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人

七喜今天摘到星星了吗

要先点开音乐哦 如果樱花落下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那我们生命流逝的速度会是多少呢?随着慢慢的长大、成人,每个人的生活都会导向不同的轨迹,即使曾经有过交集,可能在某次不经意间的分别后,我们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关联。 记着初中的时候,我是一个虽然成绩不算拔尖,但是还算乖巧的学生,在老师们的眼中还称得上“好孩子”这个称号,可能又加上我的长相看起来大义凛然的,班主任又给我封了个班长。那时候我的英语成绩在班级里算挺好的,英语老师也算喜欢我,老师是个说话直来直去的人,她的习惯性操作便是在夸奖一个同学的时候,顺便拉踩一下另一个可怜虫。<br>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间课,老师抱着厚厚的一摞答题纸进来报成绩,那次考试我特别有信心,果真那次又考了英语班级第一。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老师夸奖我的话:“优秀的孩子到哪里都是优秀的,现在优秀,以后会更加出色!不像班级里其他的同学,现在堕落,以后只会更加的不堪。”那时的我其实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我们老师的严重拉踩行为,因为不管怎样我都是那个被捧的,这恰恰好满足了我小时候的虚荣心。<br> “现在的差距你们两个之间已经很大了,在未来,你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拉越大,等你们高中毕业就会发现你们两个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在老师的话语结束之后,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沾沾自喜从老师手里接过成绩单后转身,听到班里一个总喜爱接嘴的男生说的话:“等我们十年后同学聚会,他也只能那个破饭碗到那里去找我们班长了。”班里当时顿时哄堂大笑,我抬眼看到那个男孩子,他有些尴尬地摸着头,用自己口齿不清的语气说着:“哎,你不要说了……”他的眼神里并没有被嘲讽后的愤怒,我看不出他当时到底有没有难过,但是他不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br> 可能一直被拉踩,他也习惯了吧,记着刚上六年级那会儿,老师损他时他还会辩驳几句,慢慢的,慢慢的,他渐渐学会了沉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接受了自己的班级里的地位——衬托好孩子,当好被拉踩对象。<br> 其实我也想过他难道就一直这样吗?我们班一直都是全年级最能闹腾的班级,那时作为班长刚上任的我管班级总是管不好,有时候想着索性就解放天性和他们一起疯算了。记着六年级有次放学,班里只留了七八个值日生,我当时轮班管值日,刚好那天做值日的又都是班里最皮的几个,那次我真的就完全撒欢儿和他们一起玩疯了,在我疯到到兴头正盛的时候,是那个男生拍拍我:“班长,管管他们吧,咱还得做值日。”当时还没料到,成绩垫底的这位竟还这么具有社会责任感,我当时愣一了会儿神,赶忙对他道谢,他当时倒被我的感谢吓到了,略有些害羞地抓了抓头,对我说:“班长,没事。”<br><div>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沉默寡言,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班里再怎么闹腾,他还是在他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子睡的昏天黑地,旁若无人。他的头发也越长越长,长到完全可以挡住他的脸,班主任总催他剪头发,他嘴上说是答应的好好的,但是第二天还是照样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发型上学。我总是纳闷,剪个头发多快的事,他怎么总是拖着,还看着脏兮兮的。<br> 后来他的存在感真就几乎为零了,除了有时候当当被拉踩对象出来营业一下,其余时间我有时都会忘记了班里有这个人的存在。再后来我们毕业了,听说他没考上高中,上了职业技校,这个人就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div> 今天是我高二下半学期疫情结束后返校上课的第一天,虽然步入高中之后的新班级并没有初中那群人那般有趣了,但是我们都褪去了那时的青涩,成为了花季最美好的我们。今天上学路上下地铁,乘电梯出站的时候,看到电梯前面站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是那头茂密的和鸟窝一样的头发,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衬衫,肥厚的黑色裤子。嗯,看着还是那么脏兮兮的。一时间我竟愣了神,这背影看上去既像他,又不像是他。<br> 当时想着不确定我过去问问他不就好了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伸出去拍他肩膀的手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是怕认错人吗?笑话,我可是当街认错过妈的人,还怕认错个老同学吗?可是,我到底为什么不敢去叫他?电梯一会儿就载着我们上去了,他走得很快,我追也追不上,我愣神站在原地,双腿像被钉死了一样盯在了地板上。我看着他转弯进了一家麦当劳的后厨,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了。<br> 或许,我不是害怕认错人尴尬,我害怕的是我认对了他,然而我心里又百分百的确定,那就是他。我害怕面对他,我不敢站在他的面前,像平日里的我一样,大大方方的say hi,在我的心里某个被我所定义的道德最高点所隐蔽的地方,我是对不起他的,在让他变得沉默的人中,我是逃不掉责任的那一个。<br> 我们都是第一次做人,为什么我可以拥有所有的鲜花和掌声,他却只配做衬托我的小丑,我可以在最美好的十七岁坐在班级里听课,为每一次的考试而担忧烦恼,他的十七岁却早已步入了社会,开始为每天的生计而奔波,只是因为成绩垫底吗?只是因为我是老师口中所谓的好孩子吗?这些问题,我真的不知道答案,我也不想知道答案,因为我害怕答案会让我心里最后的防线被击垮。<br> 记着两年前有天好像也是像是今天的一个好天气,班主任告诉我要我从班费抽点钱出来,说是要给班里某个男生,当时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因为是班主任的指示,我也就没多想。后来班主任告诉我,我们班垫底的那个男生的爸爸前段时间过世了,她去家访的时候看到他家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想着班里能帮衬点是一点儿。那时的我对生离死别这种桥段并没有太多的见解,只觉得他真是个可怜人,然后答应了班主任这事儿保密。后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保密的缘故,我也没再去想,这事在我心里很快就翻篇了。<br> 可是今天的我望着他疾步远去的背影,这件事情又好像被我翻了回来,我又想起了他所有的不幸。这件事在我心里或许可以在任何时候翻篇,但是在他的心里可能就是永久的遗憾和痛苦吧。我们谁也不知道他鸟巢一样的头发下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每天的呼呼大睡又都在逃避些什么。我们都是第一次做人,我从小都过的一帆风顺,从来都不知道别人或许是负重一万斤长大的。<br> 又想起了英语老师说的话“你们在毕业以后就会是两个世界的人。”是啊,说的真对,因为我啊,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我害怕他会云淡风轻地和小时候一样挠挠头,对我说:“班长,没事。”<br> <h3 style="text-align: right">——王七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