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住院那点儿事

蒙哥

没有谁热爱住院，除非迫不得已。儿子的同学彬彬给我推荐了一家医院，说那儿病人少，大夫又很有耐心，有耐心的大夫能认真地给病人合理搭配药物，让药到病除不只是传说。彬彬还特意去医院踩点，问明白了那位耐心的科主任周二上午门诊，建议我去看看。我被说动了，便应允他，如果周一我仍是不见好，就让儿子带我去。周一，儿子电话打来，问，今天如何，是否需要去看医生。我们老家有句俗话，叫做杀鸡问客——咱们杀只鸡吧？客人当然推辞，说不用麻烦。儿子的电话就是杀鸡问客的意思。蒙哥识相，说感觉还行，不去。这也是心里话，不到了紧急关头，谁也不想去医院。哪知周二早上，彬彬就开车来，要接我去看医生。既然孩子来了，过份推辞就薄了他一番好意。彬彬也说，别把小病拖成大病，再去看就晚了三秋。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住院的用品，随他去了医院。彬彬陪着我挂号，看病，楼上楼下跑着，排各种队做各种检查，然后把我送进病房。直到要吃午饭，彬彬才给我儿子打电话，让他准备午饭。医院就在儿子公司附近，等他把午饭买齐备好，彬彬便带我去用餐。然后，彬彬和我家儿子做了交接，让他下午陪我打针，彬彬再赶去另一家医院照顾自己的老爹。一切都很顺利。病房在九楼，房间很大，自然病床也多，五张床，加上我有四个病人，还空着一张，虚位以待。每张床之间有帷幔隔开，但这家的帷幔轨道是直的，不能把属于自己的空间全部隔离。第一夜第二夜简直是煎熬。邻床病人是位七十三岁的老妇，有点痴呆，说话颠三倒四，但凡她张嘴，陪护她的儿子儿媳便粗喉咙大嗓门地给她怼回去。老妇蔫蔫地说，“俺要尿尿。”她儿子大吼一声，“不行！”简直吓了我一大跳。“俺憋不住了。”吼，“憋不住也不行！”“为么尼？”吼，“你刚尿了，哪来那么多尿。”蒙哥心想，老了真难啊！一面这样想，一面替她憋的慌，憋尿是件很痛苦事。接着儿媳就数落她，“你这是自找的，好好的你喝那么多药干什么，找死就多喝点啊！”老妇有气无力地回说，“俺不是想让你们省省心，别给我支使了么。”“我们可一点也没省心啊！你等着，出了院就把你送养老院，不管你了，爱喝多少药喝多少药，喝死拉倒。”原来，老婆子不想活了，把手边所有的药都吃了下去，幸亏她手边并没有多少药，入院时血压已低的不行，用着心电监护器，起来坐下都不方便。平时打针时听他们嚷嚷也就罢了，权当听相声。晚上，她儿子陪床，就在闲着的那张床上躺着，没完没了的对话真让人受不了，丝毫也不顾忌屋里还有另外三个病人。到了下半夜，说的乏了，喊的也累了，总算都住了嘴，马路上行驶的大货车开始来劲儿了，一辆接一辆，开足了马力，风驰电掣啊，说来你可别不信，简直就像开上了九楼，从你头顶上碾压过去，别说闹的你没法入睡，就是睡着了也会把你吓醒。因此提醒各位，买房时千万别买靠马路的高层建筑，单噪音这一项就足够把你的余生填满。孩子天天跑来送饭，不忍心大热天给他添乱，有时就到医院地下一层的餐厅吃。餐厅的环境还行，服务态度就不能恭维了，连餐巾纸都不提供。一天，看到柜台案子上有装在塑料袋里的米饭，就说要一份米饭，服务员居然说没有。我指指那些袋子，她又说那是热的。蒙哥差一点就七窍生烟——吃饭，不吃热的还吃凉的不成？后来，听明白人说，糖尿病病人吃米饭时，最好吃凉的，吃硬一点的，服务员强调说米饭是热的，或许有她的道理。这里的大夫确实非常有耐心，有一个算一个。蒙哥认为，没有脾气的人大都没啥本事，没有脾气的大夫也可归于此类。自从2017年手术后，大夫嘱咐必须连续服用五年的莱曲唑，手头没有了，找大夫给开一盒，大夫居然诧异地问，“莱曲唑？哪几个字？治什么的？”害的我老人家巴巴地从百度上找图给他看。要说也怪不得他，隔行如隔山，外科病用的药，呼吸科大夫或许可以不知道。某天晚上，我因咳嗽而狂吐不已，旁边病人赶紧按铃叫大夫，大夫赶来，只看了一眼，不分青红皂白就吩咐护士给我打止吐针。我一面忙着吐，一面摆手说不用不用，吐过就好了。这医院的硬件还算不错，管理却很差。按铃叫护士换药，从来没有按一次就成功的，要么再按一次，要么自己关上点滴管，再不然让陪人去护士站叫。每天饭后，习惯在走廊里走几个来回消食。但是走了两个来回就改了，还不如到大街上晒着太阳出汗呢——走廊中间是厕所，臭得来～～～房间里的厕所，清洁工每天只来倒垃圾，洗手盆再脏也不擦洗，马桶就更不用说了。妇幼的外科病房里有两个厕所，分别设在走廊的两头，一点邪味也没有。妇幼的护士随叫随到，从来没让病人感到不便。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几年频繁住院出院，认为妇幼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比这里强的多。可算知道了，为什么妇幼是三甲医院而这里只是二甲，差距啊，不是一般的大！再说大夫用药，数量多而杂，类似胡懵，哪个懵对了算哪个。唯一的好处是小袋子上都印好了药名和服用时间，适合我这种懒得思考的人。大家看看我7、8、9三天的药。 6月7日6：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1片7：奥美拉唑肠溶片2片 孟鲁斯特纳片1片8：麝香保心丸2粒      沙格列汀片1片      螺内酯片1片      笨磺酸左氨氯地平1片      硫酸氢氯吡格雷1片      达格列净1片12：麝香保心丸2粒16：奥美拉唑肠溶片2片18：麝香保心丸2粒        螺内酯片1片21：阿托伐他汀片2片        阿司匹林肠溶片1片 6月8日6：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1片7：奥美拉唑肠溶片2片      孟鲁斯特钠片1片8：笨磺酸左氨氯地平片1片      硫酸氢氯吡格雷片1片      螺内酯片1片      沙格列汀片1片      麝香保心丸2粒12：麝香保心丸2粒16：奥美拉唑肠溶片2片18：螺内酯1片        麝香保心丸2粒        盐酸二甲双胍缓释片3片21：阿司匹林肠溶片1片        阿托伐他汀片2片 6月9日6：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1片7：瑞格列奈1片      奥美拉唑肠溶片2片      孟鲁斯特钠1片8：笨磺酸左氨氯地平片1片      硫酸氢氯吡格雷1片      螺内酯1片      沙格列汀片1片      麝香保心丸2粒11：瑞格列奈1片12：麝香保心丸2粒16：奥美拉唑肠溶片2片17：瑞格列奈1片18：螺内酯1片        麝香保心丸2粒        盐酸二甲双胍缓释片3片21：阿司匹林肠溶片1片        阿托伐他汀钙片2片 看到了么，一天没别的事，就是分期分批的吃药，从早上六点直到晚上二十一点。吃下这些五颜六色的药，差不多能吃饱了。开始我没这么仔细，药拿来了就按时吃。邻床有位不识字的农妇，每次吃完药后都把小塑料袋掖进一个空药盒里保存，我还纳闷，问她存这个做什么，她语焉不详地说，留着，不定哪会儿就有用。咱和她不一样，咱有文化啊，于是每次就把所有袋子上的字都打到手机上保存。这不，这会儿拿出来就派上用场了。明白人可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大夫是不是在懵。住院九天，没见什么明显起色，本想再打几天针，有了效果再出院不迟。谁知好好的一屋四个女人住着，那天忽然就安排进来一位老头。看来，男女有别这事，在医院里并不被重视。在医生眼里，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只有病人。于是要求出院，马上被批准，立刻办手续，逃也似的离开。若有人问：出院了？好了？蒙哥会答：出院了！跑了！