地歌唱，却听不见自己的歌声。它的爱人也听不见。

后记：

从西藏回来，好多年不感冒的我，却彻彻底底地感冒了。鼻涕眼泪不断，甚至还隐隐觉得胸部很闷。于是大把大把不停地往胃里塞药，好多次我担心自己是不是新冠了，从此要折了。

好点的时候，就窝在地上或者沙发上，完成这些文字，我担心时间久了，我就断了要动笔的念头了，我就没了要写些什么的心境了。

写这些文字，我把它送给自己，我把它送给我未来的岁月。

或许西藏还会再去，318线和109线还会再走，但是我知道，下一次，已经不会是这样的心境了。

时光从来都不会让我们在不同的片段里，有相同的内容。山一程水一程，再一次想起那句话：在还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陪伴。每一次离开，都要好好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